第9章

到了酒店,服務人員把兩人的行李送到房間,郁文一句話也沒說,直接進了浴室,并反手鎖上了門。

楚秋白在浴室門口徘徊了半天,聽到裏面傳來的嘩嘩水聲才反應過來,郁文是在洗澡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聽着水聲出神了好久。

直到裏面的水聲停了,他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慢吞吞地轉過身,四處望了望,像初到一個新鮮地方的貓咪一樣,四處走走看看。

房間很大,比他住的出租屋大四倍不止,客廳書房卧室酒吧間一應俱全。

他最後在書房的寬大落地窗前停下了腳步。

窗戶外面不遠處就是大海和沙灘,現在正是黃昏時分,天幕是介于藍色和黑色的墨藍色,沙灘上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影,遠處的大海泛着浪花,節奏非常緩慢,映着西方橙色的夕陽,這場景看起來溫暖安寧又美好。

楚秋白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漸漸放松愉悅起來。

郁文已經在書房門口站了半天了,他下半身穿着寬松的長褲,裸着上身,靠在門框上,沉默地看着楚秋白的身影。

楚秋白也沒有發現他,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郁文也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那景色,于他來說并無任何特別,以往他每次休假,都會自己跑到一個安靜人少的島嶼上,望着這幾乎同樣的景色,待上幾天。

楚秋白竟然會為了這平淡無奇的景色這樣出神,郁文心裏泛起了一種強烈的妒忌和不滿。

或許真的是景色太美了,也或許是書房的地毯降噪功效實在太好,郁文那高大暗沉的身影逐漸逼近,楚秋白竟然一點都沒發覺。

直到郁文從背後抱住了他的腰,并把下巴抵在他頭側,楚秋白這才反應過來。

反映過來之後條件反射想要掙脫,郁文卻收緊了手臂,在他耳邊低沉地道,“別動。”

楚秋白慌得全身都繃緊了,脊背貼着郁文赤|裸溫熱的胸膛,耳邊是郁文濕熱的呼吸,他身上每一處都泛起了細小的戰栗。

郁文懲罰似的,捏了一下他的腰,頗有些咬牙切齒地,道,“外面有什麽好看的?看這麽久?”

突然被捏了一下,楚秋白沒防備,發出一聲類似于呻|吟的“啊...”

意識到自己竟然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再加上一直被郁文抱着掙不脫,他又羞恥又慌張,急得簡直要哭出來了,小聲哀求着,“...郁文...放開我好不好?”

郁文低眼看着他通紅的臉蛋兒和耳根,心裏突然就起了壞心思,低笑道,“不放。”說着還親了親他的耳朵,惡劣地說,“你怎麽回事?為什麽耳朵這麽紅?”

“...不知道...放開我...”楚秋白不停地掙紮,郁文絲毫沒有放松力道,直接使出殺手锏,“再動我就生氣了。”

楚秋白果然立刻就不動了,可是身體還是沒有放松,他小聲地,可憐兮兮地,“我想去洗澡...可不可以?”

這一招,永遠都能制住他,郁文心裏有些得意,“可以倒是可以,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楚秋白忙轉過頭來,揚起腦袋,“什麽問題?”

“你是不是害羞了?”郁文用手背貼住他的臉蛋兒,笑道,“臉又紅又熱,你在想什麽?”

楚秋白也覺得自己奇怪得很,明明只是被同性擁抱,自己卻為什麽這麽緊張,背後那寬闊溫熱的胸膛,腰上那有力的手臂,還有耳邊的呼吸,都讓他渾身泛起戰栗,腦袋也有不清醒了,只覺得身體溫度越來越高。

他慌亂地搖頭,捂住臉,小小聲地,“不知道...”

這個時候,郁文卻奇異地頭腦冷靜了下來。

他松開手,放開楚秋白,說,“你先去洗澡吧。”

楚秋白得到這赦令,逃也似的去了浴室。

郁文站在原地,盯住楚秋白消失的方向,嘴角漸漸逸出微笑——楚秋白的反應說明了一個事實——他不讨厭這樣的身體接觸,甚至會因為這樣的接觸而緊張。

如果是對同性的身體沒感覺,才不會覺得緊張呢。

這個事實閃電般地擊中了郁文的天靈蓋,他突然醍醐灌頂。

楚秋白心慌意亂地洗完澡,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帶要換的衣服進來,猶豫了好久,才抓過一旁的浴袍,笨手笨腳地穿上,一邊胡亂扯着想把□□出來的胸口掩上,一邊打開門,一擡眼,就看到郁文靠在正對着浴室門的鏡子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眸色深的有點不正常。

楚秋白心裏咯噔一下,想說話,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郁文逼近了兩步,低眼盯住他,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交過女朋友嗎?”

楚秋白搖頭,低垂着眼,聲音聽起來有些可憐,“你不是都知道嗎...沒人喜歡我...”

“那你有喜歡過別人嗎?女人。”

聽到這個問題,楚秋白腦海裏一片茫然,什麽樣的女人也想不起來,于是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好像也沒有...”

郁文沒繃住,嘴角綻開一抹笑意,點了點頭,“好。”

好什麽好。

楚秋白茫然地睜大眼,他搞不明白郁文在想什麽。

**

這房間雖是大套間,卻只有一間卧室、一張很大的雙人床。

楚秋白覺得有點奇怪,想要問郁文為什麽不定有兩人單人床的房間,可看着在窗前沙發上看書的那人的身影,卻又實在問不出口。

算了吧,反正兩個人也不是沒有同一張床睡過,況且,作為好朋友,睡同一張床,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哦。

心裏這樣想了,也給自己做了充足的思想建設,可真的躺在了床上,鼻尖接觸到柔軟的被子,楚秋白心裏還是有些忐忑。

鑽在被窩裏,在黑暗中扳着指頭小小聲的碎碎念,郁文怎麽還不上來怎麽還不上來......

冷不防突然有溫熱的手掌順了順他露在外面的頭發,楚秋白吓了一跳,只聽郁文悶笑着,“你在跟誰說話?”

楚秋白急忙往邊兒上蹭了蹭,像小松鼠一樣,扒住被子邊緣露出眼睛來,小聲地問,“你要上來嗎?”

郁文沒有回答,只低眼看着他。楚秋白被他看的心怦怦跳,伸出手來扯了扯他的衣角,“睡覺嗎?”

想要收回手,卻被郁文抓住了。

楚秋白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忘了掙紮,郁文慢慢地摩挲着他的掌心,動了動喉嚨,終于開了口,“...秋白...”

“恩?”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是喜歡男人?”

楚秋白完全怔住了,這句話每個字他都認識,可合在一起,從郁文口裏說出來,他就有點不懂了,什麽意思?喜歡男人?

郁文溫柔地撫摸着他的掌心,耐心地繼續問,“有嗎?”

楚秋白有點蒙,愣愣地搖頭,“沒有喜歡過男人啊。”

“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楚秋白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被郁文握着,他覺得這樣奇怪,想要掙脫,卻被郁文異樣的眼神給震住了。

那眼神裏所包含的意思,楚秋白不是很明白,可他能感覺得到,郁文對他的回答不滿意。

雖然有點蒙圈,但楚秋白不想郁文不開心,就拉了拉他的手,用眼神詢問“你怎麽了?”

被那樣一雙水潤又清澈的眼睛望着,郁文心跳越來越快,他長長地出了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用那種類似于誘哄的語氣,低聲說,“秋白,接下來我要做一件事,如果你不喜歡,就推開我,明白嗎?”

楚秋白哦了一聲,想問什麽事,嘴唇就猝不及防地觸到了柔軟的東西。

嘴唇相觸那樣的觸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楚秋白只感覺身體像是接通了某種電流一般,一種酥麻的感覺,從嘴角沿着血管,沖向四肢百骸。

他完全呆住了。

郁文一手繼續摩挲着他的掌心,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開始緩慢地動作,并沒有深入,只描摹着他的唇線,漸漸地半強迫地,伸了舌頭撬開他的牙關。

舌頭相觸的感覺,比嘴唇相觸的感覺更為強烈,楚秋白終于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了郁文的肩膀。

他像是剛剛跑完了三公裏一樣,喘着粗氣,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聲音有些發抖地問,“你幹什麽郁文?”

郁文反倒很平靜,“不喜歡嗎?”

楚秋白拼命搖頭,“好奇怪......”那酥麻的觸感依舊殘留在唇角,心跳快得吓人,他有些慌亂,無措地望着郁文,“...為什麽這樣?”

“因為我喜歡你。”

郁文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即使楚秋白對同性之間的接觸不排斥,也不代表他就會接受自己啊,如果自己貿然說出口,那麽依楚秋白的個性,兩個人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果然,這句話是爆炸性的。

楚秋白完全呆住了,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他甚至忘了去擦。

就連為什麽會哭,他自己也不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猝不及防的表白和猝不及防的更新~~

民那桑,有木有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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