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月份輕快地跳了過去,五月份已經來臨。
掐指一算,韓少已經離開龍城快滿一個月了,四月份的那些事随風而去,但有關那天那件事大家或多或少都還記得,只不過是閉口不提罷了。
畢竟都是成年人,朋友之間互相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所以當周二少走今天這個場子的時候,大家也只是微微擡頭看了看,抱着小妖精的繼續抱着小妖精,調情的繼續調情,胡扯的也接着胡扯。
在場那幾個擡了擡眼皮,倒是沒有盯着周懿不放,倒是遠遠角落裏一位女士舉起手來示易,“懿二,這裏!”
熟悉的都知道周懿不喜歡太鬧的地方,今天這清吧也雅靜,周懿和幾個熟面孔打了個招呼,他四下看了看,走到朱丹巧身前,“怎麽沒看見胖子?”
“懿二狐貍看樣子這段時間還真是閉關修煉不出門啊,包名章他被家裏下放到俄羅斯獵熊去了。”
說話的是位窈窕淑女,朱丹巧把往日那披肩大波浪卷往腦後一髻,又挑了套深色系的套裝,這人坐在吧臺邊翹起二郎腿盯着周懿不放,“你這閉關是去修煉什麽了,二少爺?”
朱丹巧這一身光是看着比平日裏上班還要正經幾分,周懿笑了笑,“修煉怎麽給人下套去了,話說真沒想到這閉關一天地上一年,包名章獵熊去了不說,連你都開始上班了。”
周二少打量了着地方一圈,問,“剛談完生意?”
“你猜?”
店子裏環境清雅,朱丹巧沒了平日裏那幅跳脫勁,看着還挺适合這地方,身邊沒人,她伸手示易了自己邊上的空位,順帶朝周懿抛了個媚眼,“二少要不要陪我坐一會兒?順帶聽聽我講個事?”
周懿是知道他這群好友的性子的,平日裏沒什麽大事很少在這個點喊自己出門,他伸手示易酒保要了杯冰水,順便嘲笑了句,“你能有什麽事和我說?又換男朋友了?”
“我能說的可比你多得多呢,”朱丹巧笑了,她低頭看了眼指甲後朝周懿擠了擠眉毛,“再說我要追男朋友也不是追不到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朱丹巧出國久了,周懿還一下子忘了她的性子,對方看周二少沉了臉,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哎呦喂別人和我說我還不信,聽別人講的有鼻子有眼的,今一看原來是真的,韓少,男人,你竟然喜好那一口……”
周懿不耐煩地點了點桌子,他這一個月不出門就是因為這事,朱丹巧立馬擺擺手,立馬表示自己不玩了,趕忙坐直重新邀請周懿坐下。
“笑死我了,我不是才回來嗎,他們和我說我還不信,哎哎哎別跑……”
她一把抓住周懿的袖子,“別氣,我以前追人的時候你們怎麽笑我的,我今兒是真有事和你說。”
“你們家生意又和我們家的不搭邊。”
周懿假裝不喜,但還是坐了下來,朱丹巧女士今天心情确實很好,對方用手肘推了推自己,“不要氣,二狐貍你絕對猜不到我今天說的是什麽事。”
“有人想動我們公司食堂招标指标?不是吧,你們家還有兩年才到期啊。”
“啧,”身旁的人不高興了,“我又不是做這個的,再說廚房我就和你翻臉了啊。”
确實,朱丹巧她們家的生意和周懿他們的之間聯系非常之小,因為朱丹巧家裏是做餐飲業的,說得大了,你可以說是街頭那光鮮亮麗的連鎖店,說的實際一點,其實就是各個公司承包出去的食堂。
朱丹巧一新時代美人兒自然是不願意和‘廚房’還有‘廚餘垃圾’什麽詞挂上鈎的,再說她讀書的時候還被人嘲笑過是‘廚娘出身,’于是小姑娘在國外轉了幾圈後就做了別的生意。
“哎,不瞞你說,是真的有事。”
周懿也不是和她真惱,徑直抿了口冰水,丹巧看了一眼這人手裏的東西也清楚,不是包名章在場的時候周懿絕不喝酒,走也走的早,于是她快言快語,“你們公司是不是有一位姓呂的老總?”
周二少動作一頓,“嗯,呂昭钺。”他沒想到,自己出來沒聽見趙吳的風聲,反倒聽到呂昭钺的了。
“我倒不知道是不是是這個名字啦,我只知道今天來的那位客人家裏是你公司的,”朱丹巧還真的是談完生意就過來了,她左右看了看,小聲問了句,“你哥給了這位姓呂的家裏多少錢?還是說周禮已經準備把股份收回來了?”
周懿眉頭一挑,“你這麽知道他們家有錢?”
“哎呀,還不是好奇嘛,周老爺子進醫院了以後我也聽說了你們家的事,廚房裏的人耳朵都尖呢,你們公司不是說最近難過的很,但我看今天那人的手筆,不像啊。”
周懿還真的來了興趣,朱丹巧不願意做廚娘,于是幹起了奢侈品買賣的生意,大頭就是進口樂器,她秉持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今天這副模樣看樣子是吃了筆大的。
“呂總的兒子确實是學的樂器,”周懿看了過來,“他在你們家買了什麽東西。”
“兩架Steinway & Sons,”朱丹巧做了勝利的手勢,看到周懿盯着自己不放,“施坦威啊,兩架啊,就是《綠皮書》那電影裏男主人公禦用鋼琴,主要是……”
她捂着嘴角,兩眼閃閃發亮,“大方,就是大方,還是直接打款……”
呂昭钺的兒子學的是樂器周懿是清楚的,這年頭學一門樂器容易,但培養出一個音樂家确實困難,關于對方在音樂上的造詣周懿也沒有什麽資格來發表言論。
但看樣子朱丹巧今天賺了飽,他于是反問,“買兩架,說了是幹什麽嗎?”
培訓班、琴房、收藏等等都有可能,就看買了是幹什麽。
“不知道,我看着那架勢是買一臺砸一臺的樣子,送也是送到一個小區別墅……”
朱丹巧沉思半天後說了實話,“我就是好奇這一點不然也不會把你喊過來,這人花錢可真大手筆,問一下啊,你哥是不是打算把他們家的股份收回來了?”
朱丹巧不接觸家裏的事務,但是一些小事她還是清楚的,像周懿他們家那麽大的公司,為了穩定人心,周老爺子當初肯定是分了一些股份出去,大權在自家手裏,小的部分到了關鍵時刻确實要收回來的。
如果是這樣,就算朱丹巧再不喜歡自家的生意也要幫着在意點了,畢竟都是一家人,幫着點總比不幫好。
周懿手裏也有一點股份,不然他從家裏搬出去斷了補給這些年怎麽活,倒是這人想的多一點,周二少放下手裏的杯子和朱丹巧叮囑了聲。
“就算周禮想繞過所有人買,私底下肯定還要補貼呂昭钺那人一點的,怕錢就是從這裏來的。”
“哦,”朱丹巧若有所思,她戳了周懿胳膊一下,“也就是二狐貍你現在其實豈不是很危險,你哥都做到這一步了。”
周懿默然,呂昭钺手裏有股份,趙吳其實也有,現在他的重心放在趙吳那人身上,自然是不會像過去那樣對這些事物這麽敏感,不過也得謝謝丹巧姑娘提醒了一點。
“不用外人提醒我就知道他做到這一步了,當初和老爺子打天下的就那幾個人,退休的時候也已經把股份還回來了,呂昭钺還有三年退休,他這就是遲早的事,”
龍城的懿二狐貍嘴角上揚,“倒是你今天怎麽這麽好心?”
“看你這段時間可憐呗。”
朱丹巧笑了,她是個容易動心的性子,以前看到對了胃口的就想追,被甩是家常便飯,因為這事不知道被周懿他們以前嘲笑過多少回了,今有空把場子找回來,她會平白讓這機會跑了?
“要不要姐姐教你一點兒啊,二少?你們周氏的人那麽有錢,再介紹幾個冤大頭就可以當學費了。”
“不勞你們操心,真不勞你們操心。”
周懿站起身來請朱丹巧喝了這一杯,“韓臻我十年前就認識,我告訴你,這事不用猜我都知道結局是什麽,我贏定了。”
那是,參賽的是你,開局的是你,莊家也是你,你個拿劇本的要是還輸了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周二少這般自信讓朱丹巧啊了一聲,眯起眼來上下打量了周懿一道。
“小懿子你這是對那韓臻真上心了?那玩意長什麽樣啊,你這般想要到手。”
一個大男人,簽個契約要的是我三年之內追到他,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折騰,周懿這麽聰明,這裏面的事誰不清楚?
“你們就沒一個信我實力的,全部信我動了真心,”周懿嘀咕了一聲,朱丹巧看他要走也不攔住,不過最後的時候她敲了敲桌子示易了下。
“喊你出來就是要你最近小心點兒,你爸偏心成那樣,怕是有大事,還有男人而已,沒有你搞不到手的!”
丹巧姑娘做了加油的手勢,周懿一愣,低頭笑了笑,又送了對方一杯酒。
“承蒙你吉言。”
朱丹巧可能沒想到那麽長遠,但周懿卻多想了一步,兩架鋼琴,無論怎麽用,都是需要其他的相對應的配置的。
如果真如朱丹巧說的暴發戶行為,都是自己用又不開課的話,那就必須得有空間放。
有空間放就意味着有足夠大的區域,足夠大的區域就得有空置的房間,有空置的房間,那麽八成以上可能性是新房子……
新房子,現在購置房産就勢必意味着一筆巨大的開銷……
這個事情往下推斷,就如同‘換地毯’理論一樣。
我有了一張新地毯,那麽我的舊餐桌就配不上,換了一個新餐桌,那麽我的其他家具就配不上……
到了最後,一切都改變了,那麽改變這一切的源頭是什麽?周禮那人那麽小氣,不會真的一次性把錢都給齊了吧?
“怎麽,笑這麽壞,不是在算計我?”
朱丹巧看着本要走的周懿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往後縮了縮,那人搖頭,“沒有,看你幫了這麽大的忙,只是在給你挑下家呢。”
身旁這人眼睛裏滿是不信,周懿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他倒是認真開了個玩笑,就看對方聽不聽得懂了。
“闵霈他們家孩子今年滿六歲,我到時候到你那裏去挑個好樂器。”
“哎,那你去我肯定打折……”
“你們那兒有喇叭嗎?”
朱丹巧女士臉上的笑容少了三分,周懿離去前朝她擠了擠眼睛,“記得倒時候讓我送個個頭輕巧、聲音洪亮,方便上手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