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邈站在臺階上, 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掩飾不住。

魏中看了眼睛都疼, 可他媽別笑了, 那是你考得成績嗎？人家考了第一, 你高興個什麽勁兒啊邈哥！

他好酸。

酸溜溜的魏中碰了碰林邈的胳膊，故意引開別的話題：“哥，你別笑了,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成績。”

林邈收起嘴角的笑容：“我的成績有什麽好看的。”

不就是倒數幾個，都沒意外。

他這次倒是答題了，不過所謂的答題，就是随手蒙的幾個選擇題，剩下一片幹幹淨淨，想也知道是倒數預定。

林邈沒有再看。

在所有人震驚十三班那種差生班竟然會産生一個比學神還學神的學霸, 所有人第一時間, 全部都湧在十三班的門口，準備瞻仰宇宙級學神的風采。

宇宙級學神并不在班級內。

屬于沈音曜的位置空空的，桌子上擺着兩摞整整齊齊的書, 還有幾套未寫完的試卷。

衆人驚嘆, 不愧是宇宙級學神，卷子就是多啊。

林邈從公告欄轉了一圈回來，見到小姑娘位置上空空, 眉頭不自然的擰了一下。

沈音曜人呢？

再一看班級後門圍觀的同學，懂了。

這姑娘八成是避難去了。

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歡讓人這般圍觀。

林邈的視線，向着門口一掃, 其他班級的同學一看到林邈，再一看到他不善的眼神，宇宙級學神也不敢看了，一下呈鳥獸狀飛速散開。

魏中都看呆了：“……邈哥，猛啊。”

林邈：“……我很可怕嗎？”

魏中嘆氣：“不是你可怕，是一年前的你太可怕了。”

那時候的林邈，陰森沉默，給私立高中的人留下了多少陰影，他不知道，可魏中卻是清清楚楚。

可現在的林邈，打了一年電競的林邈，若不是在面對葉楠的時候仍然能揮起拳頭，魏中還以為林邈的棱角就這麽在社會上磨平了呢。

林邈笑了笑，不做言語。

他沒有坐在自己的位置，而是坐在了沈音曜的座位，拿起她的筆記，看了起來。

沈音曜的字跡，很秀氣，相比之下，他的字跡就很狗刨了一樣。

難看的很。

沈音曜躲在廁所。

她雖然不怎麽和外界接觸，但她以前每次升學之後的第一次考試，基本上都有人圍觀，誰都想見見這位難得一見的天才。

她每次一轉學，就會遇見這樣的情況，便提前躲了起來。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學習好，殊不知，她不過是比平常人聰明了一點。

那一騎絕塵的成績，不過是在別人貪玩的時候，曾梓婉一句句灌進她的耳朵裏，拼命也不敢忘記的。

拼命也不敢忘記，熔落于骨血裏，變成習慣。

為了避免像猴子一樣被圍觀，沈音曜躲到了廁所裏面看書，她在心裏倒計時，期盼這下課的時間早點過去。

也不知道這次要躲多久。

“咚咚咚。”

廁所的門被人敲了幾下，一個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請問裏面有人嗎？還有多久。”

學校內部的廁所人向來很多，常常有人敲門。

沈音曜合上書，輕聲道：“馬上就好。”

她本來也沒在上廁所，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打開隔間的門，準備側身讓她進來。

“嘩啦！”

沈音曜渾身一涼。

一盆水從她的頭頂兜頭潑了下來。

沈音曜往前一看，三個穿着超短裙的女生，目光狠狠地盯着她。

很久以前，沈音曜也遇到過校園暴力。

沉澱了多年的教學名校，培養了無數優秀學子的學校，擔着學風純正的名頭，卻從來沒有注意過學生的素質。

她最開始的時候，不是那種次次都考第一的人。

卻也惹來不少同學的暗中嫉妒，她們撕她的作業，扯她的頭發，唯一一點稍微好一點的，就是他們都是受過教育的人，從來都不動手打人。

可這個世界上，不止打人會讓人恐懼。

謠言，流傳，嘲諷，抱團欺淩。

看似輕飄飄的語句，卻是殺人的利劍。

她找過曾梓婉告狀，可作為她的親生母親，她只問她，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別人才會欺負她。

沈音曜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告狀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解決方法。

面對校園暴力，軟弱是讓敵人嚣張的反應。

她在以前的高中，學會了最刻薄的語言，學會了用學習成績取得老師的庇護，學會了讓所有人只敢在背後講那麽兩句閑話。

那麽，來到私立之後呢——

沈音曜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衣服黏在身上，小姑娘難受的厲害，她用無辜的眼神望着她們：“你們想做什麽？”

打頭的女生看到她柔弱且天真，心裏得意，嘴上不饒人：“你就是沈音曜對吧，聽說你這次考了第一名，數學和理綜都是滿分，應該是偷卷子了吧。”

成慧，也就是打頭的女生，揚着下巴對沈音曜說道，她瞪着看沈音曜驚慌失措的表情，等着她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抵死也不承認，然後她就可以動手，将這種天子驕子踩在腳底下，撕破她可憐的自尊。

這不是她第一次欺負人了。

成慧很習慣這個流程。

沈音曜忽地笑笑，眸中波瀾不驚，不見絲毫恐懼：“為什麽呢，為什麽我要承認呢。”

其中一個女生，一看就是成慧的跟班的模樣，見沈音曜不配合，破口道：“讓你承認你就承認，你還問為什麽，活膩歪了你？”

另一個跟在成慧後面的女生也不屑地看着她：“老大讓你承認你就承認，問那麽多做什麽。”

沈音曜哂笑。

誰知這一笑，成慧竟然惱羞成怒起來，她伸出手，拽上沈音曜的頭發：“你他媽笑屁笑，以為考得好了就了不起，你憑什麽接近林邈，因為你那張好看的臉，還是因為你成績好，我告訴你，你們之間是絕對不可能的。”

想到手機裏匿名人發來她和林邈的親密照，成慧氣不打一處來，她都沒和林邈表白，這個女的憑什麽後來居上。

成慧暗戀林邈已久，林邈在學校的時候也曾表過白，只不過林邈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她，後來林邈去打比賽了，成慧去看過幾場。

她一直都很得意，在的粉絲只能在場下拼命助威，她卻早和林邈有了一段過往。

但這一切，都讓沈音曜打碎了。

好不容易她才找到這麽一個機會，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過她。

成慧掐着沈音曜的臉，尖銳的指甲，刺的沈音曜的臉上生疼，成慧冷哼了一聲：“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不去老師那裏說明，你這次考試是提前看了卷子才考出這麽高的分，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你想每天都挨打嗎？”

成慧的認知力，對于學習成績好的學生來說，诋毀他們的成績，是可以要了他們的命的。

只要她承認了自己作弊，從神壇上摔下來，會被所有人瞧不起。

可如果她不承認，就要小心自己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蛋了。

無論怎樣，都是只賺不虧的生意。

成慧最喜歡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從神壇上摔下來的樣子。

沈音曜捏住成慧的手。

“不想後悔，放開你的手。”

“你說什麽？”

成慧将沈音曜甩出去，沈音曜的背後撞到牆面，疼痛襲來，沈音曜伸手扶了一下，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扶着牆面。

她脆弱的樣子，取悅了成慧。

上課鈴叮叮打響。

成慧冷笑：“馬上就要上課了，你如果還沒想好的話，就別回去了，這裏可是女廁所，沒人能救你。”

沈音曜擡起頭看她，脆弱的姑娘勾起唇角：“看來跟你再說一遍也是徒然，你會後悔的，我說過的。”

啪。

成慧一個耳光甩過去：“你他媽在這兒跟我裝什麽逼，你是想叫人嗎？我告訴你，今天老子就算在這裏打死你，都他媽沒人敢動我！”

——哐。

廁所的門被人破開，成慧吓了一跳，她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東西壞了她的好事，還沒反映過來，腹部一痛，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你他媽在幹什麽！”

林邈都快瘋了，他眼睛微微發紅，狠厲的盯着那個對沈音曜動手的女生。

林邈？怎麽是林邈？

成慧捂着肚子，她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脖子就被人緊緊地掐住。

林邈的目光瘋狂，就像要殺人。

成慧只覺得呼吸困難，她的雙手緊緊的抓住林邈手腕，用勁全力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她幻想過無數次林邈握住她的手，可肌膚相親的時候，再也沒有激動，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恐懼。

林邈現在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像是要殺了他一樣。

那兩個跟班早就吓得瑟瑟發抖，軟了腳縮在一旁。

跟着林邈進來的魏中，見到眼前的一幕也吓得半死，上課鈴打響的那刻，他只看見林邈一臉嚴肅的沖出教室，先是上了頂樓，然後一層一層地往下找。

魏中一開始還想林邈閑着沒事兒在女廁所外面晃蕩什麽。

現在他看到眼前的場景，全都明白了。

然而，最讓魏中震驚的，還是林邈本身。

魏中一直認為，林邈從再一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在殘酷的社會中磨平了棱角，他不再鋒芒畢露，不再陰沉可怕。

但現在，他知道了。

事情從來都不像是他想的那樣。

在林邈毫不留情地扇了那個女生一巴掌，魏中還是沒有控制住心驚。

林邈從未磨平棱角，只是将周身的戾氣暫時藏了起來。

如果遇到了想要保護的人，他依舊是那個瘋狂又暴戾的林邈。

是個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  沈音曜備忘錄：

四月五日。

我從不懦弱，也不奢望有人拯救。

我懼怕光，卻也為光吸引。

以及，林邈的字，是真的醜。

天氣：陰

——————————————

啊啊啊啊我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