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暴君爹在線暴躁【3】
雲荭窩在自己的小房間裏,一邊養傷,一邊盤算着如何讨好暴虐的親爹。
商君今年23歲。
他16歲繼位。
繼位那年,他曾經親率軍攻打北夷、東狄。
将北方、東南方的兩個少數民族打的節節敗退。
彰顯了商朝的實力,進一步加強了對四方屬國的威懾。
這會兒,商君在商朝重臣和百姓的心中,遠遠算不上暴君。
他真正被冠上瘋子暴君的頭銜,是在七年之後,世界線開始。
商君奢淫無度,商雲荭以殺人為樂以後的事情了。
“呀!”
靜姝捏着濕帕子,滿臉驚奇。
三天時間,雲荭胳膊上摔出的小傷口已經結痂。
“公主的傷恢複的好快,以前殿下受傷,至少得養20多天呢。”
“消炎了,自然好得快。”
雲荭淡淡抽回胳膊。
“殿下,”靜好匆匆走進房間,對雲荭福了福身子,臉上既是驚喜又是擔憂,還有隐隐的惶恐,“大王召見,要您陪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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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召見公主殿下,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大王極其厭惡孩子。
這是整個王宮,乃至群臣都知曉的事情。
公主殿下每回一腔熱血的讨好父王,到最後,都是遍體鱗傷的回來。
反而,令大王對公主殿下的厭惡更深一層。
上回,殿下撕了大王的衣衫,讓大王衣衫不整的回了宮。
靜好不确定地捏着手指頭。
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該不會,是大王知道公主殿下沒死成,特意把殿下召過去,打算折磨殿下吧?
靜好越想,臉色越白。
如今的王宮裏,只有公主殿下一個需要服侍的小主子。
殿下年紀小,滿腦子都是怎麽讨好大王,對她們這些下人,就是懶得搭理。
往日,雖也有些懲戒。
但比其他宮,那些随時随地都面臨着死亡處境的宮侍們,她們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要是,公主殿下沒了……
“殿下,要不您托病不去?”
“說什麽胡話呢!”
靜姝一記冷眼掃過去。
靜好當即反應過來。
大王說一不二。
別說公主殿下只是受了小傷,就是被打折了腿,爬,也得爬到王的寝宮去!
他們要是真敢找這樣的托詞。
後腳大王就能真派人過來,把公主殿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真真面見不了大王。
“那現在可怎麽辦啊?”
靜好急的快哭出來了。
“殿下,您剛撕了大王的袍子。”
“閉嘴!”
雲荭淡淡橫了靜好一眼。
一提袍子,她就想到紮眼的一幕……
養病的這幾天,雲荭從靜姝靜好,還有過來探病的小祭官嘴裏探聽了不少商君的喜好習慣。
這家夥,就是典型的霸道暴君。
蕲州州牧,曾經奉上一名美人。
據說,此女面容姝好,堪為九州之最。
男人看上一眼,都會心軟成水,骨酥肉麻。
加上淑豔是貴人之女,美貌非凡,承了王寵,更是跋扈嚣張。
商君對她寵愛至極,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甚至,連王後才能居住的寝宮都挪了給她。
所有人都以為,王對淑美人用情至深。
卻有一日,淑美人宰了鹿林苑的雄鹿,為商君補身子。
一片好意的端了過去。
商君連人帶盤子,将她從寝宮的臺階上踹翻下去。
商君的力道,一腳可踹裂金石。
柔弱無骨的淑美人順着臺階,咕嚕嚕滾到底。
筋斷,骨折。
花容月貌的臉蛋,染了血。
就因為,她殺的那頭鹿,是商君打算放歸山林捕獵的。
多麽奇葩任性,上床甜言蜜語,下床翻臉不認的……狗皇帝啊!
萬惡的封建……哦不,暴君!
雲荭換了件鵝黃色的夾襖裙。
養了三日,她又摘了些藥草,總算把幹黃瘦巴的小臉兒養出了光澤。
臉盆的水面搖晃着,映出了一張巴掌大的稚嫩小臉兒。
比雲荭剛來的時候可好看多了。
“走吧。”
早死晚死都得死。
雲荭雄赳赳氣昂昂地踏出了小院兒。
她就不信,憑借着自己多年的閱歷和手段,還拿不定一個暴君爹!
“雲……”
“孩兒拜見父王。”
雲荭兩字到了嘴邊,被雲荭生生吞咽回肚子裏。
商雲荭直到十歲,才有了真正的名字。
這會兒的她,連名字都沒有。
左右,王宮裏只有一位公主。
侍者臣子們都喊公主殿下。
唯一一個能叫名字的,喊的是……
“小玩意兒,還活着呢。”
“……三兩下能摔昏死的小玩意,生命力倒是頑強。”
嘲諷的話飄進雲荭耳朵裏。
這具不屬于她的身體,乍一聽到性感好聽的男音,又抖了抖。
些許恐懼從心頭升起,被雲荭強硬地按下去。
原主對商君的心情十分複雜。
她想要靠近自己的父王,時不時地,便控制不住自己,做各種各樣小孩才會做的玩意兒讨好商君。
另一頭。
她又無比害怕商君的殘佞手段。
到底,還是個七歲的孩子。
雲荭站直身體。
暗戳戳打量着桌案後,身子斜倚的俊美男人。
上回情況太緊急,她沒看仔細。
不同于上回的繁複王袍,這會兒,商君只穿了件松散寬敞的玄色外袍。
赤紅的腰帶松垮束在男人精瘦的腰間,他上半身衣扣并未系緊,半敞的衣衫下,是男人堅實的肌肉。
流暢的肌肉線條仿佛是上帝親自畫出來的,隐含着蓬勃張力。
他懶散坐着,由于喝了酒的緣故,一雙凜冽的鳳目透出了些許迷離。
卻依舊帶着睥睨天下的姿态。
眉目間的冷冽暴戾,被酒氣渲染的越發明顯。
殿中的侍人,被大王身上散出來的暴戾氣場吓得膽戰心驚。
全都低頭垂手站在牆根兒。
心裏頭替這位倒黴的公主殿下捏了把冷汗。
偏在商君最生氣的時候,被想了起來。
只怕……王宮裏唯一的公主殿下活不過今天了。
“寡人問你,最近兩日怎麽不見人?”
商君的問話,語氣冷沉沉,鋒銳而疏狂。
這個男人,不管說話做事,再狂傲暴戾,都給人一種理所當然之感。
雲荭感覺,自己身上落了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
她口幹地咽了咽唾沫。
感知到了話中,隐藏的危險。
原來的雲荭,像是個小跟屁蟲,三天兩頭的送東西給商君。
雖然,每回都會被連人帶東西丢出寝宮。
這位公主殿下依舊樂此不疲,屢敗屢戰。
換了雲荭,才不會幹這種上趕不讨好的傻事。
她心裏翻了個大白眼兒。
擡起頭的時候,眼睛裏卻盈滿了笑。
小孩兒的笑甜美幹淨,像是朵充滿了活力的向陽花。
“父王,主要是孩兒在給您準備大驚喜呢。”
“所以,最近有點忙啦。”
“大驚喜?”
商君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雲荭。
他的那雙眸子仿佛是染了兇獸的銳利和殺意。
天生就似是一柄開了鋒的刀。
只是輕飄飄的看上雲荭一眼,就令人腳底生寒。
脖頸間,似乎被橫了利刃。
寒氣入體。
“是的呢。”
雲荭仰着小臉兒,繼續扯開無辜的笑容。
她的眼神裏純粹至極,沒摻和任何的情緒。
往向商君的時候,臉上滿滿的都是孺慕和崇敬。
商君深邃的眼眸盯着雲荭看了一會兒。
波瀾不驚地移開眼。
故自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捏了柄匕首,一塊塊地往自己嘴裏送烤肉。
桌案上,架了一整套烤全羊。
羊肉被烤得恰到好處。
金黃的肉皮泛着油光,縷縷烤肉香味兒,不停飄進雲荭鼻子裏。
雲荭饞饞的眼神順着飄了過去。
商朝能吃的東西不多。
達官貴人們多以肉食為主,偶爾會吃些蔬菜。
每頓必要喝酒。
至于商朝的平民奴隸,那是根本吃不上肉的,平日裏頂多一碗黃米飯。
雲荭身為公主,能放到她面前的飯食不算差。
也是烤肉。
但他媽的,放到她面前的肉,跟放到商君面前的肉,簡直天差地別!
雲荭嗅着空氣裏漂浮的烤肉香味。
眼圈子都要紅了。
這幾日,她還以為,商朝的肉食就是這麽難吃呢!
就是能吃進嘴裏嚼下去的程度。
沒想到,商君吃的烤肉,色、香、味俱全!
雲荭咽了咽口水。
小眼神兒順着商君翻飛的匕首,飄過來飄過去。
不自覺地,還往前走了兩步。
“想吃?”
雲荭小雞啄米似的,重重點頭。
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渴望又期盼的瞧着商君。
商君薄涼的唇,輕輕勾起。
“過來。”
小崽子得了聖旨,歡天喜地地跑到他身邊。
越到近前,雲荭聞到的烤肉香味就越重。
她本來就沒吃飯,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匕首,遞到雲荭面前。
“……割一盤兒。”
雲荭眼睛更亮了。
開開心心接過匕首,端起旁邊的青桐盤,奮力在烤全羊上割肉。
匕首割進肉裏,炙烤得恰到好處的羊肉片落進青銅盤。
雲荭心情大好,美滋滋的想:這個暴君爹人還可以嘛,也不是無可救藥。
她胳膊短力氣小。
費了好大的勁才割出滿滿一盤子羊肉,旁邊伸過來一只大手。
淡然地接過了那盤羊肉。
“刀功太差。”
“不光人醜,腦袋笨,還沒力氣,搬木頭都沒人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