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君爹在線暴躁【10】
伊文秾瞧着商如誨長大。
看着他,從一個小娃登基成王。
四方征戰。
當了幾年明君後,突然對政事失了興趣。
連帶着,性格也慢慢變化。
變得喜怒無常,暴虐殘忍。
沒人能親近得了他。
但他剛才瞧着,商如誨抱着奶娃娃的模樣。
雖然冷冽的俊臉上寫滿了嫌棄。
但他的動作可不是這麽說的。
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一小團,活像是抱着易碎的陶娃娃。
動作小心翼翼,肌肉裏透出緊張的僵硬。
伊文秾老眼含淚:王,終于要長大了嘛?
商王冷哼一聲,一甩袖袍,“前頭帶路,去看看田。”
這是商君繼位,第一次親自下田。
得到信兒的主管小官驚得直接一屁股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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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君還沒來,他已經吓得後背層層冒汗。
“……快,快去準備!”
接了命令的侍從剛退開兩步,遠遠的,便聽到一陣張揚淩亂的馬蹄聲。
田野盡頭,一抹玄色的衣衫在風中獵獵而舞。
最前頭的棗紅色高頭大馬上,蒼烈如風的高大身影疾馳而來。
身後遠處,還遙遙綴着一隊護衛。
護衛隊裏,鳳神的圖騰旗幟獵獵飛揚。
紅豔豔,仿佛在風中張開翅膀的神鳥。
“王,王來了……”
主事小吏吓得兩眼翻白,玄色身影越來越近。
他狠了狠心,擡手就是兩巴掌,重重呼到臉上。
臉登時紅腫起來。
疼痛讓主事小吏勉強恢複鎮定。
他哆嗦着兩條腿,不等身影走到近前,人已經五體投地。
顫抖着嗓音,領着一群同樣吓破膽的基層小官們趴伏在地上。
“拜見王上。”
“起來吧!”
凜凜森寒又不失霸氣的男音從頭頂上飄下來。
“這片田,是你負責的?”
商如誨潇灑地從馬上翻身而下。
幽深的鳳眸,壓到了對面的中年男人身上。
鼠陳惶然拱手:“回王上的話,這一片田地由臣下負責。”
鼠陳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耕種農事官。
在尊貴的王面前,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冷靜回話,心裏頭的驚然惶恐,混雜着數不清的疑問,一個個地冒了出來。
王怎麽會,突然到這片偏僻的田地來。
王上好武。
素來對農事沒有興趣。
鼠陳私下裏,聽自己的上官們議論過。
王上性子喜怒無常,上朝時,若是有不長眼的臣下頂撞了王。
王上不會當場發作,待等日後,總會讓這些人生不如死。
他當耕作官這麽多年,王從來不關心平民百姓的日子。
也不關心最重要的農事。
今天……突然轉性了?
忐忑不安地猜測着,他突然聽見了一聲清脆軟糯的呼喊。
“父王。”
田地邊兒,上忐忑不安的田間小小官們都訝異得循聲望去。
他們才瞧見,那高頭大馬上,竟還坐着個女娃娃。
娃娃小小的,瘦瘦的,只有那麽一小團。
瑩白的小臉兒上,一雙大大的杏眸充滿靈氣,仿佛會說話一樣。
咕嚕嚕得轉着。
瞧着,很是古靈精怪。
她穿了身鵝黃色的短襖裙,小身子緊張得趴在大馬上。
雙手緊緊攥住了馬的一小撮鬃毛。
緊張的小模樣,簡直可愛到爆炸。
“父王,孩兒下不去。”
雲荭抿了抿唇。
委屈巴巴,可憐兮兮地跟商如誨遞眼色。
那意思:還不麻溜得過來抱我!
高大男人側轉過身,單手橫過小娃娃後腰,熟練地将她抱進懷裏。
雲荭笑眯眯地樓了商君脖子,不忘拍馬屁以示鼓勵,“父王最好了。”
“有求于寡人的時候,你這小玩意兒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
商君抱着小團子,心裏頭像是喝了糖水一般,有些甜滋滋的,俊臉卻依舊板着。
嘲諷小娃娃。
“孩兒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父王不能污蔑孩兒。”
雲荭在商君懷裏蹭了兩下。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瞧着小孩兒紅紅的可愛小鼻子。
突然覺得有些手癢。
修長寬大的手掌擡起,捏住了團子小小的鼻頭。
“……就你話多。”
懷裏抱着個小娃娃,商君冷冽森寒的氣場,若寒冰遇了春水,被融化得幹幹淨淨。
冷冽到不見半點笑意的眉目,也柔化許多。
他身上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場,仿佛被懷裏的軟團子給全部擋住了。
鼠陳目睹了商君氣場變化的全過程。
還沒孩子的他,瞧着奶娃娃窩在商君懷裏左看看右瞧瞧,軟軟的可愛小模樣,心都要化掉了。
好可愛!
想抱!
能被大王纡尊降貴親自抱着的娃娃。
難道……是傳說中的公主殿下?
商如誨抱着雲荭走在田間地壟間,長腿跨的很快。
男人行走時,脊背挺直如松柏,寒眸冷銳。
氣場強悍。
雲荭目光不斷逡巡着周圍半幹涸的田地,小眉頭皺起。
她也看見了,田地間時不時有奴隸提着木桶經過,不停地來回取水灌溉。
這些奴隸大多骨瘦如柴,臉色蠟黃。
雲荭看他們提着大大的水桶,身體搖搖晃晃得走着,不時有人連人帶桶摔在地上。
一旦有奴隸和平民摔跤灑水,負責看管他們的人會立刻揚起鞭子催促幹活。
雲荭只看了幾眼,轉開了目光。
奴隸制是商朝的基本政治制度,現在的她還無法改變這種狀況。
生産力發展起來,制度才會被自然而然得淘汰。
在地裏轉了一圈兒,又問了鼠陳許多問題,雲荭大致了解了商朝的農業發展狀況。
耕作方式原始粗曠,有用的農具很少。
他們種植的主要糧食是稻、黍、麥、稷和菽。
也就是常說的五谷。
農民們還沒有用肥料增加産量的概念,在用休耕輪種的法子,保持土壤肥力。
灌溉工具就是水桶。
利用大量的人力,一趟趟地從白銀河取水。
雲荭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任務,要改進的地方太多了,她一時不知道還如何入手。
商朝沒有形成具體統一的度量衡。
負責工作事宜的耕作農官只清楚自己負責的土地位置和大概大小,并不知曉這塊地的具體工作面積有多少畝,每年的産量是多少。
農官們把已開墾的農田分割成一塊塊的正方形,每一塊耕田,都有固定數量的奴隸和平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