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君爹在線暴躁【17】

白衣少年下意識偏頭避開。

長鞭失了準頭,打到他脖頸上。

頓時皮開肉綻,暈開一道殷紅。

“我叫你求情!”

“叫你充大尾巴了!”

“……”

采石場上,回蕩着軍士冷怒的呼喝聲。

重腳混着鞭笞聲落到少年身上。

劇痛襲來,白衣少年疼的冷汗涔涔,脊梁彎曲,縮成了蝦米。

破舊衣服被鞭子抽的破破爛爛。

破口處,血肉模糊的傷口駭人可怖。

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裏散開,陳涵的意識逐漸模糊不清。

那些聲音和視線裏的東西,仿佛都成了天外之景。

“……把他打死了,你替他幹活?”

看守鹽場的軍士長劉杜一手奪下軍事揮舞的長鞭,冷冷斥責。

他眼神冷寒的像冰,軍士一陣心悸顫抖,趕緊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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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士長,這小子不好好幹活。”

劉杜看了一眼陳涵,淡淡揮手:“把人擡下去。”

“可是,軍士長……”

“還要我說第二遍。”

劉杜出口的話就是命令,軍士不敢違背,只能憋悶地扛起人事不知的陳涵,将他随意丢到一旁。

臨走時,軍士冷笑一聲,“敢惹老子,就得付出代價。”

天色黑沉,軍士呼喝着奴隸停止工作。

像是驅趕野獸将他們驅趕到采石場的西南角。

這些奴隸沒有住處,平日裏睡在石頭上。

西南角有個凸出的岩壁,好歹能遮風擋雨。

奴隸們又累又餓地蹒跚坐下,白日陳涵護着的奴隸青年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黑不拉幾的野菜,附在陳涵身邊,小聲呼喊:“陳涵。”

“陳涵。”

“陳涵,醒醒。”

陳涵在半夢半醒間睜開了眼,渾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

他疼得上下牙齒打顫,白日裏清亮亮的黑眸裏,在此刻的黑暗中染上陰郁。

虎子見他醒了,連忙把人扶起來,将飯團遞到他嘴邊:“快些吃點東西吧。”

“多吃東西,才能撐下去。”

陳涵低頭。

飯團只混了極少的糧食,小孩兒巴掌大小。

完全引不起他的食欲。

他沒說話,艱難的張口咀嚼。

口腔裏泛出一陣子令人作嘔的異味。

野菜難吃,混着的粗糧噶的辣嗓子。

陳涵強忍住反胃,一口口吞下。

“小夥子,扶着他到裏面坐吧。”

“……受了傷,人在外頭吹風,要是發熱,明早人就沒了。”

發話的是個幹瘦中年人。

他們待的那塊岩壁不大,能遮風擋雨的位置有限。

“好嘞!”

虎子扶起陳涵往裏頭挪。

占了好位置的奴隸們不情願,但礙于中年人的話,還是擁擠着讓出個空。

陳涵靠在岩壁上,微微仰頭望天。

天空星辰璀璨,時亮時暗。

“這樣的日子……”

真不是人過的。

兩日時光匆匆過去。

雲荭選了雲荭作為公主封號。

這一日,她正在秋殿裏,跟商如誨玩五子棋。

“父王,我又贏了!”

商如誨唇角勾起,長臂越過棋盤,落在小娃娃發頂上。

“那是父王在讓你。”

“你要心裏明白。”

雲荭撇撇嘴。

嘁!

輸了還不承認,表臉!

“王上,出事了!”

商如誨挑了挑眉梢,眉目沉下,頗為不悅:“說!”

這麽沒眼力見,打擾他逗弄小娃娃。

侍從眼裏透露着驚慌:“回王上,大将軍受了重傷。大祭司帶話來……大将軍可能熬不過去了。”

“什麽?!”

商如誨騰地起身,眉目陡然染了淩厲之色。

冷銳的鷹眸眯起,擡腿向殿外走,“怎麽回事?”

雲荭小碎步跟上。

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去抓商如誨的手掌。

商如誨卻走得飛快,長腿邁一步抵得過小娃娃走五步。

雲荭跑得氣喘籲籲,愣是沒牽到爸爸的手。

肥嘟嘟的小臉兒跑的出了汗,“父王,抱!”

商如誨看也沒看她一眼:“小孩子,自己玩去。”

雲荭翻了個白眼,趁着商如誨身形頓下的一刻,小身子猛地向前沖去,死命扒住男人大腿。

抱住他,像是個小挂件,八爪魚似的扒住男人大腿走。

商如誨只得單手拎起粘他粘的恨不得貼上身上的小跟屁蟲。

單手一提,穩穩抱到懷裏。

雲荭下巴壓在商如誨脖頸上,用肥嫩嫩小爪子安撫地拍拍傻爹腦袋。

“父王別擔心,孩兒在呢,大将軍絕不會出事的。”

商如誨被雲荭奶聲奶氣的嗓音聽得心頭焦躁去了一些。

唇角勾起,笑着捏她小鼻頭:“那些傻蛋成天誇你,誇的你這小家夥真以為自己是神鳳使者了?”

雲荭憤憤地鼓起腮幫子。

滿臉認真。

“父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真的是。”

老子來拯救你的國家,拯救你,還不是神鳳使者。

小娃娃一臉的志得意滿。

商如誨忍不住樂。

他們踏進祭祀院的時候,祭祀院裏圍了不少人。

一些武将殺氣騰騰,愁容滿面的肅立在院子裏。

整個院子裏都彌漫着沉重的哀痛。

“大祭司呢?”

“臣下在此,王上。”

殿中,行出一道紅衣的俊美身影。

紅衣熾烈,染的他眉目也如火般張揚。

大商信奉神鳥。

神鳥通體赤紅。

那是他們的信仰圖騰。

因此,祭祀官們大多身着紅衣。

但雲荭還是頭一回看到這般熾烈的紅色。

男子身着紅衣,眉目便仿佛染了烈火。

長長的祭祀官禮帶在他鬓發兩旁垂下,眉目凜冽。

極致之中,出塵得宛若天上明月。

雲荭窩在商如誨懷裏,一時間竟是看愣了。

她不是沒見過古代國師。

但這一款鮮亮的,還是頭一遭見。

大祭祀命直彎腰行禮。

同樣的禮節,這個男人做來,卻格外優雅好看。

“大将軍是怎麽回事?”

“傷勢怎麽會如此嚴重?”

林蘇躺在床上。

他衣衫染血,長褲幾乎全部被鮮血濕透。

一道長長的,深可見骨的傷痕從小腿一路蔓延到大腿根。

“回王上。”

“再過三月,便是公主殿下的祭祀封禮,我等原是随大将軍進山尋找祭品的。”

商朝祭祀之風盛行,三月一小祭,五月一大祭。

大半兒的肉食全供在祭祀桌上了。

說話的副将眼圈紅通通的:“大将軍都是為了救我。”

“行程開始很順利,大将軍獵了頭虎獸。”

“沒成想,那虎獸竟然還有一只,趁着我們離開時偷襲,大将軍是為了救我……”

“大祭祀,沒有法子了?”

商君盯着床榻上血流不止,神志昏迷的林蘇,掩在袖袍裏的手掌緊攥起。

林蘇是他的老師,相當于他半個父親。

命直俊臉黯然,“能用的法子臣下都用過了……”

“如今,只能求蒼天垂憐,希望神鳳大人庇佑将軍。”

雲荭忍不住咬牙:庇佑你個大頭鬼。

“我來。”

奶聲奶氣的清脆喊聲,打破室內哀痛和死寂。

所有人下意識的循聲看向窩在大王懷裏的粉衣女娃兒。

團子粉雕玉琢的,肉呼呼的小臉兒看着很是讨喜可愛。

“公主殿下,您有法子救大将軍?”

副将陳忠見識過這位公主殿下的厲害。

耍嘴皮的功夫,連大司禁那老頑固都說不過。

連上了三日朝會,他多少也摸清了一些雲荭的性子。

這位公主殿下年紀雖小,卻從不無的放矢。

副将眼裏染上了熾烈的希望和星光。

砰地一聲,雙膝跪地,聲音哽咽:“公主殿下,大将軍不能出事啊!”

“小玩意兒,你當真有法子?”

商如誨黯淡的臉色也微微亮了起來。

“……我得先仔細瞧瞧他的傷勢如何。”

小娃娃順着男人的身體,像坐滑梯,出溜滑到地上。

她走到床邊,雙手撐住床榻邊緣,踮起腳尖,努力伸着脖子看。

奈何腿太短。

任小娃娃如何張望,愣是瞧不清楚。

明明是這種嚴肅的場合,但雲荭這般模樣,惹得許多人彎了唇。

“寡人抱着你。”

商如誨抱起雲荭,将她提在半空裏。

雲荭也顧不得血污和髒,小手努力一扯,将林蘇腿上的破爛布條扯開,露出下邊駭人的傷口。

她皺了皺眉頭。

傷勢的确很重。

“公主殿下,你有法子嗎?”

副将看着雲荭皺起的眉頭,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去給我拿酒來,最烈的酒。”

“還有幹淨的棉布和清水。”

酒?

這時候要酒幹什麽?

大祭司也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盯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雲荭這會兒正板着臉,苦思冥想的模樣,可愛地讓人手癢癢,想去捏一捏那粉嫩嫩的臉蛋子。

“去拿。”

商如誨嗓音冷硬,旁邊侍從官出門,不多時,取回了雲荭要的東西。

雲荭原本想自己動手,但她看了看自己悲哀的小身板。

示意商如誨把她抱到一邊。

轉過眸子,掃了一圈衆人,最後定格到大祭祀身上。

胖胖的小手指點向命直:“你來,給他消毒。”

“公主殿下說我?”

命直挑了挑眉頭:“怎麽做?”

“先用清水擦幹淨傷口,然後把棉布蘸上烈酒,把他的傷口全部擦一遍。”

“動作小心些。”

命直倒也幹脆,撸起袖子,不一會做完了消毒的工作。

傷口擦幹淨後,顯露出原本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可能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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