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溫柔影帝爹和流氓閨女【7】
“我的眼光和審美怕是及不上少爺的。”
白程昱邁向公寓樓的腳步微微頓住,片刻後。矜持地颔首:“我剛才瞧着的別墅就不錯。”
“設計得恰到好處。”
助理唰地轉頭。
無言以對:少爺,你是認真的嗎?
就那種檔次的別墅,哪裏能比得上面前這個公寓樓。
但少爺既然發話了,助理就假裝自己短暫性眼瞎,一個勁兒地稱贊道:“是不錯,不錯。”
*
蘇雲荭回家以後,以自己要好好休息為藉口,直接窩回房間裏。
她癱在床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可算是熬過來了。
人設勉強立住,也沒崩的太嚴重。
劇情線中。
蘇墨昨夜被李方正得了手,清晨起來心如死灰。
在離開酒店時,又被一堆媒體記者圍追堵截。
成了半夜跟男人開房被潛規則的實錘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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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有了這兩件事,蘇墨心存死志。
臨死前,他原想跟閨女好好告別,交代些事情。
讓自己閨女以後可以過得舒坦一些。
但是,原主任性的性子上來,絲毫沒有半點兒心疼蘇墨的意思,反倒指着他鼻子破口大罵,讓他要死就趕緊去死。
“叩叩。”
蘇墨端着兩盤零食敲門。
“雲雲?”
蘇雲荭仰面躺在床上,翹二郎腿,“進來。”
“這是我上回逛超市,剛給你買的零食。”
蘇墨溫柔淺笑着,放下零食盤子。
蘇雲荭對上蘇爸爸溫柔的眉眼,心裏再次又酸又軟地咕嘟嘟冒泡泡。
要是她有這樣的爸爸……
蘇墨原本就性子溫柔。
養了這個閨女以後,更是對她百依百順,生活上大事小事都依着她。
只要原主皺皺小眉頭,蘇墨就心疼的不得了。
別說零食全挑蘇雲荭愛吃的買,房間裏的擺設,動辄數萬的手辦游戲機,也全任由蘇雲荭亂造。
在蘇雲荭接受的記憶裏,每回吵架,只要這閨女紅着眼圈憋眼淚。
怒火中燒的蘇爸爸就會像充滿了氣的皮球,瞬間洩掉一半。
最後丢盔卸甲。
“爸爸。”
蘇雲荭拆了一袋兒幹果,一邊往嘴裏扔,一邊拽他衣袖:“這幾天不準理會安然,晾着她,聽到沒?”
“讓她好好着急上火,才能安分些。”
“她到底是爸爸的經紀人,跟着爸爸很多年了。”
蘇墨半蹲下身,寬大的手掌輕輕捏了下女兒的小臉蛋兒。
蘇雲荭瞪着眼睛,胡攪蠻纏:“到底那老女人重要還是你閨女重要?”
“不能這麽比。”
“我懶得理你。”
蘇雲荭自顧自地低頭,在蘇墨衣兜裏掏出他的手機。
“兩天以後還你。”
“放心,有重要事情我會通知你。”
蘇墨被蘇雲荭嘚瑟的霸道小模樣逗笑了。
反正,他黑料纏身,這些日子也不可能出席活動。
至于澄清黑料……也得從長計議。
他工作室裏的人大部分都被張子寒收買了,工作室裏的一大半兒資金也被他暗地裏挪走。
工作室,實際已經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
說到底是自己眼瞎,看錯了人。
他就得承擔後果。
索性,趁着這兩日功夫,算算他名下的産業和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沉澱心情。
“好!”
“你想拿着手機就拿着吧。”
蘇墨正欲轉身離開,胳膊被少女軟乎乎的爪子扒住。
女孩兒像只小蟲子一樣拱啊拱,挪到床邊,扒着他胳膊,仰着臉兒,眼巴巴看着他。
“你不會遇個渣男,就承受不住的吧?”
女孩兒的聲音軟軟糯糯,擔憂中隐藏着濃濃的驚慌和害怕。
雖然,她極力的想要掩飾,但握住男人手臂的力氣卻在不受控制地拽緊又拽緊。
蘇墨愣了一下。
蘇雲荭沒得到他的回應,還以為溫柔的傻爸爸這回真是被打擊的大了,急切地又往前拱了拱。
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男人勁瘦的腰,小腦袋像貓一樣在他懷裏拱過來滾過去。
聲音悶悶的:“那、那我以後不逼你了。”
“你、你……你想出櫃就出櫃吧!”
“頂多,我就把繼父當成繼母好了!”
男人眉眼半垂,感覺到自己腰身被箍的緊緊的。
那種力氣,仿佛生怕他下秒就會消失不見。
蘇墨瞧着懷裏毛茸茸的小腦袋,心裏像是被火團滾過一般,溫暖熨帖。
明明,昨日他還活在冰天雪地裏。
即便是處在最溫暖的房間,也覺四肢僵冷,了無生趣。
不過一日。
心中的荒蕪被勃勃生機填滿。
蘇墨心口又酸又甜,眨了眨眼。
抿去眼中蔓延開的霧氣。
男人溫柔淺笑,手掌撫摸到女孩兒後腦勺,任由她埋在自己懷裏。
輕笑出聲。
他清楚,女兒對自己喜歡男人有多麽深惡痛絕。
為了這件事,深厚的父女感情幾度瀕臨破碎。
當時的蘇墨,已經跟張子寒在一起多年。
他總不能為了閨女的無理要求,就跟相守多年的愛人分手。
那跟人渣有什麽區別?
“你要怎麽把男人當成女人?”
蘇墨努力将溫柔的笑意掩藏在平靜的話語裏。
撫摸着女孩兒頭發的手掌輕柔至極,帶着濃濃的寵溺和疼惜。
“不用你管!”
蘇雲荭的倔氣勁兒又上來了,報複性地拿頭砸他。
“反正,那男人是個人渣!你又浪費了這麽多年,我允許你悲傷難過一陣子。”
“不準時間太久,聽到沒?”
雲荭話說的委婉又委婉。
蘇墨哪能不明白這小丫頭的意思,她分明是在擔心自己遭受這種背叛變故以後,會自殺。
“爸爸還有你呢,放心!”
“爸爸保證,就悲傷難過一陣子,扭頭就把他忘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蘇雲荭窩在他懷裏又拱了兩下。
抱着他的腰,撒嬌地蹭了蹭:“那你去傷心吧。”
“要喝酒,記得叫我陪你哦。”
“陪什麽陪!”
“你才多大!”
蘇墨手掌輕輕拍了拍懷裏的小腦袋。
蘇雲荭得了保證,心滿意足的撒開爪子。
當擡起頭,便看見男人潔白的白襯衫上,被她蹭了一臉的化妝品。
幾種顏色混在一塊兒,将這件衣服髒的完完全全。
蘇雲荭心虛地用爪子磨蹭兩下。
顏色暈開的地方更大了。
她心虛地咳了兩聲,轉頭,全當沒看見。
推着蘇墨後腰,将他推出自己房間。
正被小棉襖裹着心,暖暖和和沉浸在感動裏的蘇墨還沒感動完,被粗魯地推出了房間。
他有些遺憾。
又有點兒好笑。
“這丫頭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呢?”
他不經意低頭,餘光掃見胸口和小腹處幾團暈開的色彩。
愣了兩秒鐘,蘇爸爸皺起眉頭,擡手又去拍房門。
“把臉上的妝洗了。”
“一天到晚塗那些化妝品,對皮膚不好。”
房間裏傳出不耐煩的回應。
“知道了,知道。”
“趕快去悲傷吧你。”
少女明晃晃的這般說,蘇墨反而覺得,失戀這種事兒也沒多麽悲傷了。
只是,到底在一起八年。
習慣成自然。
他要改的,還有習慣。
房間裏,只剩下蘇雲荭一個人。
她一邊吃着零食,一邊小聲嘀咕。
“還有三天。”
她回憶着昨晚接受的劇情線。
這是本**。
男主受韓景在音樂學院留學三年,歸國之後,進入娛樂圈。
他生的極為好看,招惹了許多人,也招惹了許多是非。
韓景性子剛強,他這樣的性子,在娛樂圈裏是走不長的。
但男主總是會有貴人相助。
他的貴人,是其遠集團總裁賀一鳴。
賀一鳴數次出手幫他,兩人成了朋友。
韓景借着賀一鳴的勢,總算打開了演藝圈的道路。
接演了幾部戲,他的演技雖然青澀,卻帶着一股子靈氣。
被一個大導演看中,參演了一部份量頗重的大電影。
一炮而紅。
在此期間,賀一鳴對韓景數次出手相助,而且不求回報,對他極好。
韓景逐漸動了心,挑了個日子,想要跟賀一鳴表白。
他也這般做了。
只是,事情卻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賀一鳴眼神複雜地盯着他許久,說考慮幾天。
數日之後,賀一鳴拒絕了他。
韓景原本自信滿滿的,他對自己的樣貌才華和性格都有極強的自信。
他也知道,賀一鳴喜歡男人。
喜歡男人,又對他數次出手相助,對他的态度跟對普通朋友截然不同。
這不是明擺着,暗戀他嗎?
賀一鳴出乎意料地拒絕了韓景,韓景又悲傷又沮喪,又有些不相信。
他精通人情世故,情商很高。
賀一鳴許多時候看他的眼神,分明深情又真摯。
仿佛,是在看自己最心愛的人。
他不相信,賀一鳴不喜歡自己。
他想去質問賀一鳴,但沒有勇氣。
畢竟,是真的被人拒絕了。
賀一鳴因為韓景跟自己表白之事,與他逐漸疏遠,兩人間的來往和聯系越來越少。
韓景卻因為兩人越來越遠的關系,激發了心底對賀一鳴的愛慕。
他沉寂數月,再也忍不住,去賀一鳴經常會去的地方蹲點。
還真讓他給蹲到了。
賀一鳴是個工作狂。
除了公司和家少有出去的時候。
他若是出去,也只會到一兩個固定的地方喝酒。
韓景在酒吧裏蹲到了喝的醉醺醺,幾乎不省人事的賀一鳴。
賀一鳴乍一看到韓景,在酒精的作用下極度失态地沖了過去,将他整個人抱進懷裏。
韓景既驚又喜,他以為,賀一鳴是喜歡他的。
但,他又從酒醉的賀一鳴嘴裏聽到了別人的名字。
男人喊的深情又痛苦。
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意,混着無盡的後悔,令聽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痛,心酸。
韓景如遭雷擊,那一刻,才明白這男人愛的另有其人。
而他,想必是跟那人長得很像。
韓景心中郁結。
這段時間,他是真的愛上了賀一鳴。
愛得極深。
他也知道,賀一鳴口裏喊的男人早就已經死了。
死人怎麽能跟活人争。
況且,他人都死了,賀一鳴就算這樣惦記着,也不過是徒增煩惱痛苦而已。
韓景一咬牙,把賀一鳴帶到酒店。
等他醒過來,告訴他兩人已成事實。
賀一鳴又驚又怒又悔,但他無論如何不能對好心把他帶回酒店的韓景發怒。
只能被迫接受兩人的關系。
兩人就這般糾纏,糾纏了數年,韓景最終跟賀一鳴分手。
因為,賀一鳴心裏的位置始終存着他的心上人白月光。
韓景痛苦不已,最終選擇放棄。
分手之後,韓景一心撲在事業上,成了C.國乃至全世界的國際巨星。
蘇雲荭他爹,就是男主攻心心念念,刻在心裏的白月光。
賀一鳴對蘇墨情根深種,奈何蘇墨早有了相守一生的愛人,他只能按捺心中愛戀。
痛楚酸澀地品嘗着愛人在他人懷中的滋味。
直到,他得到蘇墨要跟張子寒結婚的消息,賀一鳴大醉了一場,連夜飛到國外散心。
他不想看到心上人跟其他人結婚。
不想看到自己愛的人,跟其他男人站在一處的刺目畫面。
賀一鳴深愛着蘇墨。
他原先一直關注着蘇墨消息的,但被蘇墨要出國成婚的消息刺激到,不敢再看跟他有關的任何訊息。
也錯過了蘇墨跟張子寒決裂分手,還被背叛,潑了滿身髒水的消息。
等他一星期後回到國內,只看到鋪天蓋地有關蘇墨跳樓自殺,傷重不治的新聞。
他後悔。
他恨。
賀一鳴瘋狂地報複了所有人。
李方正破産,被逼到跳樓自殺。
張子寒更慘。
張子寒流落街頭,跟野狗搶飯吃。
所有曾經迫害過蘇墨的人不得善終,下半輩子窮困潦倒。
包括原主。
因為,原主也是傷透了蘇墨心腸,害他跳樓自殺的罪魁禍首之一。
而且,原主是最令賀一鳴痛恨的。
蘇墨對她如珍如寶,臨死前還惦記着她。
而原主呢?
原來的蘇雲荭惱恨,蘇墨跟男人在一起,讓她在同學裏丢了臉。
明明看到蘇墨被李方正帶走,她什麽都沒做。
明明知道蘇墨處境難堪,她卻還要在親爸爸傷口上撒鹽。
蘇雲荭沒有做過一件害蘇墨的事。
她犯的罪卻,比所有人都更深更重,更難以讓人寬恕。
因為,她就是那把插在蘇墨心口上的利刃。
外人的話再傷人,也傷不到心裏去。
最親近人的冷漠刺骨,才最令人心寒。
蘇墨的處境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蘇雲荭翹着二郎腿,美滋滋的往嘴裏塞果子。
“……只要讓賀一鳴知道傻爸爸現在的處境……”
照劇情線來看,賀一鳴連替身都不要。
明顯是對他家傻爹愛到了極點,跟張子寒那種人渣天差地別。
他只要得到消息,就會大殺四方,把蘇墨護成自己的雞崽子。
問題是……賀一鳴這會兒,正在國外醉生夢死,用酒精麻痹痛苦呢。
她怎麽着,才能把消息送過去?
因為,賀一鳴痛苦的根源就是蘇墨。
所以,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完全不敢提蘇墨的名字。
甚至,把蘇墨當成瘟疫來躲着。
“走出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
“管傻爹爹喜不喜歡呢?只要有人插科打诨轉移他的注意力,痛苦就會随着時間減少。”
少女雙手撐着後腦勺,邪氣地勾唇笑了。
“賀一鳴,我這可等着你呢。”
趕快,麻溜地回來給你的心上人白月光當安眠藥,撫慰劑啊。
畢竟。
閨女跟男人還是不一樣的。
蘇雲荭這會兒盤算着怎麽轉移親爹注意力。
他們早晨在酒店前接受采訪的一幕幕,已經被截動圖和視頻傳到網上。
微博上亂成了一鍋粥。
第一個發布視頻的八卦小分隊號下面評論已經堆到了上萬。
熱評卻詭異的偏了方向,偏移開蘇墨吸毒潛規則的大料,轉到了詭異的畫風。
[今夜我等你入睡]嗷嗷嗷!好霸氣好撩好帥好寵!天啊嚕!她捏爆礦泉水瓶的那一下,簡直捏在了我心口上!爆的我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小心肝兒都捏給了她!
[随風得不得不得不得]中二非主流的打扮和搖滾金屬妝容也能hold住,這是什麽神仙顏值神仙氣場!最重要的是,這對氣場天差地別的父女倆站在一塊兒怎麽這麽搭!蘇墨捏他閨女小辮子的時候,我的心肝兒都在顫。以前從來沒覺得,不,蘇墨在他閨女面前,跟在其他人面前完全不一樣啊!
[棒棒的鏟屎官]蘇墨出了名的性子溫柔,盛世美顏。但他在其他人面前雖然語氣說話都溫柔禮貌,但疏離透着生人勿進的勁兒,在他閨女面前。視頻裏,他眼睛都在發光。要是我站在她女兒的位置,腿都軟了!嗚嗚嗚,她怎麽能忍心,把我蘇爸爸的手給拍掉!蘇墨,快摸我吧!我的腦袋給你摸啊!摸我吧!摸禿了我都不介意!
[神秘莫測特溫柔大方的高女士]你們都想當蘇墨閨女,我就不一樣了,我想當蘇墨!蘇雲荭沖出來保護爸爸的時候,簡直氣場爆棚!我看着視頻都心肝兒亂顫,嘴毒刁鑽得暢快人心啊!
[……]這些日子,潑到蘇墨身上的黑料越來越多,我早就覺着不對勁。活像所有黑料都在這段時間被扒出來似的,孟子蘭一臉白蓮花範兒,蘇墨能看上她才怪呢!
[切切切]蘇墨的女兒原來都這麽大了,父女倆性格天差地別啊!但我他媽的兩個都超喜歡,怎麽辦?!好想看他倆平時是怎麽相處的?這麽溫柔和氣的爸爸,一身痞子太妹範兒的閨女,要是拍個綜藝日常,肯定特有愛!
[姐姐是我的]樓上加一!想想都火花四濺,超有畫面感的!
路人們看過視頻,對蘇雲荭和蘇墨的相處模式超感興趣。
蘇雲荭的作風,雖說流氓直接,卻意外的博人好感。
這些視頻放上來,出人意料地給蘇墨減輕了不少路人的厭惡,而且,去雲荭那番話說的也很有道理。
加上,鏡頭下拍出的男人俊美樣貌,盛世美顏。
一些對蘇墨無感的路人粉都忍不住截屏舔屏,心下對蘇雲荭那番話有些認同。
畢竟,孟子蘭臉蛋普通寡淡是事實。
蘇墨這段時間的黑料太多,粉絲一直在維護他,跟許多人撕逼吵架。
卻沒什麽大作用。
這一會兒,見視頻下面的畫風轉了彎,蘇墨的粉絲們趕緊冒頭。
[蘇墨哥哥天下第一帥]就憑我們蘇墨的樣貌,就算潛規則,何必潛規則孟子蘭這種要長相沒長相,要身材沒身材的!娛樂圈兒裏美女一大把,她算老幾!
[墨墨愛我]說的就是!某些人臉那麽大,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最好照照鏡子,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江湖救急]你們在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們子蘭才不是那種人!網上都有證據了,你們還空口污蔑人!
許多蘇墨的粉絲和路人湧進了孟子蘭的微博。
粉絲們借着蘇雲荭那一番話在下面冷嘲熱諷,求她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有多大。
路人們樂的瞧熱鬧。
時不時跟着插科打诨,湊上兩句。
孟子蘭的粉絲們在下面控評,卻控制不住場面。
情勢已經轉了向,朝着對蘇墨有利的方向發展着。
*
大洋彼岸。
昏暗迷離的燈光照着狂歡的人群。
手捧酒杯的妖嬈女郎,身姿妩媚地穿過人流。
纖細小腰扭得仿佛風中柳枝,金黃的頭發披散着。
“嗨!一個人?”
“我也是一個人。”
“大家一塊兒做個伴兒?”
燈光下,女子妝精致的面容映出了三分鬼魅影。
賀一鳴冷冷看她一眼。
沒有任何要答話的意思,拿起酒杯,骨節分明的手指印着猩紅的酒液,冷且寒。
女人自讨沒趣,熱臉貼了冷屁股。
她輕哼一聲。
“沒趣的男人。”
扭着腰肢走了。
賀一鳴冷峻的眉目映出酒吧光怪陸離的燈光。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伏特加火燒般滾過喉嚨,疼到心田裏。
“蘇墨。”
“蘇墨。”
“蘇墨。”
他低低地呢喃出聲。
那兩個字,混着氤氲醉意,摻雜了他這一輩子最深的情緒。
滾過舌尖,混着伏特加,燒成了一段火。
烈火焚盡。
皆是灰燼。
度數最高的伏特加,他卻越喝越清醒。
越喝越難受。
一杯杯的酒水灌進肚子,一次次看到那張刻到心上的面容。
“賀總!”
“賀總!”
王一擠在人群裏,四處查看。
終于看見角落裏滿身酒氣的男人。
“賀總,原來你在這兒。”
王一趕緊過去,看見賀一鳴冷峻面龐上染着的醉意。
冷冽如刀,深深掩藏起來的痛苦。
他輕輕哀嘆。
自從下了飛機,賀一鳴白日裏瘋了似的工作,晚上玩命的喝酒。
這哪裏是人過的日子。
他還從沒見過自制冷靜的賀總,這樣子疏狂痛苦的樣子。
“下班了,你自己去休息,不用再過來找我。”
賀一鳴嗓音沉靜,眉目冷銳,與白日裏坐在辦公室中揮斥方遒,處理事務的賀總沒有任何區別。
只眉目生冷,便能令人膽寒。
“賀總您別喝了,該回去休息了。”
王一這兩日都出來尋他,已經習慣了。
開始,他還擔心。
陪着賀一鳴在酒吧裏喝了一晚上。
現在,他差不多摸清了賀一鳴的酒量。
賀總這會兒已經醉了,他直接把人扶回去就是。
“賀總,我們回去吧。”
王一不顧賀一鳴冷銳如刀的眼神,硬着頭皮,将他扶起來,跟兩個保镖一塊兒把人背回酒店。
“蘇墨。”
酒醉中的男人地喊了一聲。
“別跟他結婚。”
聲音沙啞無奈。
含着愛而不得的痛。
王一把人扶到床上。
他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明個早上,何總還有好幾個會。
賀一鳴半睡半醒的窩在床上。
男人高大健壯的身軀蜷縮成一團,全然瞧不出白日裏的精幹和淡然。
他暈暈乎乎地,做了個夢。
夢裏。
蘇墨要跟相戀八年的張子涵出國領證,他痛苦難堪,不敢再看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
原本派去盯着蘇墨的人也全部撤了回來。
他就像是害怕審判,而将腦袋蜷縮在龜殼裏的縮頭烏龜,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想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
他醉生夢死地在國外待了近半個月。
直到助理慌慌張張地朝他跑過來,告訴他一個令他難以置信宛如晴天霹靂般的消息。
蘇墨他……跳樓自殺了。
賀一鳴怎麽都不相信,也不敢去信。
立刻飛回國內。
那個他刻在骨子裏,日夜想攬進懷裏的人,成了一捧骨灰。
成了墓碑上冷冰冰的幾個字。
他痛得難以自抑,恨不能毀天滅地,将所有害過他的人碎屍萬段。
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
那些人死的死,殘的殘。
但這些人不管得到什麽結果,蘇墨終究再活不過來了。
夢境是如此真實。
幾乎與他如今的感受完全一樣。
酒吧裏,愛而不得壓抑着的痛。
在他墓碑前,跟心頭摯愛陰陽兩隔,鋪天蓋地湧上來的後悔和撕裂般的心碎。
針紮一般,令人窒息的回憶和痛楚令他難以承受的,從夢裏豁然脫身。
睜開了眼。
四周一片黑暗,沉寂。
賀一鳴擡手,捂住心口。
夢境中,真實的後悔和疼痛仿佛還積聚在心頭。
那個夢是如此真實,真實到他醒了過來,手指還在發顫。
男人沉默地起身開燈。
落地窗外。
萬物沉寂。
高樓大廈中偶爾有些燈光閃亮。
賀一鳴沉默的拿起手機。
“把他最近一段日子的行程和消息發給我。”
半夜接起電話,腦袋還有些懵的下屬滿頭霧水:“賀總,誰的消息?”
“你說呢?”
賀一鳴似是大提琴班般磁性的嗓音,此刻暗啞幹澀極了。
男人話語間暗藏的冷氣吓得下屬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哦,好,我知道了。”
“我馬上彙總資料,發給您。”
半小時後。
賀一鳴神色莫名地翻過一頁頁資料。
捏住手機的指尖泛白。
“咔嚓。”
手機屏幕被極端憤怒下控制不住力氣的賀一鳴生生捏碎。
“好一群狼狽為奸的小人!”
“這種貨色……”
賀一鳴磨牙,刀鋒般的俊美面容在臺燈下顯得晦暗不明。
他心疼。
自己恨不得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居然會被人這樣糟蹋。
但他又很慶幸。
自己做了那樣的夢,是不是上天在憐憫他?
給了他一個重來的機會。
心底最深處,又控制不住地湧出了期待和歡喜。
他知道這樣不對。
但歡喜越來越清晰。
張子寒背叛了他。
以蘇墨的性格,絕對不會再原諒接納他。
他終于有了機會。
賀一鳴随手把報廢的手機丢進垃圾桶。
大半夜,進了洗浴間。
冰涼的水沖刷幹淨他腦袋裏的混沌和酒氣。
冷水沖刷下,男人俊美到過分的眉目染上了清冽。
完完全全沖洗過後,天光初曉。
“馬上安排飛機,我要立刻回國。”
捧着小筆記本,正打算說今天行程的王一愕然擡頭:“賀總。”
你剛說什麽?
我好像哪裏聽錯了!
賀一鳴冷峻的眉目舒展,露出這些日子第一個笑。
“馬上安排飛機,我要回國。”
“……可是,您還有許多會……”
“不開了。”
“全部推掉。”
一晚上時間,賀一鳴仿佛變了個人。
昨夜的頹廢和疏狂消失不見。
他又重新變成了那個自信理智,冷情克制的賀總。
王一滿頭霧水。
但瞧賀一鳴沒有解釋的打算,只能把嘴邊兒的問題咽回肚子。
反正,這些日子賀總也不是抽一兩回了。
抽風就抽風吧,總比喝酒好。
“好的,我馬上給您安排。”
賀一鳴已經在返回的路上。
蘇雲荭心情頗好。
人回來了,她就能放松許多。
但……
蘇雲荭坐在桌邊,眼角餘光掃過隔壁桌的一對同性戀人。
她微微皺起眉目,努力壓制住心頭湧上的暴躁和煩悶。
但來自于心底和身體的厭惡,根本控制不住。
她恨不得抓起桌上水杯,狠狠地砸到那對戀人身上。
惡語相向。
原主的恐同症狀十分嚴重,要不然,她也不會跟蘇墨鬧的這樣僵。
若是想要蘇墨幸福,總不能讓他一輩子單身下去。
但蘇墨一旦重新有了愛人,她這個當女兒的也不能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雲荭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把所有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餐點上。
緩了好一陣兒,體內那股子厭惡的情緒才慢慢散掉。
或許,她該找個心理醫生?
“雲荭小姐,好巧。”
一道似金石相擊的冷質聲音傳進耳朵裏,有些陌生。
蘇雲荭側眸。
白程昱提着包裝好的甜品站在過道裏,見她望過去,男人颔首微笑。
雲荭心裏又像有千百只小貓爪撓着似的。
這男人笑起來,怎麽這麽蘇這麽撩這麽的……讓人想要□□啊!
不行!
她得控制住自己!
正事兒還沒辦完呢!
“白先生,怎麽會來甜品店?”
“這是給我妹妹帶的。”
“她比較喜歡吃這家店的甜品。”
白程昱的笑,仿佛經過精确測量一般,每次翹起的弧度,都與上次沒有任何差別。
笑的毫無溫度,沒有半點兒誠意。
“哦!”
蘇雲荭攪着杯子裏的酸奶,散漫随意的邀請:“白先生要坐嗎?”
白程昱微笑點頭,坐到她對面。
蘇雲荭咬着吸管兒,“要吃嗎?”
她點的東西不少。
差不多是兩個人吃的分量,原是想吃不完帶回去給蘇墨的。
“好!”
白程昱從善如流,伸手拿了兩塊兒,慢條斯理地開吃。
不管蘇雲紅說什麽,這男人都微笑說好。
而且,付諸行動。
蘇雲荭大半兒的注意力,再次轉回到白程昱身上。
熙熙攘攘的甜品店裏,男人姿容清貴,面容蒼白豔美。
像是電影裏走出來的吸血貴族,已經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她能感覺到,周圍許多人在偷偷瞟他。
蘇雲荭一邊喝酸奶,一邊心裏暗戳戳的激動。
吃東西的模樣好乖好乖!
好想揉臉!
桌上大半兒的甜品進了白程昱的肚子。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這裏離我家很近的。”
雲荭拎着打包好的甜品,吊兒郎當地亂晃着。
白程昱落後她一步。
深沉似海的眸光中仿佛隐了驚濤駭浪,壓着淡淡的沉郁。
神秘之中又透出三分詭谲,沉沉凝視着蘇雲荭的背影。
“白先生,你怎麽還跟着我?”
蘇雲荭邊走邊思考怎麽解決恐同症的事情。
倒沒注意白程昱的動向,走出一大段路才發現,男人還跟着自己。
白程昱淺淺一笑,目光清正,文質彬彬:“我送你回家。”
“我跟蘇墨也算朋友,你自己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哦!”
蘇雲荭也沒在意。
她自覺跟白程昱沒什麽好聊的,一路保持沉默。
倒是白程昱在臨近家門口的時候,漫不經心的跟她攀談:“蘇小姐很像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
蘇雲荭詫異揚眉。
少女手指點了點自己濃妝豔抹的臉蛋兒。
笑容有些奇異:“我都化成這副鬼樣子了,你還能瞧見我長什麽樣?”
這是什麽火眼金睛啊!
似是蘇雲荭的表情太可愛,逗笑了白程昱。
他精致豔美的眉目彎起,笑吟吟打趣:“臉雖是遮住了,人格魅力卻是遮不住的。”
“那是自然。”
蘇雲荭驕傲地擡起下巴:“像我這種人見人愛的美少女,魅力四射。”
白程昱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只是笑意中,仿佛藏了其他東西。
看的蘇雲荭有些發毛。
她匆匆跟白程昱說再見,像是逃瘟疫一樣,跑進家門。
這個白程昱長的秀色可餐,可惜,瞧着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雲荭不想節外生枝。
白程昱在蘇雲荭跑的不見影後,在蘇宅外站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慢條斯理地擡手,整了整衣領。
漫不經心轉身,沿着來路離開。
蘇雲荭偷偷摸摸站在二樓陽臺,看着白程昱離開。
再次決定,離這個詭異的男人遠點。
以免她控制不住,要去□□招惹。
“雲雲,這是在看什麽?”
“看的都入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