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夜空濃重地看不見一顆星。陸星晚祈禱不要有雷陣雨。
上了樓,打開門,陸星晚把手伸到屋裏打開了客廳的大燈後才敢邁步走進去。
她怕雷陣雨,也怕黑,怕那種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都要拉着臺燈,等到一覺睡醒,天光大亮她才會把臺燈關掉。
剛進屋就接到了師姐許芊的電話,問她明天有沒有空,約她一起吃個飯,陸星晚思考了一下,覺得明天應該不會加班,便把時間暫定在了下班以後。
挂了電話,她走去陽臺,看了看自己養的小多肉,不出預料,又死了一盆。
從在街上的花農那裏第一次見到多肉植物的時候,陸星晚的心就被那些軟萌軟萌的小東西給融化了,說什麽也要抱幾盆回家,本意是期待着它們茁壯成長,長成繁盛健壯的樣子,就是她的最終願望了。
結果,抱回家的第一個星期,接連死了兩顆。
之後差不多每隔兩周的時間就會再死一顆,死的差不多了,再買,之後再死,再死,再買!
她簡直懷疑自己上輩子和多肉家族有仇了。
雖然逐漸接受了自己是多肉殺手的事實,也明白自己不應該再買來禍害任何一顆小可愛。但是,當那些萌萌的小東西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總是忍不住一次次剁手把它們帶回家。
她撫摸着那盆軟塌塌的多肉,一點沒用力呢,葉子便“啪嗒”一下掉落了下來,不禁心生憐惜,怎麽說也是一條生命吶!
拿起旁邊的噴水壺,“咔呲咔呲”按了幾下,細細密密的水珠挂在那盆多肉厚厚的葉面上,晶瑩剔透。
沒準再搶救一下還可以活過來呢!
轉身回房拿出自己的單反相機,映着昏黃的月光為這顆小多肉拍下了一張特寫。
把照片拷貝出來,放進ps裏調了一下,不一會,一張格調厚重,構圖奇巧的植物攝影圖便躍然屏幕上。
最後在角落署上自己的微博名和日期,存在了自己的攝影圖集裏面。
她點開自己的微博,找到剛才那張照片,然後靈活的手指在鍵盤上靈活地敲出一行字:當我們不能左右別人的時候,那就努力做好自己吧,不負初心,方得始終!
點擊發送,一條圖文并茂的消息便展現在了微博下方。
不一會,她的老粉“完美先生”便有了回複:單單做好自己也是一件偉大的事,為你加油!
陸星晚正在換睡衣,套頭的上衣剛伸進去一只胳膊就聽到了電腦的提示鈴聲,來不及穿另外一條胳膊,就那樣在脖子裏挂着湊到電腦跟前,點開了這條回複。
她笑了笑。
回過去一句:謝謝完美先生^_^
扣上電腦,陸星晚拎了浴巾和洗漱用品去了浴室。
林長夕窩在沙發裏,看着手機裏收到的那條回複,想了想,又敲了幾個字回過去:我剛回國,不知道天線有沒有什麽推薦江北市好玩的地方?
等了一會,手機上沒有再出現任何動靜。
興許是睡覺了,他知道這個“逆襲的天線”一向睡的比較早。
剛想放下手機,忽然來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上只有一個字“媽”。
林長夕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燈光璀璨的城市夜景。
接起電話:“媽。”
“兒子,我也來江北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笑嘻嘻的女聲,裏面還夾雜着呼呼的風聲,似乎還有機器轟鳴的聲音。
林長夕笑了笑,單手撐在玻璃上,低頭看着自己的一只腳抵住窗戶的下沿。
“不意外。你就算去非洲我也不意外。”
電話那端的林竹雨“啧啧”嘆息,一臉幽怨,她一只手挽着吉姆的胳膊,從輪船的階梯上面慢慢走下來:“我在你心裏就那麽沒有神秘感嗎?”
林長夕無奈地搖搖頭,哪有自己媽跟兒子講究神秘感的,母親不應該是全身心付出都嫌不夠的一種存在嗎?
“那您來江北有什麽驚喜要跟我說嗎?”
“當然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林竹雨把最後四個字說的一字一頓,自以為很是帶有震撼的效果。
林長夕搖頭苦笑。
林竹雨知道兒子這是對自己無語了,也不打算多說了,反正她的時間可珍貴:“我跟吉姆在江北玩兩天再去找你啊,拜拜。”
電話還沒挂斷,那邊就傳來林竹雨興奮的聲音:“吉姆,吉姆,給我在這裏拍照。”
聲音到這裏戛然而止,電話被切斷,屋裏又變得異常安靜。
吉姆?
上次那個叫什麽來着,劉哥還是陳哥?
林長夕看着窗戶上映着的自己的影子,腦袋裏回想着林竹雨上一任男朋友的樣子,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只隐約記得好像是個畫家,打扮穿着帶着一股文藝範。
電話又響了起來。
打斷了林長夕的回想,他低頭看去,這次來電顯示是三個字。
秦小曼。
他盯着屏幕上的那三個字看了好一會,不知怎麽的,腦海裏浮現的卻是公司裏那個小白兔的臉。
他走到沙發那裏坐上去,大長腿一伸,就搭在了茶幾上,另一條腿也伸出去,疊在那條腿的上面,他慢悠悠接起電話:“喂。”
“親愛的,我好想你啊!”
電話那邊的秦小曼軟軟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埋怨,他能想象此刻的秦小曼正撅着小嘴,眼神幽怨地看向某個地方的樣子。
林長夕的語氣卻不那麽和善:“你真的有想我嗎?那幾天聯系不上人的是誰?”
“真的想你,千真萬确,只是不方便聯系你嘛!”
秦小曼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撒嬌。
“那你說說你為什麽不方便聯系我?”
秦小曼聽他這樣問,不知道怎麽回答,便耍起了小脾氣:“哼,你不相信我!”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為什麽不方便聯系我!”
林長夕态度強硬,秦小曼見硬的不行,幹脆來軟的,聲音一轉,變得可憐兮兮:“親愛的,你趕快開門,我在外面好冷哦!”
林長夕一驚,從沙發上坐正身體:“你在我家門口?”
“是啊,你快來開門呀!好冷呀!”
秦小曼的聲音一頓一頓的,她似乎在蹦噠着取暖。
林長夕接着電話走到門口,剛打開門,一個小小的身影便撲進了自己的懷裏。
他低下頭去,便看到一雙笑得跟月牙兒一樣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旁邊一顆淚痣因着她歡樂的神情也變得動人無比。
“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秦小曼抱着他來回晃着撒嬌,林長夕被她的磨的沒辦法,只得低聲說了句:“想你。”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秦小曼眯着眼睛故意逗他,一排整齊的牙齒燦爛奪目,她就想看他羞于表達的樣子,明明三十幾歲的人了,卻還像一個青澀的少年。
此時對門一戶人家的門打開,走出來一個拎着垃圾的老太太,在看到擁抱着的秦小曼和林長夕之後,全身一哆嗦,然後撇着嘴搖着頭去了樓梯口。
林長夕不再回答秦小曼,拉着她要進屋裏去。
秦小曼卻不讓,她跳起來,快速親了他的嘴唇一下,然後又緊緊環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的胸膛上:“你到底想不想我呀?”
林長夕生怕那個老太太回來再把她吓得一哆嗦,于是硬着頭皮加大了一點聲音:“想你。”
“你說什麽?”
秦小曼故意的。
被她環抱着,林長夕又不方便把她拽進屋裏去,幹脆抹開面子一連說了幾聲:“想你,想你,非常想你!”
秦小曼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他,從他的身體和牆壁之間的縫裏鑽進了屋裏,開心地向裏面走去。
林長夕松了一口氣,趕緊關門也進屋去了。
剛走到沙發旁邊,秦小曼又撲了上來。
林長夕沒站穩,一下子歪倒在沙發上,秦小曼只是“嘻嘻”笑着。
她小雞啄米一般一直吻着林長夕纖薄的嘴唇,然後一只手指點在他的唇上,笑嘻嘻地問:“你是這裏想我呢,”手指一路滑倒他的心髒處:“還是這裏想我,”然後那只小手又大膽地伸進他的睡褲,猛地抓住他:“還是這裏想我?”
她的熱情似火,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見識到了,此刻她這樣大膽的行為,他倒是不驚奇,只是,這樣奔放,讓他一時有點消化不了。
她笑嘻嘻地把手放在他下面,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狀,臉上一副單純無害,軟萌可欺的模樣,沒想到身體卻做着與她的長相完全不符合的事情。
這反差實在太大了。
他被她弄的口幹舌燥,一反身,換了個姿勢,秦小曼在下,他跑到了上面來。
秦小曼不再笑眯眯地,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大眼睛眨巴了眨巴,秋波蕩漾。
看着她的臉,林長夕又想到了公司裏那個唯唯諾諾小白兔一樣的女人,和眼前這個活潑開朗的女人完全不一樣,雖然氣質也是千差萬別,可是不能否認她們的确長得很相像,難道是親人?
秦小曼雙手攀着他的脖子,仔細觀察着他臉上的變化,一會蹙眉,一會展開。
林長夕坐起身,秦小曼也跟着坐起來,她爬到他的懷裏,雙手圈着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兩只小短腿搭在他的膝蓋上,在那裏晃啊晃的:“你在想什麽,剛才你都走神了,是不是在想別的女人。”
秦小曼撅起嘴巴擡臉看向他,兩只腿也不晃了。
他可是她千辛萬苦才勾搭來的人,她不允許他喜歡別人。
林長夕看向她,一開始還不覺得,此刻卻越看越覺得秦小曼和公司裏那個人非常像。
“小曼你有姐妹嗎?”他攬住她的腰,低頭看向她。
秦小曼一怔,林長夕感覺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你見到了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了嗎?”
林長夕皺眉,她這句話有些怪怪的,不是“有”或者是“沒有”,她的回答更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
“你知道有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秦小曼低下頭去,思慮片刻才繼續說道:“她……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