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總是在失去之後, 才明白自己曾經擁有的東西是多麽的寶貴。
孫蓉蓉、顧南國夫妻倆便是如此, 在孫家呆了大半個月後才明白顧家有多難得，婆婆不曾刁難、孩子不用他們掏錢養、就連工資都是自己拿着，也就是顧南國三五不時會給家裏買點吃的，孫蓉蓉一毛不拔基本都補貼娘家了。
可這十幾年下來, 明知她補貼娘家, 顧家人卻從來沒開口說過什麽。
這次也是因為孫蓉蓉對顧容穆太過分, 又做出了賊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大家才會怒了。
而這回他們回來，既是被逼無奈，也是無路可走，他們在孫家就像是舊社會的仆人, 不幹活沒吃的，而且吃的還是最不好的，就是鄉下也很少有那麽不好的吃食了。
偏偏, 孫家就是特意買的最最便宜的粗糧給他們吃，而孫家人自然是吃細糧了。
不過幾天功夫, 養尊處優多年的夫妻倆再也受不住了, 他們想回來。
兩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起這些天的遭遇, 本以為會得到家人的同情，可沒成想所有人都是冷眼看着。
甚至顧爺爺顧奶奶還回了屋, 說是眼不見心不煩。
年紀大了的人對家裏的名聲格外注意，尤其是這年頭，名譽大于天啊, 一旦被人污蔑，一家子人都是擡不起頭來的。
他們家就算被舉報了，也不是被污蔑的，因為孫蓉蓉确确實實做了賊。
所以老兩口見到孫女回來了，趕緊就回了屋，有啥事就他們商量吧，反正他們心裏是惱透了的。不過是去丈母娘家住幾天而已，就算受點白眼，那又算什麽教訓呢？
“所以呢？你們想怎麽着？”羅秀麗皺着眉頭，抱着胳膊冷眼問。
孫蓉蓉淚眼婆娑往前拱了拱，抱着羅秀麗的大腿哀求道，“媽，讓我們回家吧！我們寧願在家裏當牛做馬，也不想再去孫家了。我改了真的改了，我知道孫家只是利用我，我再也不會補貼他們了，我……我不會再拿東西補貼娘家了。我一定好好做顧家的兒媳婦，好好做小穆的媽媽。媽，你就讓我和南國回來吧。”
可謂是言之切切，語氣中帶着哭腔和悔恨。
然而羅秀麗聽了卻是大怒，一把甩開了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害得孫蓉蓉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孫蓉蓉一臉委屈坐在地上，“媽？”
羅秀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着孫蓉蓉、顧南國，“我的好兒子好兒媳婦，把我們顧家的臉面都丢光了，灰溜溜走了在別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又想回來。呵，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你們把顧家當什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顧南國驀然擡頭看向她，雙頰泛着絲絲紅暈，只是不知到底是氣的還是羞愧的。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羅秀麗，語氣哽咽，“媽！我錯了。”
千言萬語皆在這一句話之中。
顧千舟和羅秀麗兩人眼神閃爍了一下，眸光中劃過一絲動容，家裏人都知道顧南國這人雖然偶爾叛逆，但嘴裏從來不說瞎話。
他這般說了，那就說明心裏真的知道悔改了，事實上顧南國确确實實知道錯了，這些日子人情冷暖算是看得不能再真切了。
有什麽辦法呢？
他們夫妻倆确實犯了錯，咬牙堅持了這麽久，妻子也算是幡然悔悟了，顧南國才算是同意帶着妻子回家認錯了。
可是他們忘記了，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人原諒的。
“爸媽……你們怎麽看？”
明知道夫妻倆是動搖了，可顧嘉怡還是故作不知，問出了口。
她這一開口，算是打斷了夫妻倆對兒子的同情，把他們拉回了現實當中。
羅秀麗沉默了一瞬，和丈夫相識一眼，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兒子，還需要再磨練啊。
一家之主——顧千舟微微抿了抿唇，聲音擲地有聲，“我們家……不能姑息養奸，你們不過是去丈母家住了幾天而已，簡簡單單認個錯，就想回來，就想回到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那不可能。”
“爸，怎麽就姑息養奸了，我……我是有苦衷的，都是因為我娘家爸媽逼迫我。我以後不會再那麽幹了，真的，我真的不敢了。”孫蓉蓉眼神有些慌亂，輕輕拽了拽顧南國的衣角，想讓他也說兩句話。
顧南國一臉苦澀，眸子裏滿是暗淡和頹廢，“爸，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這些日子……在孫家呆着，才明白過去是我想錯了。孫家人不是好相于的，往日的補貼竟全是喂了狗。”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了，孫家人看他爸媽不管他們了，就開始作踐人。卻也不想想，他到底是爸媽的親生孩子，爸媽的初衷也就是為了他能看清現實，絕對不可能真的趕他離開。
“二哥總是這般事後諸葛亮，有用麽？”顧嘉怡涼涼說了句，便翻了個白眼，起身坐到了侄子顧容穆身側，嬌豔的小臉上滿是沉重。
聽顧嘉怡這麽說，顧南國不禁有些委屈，他黑眸中翻湧着說不出的情緒，“小嘉，你怎麽……”
“你妹妹沒說錯，你說錯了錯了也就是嘴上的勁兒。我看你們回來是為了工作的事兒吧。”羅秀麗看他在說顧嘉怡，頓時神色愈發冷了，也不再給這夫妻倆留面子了。
顧南國咬牙，“媽！”
孫蓉蓉眼神閃爍了一下，繼續眼巴巴盯着羅秀麗夫妻倆。
羅秀麗擺擺手，“不管是不是……都不用想了，一個偷東西的人不配當正式工，我已經把這個正式工的位置賣出去了。至于老二的正式工，辦理了停職三個月，現在這才不到一個月。你們自己想法子住、吃吧，一切都跟我們沒關系。”
她這話一出，孫蓉蓉都快哭出來了，“媽，我不是有意偷東西……我……”
話音未落就被羅秀麗給打斷了，“你給我閉嘴！不問自取即為盜，你不是偷是啥？賺錢的法子千千萬，就你做這沒腦子的事兒。”
“可是這事兒也不是就我自己做，我們廠其他人也……”孫蓉蓉想要辯解。
可羅秀麗卻不想聽，“別說了，你們廠其他人沒被發現你知道為啥不？因為別人沒你貪，廠裏的衣服啥的都有內部價，說句難聽的只要花點錢東西也就拿走了。可你呢？一毛不拔，別人不舉報你舉報誰？沒腦子的蠢貨。”
這麽多年了，孫蓉蓉還是她見過最蠢的一個，平日裏扣索家裏東西不見她這麽蠢啊，怎麽這時候變得沒腦子了。
這話一出，孫蓉蓉只得垂眸閉嘴了，确實，她後悔了。
為什麽非得貪圖那麽點錢，廠裏的東西都是有數的，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正式職工們只要對上帳出點錢就能拿走東西，臨時工也是能想想法子的。
可她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了這種事情。
顧千舟嘆了口氣，銳利的眼眸看向兒子兒媳婦，“不說別的了，我就問你們，想不想回來。”
“想！”
“想啊！”
夫妻倆眼前一亮，異口同聲道。
嘗過山珍，誰還想再去吃清粥小菜啊？起碼他們夫妻倆不想。
顧千舟瞥了他們一眼，“想回來，呵。知道為啥門上換鎖不？就是為了擋着你們啊。要不然你以為是為啥呢？”
羅秀麗搭腔，“是啊，我們是怕你和孫蓉蓉聯合起來當內應，跟着別人把家裏給偷了。你爺奶年紀大了，可禁不起這事兒了。你們也別覺得有啥，誰叫你們有前科呢？既然有能耐把家裏好東西、把我們給小穆的東西都偷走送給人家，那麽你們給人家做內應偷我們家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孫蓉蓉縮了縮脖子，一臉委屈，就算再混賬的人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啊，她也就偷過那一回而已，可公婆居然認定了她會偷東西就這樣看她。
她心裏委屈啊，她過去也是受了蒙蔽啊，剛開始她也沒有給娘家送過什麽東西。也就是小穆出生一年以後，當了媽她才對娘家媽心軟起來，同時也對他們要依賴自己的事情洋洋得意，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她也不知自己怎麽就那麽鬼迷心竅了，如今是滿心的後悔啊。
顧南國臉色一僵，“爸媽，我好歹也是你們的親生兒子，你們為啥、為啥就能這麽狠心。我是有錯，蓉蓉也有錯，你們生氣是應該的，把我們趕出去我也從來沒有怨恨過，是我們自作自受。可是你這話說的我心裏多難受。”
他幾乎是有些哽咽了。
是，他這次回來确實是因為過夠了那樣的日子，妻子孫蓉蓉也看清了孫家人，保證不會再搭理他們了，他才放心帶着她回來。
都是一家人，爸媽總不至于就厭煩到讓他無家可歸，等他回了家，爸媽用也不會讓他吃幹飯，只要回了上班的地方從新有了工作，他一定好好努力，工資也往家裏交不再往外出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爸媽居然這麽防着他們。
羅秀麗、顧千舟一臉冷漠，就連顧容穆和顧嘉怡也一臉防備，夫妻倆才悲哀的發現，他們真的是被防着了。
顧嘉怡呼了口氣，看向羅秀麗和顧千舟兩人，“爸媽，這件事情總得要解決，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解決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二哥二嫂肯不肯了。”
“什麽法子？”羅秀麗、顧千舟二人相識一眼，直覺小女兒向來古靈精怪，法子多，指不定還真能想出個解決辦法來。
其實他們夫妻夜裏也商量過該怎麽整這件事，只是一直沒想出個解決辦法來。
本來還挺老實的顧容穆也坐不住，和顧嘉怡如出一轍的眸子直盯着她看，似乎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只有一更了，出去玩兒的太嗨了手機又沒電了，只能哭唧唧地回家充電碼字，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