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十）

遙兒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小心地溜回房中，不想卻發現素問就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看不出表情。“素問姐，”遙兒一時不知所措，“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啊？”“那你呢？”素問似笑非笑地反問，“這麽晚才回來，而且還哭成這樣？”“沒，沒什麽。不過是被風吹進了沙子。”遙兒慌亂地掩飾着。“遙兒，”素問站起身來，緩緩地踱到遙兒身邊，盯着她的眼睛，“你到底，隐瞞了多少事情？”“沒有，沒有。”遙兒的眼睛不安地轉動着。“你不是說，騙人是你的長項嗎？”素問故意放慢了語速，“怎麽現在這麽不鎮定呢？心虛了？千千！”

“素問姐！”遙兒驚得倒吸一口冷氣，慌忙為自己辯解道：“素問姐，我不是什麽千千！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嘛！再說千千已經跳崖死了，不會再活過來了！”“這句話，是在說給我聽還是在說給你自己聽呢？”素問依舊盯着她，緩緩地道，“你還是不肯承認嗎？我從沒跟你說過千千是跳崖死的，江湖上也從未傳過這件事，你怎麽會知道？”“我，是…”遙兒急忙想理由解釋。“別跟我說是豪俠告訴你的。”素問打斷她，“這件事是他們心中永遠的傷痛。連他們自己都不忍回想，又怎麽會這麽随意地跟別人提起？”

遙兒終是深深嘆了口氣，擡手除去了臉上的易容。素問看着她，欣慰地笑了：“千千，果然是你。”“不錯，是我。”恢複了本來面目的遙兒，或者說千千開口說道，“不過‘樂星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什麽！”素問怎麽也沒想到千千竟會這樣說，本以為“樂星遙”才是假名字，怎麽現在…素問有些糊塗了。“對不起，素問姐。”看着迷茫中的素問，遙兒略帶愧疚的開口，“這件事，我不能跟你解釋。”“既然這樣，那就不要說了。”素問體諒地搖搖頭。

“對了，遙兒，”素問似又想起了什麽一般，“麒逸他…”後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我和麒逸哥哥還有雲香姐三個人雖然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遙兒猜出了素問想問什麽，“但是我在十三歲那年就随師父出游去了。所以他們後來的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素問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麒逸，家麒，你們，會是一個人嗎？可是家麒明明當年就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的。素問想不出結果。這一夜，注定無眠。

“星遙。”第二天早上遙兒剛邁出房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一陣。逃是不可能了，遙兒只得勉強迎上去：“一陣，這麽早，有事嗎？”盡管心裏再不想面對，面上的的笑容卻始終清淡如風。看似平靜普通的話語，又暗藏多少心酸。“也沒有什麽事。”一陣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對不起啊。我昨天情緒有點激動，那個，你，別往心裏去啊。”遙兒聞言，悄悄送了口氣，“沒關系，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話說回來，”遙兒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那位千千姑娘到底是誰啊？有一次素問姐也把我當成她了呢。”

“她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一陣淺淺地開口，帶着淡淡的傷感，“她不喜歡講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明明是我救了她，她卻給了我一巴掌還罵我下流；她總是喜歡和我作對，有一次還弄壞了我的大風筝；可是後來她卻幾次為了救我不顧一切。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一陣淡淡的講述着他和千千兩個人的往事，透着深深地懷念。“其實我一直很後悔，如果我能夠早一點認清自己，後來也就不會…”一陣說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他扭頭看着旁邊一直聽得很認真的遙兒，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跟你說這麽多，真不好意思。”“沒關系。”遙兒搖搖頭，“只是，你真的愛她嗎？”“什麽？”一陣驚訝地看着遙兒。

“聽你剛才說了那麽多，我能感覺到，千千其實是一個很驕傲的姑娘。”遙兒慢慢地說道，“我也感覺得到你心疼她。但是這份心疼，是因為你覺得對不起她的愧疚，想要補償她；還是因為這樣一個女孩子為你做了這麽多，你覺得感動；又或者只是單純的為了一個所謂的責任？你有沒有想過，一個這樣驕傲的姑娘，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愧疚，更不需要你的同情。你這樣只會讓她更不好過。她好不容易才選擇放手，那麽努力地想要成全你們，你現在這樣就對得起她了嗎”

“我愛她！”聽完遙兒的話，一陣堅定地說道，“我很清楚我放不下，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愧疚，更不是因為責任，而是因為我真真正正的愛着她。當我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的那一刻，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我之前從不曾體會過，以後也永遠不會再有了。不過，”一陣苦笑着，“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她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了。”

“對了，你和麒逸看起來好像關系很好的樣子。”似乎是覺得氣氛有些太過傷感，一陣轉移了話題。“你說麒逸哥哥？”聽到麒逸的名字，遙兒的腦海裏閃過的卻是昨夜素問問及麒逸時的表情。“他是我哥，關系當然好了！”遙兒說着，心裏卻依舊想着昨夜素問的反常，那種眼神，是愛嗎？“他是你哥？”一陣有些驚訝。“對啊，”遙兒一副“你幹嘛一臉大驚小怪”的表情，“比親哥還親呢！”“原來是這樣。”一陣讪笑着，暗暗在心裏松了口氣。

“哎，怎麽沒看到素問姐？”遙兒突然問道。“她和來儀姐，在外面給病人看診呢。”一陣回答。“來儀姐怎麽可以搶我的工作！”遙兒故作生氣，“我要去搶回來！”看着遙兒的身影漸漸跑遠，一陣輕輕地笑了。千千，既然你不願意回到從前，那我們就以你現在的身份，重新開始。

總算到了休息的時間，遙兒人整個趴在藥臺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今天的病人好多啊。”“是啊，”素問擦擦臉上的汗，“還好有你和來儀姐幫忙。”“怎麽一下子客氣起來了？”來儀看着眼前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先歇着，我去倒些水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