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節啥課?” (6)
也算是自我安慰道,“不過應該沒事,呵呵,現在正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大家都趕着去食堂吃飯呢,應該不會有人在聽的,呵呵呵……”
“啪嗒。”
正從圖書館前路過的一位同學手裏抱着的書掉了。
正騎着單車從教學樓出來的一位同學踩了下剎車,一臉呆愣地回頭看着從樹蔭下伸出來的一大坨黑色長方體。前一秒就是從那裏傳來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三三兩兩地走在林蔭道的人們幾乎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有幾個詫異地張大了嘴巴。
食堂門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停下了腳步。
一時間成海大學的校園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大家下意識地呆呆看向廣播音響的方向,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白雅月用手捂住微微發燙的臉頰,眼睛亮閃閃的,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坦白一時爽,後期火葬場
“這位先生,這是您的等位號,請收好。”
一個半小時後。
“89號!89號有嗎?!”
“我!我我我我!!!”
“小姐,您的號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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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丢了……”
休息室。
昔日總是彌漫着男孩們蒸騰的汗水和熱氣的空間,此刻靜默得就像學校領導巡查前的中學教室。
獨自坐在長椅另一頭的吳止境撐着下巴作思考狀,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視着前方,表情嚴肅。
成海男子籃球隊的成員們一個個弓着身體,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神經緊繃地彎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此刻這密閉的空間如此安靜,安靜得仿佛連一個針掉在地上都會吓着大家。
“從明天開始,訓練場地改到校籃球場,既然室內的場所你們不好好珍惜,那咱們只好去戶外風吹日曬了。”
吳止境坐着沒動,甚至也沒有回過頭來看自己的隊員一眼。他沉默了良久,終于平靜地開口用不鹹不淡的語氣說道。
即使是神經大條的男籃成員們,此刻也明白這個平日裏看起來不太正經的教練是真的動了氣,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易勳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想象着白雅月那邊的情況。依他平時對那個戲劇社的負責老師來看,估計戲劇社那邊的情景可能會更加慘絕人寰。
“我對你們很失望,”範宇瑤張開白皙的手指扶着額頭,一手抱着肩膀,緩緩地搖着頭在空蕩的體育館裏走來走去。
“非常失望。”她緩緩地舒展開那只扶着額頭的手臂,擡高,神色憂郁地嘆了口氣,仿佛是即将拔劍自殺的朱麗葉,舉手投足間,神态、表情,說話的語氣和腔調,倒不像是在訓斥,而是在演一出嚴肅卻不失優雅的戲劇。
“應該說,是對你們之中的某、些、人!”說着,除了加重“某些人”這三個字,還特地頓了一頓,“特別、特別的失望。”
她揮了揮手,臉上的憂郁神色無半分消散,淡然的語氣飽含着恨鐵不成鋼的痛徹情感。
看着範老師在站在這兒絮叨了一個半小時之後依然有如此強烈的戲劇張力,米媛媛想要奪門而出的沖動幾乎全面壓倒了她理應産生敬佩之情的理智。
“雖然禮堂很難借,但我想,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去體育館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當然即使!讓我面對一切令我不快的因素,我也不希望這個如果真的發生,但是,一旦——”她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搖了搖,眯着眼睛語氣陰森地說道,“讓我發現了你們之中,還有人跟男籃的那些野蠻人有任何來往,我想,”她語氣一轉,擡起妝容精致的臉,神情倨傲,“我想你們應該道,會有什麽後果。”
“好了,”範宇瑤拍了拍手,用仿佛要赴一場令人喜悅的上流聚會般的語氣,無比輕快地說道,“大家先跟我去禮堂後面的空地。今天的時間有點緊,咱們——就把訓練時間稍微延長個三小時吧。”
“……”
昨晚剛下過一場雨。
空氣中還彌漫着雨後的清新味道,在這座不長下雨的城市,昨晚那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帶着風,吹散了已籠罩這座城市多時的陰雲。
涼風習習,仿佛秋天也随着昨夜的那場雨悄然而至。
馬路兩邊還積蓄着大大小小的水窪,李夢娜下公車的時候沒有及時注意到,跨過去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摔在污水裏。
她低下頭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将近二十分鐘。
她忽然笑了笑,轉頭看着路邊來來往往的人,牛仔外套下的碎花連衣裙在涼風的吹拂下輕輕飄蕩,黑色的馬丁靴上粘了幾滴剛剛慌忙跨過水窪的黃色泥水,白皙而纖細的小腿露了出來,烏黑的長發随風飄舞。
“娜娜老師!”趙源淵剛下地鐵,遠遠就看到了李夢娜獨自站在馬路對面的身影,又是緊張又是高興。
沒想到女神來的這麽早,不是說女孩兒都喜歡讓男生等麽?
果然自家女神是很有個性的呀!
看着李夢娜微笑着朝他走來的樣子,趙源淵不禁有些陶醉。
其實娜娜老師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很有氣質的。
他拉了一下肩上的背帶,笑了起來,急忙揮了揮手朝她跑去。
李夢娜也朝他揮了揮手,用手捋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笑容燦爛地迎了上來。
“刷拉——”
一輛馬自達飛快地駛過街道,帶起的一陣風夾雜的冰冷的水花。
李夢娜還沒來得及收起笑臉,呆呆地看着自己濕淋淋的裙擺和鞋子,僵硬的嘴角抽了抽。
好嘛,這下真成“碎花”連衣裙了。只是這個“碎花”有點大,有點黃,還有點印象派。
“娜娜老師,沒事吧!”趙源淵急吼吼地沖了過來,看着她的慘狀一臉心疼,關切地問道,“冷不冷?”說着,拿出紙巾将她裙子上和腿上還有鞋子上的污水擦幹。
“沒事沒事,我來吧。”李夢娜看着趙源淵彎腰認真地幫她擦裙子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想要從包裏掏出紙巾自己擦。但趙源淵卻沉默着不讓她動,很快擦去了她身上的污水,接着不由分說地脫下外套系在她的腰上。
“好了,這樣應該不冷了。”他擡起頭來朝她笑笑,俊秀的臉上笑容有些腼腆,卻十分好看。
“娜娜老師,我去上個廁所。”
“好哦。快點回來呀,電影馬上就要開始了。”
“嗯。”趙源淵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彎着腰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電影放映廳。
五分鐘後。
上完廁所一身輕松的趙源淵心情愉悅地從裏面出來,一邊哼着歌一邊歡快地甩着手上的水珠。
走到放映廳的門口,就見一個看起來面容有些嚴肅的上了年紀的男人正站在1號廳和3號廳的中間東張西望,好像找不到自己看電影的放映廳。
趙源淵走過去禮貌地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哎呀,小夥子你來的正好,剛剛是不是有個穿着碎花連衣裙和牛仔外套的女孩經過這裏?她進了哪個廳啊?”
“您是……”趙源淵有些疑惑地看着這個男人,忽然心中浮現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啊,我是她爸爸。”
“呃,叔,叔叔好……”
“哎哎,你好。哎,你是不是認識我家夢娜呀?”
“呃,我是……她的同事。”
“哦!這樣啊,你也來看電影啊?哎……這孩子,昨天跟一個人打電話,說是要去看電影吃飯,聽聲音就是個男的,還看的是這種片兒!你說我怎麽能放心嘛!好孩子,你剛剛說她在哪個廳來着?”
趙源淵哽了一下,我還沒說是哪個廳呢叔叔。
“這,這個……”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指向1號廳的時候中途改道指向了3號廳。
“哎,謝謝哈。”
完蛋了,今天看電影的人不知道為啥特別少,他們剛剛買票的時候前後左右的座位都是空的。
嘤嘤嘤,上帝保佑千萬要來人坐滿座位啊,不要讓李爸爸坐在他們周圍啊,平時想要安靜空間的時候人這麽多,怎麽今天突然這麽如他的願了!
讨厭!剛剛就應該眼一閉心一橫指個錯的放映廳啊,反正裏面烏漆麻黑的誰知道啊!
趙源淵哭喪着臉,邁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放映廳。
電影已經開始了。
“來啦?”李夢娜收了下腳好讓他過去,“怎麽去了這麽久?”
“呃……”
趙源淵垂下眼簾,看着李夢娜的雙腿不安地在地上劃來劃去,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不适似的,他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鞋子裏也濕了?”
“是呀,”李夢娜有些無奈地朝他笑笑,“有點難受。”
“把鞋襪脫了吧。”
“啊……不太好吧。”
“沒事兒,怕什麽,反正這時候也沒人看到,看完電影說不定就幹了,待會穿着也舒服些。”
“好吧。”李夢娜有些不好意思,但這個提議确實十分讓她動心,她彎下身子想把鞋脫下來,無奈靴子有些長,腿也伸展不開,正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趙源淵卻忽然彎下腰把她的腿輕柔地搬到自己的腿上,語氣溫柔地說道:“我來吧。”
趙源淵一手扶着李夢娜的腿,一手将她腳上的鞋子褪下來。
“臭小子!你想幹嘛!想幹嘛!想幹嘛!”
趙源淵還來不及解釋,老爺子随手抄起卷起的報紙就這麽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啊!啊!啊!不是啊!叔叔,我只是在幫她脫鞋子而已!”趙源淵來不及解釋,只好抱着頭左躲右閃,慘叫連連,無奈空間太小施展不開,還是挨了好幾下。
“爸!你怎麽在這?!哎喲!不是啦!別打了!”趙夢娜連腳都來不及放,就這麽硬生生地叉着腿從座位上立了起來。
“脫鞋子!脫鞋子!你還脫鞋子你?!我看你把我家閨女的腿都撩你身上了你還給我嘴硬?!是不是接下來就要脫裙子了,嗯?!個小混蛋!”
“啊!別打了爸!”混亂中李夢娜也挨了一下,情急之中急忙向前一撲,直接抱住了父親的手臂。
“你還替他說話!替他說話!嗯?!給我坐下!女孩子家家的,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麽樣子!”
“啊!啊!”李夢娜被父親兇猛的來勢打得一縮,李斌左一下右一下跟打地鼠似的,邊打邊氣勢洶洶地教訓着這對年輕的男女,打得兩人連連慘叫。
稀稀拉拉地坐在不遠處的一些觀衆被李父的氣勢驚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有要阻止他們打擾自己看電影的意識。
“這位先生,這是您的等位號。”
好不容易解釋了半天送走了這尊大佛。
預定的餐廳座位早已過了有效時間。
趙源淵在電影散場後在幾個目擊觀衆的指指點點下羞紅了臉,急忙拉着李夢娜匆匆忙忙地跑到一個餐廳,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一會兒。
應付完李爸爸,簡直比看十場電影還累。
趙源淵四處看了一下,餐廳的前臺擠滿了人。他摸了摸空蕩蕩的肚子,那股不好的預感又冒了出來。
“71,71號有嗎?”
“這這這!”
一群人揮舞着手中的紙條,激動地嗷嗷叫着蜂擁而上。
啥?!!!
趙源淵瞪着自己手裏這張服務員漫不經心地大筆一揮手寫的字條,前面還有十多號呢……
他垂頭喪氣地看了李夢娜一眼,懊惱得甚至浮現了要是今天不約娜娜老師出來就好了的念頭。
搞砸了。
一切都完了。
期盼了整整兩個星期的約會就這麽被他弄得一塌糊塗。
以後娜娜老師一定再也不想跟他出來了。
李夢娜倒好像不怎麽在意,神情自然地從茶幾上擺着的果盤裏抓起一大把瓜子,悠然自得地嗑了起來。一邊嗑還一邊送到趙源淵面前:“趙老師,吃不?”
趙源淵悲傷地搖搖頭,覺得自己現在連跟娜娜老師說話都失去了資格。
“哎……好煩啊。”
李夢娜坐在那兒嗑了一會兒瓜子,忽然悠悠地說了一句。
趙源淵神經一緊,不安地看向她。
終于,終于要來了麽……嗚嗚嗚,抱怨吧,女神,盡情地抱怨吧,是我不好!是我沒用!是我沒有讓你幸福的能力呀!
“為什麽他們不買奶油瓜子啊,這種瓜子嗑着好沒味……”李夢娜皺了皺鼻子,神情平淡地“噗”地一聲把瓜子殼吐掉。
“……”
“號兒呢?趙老師,讓我看看。”李夢娜拍了拍手,攤開掌心接過趙源淵手裏的等位號。
“哦……還有幾號,嗯嗯,快到了。居然是用手寫的,好不專業呀……”
半小時後。
“小姐,您的號碼呢?”
“咦?!!”
李夢娜合了合手指,手上沒有。
“咦?!!!”她又翻了翻口袋,沒有。
“咦?!!!!”包裏的東西誇拉拉被奔放地倒了一桌,包裏也沒有。
她彎下腰仔仔細細地圍着大廳看了一圈,地上也沒有。
“……丢,丢了……”
趙源淵好不容易才拉住了還想翻翻垃圾桶的李夢娜,兩人餓着肚子垂頭喪氣地走出了餐廳。
哎……當時真應該自己寫個號碼給她看的嘛……反正都是手寫的,誰知道呀……
真是耿直如我呀……
李夢娜嘆了口氣,搖搖頭,神情有些憂郁。
趙源淵心驚肉跳地看着她看起來不太好的臉色,想起了張惠妹痛徹心扉地唱着的歌詞。
什麽來着?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才會如此真切地意識到鍛煉身體的重要
“文化叢,指因功能上相互聯系而組合成的一組文化特質。它往往與人們的某種特定活動有關,而且往往是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的特殊結合。文化叢,指的是……”
“普遍的文化模式,是指一切文化都是由各個不同的部分組成的,這種文化構造适用于任何一個民族的文化……”
“文,文化模式……”
“文化叢……”
“呀,文化,文化叢,是指……什麽來着?哎……想不起來……文化叢……??”
“……”
“文化叢,指因功能上相互聯系而組合成的一組文化特質。它往往與人們的某種特定活動有關,而且往往是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的特殊結合。”
“……”
眼看着随着時間的推移,戲劇社和男籃隊的矛盾不但沒有漸漸淡去,反而在臨近戲劇比賽和聯賽期間,風聲變得越來越緊。
易勳失魂落魄地看了一眼手機,它一直靜靜地躺在桌子上,連震都沒有震一下。
雖然他和白雅月還是偷偷地時不時用手機聯系,但在現實和輿論的重壓下,他們卻也不敢見面。
自從在樹洞坦白後,幾乎全校的同學都在密切關注着這一事件,一時間持什麽觀點的都有。甚至一些人自發形成了“挺月派”和“保陸派”,在學校的BBS上動不動就掐得個天翻地覆。易勳在一旁是看的很無語,明明他們就是正常在一起的一對情侶,現在見個面卻弄得像偷情似的。
沒辦法,同學們太熱情,他們對他的情感生活很是關心,感覺他們對他跟誰在一起好像比自身的情感建設還要認真。
陸葉萌倒是沒有這個顧慮,自從真相暴露後那小子看熱鬧看的很是樂呵,時不時悠然自得地露出事不關己,高(關)高(我)挂(屁)起(事)的欠揍嘴臉。
易勳獨自坐在教室裏憂傷地嘆了口氣,這已經是自早晨開始,直到現在的他嘆的第63口氣了。
他恨恨地轉頭瞪了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那對情侶一眼,從下午他吃完飯坐在這裏上自習開始,那女孩已經叽叽咕咕地背了兩個多小時了!
口不幹嗎?頭不暈嗎?!你歇一歇好不好?!聽說過默記是什麽東西嗎喂!背了這麽久連你男朋友都背出來了,你還背不出來!還是文科生嗎?!嗯?你對得起你的文綜老師嗎?!對得起黨和國家對你的栽培嗎?!啊?!!你男朋友還是學……易勳瞟了一眼那男生放在一旁的教材封面,《無機及分析化學》幾個字工工整整地印着上面,嗯?看起來好高大上啊……嗯,學,學化學的?嗯是學化學的吧?總之就是跟文科不搭邊啦!人家都背出來了你怎麽還背不出來啊!我要是不看書我也背的出來啦好嗎!不就是文化叢嗎!什麽相互聯系的什麽文化特質什麽的嘛!有那麽難嗎!
易勳氣呼呼地咬着筆頭,惡狠狠地企圖用視線殺死這對從開始一進來就巴巴巴巴聲音不斷的男女一眼,最讨厭這種在自習室裏秀恩愛的情侶了!就不能安靜地做一對大學霸嗎!不對!是讨厭所有秀恩愛的情侶!啊不對!是讨厭所有情侶!
像是感受到了易勳殺人般的目光,正低頭背着課件的女孩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立馬假裝四處看看教室裏光潔的地面,十分自然地扭過臉看着手中的書本。
嗚嗚嗚……雅月,我好想你啊,我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秀恩愛啊呸!相互依靠的時光啊!
易勳眼淚汪汪地看着面前的書本,又不由自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哎……”
李夢娜直勾勾地看着電腦熒幕,抓了抓三天沒洗已經油到不行的蓬亂頭發。
寫不出啊……真的是寫不出啊……
她看着那打開的記事本那一片白茫茫的畫面,只想用自己的頭狠狠地砸向桌面。
昨天和前天幾乎備了兩個晚上的課,還熬夜好幾天寫了一篇學術論文。
現在看着白花花的電腦屏幕,只感覺頭昏眼花得仿佛出現了幻覺。
寫不出啊……哦多開啊……
她頭昏腦漲地瞥了一眼屏幕下方的時間,再過不到一小時,死變态又要來催稿了。
催催催催催催你(哔——)!!!!!
李夢娜咬牙切齒地盯着電腦屏幕,焦慮的同時又感覺無比害怕,這種感覺很接近考試之前坐在教室裏看着監考老師面無表情地居高臨下看着自己,但是考試又遲遲不開始,明明知道自己沒有生理需求卻還是十分想上廁所的感覺。
啊……怎麽辦,寫不出啊……真的寫不出……嗯……接下來,接下來……幹脆把這個男的寫死好了……車禍?不行,好俗啊……被暗殺吧?暗殺挺好的……嗯……暗殺好麻煩的啊……還要找個理由,而且前面也沒有伏筆,太麻煩了……
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這種想法太危險了。感覺對烏容的壓迫和對自己一小時後的悲慘結局的幻想已經完全蓋過了思考小說情節的理智啊!
怎麽辦……跑,跑吧……
李夢娜默默地想着,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邊看着電腦邊無意識地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趙源淵遠遠地瞥了一眼李夢娜,只感覺以她周身散發出來的詭異的氣場隐隐地透出一種很可怕的壓抑和瘋狂。
他忽然打了個激靈,直覺告訴他現在還是不要招惹這個女人為妙。
“您好,請問這是社會學系辦公室嗎?”
“呵呵,那個我想請問一下,李夢娜老師現在在嗎?”
“好,好的,好的,謝謝您。”
許久沒有愛情滋潤的梁西此刻被微笑着彬彬有禮地站在她面前的俊美男人電得一抖,很快就開始開啓了花癡得找不着北的模式。
充滿磁性的嗓音帶着溫和而爽朗的笑意,語氣親和地說着話,烏容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臉立馬浮現在了李夢娜的腦海中。
她驚懼地一抖,雞皮疙瘩無比霸道地迅速從手臂處蔓延開來。
來,來了……
李夢娜顫顫巍巍地彎下腰,抱着雙膝開始模仿扮演武大郎的演員的經典姿勢。
跑!趕緊跑!
在她的印象中烏容笑得越開朗越燦爛,語氣越溫柔越親和,等下她所承受的苦痛就會越恐怖越慘絕人寰!
李夢娜的嘴唇動了動,開始無意識地無聲念叨着“別來啊別來啊,不要來找我啊,冤有頭債有主啊,我上輩子又不欠你的何必搞成今天這幅局面……”
李夢娜頓了頓,忽然“你快別來~我已經承受不來!你快別來!!生命已如此悲哀~!!!”
不知道為什麽孫楠那高昂的歌聲帶着忽然變了歌詞在她的腦海裏開始洗腦播放。
烏容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優雅地朝各位擡頭看着他的老師颔首示意。
黑色的衣角貼着地面從他的視線中一閃而過。
狹長的雙眼一眯。他從容不迫地邁着長腿開始向那個不明物體逼近。
哼哼哼一把年紀了還玩這麽幼稚的把戲,有這個閑工夫玩捉迷藏你就不知道好好寫文麽?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啊李夢娜!哎喲真氣死我了……
不好,感覺有點不對。
李夢娜警覺地一回頭,就瞥到了那個漸漸逼近的身影。她果斷站了起來,拿出百米沖刺的氣勢,拔腿就跑!
“李夢娜你!”烏容沒料到作為一個大學老師又是一個成年女性還當着這麽多社會學同僚的面她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果斷氣炸了跳起來剛想張嘴破口大罵,卻還是反應了過來,立馬拔腿就追。
作為一名常年久坐的大學教師兼網絡小說的作者,李夢娜才奔了不到五分鐘就感到了體力不支,她眼冒金星呼哧呼哧地跑到一個建築物的門口,仿佛經歷完馬拉松後終于看到終點的人,立馬咧咧嘴慌不擇路地拐了進去。
嗯?嗯?這什麽樓啊?為什麽都沒有一個門是開着的。
李夢娜左看右看,這個門推一下,那個門擰一下,還是沒有找到容身之處。
烏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死變态一向體力很好,她只好心一橫眼一閉,一咬牙一跺腳飛身沖上了樓梯。
“嗯,好的,這位同學,我很能理解你……”
“咚!”一聲重響。
廣播站的門被狠狠地關上。
李夢娜頂着一頭亂發靠着門仿佛死過一回似的驚魂未定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氣喘如牛。
“哈,哈,哈……我去,總算擰開了一扇門,哎喲我的娘,撿回一條小命……哈哈哈……”李夢娜喘了幾口氣終于平靜了下來,不由得有些得意,搖頭晃腦地咧着嘴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笑嘻嘻地定睛一看。
“易,易周?……”
作者有話要說: 下周考試周天天背書背的我想shi(撞桌)
☆、越是不想發生的事情越是容易發生
“喂,喂?樹洞君?你還在嗎?發生什麽事了?”
戴着耳機扶着話筒的易周正轉頭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李、夢、娜!
哎呀,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腦子都無法思考了耶。
“诶,你,诶——?!!诶為什麽?诶?!”
李夢娜支支吾吾地顫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易周,也是一臉的震驚。
這時在一旁值班的同學有認出了她的,立即一個箭步上去挽着她的手臂就往外拖。
“噓,噓,小聲點,不好意思啊,娜娜老師,你先出去吧好不好,我們這還在播着呢。”
“诶?啊,啊,好。”李夢娜不知不覺也縮小了音量,點點頭,表情還是一臉被沖擊到有點反應不過來的茫然,一時間也沒有想太多,只是順從地跟着同學往外走“嗯,行,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咔嗒。”
廣播站的門一關,再次踏上這片熟悉的地板。
李夢娜仿佛記憶重現似的,恐怖的感覺“刷”地一下通遍了全身。
她猛然醒悟過來立馬回身巴在門上拉着門把手使勁擰。
完蛋了!居然鎖了!!這個同學!!這個同學!!!你說叫我說你什麽好!老師今天就要死在這了啊喂!
“李、夢、娜!哼哼哼哼……”
烏容活動着手腕一臉怪笑地緩緩接近這個站在角落還在拼命拉着門把手希望最後一刻會出現奇跡的驚慌而無助的女人。
完了完了完了死了死了死了……
李夢娜面如死灰地被烏容揪着衣領(以防逃跑)往外拖。
剛打完球回來的魏奇駿一身熱汗,肩膀上搭着毛巾從籃球場走了出來,迎面撞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的李夢娜和陰沉着一張俊臉的烏容。
魏奇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這一對看起來氣氛有些奇異的組合。不過李夢娜非同一般的印象早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腦海,所以很快就适應了這個詭異的場面,很快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打了個招呼:“娜娜老師好。”
“你好……”李夢娜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眼神飄忽。
烏容虎軀一震,目光一暗,狹長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魏奇駿。
少年瘦削而結實的身軀,優美的肌肉線條,被汗水微微沾濕的劉海,俊朗的容貌,陽光的笑臉,帶着英氣逼人的青春氣息,此刻面對着老師露出的略帶羞澀的腼腆表情,又夾雜着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青澀。
魏奇駿此刻像是感受到了烏容的目光似的,微微地轉過了臉,腼腆地對他笑了笑。
這笑容!這微微抿起的唇角!這略帶不好意思的純情表情!
啊啊啊!
“你好,我是烏容。”
男人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優雅地上前幾步,伸出白皙修長的手,。
“啊,你好,我是魏奇駿。”一手抱着籃球的少年有些驚訝,輪廓分明的臉上帶着一絲困惑,另一只打完球手指滿是灰塵的手卻還是下意識地在褲子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
李夢娜一臉鄙夷地看着表面波瀾不驚內心翻騰洶湧感覺“我是真的真的初戀了,不可能真的真的初戀了,這次真的真的初戀了,這一種feel~~~~~~”(五月天《我又初戀了》)的烏容,瞬間覺得這個着裝優雅精致眼神冷冽表情一本正經的俊美男人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種淡淡的猥瑣。
你這個可惡的抖S人類到底想對我可愛的學生做什麽?!
嗯?!你說呀!
正在李夢娜還在龇牙咧嘴地沖着烏容的背擠眉弄眼的時候,烏容猛的一個轉身,狠狠地瞪着她。她立馬移開了目光盯着路邊的一只可回收垃圾桶,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假裝對是不是有人往裏扔了不可回收的垃圾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死變态,美好的少年一走果然變臉。
烏容傲嬌地冷哼一聲,從牙縫裏冷冷地擠出一個字:“走。”
李夢娜垮下肩膀,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地跟在他的後面,準備回家正式開啓瘋狂趕稿模式。
窗外的天空無聲無息地暗了下來。
秋日的這座城市,天黑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早。
結束了廣播的易周摘下耳機,看着進來時陽光明媚的窗外此刻漆黑的天色,長籲了一口氣。
心中有些放松,有些懷念,有些感慨。
今天是自己工作的最後一天,明天那位原成海樹洞君就會回來繼續這裏的工作。
終于能夠不用頂着老婆的壓力一面認真做好工作,一面又提心吊膽地害怕別人發現了。
不過在這最後關頭還是被李夢娜撞見了,本來想給自己的主播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點,這樣一來還能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嗎?
不管了,幹脆今天回家就跟老婆坦白。
易周抿着嘴點了一下頭,暗暗地在心裏下了決心。
反正他明天就不幹了嘛!所謂先下手為強,自己坦白總比被李夢娜那個小奇葩搶了先要好!
“對不起。”
易周一臉愧疚地看着自家妻子明豔的面容。
俞麗歆一臉嚴肅地聽完他的陳述,忽然嘴一撇一臉委屈地抱住了他,可憐巴巴地帶着哭腔說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易周心疼地抱着她溫柔地解釋道,“我只是……”
“老公……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女人如小貓一般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脖頸,委屈地靠在他的身上。
“不會的……”易周憐愛摸了摸她的頭,猛一低頭看着她纖細的手指此刻進行的動作:“你解我扣子幹嘛?”
“嗯?”俞麗歆擡起頭撲閃着一雙明媚的大眼,神情純真,“接下來不應該到了喜聞樂見的滾床單時間麽?”
“……”
淩晨三點。
李夢娜蒼白着一張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臉,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機械地打着字。
黑暗中熒幕發出來的淡淡的白光映在她的臉上,伴随着規律的敲擊鍵盤的聲音,這場面在空無一人的安靜房間中看起來稍稍有些滲人。
電腦中忽然傳出一陣QQ的信息提示音打破了此刻靜谧中又帶着些詭異的氛圍。
李夢娜伸出手,移動鼠标,QQ界面下滑,點開烏容跳動的頭像。
催催催!催你(哔——)
她眼珠稍稍向上一轉,瞥了這位随時随地都可能陷入愛情的抖S編輯的簽名檔一眼,忽然露出一個慘笑。
“原諒在你眼中的我的放蕩不羁,我想我只是太容易陷入愛情而已。”
又改簽名。
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考完試背着書包高高興興地回到了家,結果家裏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