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月14日星期一 PM】
對于陸業來說，住嚴侓家和住校沒有太大區別，并不影響他的學習計劃表。
嚴媽媽只是過來做個飯，除了飯點連人影都看不到。
陸業本想阻止嚴侓和他同步作息，沒攔住。
不過住在嚴侓家的人，多了一個王一律。
這話要從這天早上說起，他和嚴侓偶遇老高，一同進校園，才走到校園中間便看見兩個不認識的同學左右攙着王一律一拐一拐走來。
老高當即拉下臉，問怎麽回事。
王一律交待說是翻牆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
兩位看着像學弟的同學被老高不怒而威的樣子吓得不敢吱聲，陸業和嚴侓上前扶着王一律，讓學弟回教室上課。
三人送王一律到隔壁醫院，通知了家長。
檢查後是輕微骨折，打個石膏養個把月就能痊愈。只是高考在即，他行動不便，離家又略遠，嚴侓發揮人道主義精神，讓王一律也住進來，至于平時上下學，推個輪椅即可。
腳腕骨折并不影響王一律樂天的二貨性格，中午非要和陸業同步作息，兩人推着輪椅來到教室。
陸業要回教室，嚴侓想跟着，王一律一個人不甘寂寞，但他上三樓不方便。
看陸業拒絕嚴侓這塊牛皮糖的樣子，越看越覺得邪乎，直腸腸王一律若有所思地說：“你們倆吵架……有點像……孫嘉佳和李西言那貨。”
陸業一下子變得警惕，嚴侓踢王一律沒受傷的腳，“特麽說什麽呢？你把他比作孫嘉佳那個……母老虎？”
王一律：“靠！老子可沒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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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就“孫嘉佳母老虎”的話題互相攻擊，陸業悄悄從後門離開。
嚴侓回過神來跑出去追人，在二樓樓梯截獲男友。
陸業見四周無人便賞他一個吻，看着他心滿意足的離去。
擱平時，他不敢這樣做，在外面被人撞見的危險系數太高，但嚴侓好像從來不考慮會不會被迫“出櫃”之類的事。
他“心事重重”上樓，低着頭沒注意到前門出來的高個男生，一下子撞到別人懷裏，對方扶他一把他才站穩，才看到這人是他們班最後一排“不學無術天團”的隊長，家裏有門路，高考也不愁，整日沉迷在電子産品和打架鬥毆裏。
隊長長得人模狗樣，比他高一些。
“對不起。”
隊長笑了笑錯身而過。
陸業只覺得這笑容有些莫名其妙，進教室背單詞。
教室裏只有他一人，單詞書被翻到毛邊，不影響發出嘩嘩的翻書聲。
約摸過了五分鐘，“不學無術天團”隊長進門來，從講臺繞過來，在他桌子上擱了一瓶飲料。
陸業不解，擡頭看他。
隊長直接坐在前桌座位上，“給你買的。”
陸業更加覺得莫名其妙，他們雖說一個班兩年，印象中除了高二那次年級籃球賽，沒有說過話，突然送來一瓶水，不知道抽什麽風，“我不渴，謝謝。”
隊長問：“你前兩天胃疼，怎麽樣了？”
陸業心中警鈴大響，“差不多好了，謝謝。”
隊長笑了笑，“常溫的，不傷胃。”
陸業依舊拒絕：“不用了，謝謝。”
隊長嗤笑一聲，“你非要每句話帶着謝謝？”
陸業勉強笑笑，目光放到單詞書上，希望這人識趣點趕緊離開。
隊長下巴擱在文件架上，盯着他看，陸業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打心底不想招惹這群人，卻被他看得發毛，“你有什麽事？”
“你和一班的那個，是同性戀？”
這話一出，陸業心頭一震，被發現了？他頓時有些晃神，隊長突然伸手過來，陸業下意識打掉他胳膊。
隊長也不惱，臉上笑容有些流裏流氣，“你不是被喜歡男人碰麽？”
陸業唰地站起來，凳子撞到桌腿，噼裏啪啦一陣聲響，他盯着這個人，問：“你想幹什麽？”
隊長挑眉笑笑，“反應可真大，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不過頭一次認識同性戀，好奇嘛。”
他伸手想要抓陸業胳膊，陸業後退一步，“我和你不熟。”
隊長站起來，“你就不好奇我什麽時候知道的？有沒有拍張照片什麽的？”
陸業臉上表現的十分平靜，“你想幹什麽？”
“我說了，好奇嘛。”
隊長向前一步，陸業後退一步。
“你別躲我嘛，我真的是好奇。”
這帶着惡作劇的笑容，可不像是單純的好奇。
陸業暗暗握緊拳頭，隊長挑了個靠近走道的座位繼續坐下，“你不想班裏同學都知道你是同性戀吧？不對，還有一班那個。”
現在是關鍵時期，就算出櫃也不是這時候，陸業不敢拿嚴侓的事開玩笑，更拿不準這人想幹什麽，“你想怎麽樣？”
隊長指指他對面的座位，“坐下呗。”
陸業跟他隔着走道坐下，卻不想這人噌地站起來，兩手撐在桌面，他身後是牆，退無可退，兩人以詭異的姿勢對話。
隊長湊近他一嗅，“都沒點汗味，有點香，你們同性戀都這麽香嗎？”
陸業心裏面犯惡心，不動聲色蓄勢待發，這人繼續湊過來，他拳頭揮過，隊長後退兩步，抹了一把嘴角血跡。
“靠！你他媽的動手？”
陸業在考慮如何善後，他不認為這個人會息事寧人，他也有點手快，但他平時雖然脾氣好，卻不代表會受氣。
“不學無術”天團都是混混，家裏不乏有錢有勢的，可是欺負到他頭上，他卻不能慫，即便……心跳有些快，聲音氣得有些抖：“無緣無故，我會動手嗎？”
隊長“哈”地一聲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在班級群裏說你和一班那個是同性戀？”
陸業看着他，問道：“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隊長抹掉唇上血跡，“看熱鬧啊。”
他斜睨陸業，看着看着忽然噗嗤笑出來，“我還沒那麽無聊，不過你如果惹急了我，我這個人也相當無聊，我又不像你們好學生一樣，挺閑的，不需要備考。”
陸業拿不準他的想法，朝自己座位走，板正被自己起身帶倒的凳子，重新翻開書看起來，心思卻不集中。
隊長轉身從中間某座位上抽了一張抽紙，估計是哪個愛幹淨女生的座位。
他擦擦手上的血，又拿手機照半天，最後把目光放在第三排消瘦的背影上，毛茸茸的圓寸，稍微有點長了，可能是好學生學業繁忙來不及去理發。
他放輕腳步，伸手去碰那個白皙的側臉，動作特別謹慎，接觸到的瞬間，只覺得又彈又軟，忍不住想捏一把。
陸業被突然的觸碰吓得渾身一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右胳膊掄了個大圈，左手的單詞書随手扣過來。
隊長一個把打架當日常的人，應變及時，後退兩步，躲過來右臂一擊，但是随後記滿筆記的單詞書甩在他胸口，直線落到地上，窗外吹來一陣勁風，書頁“嘩嘩”翻響。
他沒想到陸業反應這麽大，氣得眼睛有些紅，随手抄了凳子過來，隊長傻眼，忙得招架，你來我往間陸業被一股力道推得撞上桌角，腰間一痛。
隊長揉揉小臂，青了一塊。
而凳子被甩到另一個過道，周圍幾排同學桌上的書被帶到地上不少。
“卧槽！你瘋了！”他終于有機會開口，“老子不就碰了你一下？”
陸業深吸一口氣，仍是氣得不知如何言語，只能回過頭撿起自己的單詞書，攻擊力不咋地，倒破了幾頁，他心疼地合上書，心頭有股子氣，又覺得有點委屈。
隊長幹咳一聲，“你剛剛撞桌子上了，沒事吧？”
他看着陸業泛紅的眼圈，皮膚白得跟女生有的一拼，就是長得挺精致，雖然是同性戀，但跟那些穿緊身褲的男人又不一樣，看着挺陽光的一個人。
如今一副被欺負的樣子，有些惹人憐愛。
陸業挨個去撿被他們連累的書，隊長看着沒動手。
這時候從前面進來兩人，是平時早到的學生，緊接着又來兩住校生，他們恍然未覺班裏不尋常的氣氛。
隊長自知無趣回到最後一排，盯着撿書的人看。
陸業撿完書等人來了還挨個道歉，時不時揉一把後腰。
最後一排的隊長看見了他的小動作，忽然又起了個惡作劇的心思，抓了前桌女生的水杯，獻殷勤說：“哎，我幫你打杯水。”
女生莫名其妙，任由他去。
隊長故意走靠陸業這一排的過道，路過他時故意放慢腳步，見無人注意飛快摸一把臉，然後邊後退走邊笑。
陸業瞪着他，苦于不能動手。
隊長幫女生接了杯熱水，返回時故意停在陸業桌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陸業，能給我講道題嗎？”
陸業看也不看他，“我不會。”
“我都沒說是哪道。”
“沒時間。”
隊長死皮賴臉留着不走，陸業态度惡劣，引起周圍人好奇的眼神。
與陸業隔着一組的帶頭大哥從前門進來，見狀皺着眉頭過來，敲隊長肩胛骨，“讓讓。”
隊長側站，讓出足夠一人通過的空間。
帶頭大哥将手裏的一杯奶茶擱陸業桌上，“嚴侓讓我給你的，王一律這個腦殘非要喝奶茶，他們幾個湊錢在校門口奶茶店排隊着，說要給全班買，我正好路過，給我塞了兩杯。”
陸業露出一個笑容，像是一班會做的事。
隊長可能覺得被無視，握着熱水杯走了，帶頭大哥微微附身問：“這人，怎麽回事？找你麻煩？”
陸業覺得目前情況可控，說：“沒事，我能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