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文25:沉淪 (1)
如果說生活是一條從高地流向低谷的河,有人能逆流而上,就有人會随波逐流。
天氣忽冷忽熱,乍暖還寒,但總體來說,越來越暖和了。柳樹都抽出了嫩綠的新芽,迎春花的黃明媚了春光。再過大約半個月,就應該能看到滿城飛絮的景象了吧。
姜承軒來旅店核對一下裝修的事宜,從明天起,就會開始動工了。
江川絮這次明顯是不想管太多,給了姜承軒很大的自主權,就只有一個要求,不難看就行。
姜承軒有些無奈,這是一個既簡單又困難的要求,畢竟同一樣東西,有人覺得好看,也會有人覺得難看。不過還好對江川絮的喜好有所了解,畢竟認識這麽多年了。
“之前就想問了,怎麽忽然想起裝修了?”姜承軒問道。
江川絮笑了笑:“沒什麽,就是想裝修一下,畢竟也□□年了,而且,我們也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行吧。”姜承軒忽然想到了什麽,“啊,對了,拍寫真的時間定在了下周末,你知道吧?”
“嗯。”江川絮點了點頭,“孟易修給我說了。不得不說,他戀人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啊……”
“葉羽确實人不錯,不過你這話可別當我發小面說,他控制欲那麽強,被他聽見了就不好玩了。”姜承軒笑得痞痞的。
江川絮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
“老板,退房。”一客人拉着行李來到櫃臺前。兩人停止了閑聊,江川絮給客人辦理了手續,客人便離開了。
這是最後一個客人,由于明天就不營業了,所以這兩天就沒有讓新的客人入住。
江川絮微笑道:“看來今天可以早早打烊了。”
姜承軒看了眼時間,不到四點半,确實還早。
“周天亦呢?從我一小時前過來就沒有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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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啊……”江川絮的微笑中多了些苦澀,“他母親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讓他回家了,反正今天店裏沒幾個客人,也不忙。”
“那你一會兒是……?”姜承軒微微挑眉,故意沒把話說透,但他知道江川絮明白自己想問什麽。
江川絮搖了搖頭:“還沒想好……不過說實話,不太想去……”
“那就不去。”姜承軒笑眯眯道。看着眼前有些壓抑的人,姜承軒心裏自也有些擔憂,他知道江川絮在煩惱些什麽。雖然周家父母認同了兩人的關系,但多年來的隔閡,也不是說沒有就能一下子沒有的。
姜承軒說:“不如你一會兒和我去幼兒園接筱筱吧,然後咱們一起去下館子,反正尋今天不回家吃晚飯,你一個人,也不值當再去做飯了。”
江川絮猶豫了片刻,答應了:“好,我現在去樓上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咱們就走。”
“行,你慢慢收拾,筱筱五點半才放學,不急。”
“嗯。”江川絮點點頭,拿了客房的鑰匙,上樓去收拾房間了。
在等江川絮的時候,姜承軒也沒有完全閑着,他在腦海裏構想着一幅幅設計圖,做着屬于一個設計師的頭腦風暴。
只有一個人在的前廳安靜異常。
不知過了多久,有些沉悶的鈴铛聲音打斷了姜承軒的思考。
旅店門被緩緩推開,一個拉着行李箱,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左顧右盼地走了進來。
姜承軒被人打斷了思考不禁有些不悅,但也沒有表現出來。轉動高腳凳和來人對上了視線,不知為何,他好像在男人眼中看見了一絲絲,厭惡?但只是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姜承軒眨了眨眼,再看時,便沒有任何感覺了。
“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不接客還請移步其他地方吧。”姜承軒面上笑着一口氣說完一句話。
男人愣了愣,半天才說道:“哦……看來我來的不太是時候。”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轉身欲走,好似想到了什麽,又問道:“你是這家店老板嗎?”
“不是。但今天确實不營業了,未來二十天也不營業了,這裏要裝修。”姜承軒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地很清楚了。
“這樣啊……”男人有些失落,笑了笑,“在網上發現這家店價格便宜服務又好,沒想到我運氣不太好,哈哈,打擾了。”
這時江川絮打掃好了客房從樓上下來,發現多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今天不營業了。”江川絮禮貌笑道,然後走進櫃臺後,把客房鑰匙鎖進抽屜,并對姜承軒道,“再稍等我幾分鐘,我去洗個臉換個衣服,咱們就走。”
“好,我等你。”姜承軒眉眼含笑,左眼下的淚痣,黑色素略淡的眸子,顯得有些妖嬈。
江川絮愣了愣,這種樣子不是應該對朋友展示的吧?剛想開口詢問,卻被人打斷了,是來的客人。
“那個,我插一句話……”男人看着江川絮說道,“要是我認錯人了還請見諒,你是江川絮吧?”
此話一出,江川絮和姜承軒兩個人都愣住了。
“是我,你是……?”
“哈哈,果然是你,剛才你從樓上下來就覺得是。”男人笑着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櫃臺前,“這麽多年你真是一點都沒變樣啊,還是這麽年輕好看。我是王志鵬啊,咱們是大學同學,一屆的。漢語言專業就那幾個男生,別說認不出來我。”
江川絮快速回想着當年那些人,努力把名字和臉對在一起,總算有了結果:“啊,想起來了,院會主席。”
“嗯嗯,就是我。”男人顯得很是高興。
江川絮不好意思笑了笑:“你變化有點大,都沒認出來你……”
“沒關系沒關系,畢業了就沒見過,正常。”王志鵬笑呵呵地,顯得很大度。
“你這次來是……?”
“出差啦,看帶的東西就知道了吧。”舉了舉手中的公文包給江川絮看。“你是店老板吧?”
“嗯。”
“很厲害啊!能在這個地段開家店需要不少資金吧?拜托你讓我住下吧,我們那個混蛋公司派我來出差卻只管我路費,這裏離我要去的公司近旅費還便宜,還是老同學的店……拜托了,我明天早上就走,讓我住一夜吧!”王志鵬一連串的話讓江川絮有些,頭疼。
江川絮瞄了眼姜承軒,姜承軒一副“你自己決定”的樣子。
王志鵬注意到了江川絮的小動作:“你們一會兒是要出去對吧?啊……看來是打擾到兩位約會了……”眼中是抱歉的神色,“這位是,男朋友嗎?”
“不是。”江川絮微笑道,“朋友而已,我沒換過男朋友,還是大學交往那個。”
王志鵬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那可是好多年了啊!你們感情真好,真羨慕呢。”
“謝謝。”
姜承軒從凳子上起身,對江川絮說:“看來今天約不成了,我先走了,該去接筱筱放學了。”用餘光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有事不方便找周天亦,就給我打電話。”
“嗯……”
姜承軒離開了。
“今天你就住下吧。”江川絮說。
王志鵬高興笑道:“謝謝老同學!”
江川絮拿了客房鑰匙給王志鵬:“客房在樓上,不用登記了。”
“行。多少錢?”
江川絮笑了笑:“不用了。”
“這怎麽好意思啊……”王志鵬撓了撓頭,“那我請你和你男朋友吃晚飯吧。”
“他不在這兒,他媽媽身體不舒服,回家了。”
“哎!生病了?嚴重嗎?”王志鵬很緊張問道。
“不嚴重,感冒了有些發燒而已。”
王志鵬松了口氣:“那就好……”
江川絮笑道:“你先上樓放行李吧。”
“好,謝謝了。”王志鵬拿上自己的東西,高高興興上樓去了。
江川絮略略松了口氣,這個主席同學還是和上學時一樣,對誰都很熱情,可江川絮對這種人,不太應付地過來。
王志鵬回房間整理好了東西,下樓找到江川絮,硬是要請江川絮吃飯,說是用飯錢抵住宿錢,但江川絮不想出去吃飯。最後兩人各讓了一步,王志鵬出錢用外賣定了些下酒菜,兩人在店裏吃晚飯。
因為不用看店,天擦黑後,江川絮就把店門鎖了,兩人在廚房吃晚飯。
廚房是有餐桌的,只是很少用。
王志鵬打開了一罐啤酒,遞給江川絮,江川絮拒絕了:“我不喝酒。”
“哦……”王志鵬把胳膊收了回來,“不好意思,忘了你不喝酒。”
“沒事。”
于是打開的啤酒,王志鵬就自己喝了。“不喝酒就多吃點菜。”
“嗯。”江川絮這才動筷子,随便夾了離自己這邊最近的菜,細嚼慢咽。江川絮有些想周天亦了,也有些後悔留這個老同學住下來了,要不然他現在就可以去找周天亦了。
“在想男朋友嗎?”王志鵬看出了江川絮的心不在焉,笑着調侃道。
江川絮只是微微笑了笑,沒做回答。
王志鵬也沒追問,而是換了話題:“這個店什麽時候開的?”
“畢業當年秋天就開了。”
“生意好嗎?”
“還不錯,足夠我們兩個吃穿了,還能有些富餘。”
“那确實是挺好的。”
雖然聊着天,但兩人都知道是沒話找話的尬聊。
“你呢,這些年過得怎麽樣?”江川絮問。
“也就那樣吧,普通人。”王志鵬聳了聳肩,接着灌了自己一口酒,能看出來他對于這個問題不想多說什麽。
“……”氣氛尴尬到江川絮想逃離,但理智又清楚地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做,于是只能低頭吃菜。只是,吃慣了周天亦做的飯菜,吃着這些并不太合口味的東西,就更加思念了。
江川絮退了退椅子,起身:“我去盛點粥。”習慣了早晚吃粥的飲食習慣,江川絮煮了些大米粥。
“我去吧。”王志鵬不等江川絮說好或不好,就起身離開了餐桌。
江川絮見沒法攔他,只能又坐了下來。
過了片刻,王志鵬端了一碗粥,放在了江川絮面前。
“你不喝粥嗎?”
坐回位置上的王志鵬搖了搖啤酒罐笑道:“先把這個喝完。”
江川絮點點頭,默默吃自己的飯了。
王志鵬回憶着當年:“想當初我們一起應聘咱們學院組織部,結果我留下了,你被調劑到了宣傳部,大一當了一年幹事,大二當了一年部長,大三我當了主席,你當了副主席,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幾個副主席裏做得最好的。其實咱倆還是室友了,不知道你記不記得,畢竟你家離學校近,大學四年就沒在寝室住過幾天。還有那些你的小迷妹,經常找我們這些室友代送情書,可她們根本就不知道你不在學校住,我們就只能上課的時候帶班裏給你……”
江川絮聽王志鵬說着那些陳年往事,一口接一口喝着碗裏的粥,插不上話就淡淡笑着,插得上話就應和兩句。果然多年不見也不是太熟的同學,回憶過去的校園生活是最好的辦法。
江川絮吃完了碗裏的粥,見王志鵬的啤酒也喝完了,“我去給你盛碗粥吧。”說着起身,只是起身的一瞬間卻感覺天旋地轉,下意識用手抓緊了桌子的邊緣。江川絮的第一反應是低血糖,但随即又感覺不對,自己明明有好好吃飯。來不及想清楚是怎麽回事,江川絮就失去了意識。
當江川絮再次恢複了意識的時候,第一感覺是頭疼。眼前能看清楚東西後,發現自己在卧室的床上,但是手腕和腿上死死的束縛感告訴着他,自己被綁了起來。
“哎呀,沒想到一點藥就能讓你睡兩個小時。”
聽見是王志鵬的聲音,江川絮心裏是震驚,大大的震驚。
王志鵬坐到床邊,笑看着江川絮:“你家現金不多啊,沒女人也沒個金銀首飾,所以介不介意把銀行卡密碼告訴我?”舉起手裏的三張銀行卡,在江川絮面前晃了晃。
江川絮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你也沒什麽,一共也就幾萬塊錢,你要是缺錢就拿去,密碼是我名字縮寫字母對應的數字。”
只見王志鵬臉上的笑漸漸僵硬,神情也兇狠了起來,冷冷道:“別騙我,我可是調查過你。不說你父母有多少資産,你名下的這個旅店和咱們大學附近的那套房,加起來幾百萬不誇張吧?”
“房子是不動産,錢确實只有這些,不信你可以去銀行查查。”江川絮淡淡說道。
王志鵬懷疑地看着江川絮:“你最好別耍花招。”
江川絮平靜反問:“我現在這樣,騙你有好處嗎?”
“暫且相信你。”
“那你能走了嗎?你也不用給我松綁,明天我愛人回來自會給我解開。”
“愛人?哈哈哈哈”王志鵬冷笑道,“你一個同性戀憑什麽能被愛這麽久?為什麽我真心對一個人付出了那麽多卻被抛棄?你說,這是為什麽,我的副主席?”咬牙切齒,怒目而視。“還有我那混蛋老板,我兢兢業業給他幹了□□年,不求晉升,但自覺對公司問心無愧,憑什麽說開除我就開除我?好巧不巧我爸查出得了癌症,需要一大筆錢治療,我作為獨生子,我能怎麽辦呢?”王志鵬紅了圓圈,掩面而哭,忽然又放下手,狠狠道,“所以,我需要錢,不,擇,手,段!”
“你為什麽不找人借錢?”
“你怎麽知道我沒借?能借的我都借了,我連高利貸都借了!結果,沒留住老爺子的命,我現在天天被追債,差點都打算去搶銀行了!但是難度太大,所以不如綁架個熟人比較簡單。”王志鵬空洞地笑着解釋道。
“你要用錢,完全可以直接給我開口。”
“這我當然知道,你那麽善良,肯定會借給我的。”王志鵬虛僞地笑着,下一秒忽然激動了起來,“但我要的是一大筆錢!一大筆!你能借給我多少?幾萬?十幾萬?根本不夠!所以,不好意思,打劫你家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要以你為人質,問你父母要贖金。”
江川絮冷冷一笑:“好,我明白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選擇我?”
“呵呵,這個問題還用回答嗎?當然是因為你家有錢啊。”
“我承認我家條件确實還不錯,但比我家條件好的多的是,你随便綁個富豪家的小孩,不比綁我個大人方便?”
“……”王志鵬沉默了,只是盯着江川絮冷笑,笑得都有些猙獰了。
“你該不會是心裏不平衡吧?上學的時候你是主席,我只是個副主席而且還是之一,結果畢業後我開了自己的店,你只是回老家進了個小公司工作;我是個gay,但身邊有人對我不離不棄,你卻感情不順;我父母安康健在,你父親卻……”
“夠了!閉嘴!”王志鵬像一只發瘋的豹子怒吼道,跪在床上居高臨下怒視着江川絮,“你不就是仗着你是個富二代才過上這種生活的嗎?要是我爸媽也有錢,我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開個店多潇灑;有了錢,女人還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江川絮搖了搖頭,卻是笑了,笑起來很好看,但眼中是從來沒有過的冷色。
王志鵬不禁有些怵得慌,不再大吼:“你,笑什麽……?”
江川絮冷笑着一字一句不屑道:“我,笑,你,無,知。果然是個笨蛋。”
“你活膩了是不是!”王志鵬忽然從腰間抽出了把大號的水果刀,抵在了江川絮的脖子上,異常鋒利的刀刃碰着江川絮的肌膚就見了血。
江川絮感覺到了疼,但絲毫沒有懼色:“你要是把我殺了你就沒辦法要贖金了。”
王志鵬惡狠狠道:“撕了票照樣可以要贖金。”
“你要是這麽覺得就随意吧。”江川絮閉上了眼,但下一秒卻感覺到刀離開了脖子。
“不過我現在不會殺你,殺人是最後沒辦法的辦法。”王志鵬把刀收了起來,然後竟拔開江川絮的領子查看傷口。“這是什麽?”王志鵬發現江川絮脖子裏戴着東西,抽了出來。“鑽戒啊……”用力一拽,把戒指硬生生拽了下來。
繩子從傷口劃過,疼得讓江川絮倒吸一口涼氣,但愣是沒啃一聲。
王志鵬舉起鑽戒仔細看了看,嗤之以鼻:“就這麽大的鑽戒啊?你家不是挺有錢嗎?連個大點的戒指都買不起嗎?”
江川絮眼中的冷色更加重了,咬牙道:“這戒指是我和亦辛辛苦苦經營了旅店一年,省吃儉用買的,是我們的婚戒。”
“哦……”王志鵬故作恍然大悟道,“這麽說來你男朋友那裏也有一個了?”把戒指放進了口袋,俯身用手撫摸江川絮的額頭,手指劃過臉頰,劃過脖子,解開江川絮襯衣的第一顆扣子,第二顆扣子……
“你想做什麽!?”江川絮忍住深深的恐懼,被綁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都被自己掐到了肉裏。
王志鵬繼續解開了江川絮上衣一半的扣子,把衣服挑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細細品看着。忽然戳了戳江川絮的脖子根:“這裏還有牙印啊,什麽時候種上的?昨天?前天?”
“……”
王志鵬俯身湊單江川絮耳邊,緩緩開口:“你說,上個男人會是什麽滋味?”
“混蛋!”江川絮怒了,徹底怒了,使勁掙紮着,想掙開捆綁着自己的繩子。
“哈哈哈!”王志鵬起身,重新在床邊坐好,“省省力氣吧,掙脫不開的。我剛才翻你家時,發現了人體潤滑劑,但沒有安全套,是用完了?還是就不用?”
“跟!你!無!關!”
王志鵬無視江川絮的憤怒,繼續笑道:“我很好奇你男朋友看到你在別的男人身下喘息會是什麽反應。”
“……”江川絮生氣極了,憤怒已經驅走了恐懼,咬牙切齒道:“你要是想嘗嘗屍體是什麽滋味,你就試試!”
“別這麽激動,我就說說而已,我又不是同性戀,對男人下不去手,惡心。”王志鵬站起身,去找了一塊毛巾,又回到床前,“我得把你換個地方了,在這裏不合适。等到了地方,還要你配合着向你家裏人要贖金呢。”說着掏出了一個小瓶子,裏面裝着透明的液體,全部倒在了毛巾上。
王志鵬逼近江川絮,正要下手再次把人弄昏迷,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刺耳。
“靠!”王志鵬怒罵了一聲,抓起床頭櫃上江川絮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問江川絮道:“姜承軒是誰?”
“下午你見過的那個人。”
“他打電話做什麽?”王志鵬眉毛快擰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
王志鵬生氣地把毛巾扔在了一邊,把刀從腰間又拔了出來,抵住江川絮的脖子:“別給我耍花樣。”另一手接了電話,切到免提,把電話舉到了江川絮嘴邊。
“喂……”
“喂,是我。”
“當然知道是你,有事嗎?”
“是裝修的事情了,我剛才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設計圖,發現有個地方的數據量錯了,你現在方便嗎?我過去找你一趟。”
“呃……”江川絮擡眼看了看王志鵬,“不太方便……”
“那怎麽辦?明天工人就過去動工了。”
“……”能感覺到脖子裏的刀更深入了肌膚一點點,忍痛看看王志鵬,王志鵬動了動嘴唇但不發聲音:“打,發,走。”
江川絮明白,于是道:“你給我說一下是哪裏量錯了,我現在去量一下,告訴你。”
“行,我設計圖給你發過去,錯的地方我已經畫出來了,你量好趕快告訴我。”
“好。”
“嗯,就這。”
電話被挂斷了。
王志鵬見電話挂斷了,就把刀離開了江川絮的脖子,罵道:“真特麽耽誤事。”
“所以,怎麽辦?”江川絮問道。
“量!”語氣中是極度的不耐煩。
江川絮的手機又響了一聲,是姜承軒發來的設計圖。王志鵬點開後,看了半天,才給江川絮看:“你看得懂嗎?”
江川絮看了看:“二樓最裏間卧室靠街窗戶的內邊框和外邊框的距離差。”
“……”王志鵬把手機甩在了床上,一把拉起江川絮,解開了他手上和腿上的繩子,用刀抵住他的背:“走。”
王志鵬之所以會讓江川絮親自去量,是因為他根本沒弄明白江川絮說的是什麽意思。
江川絮在前面走着,壓了一下門把手,門沒開,意識到門被反鎖了,于是轉動了一下把手下的旋鈕。
“別磨蹭。”王志鵬一把拉開了門,把江川絮推了出去。
出了卧室的門,出了連接前廳和後室的門,走一路開一路燈,本來黑暗的店明堂了起來。在櫃臺後拿了鑰匙,上了二樓,二樓走廊的燈也被打開。
來到最裏面的客房,開門進去,第一件事也是開燈,然後在王志鵬的要求下關門,反鎖上。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尺子呢?”王志鵬問。
江川絮指了指牆角的矮櫃:“最下面一層的抽屜裏。”
王志鵬把刀離開了江川絮,但并沒有收回去,蹲下來找出了盒尺,給了江川絮。
“快量。”王志鵬拿着刀,站在江川絮身後,盯着江川絮量窗戶。江川絮移動到哪裏,他也就移動到哪裏。
離窗戶最近的江川絮,看到了正對面房子的樓頂上,有紅外線的光點。
江川絮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氣。
沒過一會兒,江川絮就表示量好了。
“這麽快?”王志鵬不敢相信,疑惑道。
江川絮沒有回身:“不是你讓快點嗎?量個東西能花多長時間?”
王志鵬又一次把刀抵在了江川絮身後:“把窗簾拉上。”
江川絮心中一沉,但還是照做了。
“走吧。”王志鵬又下令。
江川絮無奈笑了笑,這才回身,向房間門口走去。
王志鵬就在江川絮身後跟着,刀就舉在江川絮身後。
就在江川絮打算把反鎖鈕轉開的那一刻,王志鵬忽然阻止了他:“等等。”
“怎麽了?”江川絮不解。
王志鵬收了刀,握住了江川絮的手腕,将他拉到床邊,甩在了床上。“我改變主意了,我打算,上,了,你。”說着俯身而上,手禁锢住江川絮的手腕壓在床上,一腿撐住身體的中心,一腿壓在江川絮的腿上,讓江川絮無法掙脫。
“你這個混蛋!你不是說對男人下不去手嗎!”
王志鵬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溫柔的嘴臉:“別的男人下不去手,但你不一樣啊,畢竟你長得這麽,漂亮。”說着不顧江川絮脖子上還有傷,朝江川絮的脖子啃去。
“住手!你住手啊!”江川絮拼命地掙紮着,聲音裏有了哭腔,眼淚順着眼角流下,頸窩的溫熱讓人感覺到惡心至極,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亦,救救我……”
“嘭”得一聲巨大聲響,卧室的門被強行破拆,一群身着武警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一個個拿槍對準了王志鵬。
王志鵬在破門的瞬間,也拉着江川絮起身,拔刀架在了江川絮的脖子上。
為首的年齡偏大的便衣警官江川絮不認識,但左邊的便衣,是林尋。
江川絮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王志鵬啐了一口痰,冷笑道:“多虧我留了個心眼,要不是多演了一出戲,一出門就該被你們拿下了吧?對面房上也安排了狙擊手吧。”
“你別沖動,有什麽條件可以談。”為首的警官開口道。
“都先給我退出門外,門可以開着,你們只能站在門口。”
為首的警官揮了一下手,武警隊便有序地退出了房間。
“挺聽話的,但我現在還能跟你們談條件嗎?”王志鵬笑得猙獰,“我早就打算好了,要是真的走到被警察圍困的地步,就打算和人質,同,歸,于,盡。”
“王志鵬你理智點!”林尋呵斥道,帶着憤怒,還有擔心。
“我很理智啊。”王志鵬道,“這種情況下我能逃出去嗎?不能吧,要是逃脫了你們警察的顏面哪裏放?嗯?老婆走了,老爸死了,如今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還被高利貸追債,死了正好。只是我嫌黃泉路上孤獨,需要我這老同學給我做個伴兒……哈哈哈哈!”王志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紅了眼眶,流淚了。“我的副主席,你有沒有什麽遺願啊?可以和警察叔叔們說。”
江川絮輕輕笑了笑,含淚看着林尋:“我想見見天亦。”
林尋愣住了。
“他是誰?”為首的警官壓低聲音問林尋。
“報告李隊,是人質的愛人……”
“能聯系上嗎?”
“能。”
“給你五分鐘時間,把人給我聯系上。”
“是!”林尋收了槍,轉身離開。
站在樓下前廳裏,林尋撥通了周天亦的電話,心急如焚地念叨着:“快點接,快點接……”
電話接通了。
“喂,周天亦,你快點回店裏一趟。”
“絮是不是出事了?”電話那邊的周天亦開口便是這句話,讓林尋不禁愣住。他明明和姜承軒商量好了,先不告訴周天亦的。
周天亦的聲音充滿着擔憂:“我媽睡下後我給絮打了電話,可是沒人接,我之後又打了好幾個,一直都沒人接,他從來不會不接我電話。”
“你現在在哪兒?”林尋問。
“回店裏路上。”
“大概多久能到?”
“十分鐘。”
“行,你好好開車,別擔心,到了再給你說,就這樣。”林尋囑咐完後就挂了電話。随後上樓給隊長報告了一聲,又下樓到店門口等候周天亦。
旅店門口停着警車,救護車,車頂的霓虹燈無聲地閃爍着。門口拉着警戒線,還有維持秩序的年輕警察們。
警戒線外的姜承軒看見了林尋出來,想上前問一下情況,卻被攔了下來。
“尋!”
林尋看見了姜承軒,對攔他的年輕警察道:“讓他過來吧。”
“是,副隊。”于是才放姜承軒進入到警戒線內。
“怎麽樣?”姜承軒焦急問道。
林尋搖了搖頭,皺眉道:“情況不太好。雖然成功把嫌疑人引到了二樓,但他一直躲在老板身後,埋伏的狙擊手無法開槍,之後窗簾就被拉上了。然後決定等兩人出房間時把嫌疑人拿下,沒想到他的反偵查意識真是太高了,要上了老板,隊長就下令破門而入了,進去之後才知道,嫌疑人是故意的,只是為了看看究竟有沒有警察。”
“都怪我!”姜承軒拍着自己的額頭,聲音裏滿是懊悔,“要是我能硬拉着少爺和我去接筱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姜承軒無力地蹲了下來,“要是少爺真出事兒了,我該怎麽面對boss啊……”
林尋也蹲了下來,心疼地把姜承軒抱在懷裏:“軒,這不怪你,要不是你及時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事情說不定會更糟糕。老板一定會沒事的,相信我。”
周天亦接到林尋的電話後,心中本來的不安就更加擴大了,一路闖紅燈趕回店裏。将車停在古街口,還沒下車就看見了店前的警車,救護車和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觀群衆。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卻被維持秩序的小警察攔了下來:“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這是我家。”周天亦壓着怒火,他不想對警察展現怒氣。
林尋看見了周天亦,對小警察喊到:“讓他進來!”
“是,副隊。”小警察放周天亦進去了。
“到底出什麽事了?”周天亦提心吊膽問林尋情況。
“店裏說。”說着拉周天亦往店裏走,“軒哥也進來吧。”
旅店前廳內,林尋大概給周天亦說了一下情況。
周天亦沒聽完就不淡定了,要不是林尋攔着他,他早就沖樓上了。
“你冷靜點,我保證,堵上人民警察的名譽,我們一定會把老板救出來的。”
周天亦握緊了拳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好。”
“一會見到了江川絮,不管他怎麽樣,嫌疑人怎麽樣,一定不能沖動。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但也一定一定不能沖上去,懂?”
“好。”
“行,跟我上樓吧。”
“尋,我也想看看少爺……”姜承軒悲傷地笑着,“求你了……”
看着姜承軒,林尋感到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知道姜承軒目前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那個平時嬉笑怒罵冷靜聰明的姜承軒,暫時消失了。
林尋緊緊握住姜承軒的手,拉他到椅子前讓他坐下。俯身撩起姜承軒額前的頭發,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軒,冷靜點,剛才打電話時那個冷靜的姜承軒呢?你這樣子,我心疼啊。”
姜承軒愣住了,周圍還有不少警察在,考慮到林尋職業的特殊性,兩人的關系對外基本是保密的,如今林尋能在這種場合做出這種親密的舉動,說明是多麽在乎着自己啊。
姜承軒低下了頭:“我知道了。”
“一定會讓你見到老板的,但不是現在。你就坐在這裏等等好嗎?”
“好。”姜承軒點了點頭。
林尋這才松開了姜承軒的手,轉頭對周天亦道:“走吧。”
上樓。
“李隊,人到了。”
李隊見到周天亦時,不禁愣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麽。
盡管周天亦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當看到江川絮衣衫不整,血流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