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就是在追求你

司逸明目送着顧白一句話不說直沖進了屋子, 愣了好一會兒, 轉頭跟謝致面面相觑。

謝先生飽含關懷:“你們鬧矛盾了?”

“沒有。”司逸明按着電梯門, 同樣感到十分疑惑。

今早上顧白出門的時候還給他送了一份銀耳蓮子羹呢,小崽子整個人笑得老開心了。

“沒鬧矛盾顧白怎麽會看到你就跑, 他的反應應該是這樣的……”謝致說着,學着顧白的語氣,惟妙惟肖的喊了一聲, “司先生!”

司逸明聽了想打他。

司先生低下頭仔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情況,發覺并沒有什麽不妥之後,決定暫時把這個事情放到一邊。

“帝都有沒有姓錢的人家?”說完他頓了頓, 想到能接觸到年底帝都大展還有膽子截胡的,在人類中地位應該不算低。

于是他補充道:“應該還算是比較有權勢的。”

因為工作的緣故, 謝致比誰都要更加深入人類社會一些。

司逸明本來也該這樣的, 但是這位神獸并不喜歡同脆弱的人類親近, 公司事情基本上都是直接扔給那些人類,他自己就負責當個吉祥物, 順便給某些需要謀生的妖怪開開後門。

所以顧白說姓錢的, 司逸明還真想不起來有誰。

謝致想了想,道:“有。”

司逸明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謝致說道:“資料給我。”

“這不符合……”謝致對上司逸明稍顯危險的視線, 把未盡的話咽了回去, 改口道,“好的,能問一下發生了什麽嗎?”

“沒什麽。”司逸明沒有回答謝致, 松開手任由電梯門關上,轉頭走向了666號房。

Advertisement

開玩笑,讓他告訴謝致他找人是想替顧白出氣,謝致能拿這件事念叨好久。

還是有理有據讓人覺得賊有道理的那種念叨。

司逸明看着緊閉的房門,驚訝的發現顧白竟然把鎖門給按下去了。

這顯然就是閉門謝客的意思。

司先生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了顧白的房門好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沒有按開門鈴,轉頭回了自己的屋子。

還是留下一些空間給顧白的好,小妖怪習慣了一個人過日子,就算如今已經接納了他進入他的生活,但在需要獨處的時候顯然還是留着讓他一個人更加合适。

雖然以顧白的性格,他要是真的按了門鈴顧白肯定還是會來開門,但那樣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司逸明将心比心,覺得自己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要是有人來打擾,他肯定來一個打一個的。

——雖然的确很想知道顧白為什麽看到他就轉頭跑,但司先生還是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顧白站在玄關,扒着門湊在貓眼邊上,看到司逸明離開了,大大的松了口氣。

他慢吞吞的換了鞋,難得的沒有一回家就往廚房或者二樓大畫室裏跑,而是鑽進了自己的卧室裏,往床上一攤。

然後像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最終翻身一裹被子,把自己團成了個球。

打從老師說司先生在追求他之後,顧白整個人就陷入了懵逼之中,連今天工作的時候都很不在狀态。

他當時回答的是什麽來着?

他傻了吧唧的答了句:“沒有。”

然後老師長長的松了口氣,接着顧白還被老師以一個長輩的身份教導了一番關于擇偶與價值觀的問題。

顧白聽得一愣一愣的,一直到老師要挂電話了,才反應過來辯解說司先生沒有追求他。

老師似乎挺驚訝,然後非常嚴肅的告誡了顧白一句話。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家對你這麽好肯定是有理由有所圖的。

顧白當時就想說司先生之所以對他這麽好,是因為他能夠畫靈畫,以後能夠畫幾個點墨山河出來。

但轉念一想,以前跟司先生聊天的時候,司先生明确說過他并不是因為他能畫靈畫所以才對他好的。

雖然真正的理由并沒有說出來,但他說沒有了,顧白就願意相信。

對于親近的人張口說出來的話,顧白向來是聽一句信一句的。

司逸明說沒有抱着利用的心思對他好,顧白信。

老師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司逸明必然有所圖,顧白也信。

但他除了會畫畫之外還有什麽能圖的啊,顧白思來想去,竟然感覺自己被老師說服了。

顧白想不通,好好一個司先生,怎麽就在追求他呢?

就連師兄們也都說是這麽回事。

還擺出了證據一二三,比如接送他上班,比如特別關照他的感受,比如親自帶着他旅游等等等等。

師兄們當時怎麽說的來着?

“我當年追媳婦兒都沒他這麽努力。”

“我爸媽都不會對我這麽好。”

“顧小白你要是個妹子,早就被他攻略了。”

顧白感覺腦殼暈。

他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這個事情,畢竟他從來沒往這個方面想過——在顧白對于自己這一生的設想裏,并沒有“伴侶”這個選項。

雖然也沒有自己并不是個人這個選項,但這種無法更改的事實顧白是接受得很快的。

但他是真的沒有想過找對象。

原因很簡單,因為顧白覺得這世上有趣又值得為之而努力的事情太多了,談戀愛多浪費時間啊。

想想那些花在約會聊天和為愛鼓掌這些事情上的時間,把這些時間用來畫畫,用來學習,用來努力不好嗎?

再不然用來掙錢也是極好的啊。

談戀愛做什麽。

談戀愛是不可能的,根本不會談戀愛的。

顧白心裏小聲嘀咕,但是想到可能喜歡他的那個人是司逸明,顧白這個想法又有了那麽一絲動搖。

司先生挺好的,顧白想,對他也好,還有錢,長得還帥。

顧白摸了摸自己“嘭嘭”跳着的心口。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司先生。

也許是有點喜歡的,顧白認認真真的想了想自己對于司逸明的感覺,他其實對于自己之前情緒不高的原因多少都有些感知。

不就是因為司先生突然離開了,逐漸熟悉了有人陪伴,并且有了一個能夠随時聯系,随時談心甚至可以放肆任性的人之後,重新落入了一個人的境地時的不适。

尤其是他發現自己還得從媒體那裏才能知道司先生的行蹤之後,一種情感付出不對等的感覺就像是一爪子狠狠撓在了心上一樣,難受得厲害。

顧白不太确定應該将這樣的情感歸于愛情還是友情,仿佛都合适,但又相對的有些過了頭。

顧白認真的思考着,認真得就像是在做高考題,緊張得都冒出了一層薄汗。

顧白皺着眉頭,一邊苦惱不知如何是好,一邊在被子裏拱來拱去,把讓他冒汗的罪魁禍首——身上套着的大外套毛衣和秋褲都脫掉扔出了被子,然後一個翻身,就看到了他用來放置的東西的小箱子。

那個箱子裏如今裝着的東西不算多,除了老家帶回來的那些寶貝之外,就只有之前裁下來的,司逸明畫的那張畫了。

今天早上顧白還看到了那張畫,因為今天早上他去找翟良俊買羬羊油套裝的時候,順道取了靈石。

被壓在靈石罐子底下的,就是那張畫。

畫是能反應作畫者內心的。

顧白傻愣愣的看了那個小箱子許久,最終忍不住小小的嗚咽了一聲,渾身通紅的縮進了被子裏。

他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

怎麽會想不到呢!

誰畫一個普通的友人會畫成這樣啊!

顧白慌裏慌張的在被子裏拱來拱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被子裏悶悶的,顧白忍耐了半晌,終于忍不住冒出頭來透透氣。

冰涼的空氣讓臉上的燥熱稍微消退了些,顧白從被子裏拱出來,穿着件單衣和底褲,幹脆一掀被子,揉了揉臉,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件事,趿拉着拖鞋轉頭就紮進了廚房。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顧白一邊淘米一邊想着,萬一司先生并不喜歡他,其實只是喜歡他做的小甜點呢。

想到這裏,顧白動作一頓,然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對啊!

說不定司先生就是因為他甜點做得好吃還天天給他送吃的,所以才對他那麽好的呢。

這不就是禮尚往來嘛!

司先生對他好,他投喂司先生,然後司先生繼續對他好。

很好,邏輯上完全說得過去。

顧白大大的松了口氣,帶着那麽點小心虛和細微的遺憾,把這件事扔到一邊,認認真真的做起了飯。

他的時間很寶貴的,他有工作,還要幫神獸們補陣,還要畫屬于自己的作品,還有謝先生交給他的兩個私活要畫。

除此之外他十二月最好還要能去一趟帝都。

哪有多餘的時間花在糾結這件事情上啊,顧白想到,将電飯煲蓋上,打開了開關。

司逸明以為顧白這兩天大概是不會來敲他的門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他的門鈴又響了。

門外站着的是拿着兩盒子班戟的顧白,盒子裏的是榴蓮班戟,那股榴蓮味兒都飄出來了。

司先生的确喜歡甜品,但唯獨對榴蓮敬謝不敏。

他打開門,垂着眼看着顧白遞過來的榴蓮班戟,一邊接過一邊問道:“我是犯了什麽錯嗎?”

顧白一愣,滿臉茫然:“什麽?”

司先生端起了手裏的班戟,被那股味道熏得忍不住往後仰了仰腦袋。

然而那股氣味始終萦繞不散。

顧白一下子恍然了:“您不喜歡吃榴蓮啊!抱歉,我不知道……”

說完他伸出手,準備把那兩個班戟接回來。

司逸明想到自己的确沒有跟顧白說過,他擡手避開了顧白,說道:“偶爾吃吃可不是不可以的。”

顧白彎了彎眉眼。

司逸明稍微适應了榴蓮的氣味,問顧白:“昨天你跑什麽?”

顧白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擡頭看看司逸明,然後垂下眼,猶猶豫豫的瞅着自己的腳尖。

“有事就說。”司先生說着,抱着禍害一下這棟樓妖怪們險惡心情,打開了裝班戟的盒子,慢騰騰的切開了班戟,“拒絕溝通的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顧白聞着一股濃重的榴蓮味兒彌漫開來,覺得司先生說得有道理。

他重新擡起頭來,小小聲說道:“老師和師兄們都說,您……您在追求我。”

司逸明動作一頓,擡眼瞅着顧白,驚覺現在恐怕是天賜良機!

顧白還在小聲逼逼:“我覺得這根本就不可……”

“是啊。”司逸明打斷了顧白的話,“我就是在追求你。”

顧白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裏。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又張開嘴,木愣愣的瞅着司逸明。

最終他幹巴巴的說道:“哦。”

作者有話要說: 顧白:在下告辭。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