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網紅與醫生的戀愛日子(九)

顧遠意最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他幾乎隔幾天就做一次噩夢。

夢裏的主角一直是他的小星,卻又好像并不是。

他夢到小星答應過的那個年後的同學會。

沈一星開着他的車,穿着極為合身的名牌西裝,打扮得體面又低調,下車之前還照了好幾分鐘鏡子,找出一個最為完美的笑後,才踏進聚會的那家餐廳。

沈一星和他的同學談笑,同學們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沒有,但是在找了,還開玩笑說讓同學們給他介紹。

顧遠意就站在餐廳的門口。他忐忑不安,緊張得瑟瑟發抖,他知道小星在樓上,他也記得小星說讓他在家等就好。可是,他剛剛,殺了人了,正是那天跟小星去酒店摸了小星的那個男人,一家米粉店裏的服務生。

他很怕,他并不冷靜,他想要找到他的小星,哪怕只是一句假惺惺的安慰。

樓上的沈一星發現了顧遠意,他匆匆下樓。朝着顧遠意發了一通脾氣,說顧遠意不給他空間,讓他感到窒息。

顧遠意走了,走時他還聽見沈一星對下樓來看情況的同學說:“沒誰,一個來借車的朋友……”

借車的……朋友?呵。

後來的顧遠意開走了沈一星拿來炫耀的車,回到了那個陰暗的廢舊倉庫,将屍體裝進後備箱。之後又去了城南買了一棟別墅,那個別墅很有意思,有很多暗室……

那天顧遠意醒後,額發已經被冷汗浸濕。他身旁的小星被他動作吵醒,知道他做了噩夢,像哄小孩一樣,給他唱了一首軟綿綿的催眠曲。

是吧,夢裏的沈一星,果然不是他的小星。夢裏的他,也應該不會是他。

可是噩夢帶來的不安卻始終沒随着夢醒而消散,反而像是惡靈的怨念,深深在他心底紮根。

就是這樣的夢,顧遠意斷斷續續做了有一個月。最後的噩夢,夢裏的他,終于殺了夢裏的沈一星。

就在那個別墅裏的某一間暗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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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痛苦的,瘋狂的,卻又偏偏像解脫的——那個顧遠意将沈一星的皮肉劃開的一瞬間,聽見沈一星的慘叫聲時所有的情緒。

可當他将他曾深愛過的人完美分割後裝入毫無溫度的玻璃器皿中,最後剩下的只是無盡的空洞。

那晚顧遠意醒後沒敢再睡着,只是緊緊摟着身邊的人。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舍得殺了小星?!

白言被他摟得喘不過氣,自然是醒了。看見顧遠意蒼白的臉色,他擔憂地問道:“又做噩夢了?別怕,我在呢。明天還是請假吧,我陪你去看看醫生吧。”

醫生?他就是醫生啊。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他們去的是顧遠意同學的心理治療室。那個同學給他開了一些藥,同時也提醒他要放松心情。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他害怕什麽事情發生,又太過擔憂什麽,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害怕?擔憂?害怕什麽?擔憂什麽?他的小星嗎?他的小星明明很好。

他每天按時吃藥,情況竟然真的好轉了。他沒再做噩夢,但是之前那些噩夢帶來的惴惴不安卻仍然還在。

這種不安,在這天早上達到了一個頂點——小星發現了他在家安的監控器。

顧遠意像往常一樣在上班的空閑時看手機,他最近已經有些依賴那些監控器給他帶來的安全感了。只有看見他的小星仍然高高興興地在家做飯,練歌,做直播。心中那些不安就能暫時消失。

他覺得他病了,他真的應該去找那個做心理醫師的同學好好看看――一個人單獨去看看。

手機中的小星也和往常一樣,打掃着房間,然後他想起了整理衣物。似乎看冬季來了,要将冬裝拿到衣櫃順手的地方。

也正是這樣,他發現了藏着衣櫃細縫裏的針孔攝像頭。他像是微微有些驚訝,但并不生氣。然後,他像是玩找東西的游戲一樣,開始在各個房間裏尋找攝像頭。

顧遠意并沒有看到最後,因為他不敢。在看見沈一星發現了攝像頭的第一時間,他就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不知道要怎麽面對,很慌張。同時,他終于明白他究竟在擔憂害怕些什麽,他怕,小星會離開他。

顧遠意心慌意亂,魂不守舍。他甚至犯了一個低級錯誤――将病人的藥物名稱在輸入電腦時輸成了另一種藥。這種低級錯誤非常嚴重,藥開了,就要負責。

好在,他們科室的主任及時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也及時讓顧遠意重新仔細地開了藥。

這是顧遠意來這所醫院五年來唯一一次犯錯,竟然還是最低級的錯誤。主任自然嚴厲批評了他。

可他根本什麽也沒聽進去,他只記得中午快到了,他的小星,今天沒有來……

顧遠意被強制休假一周,主任說等他覺得自己的狀态調整好了再進入工作,不能讓他這種情況還給病人看診,甚至做手術。

“卧槽啊!顧遠意竟然放了十八個!”沙發上的白言看着茶幾上一堆攝像頭,有點頭皮發毛。

“就告訴過你別找啊,忽視就好了嘛。”系統無語,非要作死,攔都攔不住。

“洗手間也有……”白言咬着手,心情相當複雜,“我尿尿,拉粑粑,他也都看見了……”

“……”您的重點好奇特哦。

“卧槽啊!我哪會知道他控制欲這麽強?本來以為最多就門口主廳和卧室會有。誰知道……”

白言抓了兩把頭發,他後悔自己的好奇心,怎麽會生出“顧遠意都把監視器藏哪了,我來找找!”這種可怕的想法啊?更可怕的是他真去找了,最更怕的,他還真的找出了一大堆!

雖然他喜歡顧遠意,但是,這未免真的一點私人空間都不給了吧?這樣的話,他還怎麽好好在這間房子裏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系統,你說顧遠意這是不是病啊?”白言思索,這樣下去不行,遲早會出事。

“有可能啊,等他回來你和他好好溝通,別刺激他。委婉勸他有病吃藥就好了。”

“……”有病吃藥這四個字就很不委婉了吧?

白言一直在認真思考究竟要怎麽說才會顯得委婉,忽然又想到顧遠意做噩夢的事情。

雖然顧遠意總說他醒了就忘了,白言卻能猜到噩夢應該跟自己有關。究竟夢裏有些什麽,顧遠意才會安這麽多攝像頭在家裏?

是夢到,他背叛他了嗎?所以更加不放心了,哪怕這只是個兩室兩廳的100多平米的套房;哪怕他已基本斷絕外界的來往;哪怕……前段日子過得那般甜蜜……

白言覺得有點累,他知道似乎自己有些貪心了,畢竟沈一星的黑歷史擺在那裏。可是真正的戀人,本就應該互相信任啊。

等顧遠意回來,一定要好好談談。

這一等,便等到了晚上。已經九點了,顧遠意還沒回來。

白言等得心急。他不清楚顧遠意是否發現了他已經找到攝像頭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貿然打電話去問顧遠意,萬一打擾他的工作就不好了。

所以今天,顧遠意又加班了嗎?可是以前加班他都會打電話回來的啊。

白言握着手機,又猶豫糾結了一會兒,剛準備打,門口就傳來開門的聲音。

白言忙從沙發上起來去迎他,可看到門邊的顧遠意頹廢的模樣卻停住了腳。

“你去喝酒了?”白言皺着眉,他和顧遠意隔了有兩米多,都能聞到顧遠意身上的酒味。

那人像是喝醉了,傻愣愣地看着他,最後唇邊勾着一抹自嘲的笑,自言自語道:“幻覺吧,小星怎麽可能還在家裏……”

一聽顧遠意的話,白言懂了。顧遠意知道他發現監視器的事情了。并且以為他肯定生氣走了,所以跑去外面喝了個爛醉回來。

白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卻是提不起半點生氣。

顧遠意扶着鞋櫃,彎腰換鞋,費了好半天的力氣,鞋還沒穿好,他就朝着屋裏走。本來就暈頭轉向了,這下自然是要摔地板上了。

白言連忙上前扶住他,有些無語道:“鞋都沒穿好,着什麽急啊?”

然而顧遠意身體一僵,掙開白言的手,連連退了好幾步,臉色發白。

“小星?”他的聲音發顫,像是不敢相信,甚至眼圈都有些發紅。

“唉!”白言無奈地嘆了口氣,上前擁住他,“好了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想随時看見我嗎?只要你覺得安心,我沒關系……”

“小星……”顧遠意使勁地回抱着白言,有些哽咽,聲音也有些沙啞,“對不起。小星,你別走……別離開我,好嗎?”

白言聽出了些許乞求的味道,心頭一顫,軟得一塌糊塗,他掰正他的臉,認真道:“我不會走,你在這裏,我為什麽要走?”

于顧遠意而言,這是最為動人的情話。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吻上了白言,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他小心翼翼,卻又急不可耐,最後兩人沒能撐到卧室,直接在沙發上做了。

纏綿過後,顧遠意卻是酒醒了。

他低頭看靠在他胸前的小星,恰巧那人也擡頭看他,一雙星眸仍舊那麽漂亮那麽閃亮。果然,夢裏的小星,的确不是他的小星。

顧遠意斂下眼睑,愧疚萬分:“抱歉小星,是我不好。”

“我只有一個要求。”白言正色道。

“什麽?”

“能不能不要裝在洗手間裏?你這樣我以後上廁所怎麽辦?你就不怕你看我的時候,別人也正好看見?我會感覺有一萬個人在看我尿尿,然後吓得陽痿了怎麽辦?”

顧遠意“噗嗤”一聲笑了,這些天的不安終歸還是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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