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倒數第一
原本顧墨言是要拒絕抄答案這事的, 不是他有多正直，而是他懶得給他們寫，哪怕只是個ABCD。
可是他擡眼就看到了坐在他前桌, 回過頭正滿臉震驚看着他的豆芽菜, 他頓時不滿地扯了扯她的頭發。“你那是什麽表情？怎麽, 看不起我呀？”
“沒有。”蘇淺淺拍開他的手。
她只是不知道，他們到底玩得是哪一出。
“顧哥, 這位小妹妹是誰呀？”許睿好奇地問, ”感覺好小的樣子, 她成年了嗎？”
“我家一個小妹妹, 還有一年才成年。”顧墨言轉了轉手中的中性筆, 視線掃過四周，帶着一抹寒意, “她是我罩着的，你們可別欺負她。”
“這麽小呀！”許睿脾氣很好，笑眯眯保證，“我肯定不欺負她。”
其他人好奇地打量了這個瘦小可愛的小姑娘一眼, 紛紛附和許睿的話。他們這些男生，其實并不會刻意去欺負一個乖巧的小姑娘，更何況這個小姑娘還是被頭兇獸護着的。
鈴聲響起的時候，剛才求答案的那人又說了一次, “顧哥，求給兄弟傳一份。我只求及格就行，我家老頭太兇了, 我這回不想再吃竹板炒肉。”
顧墨言視線在蘇淺淺的臉上打了個轉，輕笑着點了頭。那人頓時歡歡喜喜坐到了他們拉開的斜對面的位置上。
“豆芽菜，想抄答案嗎？”
頭發又被拽住了，對于這種惡劣的行為，蘇淺淺真是氣死了。她再次拍了他手一下，狠瞪了他一眼，“我不抄！”
她本來就不會，抄了還不是不會，有什麽意義？
顧墨言哂然一笑，這丫頭還真是乖乖牌飼料吃多了，她的生命裏，都沒有一點叛逆嗎？
“你要知道，這次考試關系着分班。如果你考得不好，肯定就會被分在這個吊車尾的班級。你知道的，我爸媽希望我們最起碼能讀個平行班，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失望？”顧墨言壓低聲音，輕聲問道。
蘇淺淺氣得想罵人，“是你自己要選這個班的……”
明明王主任都讓他随便選了，十八個班，他偏偏選了最差這個班。
“我可是個實誠人！”顧墨言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繼續忽悠，“所以我選最差的班，憑自己的本事考到平行班去，如果你不抄我的，那你就只有一個人呆在這兒了……”
完全不知內情的蘇淺淺，還真有點被忽悠住了，她糾結得皺起了眉頭。
“反正你都是走後門的，抄一次又怎麽了。”顧墨言嘴皮子賊溜，“反正如果我當初直接選的平行班，你不也會去讀嗎？你看這個班學習氛圍這麽爛，難道你就不想去個學習風氣好一點的班級？”
最後一句話，徹底讓蘇淺淺心動了。她想好好學習，更想在一個好的氛圍裏學習，這幫人吵吵鬧鬧，她如果看書，只怕都會被當成異類。
于是，接下來的數學考試，趁老師不注意，她的桌子上多了一枚揉成一團的小紙條。
她戰戰兢兢地攥進了掌心裏，慢慢打開，一邊羞愧着，一邊糾結着把答案寫了上去。
如此為難的蘇淺淺，根本就沒有發現顧墨言在看到她宛如做賊般小心翼翼抄答案的動作時，嘴角扯出了一抹惡劣的笑來。
上午考完語數，便去吃午飯，下午再考英語和綜合。
一中的高三節奏特別快，這次摸底考試別的年級以及別的科老師也會被叫過來加班批改試卷，明天成績就會公布，再是微調分班，根本就不影響他們上課。
上午考完出來才十一點半，下午一點才考英語，這中間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顧墨言嫌棄學校裏的食堂飯菜不好吃，硬是把蘇淺淺拐到校外的飯館裏，點了幾個菜。
也不知道這貨是哪根筋不對了，蘇淺淺親耳聽到他特意囑咐了服務員一句，少放鹽。
按照這人的尿性，對她太好，她就有種要倒黴的感覺。
不過并沒有發生什麽，他們只是平平淡淡地吃了飯，又趕回了教室。顧墨言坐在椅子上玩手機，蘇淺淺則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
下午一點開始考英語，她掃了一眼，一大堆不認識的單詞，看得她頭暈。
有了抄數學的經驗，蘇淺淺盡管有些難堪，英語以及接下來的理綜，她都抄了選擇題答案。
坐車回家的時候，她的心裏很緊張，作為乖乖女，平時課餘作業她也有互相抄答案的事，但是考試她卻從來沒有作過弊。
回到家中，杜語冰見她悶悶不樂，只以為她是累了，讓她吃了飯早些休息。
第二天蘇淺淺跟顧墨言總算是在老師來到教室之前到了，她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幫人趴在黑板旁看着什麽，時不時發出嬉笑聲。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數學才考九分。”
“理綜也只有二十多分。”
“英語也只考了十一分……”
“語文還不錯，居然考了七十九分。媽呀，所有分加起來才一百二十三分。”
“哈哈，一中有史以來最低分，我的天啊，笑死個人了。”
蘇淺淺也是一臉的懵，這人是誰怎麽這麽倒黴，那麽多選擇題，就算是碰運氣也不可能得個位數的分數吧。
“嘻嘻，我們倒數第二名的顧哥，都甩了她兩百分。可喜可賀，我們顧哥終于不再是年紀倒數第一。”
蘇淺淺的雙眼，驀然睜大。
顧墨言是倒數第二名？那她這個抄了他選擇題，除了語文以外，後面的大題基本全空着的豈不是考得更差，那她豈不是那個數學只得了個位數分數的倒數第一？
這麽一想，蘇淺淺的雙眼愕然瞪大。她剛要擠進人群去證實這個答案，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
“這人叫蘇淺淺，顯然是個女生的名字，以前好像沒有聽過，你們認識是誰嗎？”
全身的血液退盡，這一刻蘇淺淺的臉白的吓人，她側過頭，雙眼死死地盯着身邊嘴角含笑的男人，拳頭攥得發白。
顧墨言一怔，這丫頭一直乖乖巧巧的，像是沒脾氣一樣。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雙眼睛裏，看到驚怒中又帶着怨恨的表情。
他斂起了笑，有些煩躁地丢出一句，“喂，豆芽菜，你那是什麽表情，你就算不抄，也比這分數高不到哪裏去好不好？”
蘇淺淺慢慢挪開了視線，徑直坐到了座位上，抿着唇一語不發。
別的班有搬書的動靜，他們這個吊車尾的班卻沒有一個人達到能夠換到其他班的水平，都在一起說說笑笑，更多的是在猜那位倒數第一到底是誰。
數學老師姓梁，四十多歲的男人，瘦瘦小小，臉上架着一副碩大的眼鏡，顯得斯文而有禮。
他第一時間把試卷發了下去，叫着一個一個學生的名字，沒有讀分數。反正這個班的成績沒有更好，只有更爛。
等他念到蘇淺淺的名字的時候，教室裏先是一靜，随即便發出了一聲哄笑，衆人四處看了看，都想看到那位傳說中數學只考了九分的人。
顧墨言原本就是開個玩笑，他覺得也沒有什麽，畢竟他高中五年年年吊車尾，早就習慣了。
他捉弄了一下蘇淺淺，就是想看看她這個乖乖女有什麽反應，可是當他聽到周圍那些譏诮聲，再掃到女孩兒攥得發白的指尖，他的心裏越來越煩躁，忍不住踹了一腳課桌。
砰得一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他冷着臉吼，“笑什麽，以為你們考得有多好？”
衆人的聲音頓時消失了，他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顧墨言像是有意維護那個叫蘇淺淺的。
梁老師皺了皺眉，不悅呵斥，“顧墨言，注意課堂紀律，坐好。”
“蘇淺淺是誰，過來拿試卷。”
頂着衆人探照燈一樣的視線，蘇淺淺緩緩站起了身，牙齒咬緊了唇。
她心裏很不好受，她以前考試從來沒有抄過別人的答案。本來作弊就已經讓她備受煎熬，卻沒有想到，抄了一個更讓她無地自容的分數。
氣惱的同時，她又覺得自己活該，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這些嘲笑大概就是對自己作弊的懲罰。
走到講桌邊，從梁老師手中接過了試卷，再回到坐位上。短短十來步的距離，她卻覺得那麽煎熬，也那麽漫長。
試卷上有着鮮紅的數字九，除此之外，全是一大片的叉叉。她的選擇題，竟然一個都沒有做對。
這個時候如果她還不知道是顧墨言搞了鬼，那她就真是個大傻子。
其他人也終于明白，為什麽顧墨言要因為他們嘲諷蘇淺淺而發脾氣，敢情這人就是他家那妹妹。
一家子都是學渣體質，也是沒誰了。
許睿主動成了蘇淺淺的同桌，視線也掃了她的試卷一眼，随即驚訝地問道：“咦，你是不是直接把顧哥寫的答案填上去了？”
蘇淺淺沒吭聲，心底卻滿是嘲弄，抄答案不就是抄別人寫下來的嗎？難道他們還有什麽新奇抄法？
許睿見她不坑聲，臉上卻滿是郁悶難過，主動解釋道：“你肯定不知道顧哥是什麽體質吧？他運氣很差，每次考試的時候堪比衰神附體。只要是他不會做的題，他如果蒙的話，百分之百都是錯的。”
蘇淺淺愕然睜大了眼，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麽還有人問他讨要答案。
許睿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道：“排除法呀小妹妹，原本只有四分之一正确的機會，知道顧哥選錯的那一個，就會剩下三分之的正确機會，我們再蒙，對的幾率豈不是更大了。”
蘇淺淺：“……”
很好，這幫人，他們可真會玩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