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傻子
顧大海這麽一鬧, 顧墨言的一頓揍總算是順利逃脫。估計是不放心大孫子，晚上老爺子也不急着回去，直接住在了兒子這裏。
蘇淺淺除了那晚顧叔叔喝醉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生氣。她有些被吓到, 顧墨言考了三百多分都要挨揍, 那她這總共才考了一百多分，還有一科考出了個位數的恥辱成績, 還不被打死？
就在她戰戰兢兢的時候, 對面站在顧爺爺身後, 逃過一劫的男人漆黑的雙眼就望了過來。
那眼裏有着挑釁與威脅, 是乎是在說, 他要告狀。
果然，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男人吊兒郎當的聲音, “你們只知道打罵我，怎麽不問問豆芽菜她考了多少分？”
顧城夫婦一愣，這才想起家裏還多了一個小孩。視線掃過去的時候，發現小丫頭緊緊地咬着唇, 雙眼紅的像兔子一樣，不用問也知道，她沒考好。
杜語冰忍不住吼了一句，“淺淺無論考多少分, 那都是情有可原。她又沒有上過高一高二，讓她去做題，考出了高分才是奇怪事兒呢。”
“我說, 你們是不是太偏心了？”顧墨言翻了個白眼。
他走到蘇淺淺身體，傾身在她耳邊道：“看到了吧，不論你考多少都不會有事。”
所以，她在氣個什麽勁？
蘇淺淺聞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渾蛋真是好讨厭。
她咬了咬唇，還是從書包裏把試卷拿了出來，忐忑地遞到了杜語冰手上，
“對不起！顧叔叔杜姨，我給你們丢臉了。”
杜語冰女士看着上面一個又一個的紅叉叉，一片一片的空白，再加上有一張上面還有一個鮮紅的數字九，氣血一陣一陣地拔高。
很好，他們家已經有一個學渣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學渣渣，可真有意思。
對上女孩子兒圓圓大眼睛裏的水光，杜語冰又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沒考是沒學過，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還知道內疚，哪像她家那小渾蛋臉皮厚得跟個城牆一樣。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安慰道，“淺淺真棒，你沒有學過還能得分真是太棒了，墨墨他當初第一次摸底的時候，跟你這分數也差不多……”
蘇淺淺總算有些被治愈，雙眼亮亮地問，“真的嗎？”
杜語冰：“當然，你看他現在都讀第六年了才考了那點分數，當初更是差得沒眼看。我相信淺淺只要努力學習，再過一些日子你肯定比他考得好。”
顧墨言：“……”
神特麽差不多，明明差很多好不好，說句不要臉的話，他補習這麽多年成績是遞減的，當年第一次上高三，摸底的時候他考的可比這次分數好多了。
他媽為了安慰那根豆芽菜，還真是什麽都敢說，這麽抹黑他難道她良心就不會痛嗎？
蘇淺淺卻不知道這只是杜語冰善意的謊言，反而覺得很有道理，乖乖點頭，“杜姨放心，我一會會努力學習的。”
“你可真有出息。”一旁的顧城瞄了一眼蘇淺淺的試卷，幾乎氣笑了，“拉人家小姑娘墊背，你還算個男人嗎？”
“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顧墨言臉墨了。
這話哪個男人能忍？如果說這話的不是他老子，他都要一腳踹過去。
再說了，他把豆芽菜考差的事挑出來，只是為了讓她知道，沒有人會怪她，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怎麽落在別人眼裏，就成了他自己考差了，還拉別人下水呢？
吃完晚飯後，蘇淺淺又跟杜姨說了一會兒悄悄話，覺得心裏好受多了。不管怎麽說，她現在要努力學習，而且她還小呢，就像杜姨說的，她先适應一下，如果适應不了，開學再去讀高一。
顧城也把兒子顧墨言叫到了書房，顧大海擔心他要揍大孫子，死活要跟着去，三人一起進了書房。
也不知道關着門在裏面聊了什麽，聊了一個多小時，再出來顧墨言那懶洋洋的視線裏，多了一抹糾結。
第二天一大早，蘇淺淺就起了床，洗漱好就開始在房間裏讀英語單詞。
她還記得上輩子讀書時老師跟他們說過，早晨記憶最好，最适合背各種單詞。
這個時代有這點好，各種APP發達，查資料很方便。只要你勤奮肯努力，沒有學不好的。
她讀了一會兒，才把東西收拾好下樓吃早飯。
坐在車裏的時候，她也拿耳機放着英語課文聽着。
顧墨言從後視鏡中看到那抹小小的身影，蒼白的臉上卻透着一抹認真堅定，他眼眸一深了，沒來由得覺得這樣浪蕩的自己有些慚愧。
高三一大早就開始了早自習，顧墨言是走讀生，早自習晚自習他從來就沒有參加過。蘇淺淺跟着他一起上下學，自然也不會參加。
他們到的時候，第一堂課還沒有開始。作為吊車尾的班級，裏面的學生大多是問題分子，幾乎沒有學習氛圍這一說。
教室裏吵鬧成一團，不少人在過道裏跑來跑去，你追我趕。還有人拿起掃把或者抄起桌子上的書就開始打人。
蘇淺淺看到這一幕皺了皺，小心地避開人群，往自己位置上走去。
一個人影突然沖了過來，邊跑還把周圍的人拔到一邊，速度太快，蘇淺淺根本躲閃不及。斜刺裏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把她扯到了一個高大的背影後。
砰！
顧墨言直接把那人給推倒在了椅子上，巨大的力道讓那人都摔懵了。顧墨言似是還不解恨，狠狠地踹了一腳那人面前的桌子，把桌子踢倒在他的身上。
“你們他媽再在教室裏打鬧一個給我看？”顧墨言火大地吼。
他昨天第一次後悔捉弄了別人，今天第一次後悔選了這個一個班級讀書。那根豆芽菜心髒不好，這要是撞上去了，她真出了什麽事不說父母會收拾他，他自己心裏也會過意不去。
衆人都被突然發脾氣的顧墨言吓了一跳，見他面色不對，很多人默默地坐回了位置上。
那摔倒在椅子上的男生也爬了起來，臉色一片鐵青，磨着牙道：“我打鬧關你什麽事？”
“你很喜歡打是不是？那行呀，你打贏了我，就随便你撒野。”顧墨言捏了捏拳頭，關節頓時發出一陣酸爽的咔嚓聲。
那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顧墨言算得上是他們班生得最高大的男生了，先不說他打架厲不厲害，他光往那一站就挺唬人的。他握了握拳，想打又怕打不過，臉上全是糾結。
顧墨言再次嗤笑了一聲，一把把他推開，一手拎着他身後的小丫頭，把她帶到了座位上。
看到這麽小小一只他又有些不放心，叮囑了一句，“看到人多的地方就不要去，知道嗎？”
蘇淺淺白了他一眼，她又不傻，才不會往人多的地方湊。
直到上課，她才發現，這個吊車尾的班級跟她上輩子讀的普通班級真的一點也不一樣。
課堂上極少有人會認真聽課，一大片的人都在開小差。有的在看課外書，有的在玩手機游戲，還有不少人在玩睡覺，竊竊私語的也不在少數。
整個課堂一片嗡嗡聲，都快要把老師的聲音壓過了。
老師也不知道是放棄這些學生了，還是早就知道他們不好惹，根本就不管學生要不要聽課，自顧自地講。
蘇淺淺倒是豎起耳朵仔細聽課，這一堂課是語文，她完全能聽懂，還拿出了小本本，記了筆記。
或許是極難得在這樣的班級裏看到認真聽講的學生，老師還詫異地看了她好幾眼。後面發現她的确是在認真聽講，特意站到了她身邊，就像是在給她專門講課一樣。
許睿見蘇淺淺記筆記，他也拿了個本本出來寫寫畫畫，整個課堂放眼望去，似乎只有他們兩個在聽課，就連她後面顧墨言那渾蛋都趴着在睡覺。
十二班很多人對考了倒數第一居然會認真學習的蘇淺淺都感到很不可思議，九分這樣的成績不是應該棄治療嗎？這還有搶救的必要嗎？
頂着衆人質疑看笑話的視線，蘇淺淺卻學的一臉認真。她跟他們不一樣，她無家可歸，雖然好運的被顧家養着，但是她也怕下一秒就會被趕出家門，她迫切的想要多學一點養活自己的本事。
抱着這樣的想法，中午顧墨言叫她一起吃飯時，蘇淺淺想了想，拒絕道：“我在學校吃。”
在外面去吃，一來一回路上耽擱不說，還要等廚師炒菜，太浪費時間了，她寧願去學校的食堂吃飯。
現在整個學校只有高三年級，排隊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顧墨言聞言，臉色頓時一臭，還不等他說什麽，蘇淺淺已經快速地向教室外走去。
他無法，只能跟在她的身後。
在排隊的時候，蘇淺淺總覺得有人在打量自己，她四處找了找，果然看到旁邊的一個隊伍有幾個女生，暗暗地對她指指點點，幾個人還笑成了一團。
她皺了皺眉，并沒有在記憶裏搜尋到這幾個人的信息，她只以為這幫人是在笑話她考了個全年級倒數第一，便沒有放在心上。
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幫人反而有了底氣，愈發嚣張，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也都傳到了她的耳朵裏。
“我跟你說，她以前在我們學校可是很出名的，她是個傻子，次次考全年級倒數第一，這回考個九分，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傻子怎麽還能來一中讀書？她家是不是有什麽背景？”
“切，有個屁的背景，她爸媽早就死了，她就只有一個哥哥，還是個混混……”
“她比我矮一屆，按理來說，她今年剛讓高二才對，再說按她那智商根本考不進一中才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要不去問問？”
“問問就問問。”
幾個女生推推嚷嚷，終于站到了蘇淺淺面前，其中一個瘦高個的女生滿臉鄙夷地問，“喂，傻子，你怎麽跑到一中來了？”
傻子這個稱呼，一直伴随了原主從小學到初中。原主腦子反應遲鈍，知道被罵了心裏難過，但是又不敢罵回去。
有的人估計是看她好欺負，就變本加厲的欺負她，書包裏被放一些惡心的東西呀，故意把她的東西搶走弄壞，甚至有人推打她。
原主一身傷回到家，蘇辰宇問起，她也小聲的告訴了哥哥。
蘇辰宇頓時氣壞了，堵在學校門外把妹妹班裏幾個鬧得最狠的男生收拾了一頓，從此以後這事才慢慢消停。那些人最多敢在背後說點難聽的，可不敢真的對原主動手動腳。
現如今的蘇淺淺換了個芯子，才不會白白挨罵，視線掃過這些人，冷笑道：“叫別人傻子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模樣，你以為你們又聰明得到哪去？”
被怼的幾個女生都傻了，我去，這還是他們以前那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傻子蘇嗎？
反應過來後，她們頓時怒火中燒，“你特麽是欠揍吧？別以為你哥是個混混我們就真的怕了你。”
“是你們先罵人的，怎麽，現在受不了別人罵回去？”蘇淺淺冷笑一聲，“我哥自然能護着我，你們今天敢動手，我就敢告訴老師，正好去老師面前評評理，看看是不是可以随意地辱罵他人。”
幾個人臉色更是難看，不得了，這傻子不但能怼人，居然還知道找老師告狀了。
“你給我們等着……”幾個女生撂下一句狠話，轉身打飯去了。
蘇淺淺沒有把她們的威脅放在心上，畢竟她每天跟顧墨言一起上學放學，這幫人就算要算計她，也堵不到她人。
在學校裏有老師，她平時又在教室裏學習，又不亂跑，她們更加沒有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