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周後,景榕生日。生日聚會這種東西,對景榕來講就是個很好的鞏固朋友關系的機會。陳念那天到現場的時候,只見小型宴會廳裏那是烏泱泱的人。她當下就慫了,扭頭就打算跑路。把自己扔進這種全是陌生人的人群密集場合她這是在想什麽呢!

“小念?!”

得,晚了。陳念僵着臉轉身,主人公景榕款款而來。拍了拍她的肩:“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暖色調的束腰拼色小禮服襯出她白皙的膚色,一頭卷發披在肩頭,柔亮的黑到仿佛勝過鑽石的閃耀。精致淡雅的妝容,一雙将雙腿比例大大拉長的紅色高跟鞋。硬件上,陳念這天确實明豔動人,不同往日。理由簡單,她終于找到了一個靠譜的造型師。

“生日快樂。”陳念道。

“謝謝。我怕你無聊,特意多請了幾個公司裏的人。對了,今天江哲也來了。”

“那個……”陳念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包,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手包取出一張精心卷起的紙條,遞給他。

景榕好奇地接過,正要展開,一支纖纖玉手挽了上來:“你在這兒呢!要我好找!”

這份嬌嗔讓陳念心跳漏了一拍,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笑語嫣然的美人臉。景榕這時停下手上的動作,笑道:“我來介紹一下。謝芸,這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陳總監,我們公司的技術總監。這位是謝芸,謝華集團的董事。”

“你好。”謝芸落落大方地向陳念伸出手,陳念機械地同她握了握手。

“我常聽說起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陳小姐不僅技術在行,還是這樣一位美人。”

陳念的目光一直頓在謝芸挽着景榕的手臂,那一抹藕白配着黑色的西裝禮服,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這樣的場面上,陳念的劣勢此刻畢露無遺。她拼不出一句好聽的恭維話,只扯得出一抹算不上好看的笑。

“,你手裏拿着的什麽?”謝芸突然問道。

景榕此刻想起手中的紙條,便将其展開,陳念都來不及阻止。那一刻的景榕和謝芸臉上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表情,前者震驚,後者迷茫。

x^2+(y-(x^2)^(1/3))^2=1這是一個心形函數。

景榕曾經提過,他曾經用這個函數向初戀女友表白。這段浪漫随着時光無疾而終,他惋惜之于也已釋然,所以像一個別人的故事一樣以輕松的口吻拿來同她分享。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念記住了。時隔多年,她再将這個公式擺到他眼前,他身邊的位置卻又有了佳人。

“這是什麽意思?”謝芸好看的眉頭微動,“你們理工生可實在會打啞謎啊。”

景榕這時竟也語塞,看着陳念的眼睛像是在求助。

陳念這一刻心下明了。她從景榕手中抽回紙條,道:“只是一個玩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轉過身的瞬間,陳念的視線就模糊起來。她不管不顧,悶頭往大門的方向走。走開十多步直挺挺地就撞到了人。

“陳總監,你們景總還能惹哭了你?”

陳念坐在露臺的長椅上,肩頭披着一件男士西裝,風已經把她那一點淚給吹幹了。江哲靠着欄杆,手裏的啤酒瓶空了大半。

陳念以為他會問,結果他拉她來了這裏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麽沉默地喝酒。她攤開手心的紙條,覺得這漫漫六年的暗戀有些好笑。

“我能喝嗎?”她問。

江哲拿起啤酒瓶,往欄杆上一敲,瓶蓋就開了。她從他手裏接過酒瓶,猛地灌了自己一口,成功把自己嗆到了。

“不會喝悠着點。喝醉酒是很難看的。”

“你醉過?”

“沒醉過的能是男人?所以我是以個人閱歷來勸你。”

“那是你酒品差。”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不知道好賴呢!我這好心好意你當驢肝肺是吧,行,我走了。衣服拿來!”

“別那麽小氣。”陳念不由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做好事。”

江哲不滿地掃了她一眼,在她身邊坐下,展開她扔在一邊的小紙條,蹙眉:“這寫的什麽鬼?”

“這是一個函數。”

“哦,函數。你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你把它畫在坐标系上,是一個心形。”

“……”江哲歪着嘴,“你們這些人也夠可以的,表個白還拐彎抹角,累不累!”

“你不能理解我們這很正常。我們是高等智慧生物。”

“陳念,你再拐彎抹角罵我一句你試試。削你信不?”

“行,那我不拐彎抹角。你笨。”

“靠!”

“但我也傻。”陳念仰頭又是猛地一口,倒叫江哲不好發作了。

算了算了,他一大男人不和她這個擺了明的失戀女子計較。誰讓他自己要做這個好人好事。

“你認識謝芸嗎?”陳念問。

“認識。謝華集團的千金。想提她家親的人往誇張了說能繞地球三圈。”

陳念擡眉:“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吧?”

“都說了是誇張……景榕真是有兩把刷子能搭上她。陳總監,你的競争對手真的太強。”

“根本不用争。”

“雖然這也是事實。但你也不至于對自己那麽沒信心吧!我看你這腦袋瓜子可比謝芸好使多了。”

“景榕一直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麽。”

“別傷感了。就景榕他那個瘦得白斬雞似的身板,我一用力就能把他折成兩半,有什麽好迷的?”

陳念知曉江哲這是在安慰他,也忍不住回了一句:“這是文明社會。”

“是是是,文明社會。等有天大難臨頭,你們倒是也有這樣的傲氣,別一下就給吓趴了。”

陳念聳了聳肩,喝着啤酒:“這東西很難喝。”

“那是你不懂。啤酒的起源都可以說到公元前3000年了,要不好喝能流傳到現在?”

今天江哲說話倒是讓陳念好幾次無言以對,她只能繼續默默地緩慢地把自己的啤酒喝完。

“別喝了,走吧。”

“這還有一瓶,別浪費。”陳念說着就要去拿酒瓶。

江哲搶先一步奪走:“你臉都紅了。我送你回去。”

陳念沒開口反駁,因為,她腦袋有點暈。

之後鐵一般的事實證明,陳念酒量奇小,酒品奇差。

她嘴上不說話,腳下卻不肯挪步子。江哲去拉她,她身子就往後倒,兩條腿還一陣亂蹬。要不是看在她今天打扮的這麽漂亮的份上,江哲真想直接把她撂在這兒,反正不會有生命威脅。偏偏這丫頭逼人犯罪的樣子,他心一橫直接抗走。

“你家在哪兒?”好不容易把她塞進後座,江哲的衣服都給她扯皺了。平日裏一點都沒戰鬥力的樣子,沒想到耍起潑來倒也不輸人。

“我是個很注重*的人。”陳念沉聲,別過腦袋不說話了。

“那我讓司機給你送到哪兒去?”

陳念警惕地看着他,片刻,緩緩湊到他耳邊道:“我悄悄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我家住在……山、陰、路。”

“老楊,去山陰路。”江哲說完被陳念一把捂住嘴。

“我都和你說不可以說出去了!”

“不要怕。老楊是自己人。”江哲掰開她的爪子,學着她的語氣神神秘秘地說。

“啊~那我就放心了。”陳念說完,就靠着窗安靜了。

“你別睡,先說你住的幾號。”

“別煩我。到了我自己走!”

真等到了地方,陳念早就睡熟了,睡相也是奇差。

本來她是靠着車門睡的,大概嫌門板硬硌得慌,換了個方向就靠到江哲肩膀上。江哲嫌棄地往旁邊讓,她就兩條胳膊纏住他的手臂不讓他挪位子。他想把她推開,沒料到她一腳頂住車門用反作用力把他頂了回去。她那天殺的細高跟戳着他心愛的車,他頓時舍不得輕舉妄動。似乎感覺到他止住動作,陳念也放松了下來,接着打出一個極其舒暢地呼嚕。

總算到地方了,江哲叫她起來。陳念偏偏就是不肯醒,他撥開她眼睛,她就拿爪子攻擊他。他搖她,她就張嘴要咬人。江哲恨不得直接把她扔出車子,可好歹以後還得用得着這位陳總監。

“老楊,還是回我那兒吧……”

“陸總,我今天出來前陸老太太和我說晚上還得送你去相親。但這個情況,你應該……不用去了吧?”老楊回頭,笑容燦爛。

江哲眯了眯眼,差點忘了,他家老太太這是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線的。他雖然很想義正言辭地告訴老楊不要往歪了想,但他更不想去相親:“胡扯什麽呢。趕緊回去,免得她在破壞我的愛車了。”

剛說完,陳念一個翻身,腳丫子就翹到真皮坐墊上。江哲倒吸一口氣:“老楊,快開快開!我特麽再這麽待下去得氣得只出氣不進氣了!”

“好嘞!”老楊笑眯眯地猛踩油門,送自家少爺完成人生大事,那必須是鞠躬盡瘁、不遺餘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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