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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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給江哲騰了間屋子,說騰,其實也就把床給空出來了而已。陳念胡丢亂扔的能力遠超江哲想象。估計世嘉路的房子平日有人造訪還收斂一點,擱這兒是全全她的地盤就無所顧忌了。
客房裏堆着各種書、衣服等等,簡直一日用品展覽。陳念竟然把床上的東西直接掃到地上,然後大咧咧地丢給他一句:“你就這麽湊活睡一會兒。”
江哲到女朋友家受到這種待遇當然不幹了,抓住她說:“你自己睡國王床把我扔在垃圾堆裏怎麽行?!”
回應他的是女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我們有熟到要睡一張床嗎?”
江哲不甘示弱,反問她:“我們沒有嗎?”
“……你渾身都是煙酒味。”
“洗個澡就好了。”
“你有換洗衣服?”
“這種細節就不要太在意了。”
“那在意什麽?”
“在意我是可以知道你真正的家在哪裏的男人。在意我們是熟到可以睡一張床的關系。”
他還真是什麽都說得理直氣壯啊,陳念別開臉去,低聲道:“那你去洗澡吧……”
男人高興地往浴室走,陳念看着他大搖大擺的背影不禁莞爾。然,他走到半道兒突然頓住,轉過身來說:“你這兒浴袍起碼有一件吧?”
“有,不過是粉藍的,蘇桐穿的。”
“……”看來就算他想要發生什麽,穿着粉藍的女人浴袍,也是沒有辦法發生什麽的了。做人真是好艱難啊。
江哲洗完澡出來,內心作為男人的底線實在讓他對粉藍浴袍無法下手,于是用浴巾圍住下|身走了出來。他這種身材,再加上沾着濕氣的頭發,這麽一甩頭分分鐘令人血脈噴張。可是,正坐在梳妝臺上擦頭發的陳念看到他,撲哧一下就笑出來了。
“不、準、笑!”
“哈哈哈哈。”陳念指着他腰間的浴巾,前仰後合只差拍桌子了。
“你這年紀用大黃鴨的浴巾不嫌丢人啊!”
“沒你丢人啊!您瞧您這身段這年紀這姿色,圍這麽一條大黃鴨浴巾,絕配啊!”
“我這年紀這身段這姿色穿這個也絲毫不擔心折損我的男子氣概,這叫勇氣。你懂不懂?”
陳念以手掩口,露出一雙染着笑意的眼睛瞅着他不說話。江哲三兩步走到她跟前,右手捏着她半掩的小臉蛋兒:“夠開心了吧?”
“夠,夠。”陳念點頭如搗蒜,“我要說了你別生氣。”
“你先說。”
“那個……我有普通的白浴巾。”
“……那你為什麽不拿出來?”
“你也沒問我要啊,你只問我要了浴袍。”
她話音剛落,男人就低頭咬了一口她的肩膀,她嗷嗷叫道:“你幹嘛幹嘛!注意文明!”
“我特麽都穿大黃鴨了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陳念你今天死定了。”
陳念見他的怒氣不是說着玩兒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好像是真的要完蛋了的樣子。
她還沒開始擔憂,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她扛起來扔到了床上。她打了個滾就想跑,被男人抓住腳踝,下一秒他就覆上來把她圈住。陳念被這絕對的力量懸殊驚到,同他對視時露出陌生的探究表情。
“你……我……”她吱吱嗚嗚,呼吸小心。
“這就怕了?”他挑眉,帶着點邪魅。
陳念偏過臉去躲避他的視線,她覺得氣溫正在節節攀升,高得有點微妙。
江哲傾身,親吻她的耳垂,他的呼吸濕熱,噴在她的耳後,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別這樣。”她挪動身體想要逃脫,可男人牢牢箍着她讓她動彈不得。
“我怎麽樣了?”他語氣稀松平常,但眼裏的狡猾她瞧得一清二楚。
“我錯了,我不應該笑你。你即使圍着大黃鴨還是這麽英氣逼人,充滿男子氣概!”
“還有呢?”
“還有……還有……”陳念憋紅了臉,“哎呀,你那啥,頂着我我沒辦法思考!”
“……”江哲自己剛才沒注意,現在她這麽提出來,不知道為什麽算得上久經沙場現在也覺得尴尬得要命。
陳念趁着他走神的檔口從他懷裏鑽出來,一溜煙跑了出去:“我給你拿正常浴巾!”
“跑那麽快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江哲嘀咕完,轉念一想,好吧,他其實是想吃了她的。
只是,為什麽作為男人他都會滋生出希望這件事發生在特別的時間以一種完美的方式呢?
這麽一出鬧完,外頭的天已經全亮了。江哲見陳念明明已經眼皮黏住要花很大力氣才睜開,還裝出一副不是很困的樣子坐在梳妝臺前毫無章法地抹護膚品,不禁開口:“你太慢了,我很困,先睡了。”
她應了一聲,假裝不在意,過了幾分鐘跑到床頭來。閉着眼的他只聽她嘀咕:“真的睡了啊。”
這麽過了幾分鐘,她也掀被子睡了進來,不消片刻就睡熟了。江哲之所以能這麽判斷,是因為陳念一條腿已毫無顧忌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他是能理解她的擔憂的,對于女孩子來說,這不是可以輕易邁出去的一步。雖然着急,但他願意等她,在她覺得合适的時間。畢竟他是想和她有更長久的未來的,如果草草進行,過程不順,也很影響未來的相處。她今天帶着自己來這裏,對于她來說,恐怕已經是邁出了很大的一步。
江哲撫着她的頭發,思忖,果然認真嚴肅的交往是件費心力的事情。實在是痛苦并快樂着。
其實,陳念睡着前是有些懊惱的。她帶江哲來,一是因為他生日她想不出有更好的禮物,二來她在那一刻覺得對他的信任到這個程度了,她想要他更了解自己一些。只是她忽略了邀請一個成年男人到家裏來所普遍表達的含義,從這個角度而言,她又覺得有點對不住他。不過她很快感受到了睡意的召喚,這種對不住也就轉瞬即逝了。
陳念這一覺睡得很沉,只在醒前做了個簡短的夢。夢見自己變身成了一只狼,江哲套着綿羊頭,她把江哲給吃了。伴着這個怪誕的夢醒來,陳念趿拉着拖鞋刷牙洗臉,路過客房路過書房來到客廳,半分鐘後她退回客房。睡覺前還是一團糟的客房睡完覺後簇然一新,原本攤在地上的書整齊地擺放在桌上。陳念揉了揉眼,大喊江哲。
男人端着杯茶從書房慢悠悠走出來,斜靠着門框,悠悠地來了一句:“不用謝。”
陳念回過身,湊近了看他:“你居然有田螺姑娘的特質,隐藏得也太深了!”
“去去去,我才沒這種娘炮特質。那都是因為你作出的犧牲!”
陳念踮起腳尖,在他唇角親了一口:“你現在是不是犧牲得心甘情願?”
江哲斜睨了她一眼:“我很好打發?”
“那這樣呢?”她又在他鼻尖和下巴各啄了一下,笑容甜蜜。
男人臉色微動,微微彎下腰:“總覺得還差一點。”
陳念心領神會,貼上他的薄唇,一個綿長地吻後,他才露出餍足的表情。
和田螺大叔一起吃了飯,他說要去一趟公司,晚上有個應酬。他昨夜沒開車來,陳念就開了停在自己在公寓的備用跑車送他去公司。他下車的時候正巧秘書小喬也下車庫,看着他們兩個表情先驚訝後又有那麽一絲憂傷,陳念心情甚好,并沒有太在意。
确實,許多感情上的事情,陳念是不在意的。她從來不提,于是時間久了,周圍人有時候會忘記,她不過是個普通人,也會有鬧情緒的時候,也會在意大家都在意的事情,區別只是她不懂如何表達,就省了麻煩索性不表達。
只是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江哲身上時,陳念發現自己尤其難受。陳念前幾日去江哲家的時候,把自己的路虎停在那兒沒開回來。她這日去完江哲公司,把自己的備用車停回去,在工作室寫程序的時候突然找不到自己的筆記本了。她有時候腦子裏突然有想法的時候會随手寫在本子或紙頭上,她記得自己寫下那條程序了但怎麽都找不到寫哪兒,靜了一會兒想起來本子扔在路虎車上了,而這輛車前幾天去江哲家的時候停在他那兒沒開回來。
她要不把這條代碼找着,這一晚鐵定是睡不着覺的,于是立馬打了車過去。到江哲公寓樓下已經入夜,她順利找到自己的車,委身進去,果不其然在後座找到了自己的本子,翻到了代碼。一切本都很順利,她打算開了車就直沖回山陰路的公寓把代碼輸進去,這樣她就舒坦了。
可是,她剛剛發動汽車,就見到了熟人。沒錯,她見到池安安了。雖然那時在醫院她并沒有看清池安安的長相,在找江哲下落的時候她卻是找到了許多關于池安安的報道,這個女畫家的漂亮和明亮全都印在陳念的腦海裏。
陳念不覺得自己是糾結于過去的人,江哲此時此刻是喜歡自己的,她很清楚這一點。只是,當江哲說自己晚上有應酬而池安安提着大包小包出現在他家樓下的這一刻,陳念覺得胸口很悶。
她不懷疑他,但是她在乎,她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