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甘心

實話實說，黎寧嚴肅起來，讓人有點感到害怕的。渾身透着一股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氣質，不像是我們這個年齡段該有的。

孫昭似乎有點被驚訝道：“是……是的呀，不過不是同一個班的。”

黎寧似乎此時才意識到她的表現有些不對勁，冷清的氣場一收，和之前的溫柔別無二致，仿佛剛才那個人不是她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聲音明顯冷凝了下來，“我們學校這所中學的人挺少的，我挺驚訝的”說完便笑了一下，但笑意顯然沒有達到她的眼底。

場面淡了下來，黎寧明顯想結束這個話題，她并沒有表現在此時深究下去的欲望。由于剛才那一幕，大家都不怎麽說話了。只是約定好了星期一再哪個時間哪個地點碰面，然後一起去吃飯。

先前我可能還覺得黎寧是興趣來了。可是這時間地點一約好，就如同板上釘釘一般，是确定了的。

我們三人在三樓分道揚镳。和上次分別的境況沒什麽區別，不過就是多了一個陪我看的人。

以及，在馬上就要分別的時候，黎寧故意慢了一步，偷偷地執起了我的手。雖然時間不長，但這足以讓我甜滋滋的肯定，她離別時說的那句：“下次見。”對象只是我，而非我和孫昭。

孫昭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們應該上樓了。班上的氛圍和以往沒什麽區別，靜悄悄的，似乎多說一句話，幹擾了這一份寂靜，都是罪過。

她看了我一眼，雙唇張了張，似乎有話想跟我說，不過等我們落在自己的座位上時，她卻什麽話也沒說，靜靜地幹自己的事去了。

我也按照平時，打開了化學作業，自己開始研究起來了電化學的內容。晚自習的時間說長也長，說快也快。不一會，一個半小時就過去了。畢竟是下課，班級上還是多了些喧鬧。

孫昭頂了頂我的手肘，把我從思考中推了出來。看來剛才不是不想說，而是組織語言去了。

“你喜歡她。”音色不同往日的嬉皮笑臉，而是分外端莊。而且是肯定句，雖然沒有提及人名，但是這份指向性已經足夠明确了。

……

“怎麽看出來的呢？”我有點慌張，已經掩藏的夠好了吧，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談及過，唯一的傾訴對象，是日記本，她究竟是怎麽看出來的。

孫昭眼神暗了暗：“你是什麽時候覺得，喜歡這種感情，是可以隐瞞得住的。”

她停頓片刻後接着問我：“你真的要繼續嗎？她......”

我揮揮手止住了孫昭的話語，從她關切的目光裏，我突然知道了她想跟我說什麽。

對呀，黎寧就算在今天，說了喜歡我，想和我做朋友這一類的話。拉近了我們倆原本如隔天塹的距離，可是當時正在震驚與欣喜之中的我卻忘了，忘了二者之間感情能開花結果的最重要的前提——

她是有男朋友的。

在我記憶之中，我和黎寧最後一次談話，不是分班的時候，這是我騙自己的。我們最後一次談話，是在大約三個月前，初春的時候。

當時的我，拉着媽媽去書店裏買書，可悲的說是買書，主要還是買教輔。我在品種繁多的教輔面前晃花了眼，總覺得每一本都有每一本的好。正當目光轉換間，想這兩本數學教輔該選哪本時，我卻被遠方一個身影吸引住了。

突然想到曾經在知乎裏看到過一個問題“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受”，我匿名回答“茫茫人海間，我能一眼鎖定她。”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腳下換了一個方向朝我這裏走過來。

撲通撲通，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有點快。她向我寒暄什麽，我回答了什麽，我都忘了。不過那僅僅是普通同學之間，普通至極的對話，但是她嘴角那一抹淡然的笑容，卻化做刻痕，留在了我的心頭。我們的關系當時也是僅處于普通，沒什麽可以聊的。她跟媽媽打了一個招呼，說了聲阿姨好後，就走開了。

所以現下我一想，孫昭說的也不全對——起碼，我的感情在黎寧身邊，是瞞天過海了。

家長的一大特點，就是在同學面前極為鄭重，保持着自己作為家長的莊嚴身份，而在自己的兒女面前，也有着一份八婆屬性，對于那些成績佳，長相優的同學由甚。

媽媽在黎寧離開後，就誇贊黎寧長得又好看，又會打扮，要我多跟她學學。

我口中反駁我媽，我可是理科生呢，可內心卻如吃了蜜糖一般，比誇我都甜。今日也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雞血，可能是我媽對于黎寧的誇獎，無端讓我産生了一種樂觀的情緒，不是有句話說苦心人天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嗎？

在俗一點，人就要有個夢想，萬一實現了呢？說不定我堅持堅持，努力努力，就可以接近她的世界了。

挑了一本當時最喜歡的一本書——乙一的《寂寞的頻率》準備第二天送給黎寧。我猶記得當時的開心還有激動，不僅為了能接近她，也為了自己竟然在事情上竟然主動踏出了第一步，說不定，某些曾經就可以消逝于風中了。

我想着送給她書的理由：是為了昨天正好碰見你，所以想安利一本書給你看；還是這本書我覺得和你有緣？我對每一個理由遲疑不定，并且還在不斷創造新的理由。正在此時，孫昭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顯然是激動的不得了：

“劉媛劉媛你知道嗎？黎寧和柯哲壽在一起了。”

啪咔，是某個東西碎掉的聲音。苦澀在口中無邊漫延。我面無表情放下了手中的書，和書立上另外一本一模一樣的放在了一起。

孫昭的聲音若遠若近，她說“你傻不傻呀，同樣的書買兩次，閑得沒事做嗎？”我在內心附和，是啊，這人當真是傻，當真是閑着沒事做，可是我卻連發聲的力量都沒有了。

我曾說過我是一個宅人，因而外班的人我認識的也很少，但柯哲壽卻要排外。原因就是我初中就認識他了。我們學校是直升學校，既有初中部也有高中部，我是高中才轉進來的，但是我曾看過，和我上過同一所小學的人在qq空間裏肆無忌憚的表現對他的喜愛，連頭像都設為他本人的自拍。還不止一個，由此可見他也算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了。

他和黎寧的結合算是強強相遇，産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應。那一天很多人要麽明面上要麽私底下，都在談論他們倆，有人說白頭偕老，有人說昙花一現。而我說，有始無終。

哈，對啊，我怎麽就忘了她的男朋友呢？怎麽能忘記她有男朋友呢？怎麽可以給自己希望呢？我拍了拍孫昭的肩，快步走向了廁所。曾經我和孫昭惡意吐槽，說學校錢多了沒事做，連廁所都要按防盜門，難不成是怕別人偷|屎嗎？然而我現在無比感謝學校，提供了那麽一個位置，可以讓我嚎啕大哭，安全的釋放一切本不應該出現的情緒。

但我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沒有哭。可能是曾經的緣故，加之我本身也沒有抱太大的期望。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某些東西是不會屬于自己的，快放棄。

第二節 晚自習下課我才回到了教室，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回家。

按下了電梯的7樓，紅色亮了。電梯加速上升，是超重。我試圖用學業上的思考來阻礙想着一些過多的東西。打開了門，看着陽臺殃了吧唧的花花草草，我也無心修整，罵就罵吧，反正也不會更好了，還不如再慘一點提醒自己仍舊存活于世。

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燈後，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被子剛剛曬過，松軟，有着太陽的味道。繼續在內心默背着物理公式以及定理。半響之後，才伸出手，朝向我放在被子旁的手機拿去。爸爸媽媽雖說很是無情，把我一個人扔家裏，但是每日還是要和他們報告自己是否安好的。我按亮屏幕。提示列表裏顯示qq上有一個新的好友加我。

我點開一看，沒有填寫自己的備注，頭像很可愛。是貓和老鼠裏的Tuffy。

用一個這麽可愛的頭像的人，她本人一定也十分可愛吧。

點擊了下面的綠色同意。我便打開了微信，開始撰寫今日天氣陰，我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爸爸媽媽玩的開心勿念這個消息。點擊發送後不久，我的手機又再一次的震動了一下。可回信并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剛剛被我誇可愛的Tuffy。

消息窗口從屏幕上面滑了出來。

“我是黎寧。”上面如是顯示。

我看着這條消息慢慢的被系統收回，慢慢的屏幕變暗，慢慢的自動鎖屏。

黑色的屏幕像鏡子，映照着我的臉。沒有像小說裏顯示的臉色一白，或者印堂發黑，恰恰相反，我覺得我現在的臉色白裏透紅，好的不能再好。只是覺得屏幕裏的自己，眼神裏透露着強烈的不甘心。

原來我的确沒有我想象中那麽豁達。

也在嘲笑自己，看啊，劉媛，你多會隐藏啊，你喜歡了一個人喜歡了兩年，你隐藏到連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你到底喜歡什麽呢？你到底了解什麽呢？你喜歡的究竟是她，還是自己的執念。

我想放手。

可屏幕又亮了。

Tuffy：“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劉小媛傷心了……

黎小寧又焦急又心疼，表示：柯哲壽是什麽鬼～滾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