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同話劇

有句網絡名言叫沒有傘的孩子,下雨的時候只能努力往前跑。

挺有意思的一句話。卻沒有設定這雨到底是暴雨,還是小雨;這人的體質,是否适合奔跑。輕而易舉的說出要努力,要奮鬥的漂亮話。看似給了你溫柔的希望,實際上卻什麽也沒有解決。

我蹭孫昭的傘,靠近她家的地鐵站,花了十塊錢買了柄傘,走回家。

回到家,就着這身衣服照顧好植物後。就去洗澡了。待我洗完以後,又如同往常一樣開始編寫今日的流水賬,然後發給父母。哥哥姐姐們常說,到了他們大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父母的小包袱,然而我現在就有此感覺了,看着爸爸媽媽摟抱在一起,在知名景點留下的甜蜜愛照,我的存在,似乎僅僅只是下面一排點贊中的一員。

點開qq,赫然顯示着的就是黎寧給我發的消息,問我在幹什麽,我想回答,想她。

就像是心照不宣一樣,我們一同把睡前的這個鐘點空出來,用來和對方聊天。驚訝于她知識的豐富程度,我所喜歡的,她都能點出一二三來。我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向來不吝惜任何誇獎,只不過沒想到黎寧并沒有馬上回答我,只是過了一會,才有一行字發過來。

“你有一天也能這樣。”大概我會加油的吧。争取能在黎寧喜歡的方面也談出點一二三來。

把我吵醒的是窗外轟然的雷鳴聲,看來天氣預報又騙我了,這明顯是大雨的前奏,才不是陰天。我把挂在陽臺外的花花草草搬進室內,看了眼時間,才四點鐘。我覺得自己能成為今天第一個到班上的人。幻想結束,然後開始背起了英語單詞。畢竟黎寧成績那麽好,我也不能差是不是?

人的體質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當我天天早睡早起時,反倒哈欠連天,可如今只睡了短短三四個小時,卻毫無倦色。甚至在早自習還多背了那麽兩篇古文。

一般早自習過後就會收作業。

收我作業的數學小組長是一個标準理科學霸,身上還有一個被很多小說讀者熱愛的熱門屬性——高冷,不過由于他長得不高,不好叫他高高,所以就稱呼他為冷冷吧。

冷冷一臉正直的來到我桌前收作業。我在想,你看看黎寧,看看劉有錢,在不徹底認識之前,對她們印象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喝的都是朝霞的凝露;可當真接觸以後,才發現她們也是聽費玉清千裏之外長大的少女。

所以,冷冷看起來那麽冷,其實他心裏會不會擁有一顆萌萌噠的少女心?比如喜歡某江小說之類的。想着想着我交作業的時候就對他不由一笑,但萬萬沒想到他在我心中樹立了三年的高冷人設崩得這麽快,竟然嬌羞的看了我一眼,還小媳婦似的跑了。害的我還在他身後大喊:“作業,我的作業還沒收!”

所以人設什麽的都很坑爹啊!以貌取人,或是以第一印象取人果然都是要在看人十八法上畫上大大的紅叉的。

然後今天是星期二,在食堂吃飯,吃完後,我們又在食堂以消食為名挨到中午休息的鈴聲快要打響,才離開。不過說實話,我環顧四周,覺得在食堂留到現在的人,越來越多了,不知道可否喻為黎寧效應。

我就和黎寧合撐一把傘,向着教學樓走去,心裏卻默背起來了戴望舒的雨巷——一個丁香一般的姑娘。

有時候認為爬樓梯是一個很玄學的過程,因為你不大看得到樓梯前站着的是誰,唯有你一階一階的登高,那人的面貌,才會完全展露在你眼前。

所以眼下,正正經經站在樓梯前,離黎寧班門口沒幾步的,正是那前幾天剛和黎寧分手,可仍舊迷妹無數的二班男神——柯哲壽。

就算是我單方面的認為他是情敵。可我也不得不承認,柯哲壽長得還真是帥,尤其是天空飄着絲絲細雨,這韓劇般的布景就又給他招了幾分勢。我看了看身旁的人,又看了看眼前的柯哲壽,把這二人放在同一個框裏真是養眼啊。

柯哲壽看起來很頹廢,見到黎寧也沒有開口說話,就只是深深地盯着她,像是想在黎寧身上鑽出個口出來。不過我本人懷疑他應該真的是狗血劇看多了,沒有那個年紀硬給自己坳一個求愛不得的頹廢大叔像。還有,那麽多人偷偷看着你,有的甚至強悍到連偷拍的名義都不想用,連閃光燈都出來了,這樣真的不會害羞嗎!!

正巧,熟悉的前奏響起,上課鈴打響了,讓那些旁觀的人如潮水般退去。我突然覺得這有點像是話劇,關鍵時刻,非主角的人退場,燈光打在義正言辭說着臺詞的主角身上。而不知道在這幕戲中,排的上什麽名次的我,也準備随着趨勢,悄悄退場,免得徒留尴尬。

看來孫昭比我有意識,也沒義氣的多,我回頭一看,早就不見人影了。就當我準備繼續往前邁步時,我的手臂突然一拉,整個人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就這樣立在了黎寧的身畔。

黎寧的手緩緩下移,就這樣,我們二人終又十指交扣。

柯哲壽看着我們,終于沒有保持剛才的風度,訝然地審視着我,像是在努力判斷我們二人到底是何關系。然後,又把視線轉向黎寧,是在試探還是在祈求:

“我們倆個之間的事,就一定要有別人在場嗎?”

黎寧聽了,笑了一下,輕輕的捏了捏我的手:

“可她不是別人啊。”

我覺得黎寧現在,着實是有些不耐煩的。不僅是她個人的表現,還在于她緊握住我那只手,不停的在我的指節上按壓着。

這樣暧昧的觸碰讓我心裏有點害羞,想要偷偷抽出來,卻發現她這人非但長得美,力氣還大,我竟然抽不出來。

黎寧明顯就是不想理他,那麽留下來,也成了我的唯一選項。這樣柯哲壽就會顧忌在場的我,而不會做出什麽不合理的事。

柯哲壽似乎也知道,此時的他,沒有任何讨價還價的權利。可同樣,我也沒有預料到,他真的把我當做空氣一般,就這樣說出了他想要表達的一切。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原來推測的并不都準确,或者是,我太小看了黎寧的魅力。柯哲壽他真是很喜歡很喜歡黎寧啊。

他稱呼她為阿寧。

我聽到的時候,又是嫉妒,又忽然覺得,黎寧爸媽真會給孩子取名字,這兩個字不管拆開,還是合在一起,都那麽好聽、那麽甜。

他說他這三天度日如年,不停地回想自己曾做過什麽錯事。他想一條,就寫一條。等到把一面A4大小的紙寫滿,他才恍然自己做錯了那麽多。他想祈求原諒,卻在信息發出的那一剎那,才得知早已被拉黑。

他說,他還喜歡她,希望可以繼續在一起,求她的成全。

他說的那麽情真意切,可我想,倘若這人都祈求上天的成全,那麽必然有另一個人被上天辜負,祈求的人多好,說不定沒有付出什麽,就得嘗所願;可被辜負的人呢?她們皆是耗盡心血,唯一的答案卻是所求皆空。

再通俗一點,自私一點,就是黎寧若是成全了你,那誰來成全我呢?

黎寧似乎也沒有因為他這一番發自肺腑的發言而改變自己原來的想法。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低頭把玩我的手,等待柯哲壽再也說不出一個詞以後,才開口:

“可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希望也能得到你的成全。”

就這短短一句話,我就看着柯哲壽因為說了太多的話而赤紅的臉,慢慢地變得慘白。

所以說真正的黎寧,并沒有她表現的那麽溫柔,而是是一個很絕情的人。我想着曾經路過三樓時看着他倆站在一起,黎寧巧笑倩兮的看着柯哲壽。柯哲壽的目光中,透露的也是滿滿的寵愛,那股戀愛的酸臭味讓我至今猶記。可現在呢?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往日的美好也只是今日的頹圮。

我看着柯哲壽就那樣離開,沒有小說裏面寫的那樣,什麽走路跌跌撞撞,或是直接就哭了出來,然後通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句話襯托自己的深情。可就是覺得,他離開的時候,連一個不知名的配角都不如。

于是在我離開的時候,立志要走的潇灑一些,不枉我目睹了事件的整個過程。雖然不知道走出來了這種高人風範沒有,但聽到了黎寧的淺笑聲。原來,不止我曾一次次的目送着黎寧的背影,如今的她,也在看着我的離去,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的樓梯口。

我回到了教室,又一次霸占了小強位置的小紅,一臉激動的看着我。可難得的是,我卻連應付她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一切的潇灑都只是我的僞裝。

黎寧說她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黎寧曾明明白白地站在我面前,說她喜歡我。可人啊,最重要的莫過于有自知之明,不是嗎?再說了,那朋友間的喜歡,和戀人之間的喜歡是大不一樣的。黎寧說那句話時,說道喜歡二字時,語氣中那麽深的眷戀、那麽濃烈的感情,遠非是幾天普通相伴,能夠培養起來的。我心裏甚至有點埋怨起了孫昭,她要是走的時候,也拉我一把,就好了。

所以究竟是哪個好運鬼,被黎寧喜歡上呢?對柯哲壽,也升起了同病相憐的感覺,他起碼還是話劇中的一名角色。而我,如今才自知自己只是那話劇中的一個布景,雖然目睹了全程,也并沒有什麽大用。甚至還由心的開始羨慕他,起碼他在黎寧的人生中,還添加了一份自己的色彩,而我呢?是否能像我想象中的那樣,陪伴黎寧一直走下去?

所以我忽視了不停在我眼前招着手的小紅。

……

當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是被三木老師用卷起來的數學課本敲醒的。

三木老師以痛心的眼神看着我,我以心痛的眼神回望她。因為懷疑三木老師的課本着實不是課本,而是縮小變形版的定海神針。全班同學再一次的行使注目禮,我卻想,人果然不應該随意給自己立flag,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就是只睡了三四個小時,你當時不困,遲早也都是要困得。

所以總結一下也就是上課睡覺遲早是要被老師叫去辦公室的。

我站在辦公室,三木老師苦口婆心的跟我說:

“劉媛啊,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劉媛啊,以前不是老師不管你,是你不認真學。”

“劉媛啊,你現在成績進步那麽大,考上一所211也是沒有問題的,再拼一拼985也是有的,上課不能睡覺。”

在無數的劉媛啊中,我捕捉到一個重點,耷拉了下眼皮。但三木老師何許人也,省級名師。立馬意識到剛才的她無心的一句話敲到了重點,就開啓了循環模式:

“劉媛啊,喜歡是一件正常的事,可不能耽誤了學習。”

“劉媛啊,現在的喜歡不意味着未來的喜歡。”

“劉媛啊,……。”

說的很有道理,可是真的那麽容易放棄就好了。

正當我這只腳站酸了,正準備悄悄把重心轉移到另外一只腳上時。遠方傳來了三班數學老師壯氣十足的聲音:

“三木老師,你快來!xx網的大惠賓活動開始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那條夏威夷海灘風情裙也在其中,還包郵!”

聞言,我看着三木老師剛剛張開的嘴慢慢合攏。我們就這樣你盯着我我看着你,陷入了尴尬時間。但老師就是老師,端起她的骨瓷杯抿了口水,像什麽也沒發生,只不過我口渴了你也聽夠了,談話就這樣結束算了。就揮揮手讓我離開。而身為一個貼心的同學,我的職責就是貼心的幫老師們關好門,當門只剩下一條縫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快把網址發給我,再不搶就來不及了!”

走回教室,這一次霸占了小強位置的,不是小紅,而是冷冷。冷冷一臉關心的看着我,讓我有些擔驚受怕,因為往往被他這樣看着的人都被叫進了班主任辦公室,其原因就是作業上交情況不佳。

“你……你不要太傷心了。”他吞了吞自己的口水“我們都聽說了,不過不要緊的,現在學業為重,早點知道早點放棄也好,你還可以找一個新的人來喜歡,比如……”

原來不是來找我進辦公室的,我那吊在嗓子口的心,終于放下。但越聽他說,越迷惑。什麽聽說?什麽放棄?而且冷冷他越說聲音越小,越嗫嚅。到最後,又給了我一個莫名其妙類似恐吓的眼神,就走了。

向四周環顧,大家也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如坐針氈,于是抓住剛剛回到自己座位的小強,問大家怎麽了?小強以憐憫的語調,讓我不要傷心,但又沒有說出原因,只是透露是小花告訴他的。

我就這樣從小強問到了小花,小花問到了小剛,小剛問到了小李——最終站在我身前的,還是一個熟悉的人影——小紅。

小紅拍了拍我的肩,“你值得更好的。”

這句話每一個字我都是認識的,可組合成的這個句子外加這語境,我就有點迷茫了。

“我怎麽了?”沒想到我這話一出,小紅的眼神,更顯心疼。我一時間有種自己變成了祥林嫂的感覺。所以發生了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每一個人都慈愛的看着我,這目光滲人的可怕!

小紅嘆了口氣:“我們知道你喜歡柯哲壽,可是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回來的時候就不說話,孫昭跟你打招呼都不理,而且數學課你最近一般都有認真聽的,可今天你卻在睡覺,”她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顆糖給我,“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然後對我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瞬間,在她的笑容中,有種被遺失已久的力量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感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只應該我、孫昭、小紅這三人知道我“喜歡”柯折壽,可現在卻變成了“我們”知道這件事。

但我還是準備擁抱一下她。

同時我也告訴自己,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的。慢慢來,就好了。

人生,總要試試嘛。

作者有話要說:

兩章合一~~給為愛發電的自己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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