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泓澤的瞳孔是極黑的顏色,眼型又是那種極好看的桃花眼,專注的盯着人看的時候似乎能把人深深的吸到黑曜石般的雙眼之中。若是旁人,定會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可是白悠果不是旁人,他是個重生的,且很有江湖經驗的老靈魂。

“有趣,”唐泓澤笑了,只是笑意不達眼中,“第一次有人跟我這麽說話,挺新鮮的。”

白悠果也笑了,他原本就長得特別好看又十分耐看,這一笑就仿佛春花燦爛,讓唐泓澤忍不住又眯了眯眼。

他道:“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唐先生認識我,也應該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對不對?”

白悠果舒展着四肢,并不介意自己渾身上下只有一塊毛巾這種令人窘迫的事。他的脆弱只有在昨天晚上因為藥物的關系猝不及防的出現了,可是今天醒來,睜開眼又是一條好漢。

“唐先生,明人不說暗話,究竟是不是你父親把我弄進來的其實我壓根不在乎。昨天晚上不管是誰若是真對我動手動腳,我也并不介意跟對方同歸于盡。畢竟我什麽都沒有,拖上一個墊背的對我來說毫無壓力。可是你們不一樣,你們有錢有勢,生活的有滋有味,想必并不願意給我陪葬吧?”

唐泓澤将腿上的筆記本合上,把上面那張目瞪口呆的臉啪的關進黑暗之中。他道:“白先生,你似乎變了個人。”

白悠果道:“若是唐先生也跟我一樣經歷這麽多事,估計也能變個人。如今唐先生也算是救了我,我也不想為難唐先生。如今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我母親究竟怎麽死的?那輛貨車的司機唐先生認識不認識?”

這個問題他在還是徐柏青的時候也問過唐泓澤,周靜眉的死和唐氏到底有沒有關系,那個貨車司機身為唐氏如今的負責人,認識不認識。

唐泓澤哼笑道:“周夫人的死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而那個貨車司機我并不認識。小朋友,你知道唐氏有多大嗎?且不說唐氏,就只說這個泓運公司,下面有多少人你知道嗎?且不說周夫人的死是不是意外,就算不是意外,那麽能指使一個貨車司機的人多了去了。泓運公司的管理上上下下就有小一百人,這些人随便哪一個,指使個原本就想要死的貨車司機真的是太容易了。”

白悠果睜大雙眼,他聽到了一個新的線索,“原本就想要死?”

唐泓澤雙腿交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放在旁邊的沙發扶手上,看上去輕松極了,“對,他的妻子身體不好,兩個孩子還要上學。最重要的是他外面還有人一直逼着他讓他離婚,甚至去威脅過他的孩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把情人殺了,人倒是沒跑,過了幾天又把周夫人撞死,自己也死了。可是泓運卻要賠償不少錢,說起來泓運才是最冤枉的那個,不是嗎?”

白悠果聽完,眉頭擰成一團,“還有這種事?你是怎麽知道的?警察知道了嗎?”

“如今的你怕是永遠都不知道一個有錢人想要查什麽東西,比警察要方便多了。不過你放心,我以及派人和警察說了,相信很快就會出結論。”唐泓澤的笑容帶着滿滿的嘲弄,“所以,白先生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你現在又有什麽能力,做什麽事?”

白悠果不搭理他的打岔,又道:“你還知道什麽?”

唐泓澤啧了聲,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一位警官——徐警官,他問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口吻,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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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果心中一凜,他雖然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學着活成白悠果,可是畢竟三十多年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他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因為我敬重徐警官,還因為徐警官……他走的很突然,也很意外。”

“是了……”唐泓澤垂下雙眼,濃密的睫毛擋住了他的眸光,“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說是做個好人好呢,還是當個禍害好呢?”

白悠果道:“那不知道唐先生是否聽過一句話,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是絕對不會不到。所以我覺得,還是做個好人比較好。”

唐泓澤哈哈大笑,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沒想到你這個小朋友還很有趣的嘛。只是你跟我說這些沒有什麽用,我是個好人。”

白悠果道:“好人不會強調自己是好人,但是壞人總是會說自己是好人。”

唐泓澤又啧了聲,道:“那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白悠果道:“我是個平民。”

唐泓澤一愣,又哈哈大笑起來。這次他笑的前仰後合,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樣。

白悠果看着眼前這人笑個沒完沒了,有些煩躁,道:“唐先生,我的衣服。”

唐泓澤吐出一口氣總算不笑了,他指了指沙發另一側的盒子,道:“白先生,你的合同還有三個月就到期了吧?”

白悠果起身去翻看盒子,見裏面從褲衩背心到T恤褲子鞋子俱全,于是也不客氣拿起來就開始穿。他嗯了聲,道:“我還沒想好要不要續約。”

唐泓澤饒有興趣的看着對方露出來的窄腰,挺翹的臀部和細長筆直的雙腿,緩緩道:“我建議你續約。”

白悠果套上褲子又開始套T恤,嘴裏還問着,“為什麽?”

“我是個商人,”唐泓澤漆黑的目光在對方奶白色的肌膚上流連不去,“商人要做的就是利益最大化。你解約對我來說是一個損失,而且你這個人不好控制,不把你捏在掌心裏,我怕你自己作死。”

白悠果坐在沙發上彎腰穿襪子鞋子,道:“就算我不續約,以後也會找個正經工作開始上班,什麽叫做不好控制,什麽叫作死?唐先生想多了。”

唐泓澤哼笑道:“自從你進了這扇門,你以為你還能回到從前?一個接受了潛規則的漂亮男孩兒,沒有背景,沒有親人,走到哪裏都是一塊令人垂涎的肥肉,誰都恨不得咬上一口。你的同事,你的上司,路上莫名其妙的有錢人,都會把你當成一個人盡可夫可以玩弄的玩意兒。”

潛規則和人盡可夫這兩個詞讓白悠果挺直了腰,他看向唐泓澤,道:“我沒有。”

唐泓澤的笑容帶着濃郁的嘲弄,他道:“誰會知道你沒有?若是我不管,你從這裏出去,網上就是鋪天蓋地的謠言。哪怕三個月不都不出門,但是你總有要面對衆人的一天。頂着這樣一張臉無論走到哪裏,別人都會記得你進過我的房間,還呆了一個晚上。”

白悠果牙都要咬碎了,他一字一頓道:“你明明知道我沒有!”

“是,我知道,可是你都要解約了,也不會成為我的人,我為什麽要幫你?你死與不死,與我何幹?”唐泓澤的手指在自己膝蓋上輕輕的敲打着,“白悠果,你都二十多了,怎麽還這麽天真?沒有了你的母親,難道你連腦子都沒了嗎?”

白悠果渾身緊繃,手指将沙發抓出深深的褶皺。他知道唐泓澤說的是對的,哪怕自己沒經歷過也是有見識過。三人成虎,衆口铄金,哪怕他什麽都沒做,別人也不會這麽認為。

“那你想讓我做什麽?”

唐泓澤抓起手機發了條信息,道:“當我的人,給我賺錢,我才會幫你。我說了我是個商人,商人就要在看到利益的時候才願意出手。若不是你長了一張還算值錢的臉,我管你死活呢?”

白悠果嗤笑道:“若不是我長了這樣一張臉,怕是也不會坐在這裏跟唐先生聊天吧。”

“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唐泓澤又笑了,“那你也應該知道,這張臉能成就你,也能毀了你。最起碼我還算有點兒節操,你沒主動求我,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哪怕再怎麽饞你的身子……”他說完,還對白悠果眨了眨眼。

白悠果覺得自己的頭突突的疼,如今他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可是他真的能做好一個藝人嗎?這條路對他來說真的是太多未知了。

客廳的門被輕輕敲了兩聲,唐泓澤道:“去開門。”

白悠果抿了抿唇,站起身來把門開了。

外面站着一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他對白悠果略點了點頭就走了進來,“唐總,您要的東西。”說完,把手上的一疊紙放在了茶幾上。

唐泓澤擺了擺手,他便安靜的又走了出去,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白悠果,仿佛他是個可有可無的服務生。

“過來……”唐泓澤的聲音懶洋洋的,他把桌上的那一疊紙推向白悠果,“你的續約合同。”

白悠果拿起合同翻看,道:“你早就準備好了?”

“真是個天真的小朋友……”唐泓澤道:“看看吧,有什麽疑問盡管提,今天我心情不錯,可以幫你解答解答。”

白悠果垂下眼,仔細的看着那份合同,道:“我不希望王澤當我的經紀人。”

唐泓澤道:“你放心,我也不允許我弟弟手底下有這樣的一個玩意兒存在。你的經紀人我已經想好了,他會讓你這張臉給我賺一大筆錢的。”

白悠果擡頭看他,道:“若是我沒記錯,燦星應該是你弟弟的吧?”

唐泓澤挑眉,道:“那又如何?我的弟弟,是我的。他的東西,也是我的。你有什麽意見?”

白悠果看着面前這個仿佛什麽都不看在眼裏的男人,決定詐一下他,“你知道我父親當年為什麽會去唐氏大鬧嗎?”

唐泓澤拍拍身邊的位置,沖着白悠果擡了擡下巴。

白悠果咬咬牙,最終還是坐了過去。

唐泓澤擡手捏着對方可愛的小下巴讓他看向自己,慢悠悠道:“你以為你是我弟弟?不,你想錯了。我父親就算再怎麽令人作嘔,最起碼也不會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按在床上,懂?”

白悠果瞳孔猛地一顫,“你果然知道了?你還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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