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阿霁的左肩被巴蛇的獠牙狠狠貫穿,傷口周邊的衣服瞬間被毒液腐蝕得一片焦黑,可以想見他的傷口中是怎樣光景。商烈獰笑道:“不自量力!”

阿霁半邊身體瞬間失去了知覺,那傷口好像一個無底洞,本來流轉不息的真元正争先恐後地從那裏洩出。阿霁現在動一動手指都覺得困難,可是師妹還在身後,他若是倒下,那骨頭還沒長開的小白虎不知夠不夠這大妖一口吞的。

阿霁一咬牙,将所剩無幾的真元盡數聚集在右手,然後趁那巴蛇得意忘形之際,冷不防将無鋒擲出,精準地沒入了那大蛇下颚!

巴蛇商烈這一擊使了八成功力,本以為殺一個弱小的人類修士綽綽有餘,卻沒想到阿霁硬是能抓住一線生機,竟反過來傷了自己。商烈勃然大怒,它蛇尾運起十分力氣,狠狠朝阿霁掃了過來。

那尾巴還沒碰着阿霁,光是它掀起的勁風他就受不了了。阿霁一掌将顧靜翕推得遠遠的,自己則用所剩無幾的真元結了張薄如蟬翼的盾牌,剛一成形便粉身碎骨了。

這可再沒法子了,阿霁默默嘆了口氣。

然而那能将他骨頭抽碎的巴蛇尾并沒能掃到他身上。阿霁身後的山洞中霎時清光大盛,自那光源的中心緩緩探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穩穩地将那蛇尾抵在掌中。

顧枕瀾終于出來了!

顧枕瀾沒想到自己不過閉關三天,寶貝徒弟就成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登時怒火中燒。他掌下用力,纖長的指頭竟結結實實地嵌入了那蛇尾。巴蛇吃痛地哀嚎一聲,瘋狂地扭動着盤了過來,巨大的蛇頭直向顧枕瀾砸來。

顧枕瀾毫不客氣地将巴蛇推了出去,它龐大的身軀砸在地上,引得一陣地動山搖,碎石和塵土窸窸窣窣地落了它一身。顧枕瀾緊跟着欺身而上,七道劍氣就懸在巴蛇面前,巴蛇吓得魂飛魄散,趕忙求饒:“前輩饒我一命,我洞府中的寶物任前輩挑選!”

顧枕瀾漠然道:“寶物?不稀罕。”說話間,三道劍氣已經落下,将大蛇牢牢釘在了地上。

巴蛇眼見活命不成,破口大罵:“那小孩自己學藝不精,為我所傷,怪誰?再說我只不過打傷了他,你要報仇,将我傷成這樣還不夠麽,憑什麽趕盡殺絕!”

顧枕瀾冷笑一聲:“是啊,你學藝不精,死在我手裏,怪誰?”說罷剩下四道劍氣已經幹脆利落地落下,其中一劍釘進了大蛇的七寸,眼見它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顧枕瀾幹淨利落地破開蛇腹取出蛇膽,将它屍身一腳踢開。他将阿霁抱進山洞裏,把那蛇膽破成兩半,一半擠了膽汁喂進阿霁口中,另一半剁碎敷在了他的傷口上。

阿霁的傷口漸漸滲出了鮮紅的血跡,臉上也多了幾分生氣。一直扒在阿霁石床邊上的顧靜翕這才開口問道:“師父,師兄這便能好了麽?”

顧枕瀾揉了揉她的頭:“是,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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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再造之恩,無以為報。”一個飄忽的聲音驀地在山洞中響起,把草木皆兵了兩天的顧靜翕吓了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進顧枕瀾懷裏,只探出一個頭,緊張地盯着聲音的源頭。

黑暗中飄出了一個蒼白瘦削的青年。他滿面病容,渾身沒有一絲人氣,怪不得剛才顧靜翕一直都沒有注意到他。

那人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牽強的苦笑,就像是畫上去的似的。他對顧枕瀾行了個大禮,最後貪婪地看了顧靜翕一眼,飄然離去。

等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顧靜翕才小聲問道:“師父,他是誰啊?”

顧枕瀾嘆了口氣:“就算是……你的哥哥吧。”

顧靜翕對“哥哥”沒什麽概念,很快就沒心沒肺地将他抛諸腦後了。她提心吊膽地過了兩天,守着阿霁很快就困得直點頭。顧枕瀾把她抱到角落裏:“你去睡吧,等你醒了,師兄就也醒了。”

可其實顧枕瀾也不知道阿霁為什麽還沒有醒來。

按說他的傷口已經沒有大礙了,真元雖然還虛弱,但是流轉得也正常,應該很快就能醒來。想來想去,顧枕瀾只好将那原因歸結于蛇毒——

活了千把年的老巴蛇,誰知道毒液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阿霁其實有些模模糊糊的意識,知道師父就在身邊。可他半邊身子都是麻的,怎麽也動彈不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體好像能動了,可眼皮還是沉得很,腦袋裏像是裹了一團雲朵,軟綿綿的,漸漸就将他拉進了黑甜鄉。

半夜裏,阿霁身上無端地生出一股燥熱來。他不安地扭動着身體,朦胧間,似乎有只微微發涼的手貼在了他的額上。

那味道讓他如此安心,那手又實在太舒服了,阿霁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事實上,他好像的确也這麽做了。

阿霁狠狠地鉗着那只手,将它的主人拽進了懷裏。那具身體依稀是微涼的,恰好能撫平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燥意。可是很快那點涼意便不夠了,阿霁手腳并用,将人摟得死緊,還不足地把手往更隐秘的地方探去。

笨拙的親吻,貪婪的掠奪。阿霁只覺得遍體通泰,說不出的舒爽,被他死死壓着的人禁不住地發出了一聲小貓般的嗚咽。

那聲音好聽得猶如天籁,可他卻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阿霁僵硬地低下頭,只見身、下那人長了張谪仙般的臉,卻被欲、望染上了層淡淡的紅暈。他半阖的眸子濕漉漉的,顯得那麽脆弱可憐。

阿霁卻吓壞了:“師父?”

阿霁手足無措地彈了起來,慌亂之間似乎是摔到了地上,卻連疼也沒覺出來。

“哎,我在這兒呢。你怎麽睡個覺也這麽不老實?”那熟悉的慵懶聲調,哪裏有剛才半分……誘人?

只見顧枕瀾沒型沒款地倚在石床旁的一塊石頭上,看樣子是守了一夜,衣服有些皺,可還好好地穿在身上。

阿霁總算松了口氣,可又隐隐有些失落。他搜腸刮肚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您沒事吧?”

顧枕瀾擡起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有什麽事?”說着他的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掃,卻是正好看見阿霁褲子上有一小片可疑的潮濕。

“好啊,臭小子。”顧枕瀾誇張地揶揄道:“我擔驚受怕了一整夜,你卻在夢裏快活!”

阿霁的臉頓時黑了。

顧枕瀾卻還火上澆油地笑了起來,滿不在意地戳了戳小徒弟:“害羞什麽,你長這麽大,不會沒夢、遺過吧?”

……後來,當他們一行人離開印雪山時,顧靜翕總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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