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副 CP 的番外
連鳳樓剛剛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正沐浴在過于燦爛的陽光之下,已習慣了黑暗的一雙眼睛差點被閃瞎。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奇怪的房子裏,雪白的屋頂,雪白的牆壁,雪白的帷幔。倒是不難看,就是有點簡陋,窗戶上連紙都沒糊。
總之, 這一切跟他想象中的三尺泉下有點不太一樣。
正胡思亂想着,耳邊忽然響起了尖銳的蜂鳴聲,把連鳳樓吓了一跳。緊接着, 房門被推開,一群穿着奇怪的白衣服的人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圍在他床邊,将他好一陣擺弄。連鳳樓警惕地看着這群怪人, 頭發幾乎都要炸起來了,然而苦于提不起力氣, 只好任人宰割。
幸好這群人并沒有對他做什麽過火的事,就是給他手背上紮了根管子,有點疼。
這裏簡直處處不正常,這幾個用方形白布蒙了半張臉的人八成是什麽邪教徒, 他得趕緊養好身體,從這個地方逃出去。
可是,他現在一點功力都使不出,禦物是不可能了。可能得學凡人, 選個月黑風高夜,跳窗戶逃走。
那邊一個白袍人正把一個方盒子放在臉側,好像是在傳遞消息:“……醒了,各項體征都趨于正常。是的,簡直就是奇跡……您客氣了,林先生,您要來探望病人麽?”
連鳳樓不知道那個叫“林先生”的是幹嘛的,只不過這邪教的人修為也太差了,不會傳音入耳就算了,連只送信的靈寵也沒有,拿着這麽個古怪的法器,不是一下子就露餡了?
連鳳樓的身體很虛弱,沒過一會兒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不過房間裏有暖黃的光,一點也不刺眼,大概是點了很好的蠟。
連鳳樓循着光源一扭臉,只見那“很好的蠟”就擺在床邊的那張小幾上,被燈罩罩着。床邊還坐着個男人,化成了灰他也認得!
蘇臨淵。
連鳳樓驚喜地想要叫他,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這人真的是蘇臨淵麽?他的弟子君子端方,可不會穿得這樣古怪。
渾身的衣服都這麽緊窄,幾乎打眼一看就知道身材很好,簡直有傷風化。
連鳳樓正狐疑,那長得很像蘇臨淵的男人便有些欣喜地開口道:“阿恒,你總算醒了,要不要喝水?”
阿恒是誰?連鳳樓覺得有些失望。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根本不是蘇臨淵;蘇臨淵怎麽會不認得他?
一個星期後,男人把連鳳樓将連鳳樓從這棟奇怪的建築中帶走了。
連鳳樓已經知道,奇怪的白色房間叫做病房,他住在這裏是因為這具身體是一個昏迷了三個月的植物人的——對,就算是蘇臨淵站在他面前,也不可能認出他來,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叫做“顧恒”的人。
“阿恒,你一個人住也沒人照顧,要不先去我家?”男人扶着連鳳樓坐進一個帶轱辘的金屬盒子,還體貼地替他封住了門。
這個男人叫林聽濤,跟蘇臨淵不僅長的像,而且行為舉止也都很像,簡直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連鳳樓點點頭:“好。”
林聽濤沒多說什麽,也沒表現得特別高興,只發動了鐵盒子,載着他揚長而去。
連鳳樓看着窗外倒行的街景,心想,這東西雖然沒有禦劍來得爽快,可是要省力得多,倒也方便。
七天,他正在努力接受面目全非的新生活。
林聽濤的家是位于市中心的一棟躍層公寓,一百六十平,兩個人住綽綽有餘。這是個高檔社區,環境在周圍算是很不錯的,然而連鳳樓依然控制不住地皺了皺眉。
園子裏種的那些能叫樹嗎?這種幹巴巴的地方半點清氣也沒有,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修為?
林聽濤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在不滿什麽,這裏難道不比他租的那個破小區好多了麽?不過他還是好脾氣地裝作沒看見,畢竟他這具身體的原主有點不是東西,他既然用人家的,自然要替他彌補苦主。
林聽濤将顧恒安頓在客卧,給他準備了全新的洗漱用具和衣服,又安排了阿姨來給他做午飯,就匆匆離開了。他走後,連鳳樓好奇地在房子裏轉了一圈,最後決定去洗個澡。
連鳳樓對着浴缸比劃了半天,一滴水也沒引來,他只好挫敗地承認自己還是沒有恢複功力。
……可是,那他要怎麽把這玩意兒放上水?
連鳳樓在浴室裏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終于在不經意間碰到了熱水開關——然而他并不會調節水溫,只好放了一缸滾燙的水,自己坐在一旁悻悻地等水涼下來。
幸好他現在有大把的時間。
連鳳樓這一個澡洗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外頭有奇怪的聲響,不過他秉承着一貫的淡漠,沒有理會。
林聽濤正在處理一個十萬火急的糾紛,忽然接到家政阿姨的電話,說是家裏敲不開門,向他請示午飯還要不要做。林聽濤聽完就有點着急,他們家那個病人又不可能亂跑,怎麽會沒人開門?
不會是病人暈倒了吧?
林聽濤越想越着急,迅速處理完工作,趕回了家。
結果他回家一看,顧恒正裹着浴袍,盤膝坐在上發呆,頭發還濕漉漉的,滴了一地的水。林聽濤松了口氣,問道:“你怎麽不給阿姨開門?”
連鳳樓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開什麽門?”
林聽濤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裏就有些奇怪;都說昏迷太久傷身體,這位不會是……傻了吧?
他一邊琢磨,一邊拿下巴指了指茶幾上的杯子:“特地給你新買的,拿開水燙過了,你一上午也沒喝水麽?”
連鳳樓聽見他說“水”,就覺得有點渴。他環視了一周,疑惑地問道:“哪裏有水?”
林聽濤心裏一涼,完了,看這情形多半是大腦受到了損傷,就是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的。
從此,林聽濤愈發注意起顧恒來。他是個業內聞名的編劇,工作自由度比較高,沒事可以經常在家看着人。可他也不是總沒有事,又擔心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這位出點什麽事,只好想了個馊主意——他在家裏安了個攝像頭。
因為可以随時随地地看到家裏的情況,林聽濤出門工作的時候也安心了許多。有一回他出去應酬,一直折騰到淩晨,走到樓底下才想起來已經有好幾個小時沒觀察過顧恒的情況了。他忽然有點沒來由的緊張,趁着等電梯的功夫,趕緊打開軟件,找到顧恒——
然後,林聽濤愣住了。
電梯門在他面前開了又關,他卻恍若不見。屏幕上的人正緩慢而笨拙地動作着,他的手腳還都沒什麽力氣,本該行雲流水的動作變得吃力又滞澀,然而雛形未脫,舉手投足之間分明是他師父的劍法。
連鳳樓最近打算把功夫拾起來,哪知這具肉身實在太笨,連個叉都劈不下去。這不,不過一個簡簡單單的飛身,他就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這木頭鋪得地也太硬了,嬌氣的肉身好像要散架了。
正在他掙紮着爬不起來時,忽然覺得一陣旋風掠過,自己被粗暴地按進了一個懷抱。連鳳樓有些發懵,便聽緊緊箍着自己的人,顫着聲音喃喃道:“師父,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