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倪德全在倪青這是跟白墨并駕齊驅的存在, 避之不及又避無可避的人。

之前也有找來過幾次,倪青自動給無視了, 因為意義不大,這人的存在于她而言還不如不存在。

但現在情況不同, 他們沒有可以于白墨匹敵的實力, 手上也沒有完全可以制衡他的砝碼。

在徹底走投無路的時候倪德全找來了, 倪青愣了一瞬後便接了電話, 并跟人确定了見面時間。

沒有管對方的受寵若驚,挂斷電話後她告知付言風說要出去一趟。

“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倪青轉身就去收拾背包。

付言風側躺在床上,看着倪青忙碌的背影,心裏驀然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來。

因為這樣的畫面并不陌生, 付東亮走之前也是這麽個故作忙碌的模樣,只是這人的離開并沒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原因或許是從未對他抱過希望。

但倪青呢?

多年前倪青一個扭身,便讓他堕入深淵,在裏面沉浮至今沒有腳踏實地過, 他無法想象倪青這次若是也跟付東亮一樣一去不回,自己要怎麽辦?

這種惶恐來的莫名其妙, 但也有跡可循。

“是不是生氣了?”付言風試探的開口。

“什麽?”倪青不知道他腦子裏七彎八繞的腦補,冒出這麽突兀的問題,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付言風單手攀着床沿, 說:“剛才我沒答應你繼續住院,是不是生氣了?”

“我确實不贊成。”但要說生氣也算不上,更多的應該是對他身體的擔心, 後背大面積的燒傷不是那麽容易恢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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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醫院随時可以做檢查,這裏有比較完善的醫療資源,哪怕過後情況不對也能第一時間做出應對,至少不至于太過被動。

“你先躺着休息吧,我盡快回來。”

付言風急道:“我跟你一起去!”

說着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就像不懂事的小孩,突然變得不聽話,任性起來。

倪青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一臉驚愕的說:“你這是在幹嘛?”

“我跟你一起去!”

倪青:“你這個情況怎麽出去,而且我是有事,并不是去玩。”

“我知道。”就因為知道是正事,他就更不放心,他怕倪青出意外,怕倪青遇上什麽人,怕她最後被拖着離開自己身邊。

這種想法挺荒謬的,但奇怪的是抑制不住。

倪青看了會他愁眉苦臉的模樣,突然就樂了:“你怎麽突然變這麽粘人了?這讓人多不習慣啊。”

“粘人嗎?”

“一臉我走哪你就要跟哪的表情,你說粘人嗎?”

付言風看了會她難得帶笑的臉,恍若有種回到多年前的感覺,記憶奔騰而來,擠出些許的惆悵和澀然。

又看了看兩人拉扯的模樣,他無奈的扯了下嘴角。

“也對,我也是腦子壞了。”

這麽大個人了,做出來的事簡直就是鬧笑話來的,一點都不像他了。

倪青把他重新扶到床上躺好,将床頭櫃上的杯子蓄滿水,又削了一只蘋果切塊放在那。

“我走了。”

付言風已經恢複理智,白着臉點頭。

倪青想了想,低頭從包裏掏手機。

“自己帶着吧,我用不到。”付言風先一步說。

倪青:“你背的出我的號碼嗎?”

付言風毫不猶豫的報了一串數字。

“什麽時候記住的?”

付言風:“一開始就記着了。”

倪青無話可說。

從醫院出來,打車趕去跟倪德全約好的地方,倪青遲到了,對方先一步等在了那邊,甚至已經幫着點了喝的。

落座後,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無言中充斥最多的還是尴尬。

對于倪德全而言,可能還有心虛和虧欠,由此導致在面對倪青時不知覺的就矮了一頭。

“你找我想說什麽?”倪青先一步開口問。

倪德全轉了轉眼前的紫砂壺茶杯,斟酌着措辭說:“活了大半輩子,自以為在任何事上都做的可圈可點。”

倪青哼笑了聲,裏面濃濃的嘲諷并沒有影響到倪德全。

他寬容的笑了下,接着說:“昭雪小時候總吵着要妹妹,好巧不巧來了個弟弟,弟弟出生後她在醫院裏哭了一場,弄得我們這幫大人哭笑不得。”

“後來我見她實在傷心,便告訴她其實她有一個姐姐,所以她從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昭雪是個看的很通透的孩子,對于長輩的婚姻沒有任何成見,對于你的存在也只抱着善意的好奇。”

“只可惜我對你的了解不多,能跟她說的也不多,後來知道你的身份,昭雪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欣慰,覺得你非常符合她預想中的姐姐人選。”

倪青喝了口水,挑眉不冷不淡的回了句:“我這還得謝謝她了?”

倪德全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我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我們也希望你過的好。”

“這結論不成立。”倪青絲毫不為他的言語所動容,“就憑我跟倪昭雪前後相差無幾的年齡,也足夠讓我懷疑你的人品。”

在本身有一個家庭的同時,又跟另外的女性扯上關系,并産下一女,這并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相反給雙方造成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

這樣的話題簡直就是一個四局。

倪德全沒有動怒,他看過去很發愁,表情非常複雜,那種欲言又止又含帶委屈的模樣讓倪青十分看不懂。

“你想說什麽可以随便說。”倪青忍不住提了句。

倪德全搖頭:“別的不說,在你的成長過程中沒有起到一個父親的責任,這确實是我的失職。”

他跟唐湘音走到一起完全是意外,同個場地兩個聚會,在酒精作用下人群混亂中進了提前開好的房間,發生了關系。

關鍵是在第二天被有心人撞了個正着,陰差陽錯下就這麽湊合在一起了。

而跟倪昭雪的母親則從一開始就是校園情侶,盡管被對方的父母所不接受,兩人卻一直很恩愛。

唐湘音事件後被迫分開,分開時倪昭雪母親也同時懷了身孕沒讓倪德全知道,等他知道時已經是多年後。

再重逢發現感情并沒有就此消減,而跟唐湘音的生活也并不如預料中的平順,理所當然的選擇了離婚,唐湘音打擊略大,拼命争取得到了倪青,并讓倪德全發誓再不能出現在她們兩母女的生活中。

倪德全無奈走遠,而實際也時常想起倪青。

故事說簡單不簡單,說複雜也不見得多複雜,只是現在走的走,散的散,再去糾結這些沒什麽必要,死者為大,理應去尊重。

倪青怎麽想,怎麽怨,倪德全統統受着,争取在往後的日子裏盡自己最大能力去關照好。

“我經常從你口中聽到的一個詞便是補償。”對以上一無所知的倪青靜了片刻後開口說,“我現在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出手了。”

倪德全:“你說。”

倪青把近期遇到的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我沒別的要求,欠款也不需要你解決,我只希望你能幫我攔下白墨。”

“白墨看着溫和,實際很有自己的堅持,我會試着去做一下,但他屬于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我比較擔心會适得其反。”這是倪德全跟他合作多年後得出的結論,除了事業理應也适用于其他方面。

倪青問了一個她怎麽都想不通的問題:“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倪德全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倪青:“說啊。”

“他什麽都沒說過?”

倪青被他的态度弄的又點惱:“到底什麽事?”

折騰這麽久,當事人居然一無所知,這就有點荒唐了,連帶倪德全都開始想不通。

“他難道沒跟你表白過?”

倪青猛一皺眉,手上的杯子晃了晃。

她似乎摸到了一點讓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東西,并在倪德全恍然大悟的表情裏逐步得到證實。

倪德全沒再多說什麽。

而倪青只覺得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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