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所托非人
聽周氏提及縣令賈章，莫來順心中最後的那絲疑慮也跟着散去。雖然說這賈章就是個王八貪官，但不能否認的是，人家可是進士及第的人物。這樣的人，見識絕對不是他們這種小地方的人能比拟的！
“她娘，你說，難道咱二妮兒，真的看上了來旺家老大？”
莫來順不由開始思考周氏之前的說法。
周氏咂摸着嘴，道：“這個不好說。不過，閨女大了，留來留去留成仇，咱們還是趕緊給他尋摸個婆家，嫁了吧！”
“也行，等忙過這幾天，我就給你幾個人選，你比較一下。”
莫來順手裏也是有些人選儲備的，這十裏八鄉的好後生，他可都是盯着呢。為人父母，為兒女操心，那是上輩子欠下的債。
……
莫家，忙了一天的一家人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前來學做豆腐的人并沒有全都學會了就走，有人留了下來，幫莫家人分憂。而這也才讓這一家人有了說話的時間！
“老大媳婦兒，這尋訪使就沒有別的賞賜？”
莫父在飯後，望着雲婧，還是頗有些期待的。畢竟，縣令賈章這個只進不出的王八縣令，都給了他們家兩百兩銀子的賞賜。那尋訪使一直都聽說是個出手大方、闊綽的人，想來也是會有不少的賞賜。
“當然有！”
莫铮急切地開口，并且拿眼去看雲婧。
雲婧卻是眉頭一皺，表情微微有些不悅。
莫铮心裏當即咯噔一下，又想抽自己兩耳光，他咋給忘了呢！離k縣城之前，雲婧已經給他分析了利弊，趙寬給他們的富貴是不能動的。所以，雲婧甚至都沒打算告訴家裏人，這只是她跟莫铮兩口子的秘密。
但是，當莫铮看到雲婧皺眉的樣子，心裏自責的同時，也有不滿升起。
這裏的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
“媳婦兒，咱爹和娘都是咱自己人，就告訴他們吧！”
“只要他們不往外傳就成了呗！”
莫铮有些埋怨地開口，覺得雲婧的舉動，有些瞧扁了自己的爹娘的意思。她也不想想，在她生病的時候，可是他娘一直在照顧她。
雲婧聽莫铮如此說，心裏就嘆了口氣。
“爹，娘，不是媳婦兒打算隐瞞你們。只是，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雲婧遲疑片刻，略微思索一番，緩緩開口。
事實上，在莫铮說漏嘴的時候，雲婧就有些不悅。待到莫铮不道歉，反而讓雲婧把這事兒說出來時，雲婧就更加不爽。
“嫂子，是不能說嗎？”
莫铿望向雲婧，小聲開口。
雲婧笑笑，道：“嗯，不能說。咱家人不知道是最好的，這樣一旦縣城裏傳出什麽話，有什麽事情，咱家才不會惹麻煩！”
“能有啥麻煩？”莫铮搶斷雲婧的話，“趙公離去前，不是已經說了嗎？有什麽事情去找縣太爺。有縣太爺護着，咱家有什麽好愁的？”
“老大！”
莫父忽然開口，很是嚴厲。“縣太爺是什麽人，是咱家能随便就能搭上關系的嗎？”
“爹，你就放心吧，尋訪使趙公離去前，可是特別請了我們跟縣太爺吃飯。而且，趙公将他在縣城的宅院和所有的店鋪都給了咱家……”
莫铮說到興頭，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包括那些舞女和樂女，他沒有一點兒遺漏，全都講了一遍。
“爹啊，您老這輩子都沒見過那樣的院子吧！”
莫铮說起那三進的宅院，滿臉都是光。
“娘，等下回，兒子帶你們進城，就住那宅子裏。咱吃飯的時候，還能讓那些舞女、樂女表演，兒子跟你們講，那賊好看了！”
……
雲婧聽着莫铮洋洋得意的說話，如坐針氈。
她并非是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而是有着豐富的人生閱歷。在莫铮描述縣裏宅院的一切時，莫父的眼神也變了。甚至是莫铿、莫锵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大哥，那，我們以後可以上學堂，就不用再幹活了吧？”
“那當然是不用了，趙公可是給了咱好多銀子呢！咱們家，以後就算是啥也不用幹，也是幾輩子不愁的！”
莫铮得意地說着，渾然沒有注意到雲婧的臉色變化。
一家子的人，沒有誰注意雲婧的态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莫铮吸引。
雲婧很想拂袖而去，她真的是沒了言語。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趙寬送她這些的深層含義，女色、金錢，與縣令貼上的權欲，這一切，都足以讓人露出本性。
“媳婦兒，你還坐着幹啥？趕緊的，吧趙公送咱們的地契和銀票，給咱娘收着啊！”
莫铮說到一半，忽然望向雲婧，讓雲婧将所有的一切拿出來。
雲婧嘴角輕輕一揚，望向莫铮，道：“那些東西是趙公送給我的吧！”
“你說什麽？”
莫铮一聽雲婧的話，臉色就變了，晚上喝了兩杯酒的他，那眼神就變得很不一樣。
“你都是我們莫家的！”
“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莫老二和莫老三看雲婧的眼神也變了幾分，為雲婧的自私貪婪，不顧一家子，很是失望。
“老大媳婦兒，爹和娘不是要拿你的東西。只是，你還小，再說了，這些東西，咱們也沒分家，一切都該放公裏的！豆腐的法子的确是你的，可是做豆腐的事情，都是咱一家人做的啊！”
莫父望着雲婧，盡可能讓自己的語言不那麽激烈。
這個兒媳婦是個能幹的，但有些事情不能将就，必須說清楚。若不然，以後豈不是要亂套？
“行了，我相信三丫兒！”
婆婆羅氏忽然開口，瞪眼望向正怒視着雲婧的莫铮，“老大，你別喝了點酒就在這裏給我耍酒瘋。從今兒起，你再敢喝一滴酒，信不信老娘掃帚疙瘩抽你？”
“娘啊，兒子沒撒酒瘋！”
莫铮的确沒撒酒瘋，但他現在的意識卻的确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失了本性。晚上的宴席，他可是被人狠狠地誇贊了一番，讓他的內心極度興奮。
他莫铮，怎能讓媳婦兒壓在頭上？
“娘說的話，你也不聽了？”
羅氏沉下臉來，已然動了幾分的怒火。她是女人，怎麽看不出雲婧已經不高興？況且，尋訪使的賞賜，可不會因為莫家人做了豆腐就這麽大方。就算是要大方，也只能是給三丫兒，這一點，羅氏還是拎得清。
只是，羅氏沒有想到，自己枕邊二十年的人，居然也在這時候拎不清。
“他娘，這事兒，咱們得講理！”
“對啊，娘，咱們得講理！”聞聽莫父支持自己，莫铮剛剛有些動搖的心重又堅定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