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聞嶼和路言之分開後上了自己的車，司機已經趕過來幫他開車，聞嶼就直接坐進了後座。

“先随便轉轉，酒勁兒散一散再回去。”聞嶼對司機道。

司機跟着聞嶼很多年了，是個老實憨厚的人，也不多話，更不會打聽什麽，聞嶼讓他往哪兒開他開就是了。

聞嶼倒也沒有喝很多，他和路言之一共才喝了半瓶紅酒，醉是肯定不至于醉的，但酒總歸會讓人興奮，他怕自己現在回去面對葉琰聲，再做出什麽沖動的事來，最後不好收場。

車子開着開着，居然開到了于穎買奶油蛋糕的那家蛋糕店門口，聞嶼讓司機找地方停了車，既然路過了，給葉琰聲買一塊回去也不錯，葉琰聲寫出了很不錯的作品，也理應獎勵一下。

司機見聞嶼要下車，忙道：“我去買吧，你沒戴口罩，會被認出來。”

“沒事，你不知道買哪一款，剛才看店裏沒什麽人，我買完就出來。”說完，聞嶼就下了車。

春夏交接的晚上，氣溫已經明顯升高了，夜風也很難吹醒他的酒意，只是讓他覺得很舒服而已。

“歡迎光臨……”店員笑着打招呼的時候像突然失了聲，尾音硬生生地卡住了。

店裏其他店員轉頭想跟着問候時，也紛紛哽在那裏——這TM是什麽情況？！

聞嶼微微點頭，像是同她們打招呼，表情也帶上了對外習慣性的溫柔。

“聞、聞……”

聞嶼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打斷了店員的驚呼，随後來到放蛋糕的櫃臺前。

店員們興奮得臉都紅了，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居然見到了聞嶼！她們下意識地看了看門外，沒有節目組跟拍，甚至沒有助理和經紀人跟随，那就表示這不是拍節目或者擺拍，是聞嶼自己想進來的。

“您、您需要點什麽？”櫃臺內的店員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活的聞嶼欸，還是沒化妝的，這也太帥了吧！！

聞嶼指了指那款葉琰聲之前吃過的奶油蛋糕，道：“要一塊這個蛋糕。”

只要混跡網絡，愛看娛樂圈新聞的，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葉琰聲喜歡奶油蛋糕，聞嶼這是給誰買的幾乎不用多想。

店員覺得自己的動作都變得機械了，仿似她賣的不是蛋糕，而是愛情！

已經有店員拿出手機偷偷拍照了，聞嶼也沒阻止，他既然進來了，就做好了被拍的準備，而且也不是什麽大事，粉絲也好，路人也好，拍幾張照片也沒什麽大不了。

打包好，付了賬，聞嶼對她們道謝後，離開了蛋糕店。

直到聞嶼走出快十米了，安靜的蛋糕店才發出高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聞嶼啊，近看也太帥了吧！”

“他居然親自來買蛋糕，肯定是給葉琰聲的！”

“太寵了，我也想要這樣的愛情。”

“可以發微博嗎？不能我們一個人興奮！”

于是在聞嶼回去的路上，#聞嶼親自買蛋糕#的話題就爆了。

【如果不是擺拍，那我相信是真愛了！】

【這拍攝的手法和角度都不專業，肯定不是擺拍了。能讓聞嶼在沒有口罩帽子的情況下，去買蛋糕，估計只有葉琰聲一個了。】

【一直擔心聞嶼對我們琰聲不夠好，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葉粉實名表示羨慕。】

【聞嶼粉實名表示嫉妒。】

這個話題如果放在一般的情侶身上，還真不會引發過多的議論，但放在一對同性夫夫這兒，就覺得怎麽看怎麽真愛了。同性婚姻現在雖合法化了，但社會福利和婚姻保障上遠遠不及異性婚姻，加上不會有兩個人共同的血脈，那維系婚姻的就只剩下愛情了，所以選擇同性婚姻格外需要勇氣，維持好婚姻中的激情，也需要格外用心。從這個層面上來講，大家對結了婚的同性伴侶，還是願意抱以最大程度的祝福的。

更何況爆出這條消息的是一個只有幾十個粉絲的小號，以往的微博內容也只是一般網民會發的東西，甚至對聞嶼和葉琰聲的關注都是新加的，就算聞嶼想炒作，也不可能找這麽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號，如果不是聞嶼粉絲眼尖，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這條消息，也就爆不起來了。

而在這條熱門下，也有人爆料，老歌翻唱節目錄制時，是聞嶼陪着葉琰聲一起去的，葉琰聲唱完直接撲進了聞嶼懷裏，兩個人看起來感情是真的好。但因為在節目錄制期間，所有東西都要保密，他們也不能多說，現在節目錄完了，葉琰聲的部分也播出了，終于可以敞開聊了。

這條微博配的是一個動圖，正好是葉琰聲撲到聞嶼懷裏時的樣子，畫面不算清晰，但能認得出這兩個人。除了帶了#聞嶼親自買蛋糕#的話題外，還加了#葉琰聲飛撲#這個新話題。

聞嶼并沒上微博，回到家就把蛋糕給葉琰聲送上去了。

葉琰聲驚喜地接過來，笑着道謝。

“現在忙嗎？不忙的話我跟你說件事。”

葉琰聲點頭：“下樓說吧，正好可以泡一杯茶，把蛋糕吃掉。”

“好，你先下樓，我去換件衣服。”

等葉琰聲把茶泡好，蛋糕都吃了一大口後，聞嶼才下樓，手上拿着路言之給他的品牌資料。

“你看看這個有沒有興趣，言之給我的，我覺得很合适你。”說着，将資料交給葉琰聲，空氣中有一點點奶油的甜味，讓整個屋子都多了幾分溫馨。

EE這個牌子葉琰聲是知道的，之前亞太地區的代言多找的是日韓明星，國內還沒有這家的店，想買只能靠代購。之前他們組合去法國拍寫真的時候他有路過這家店，還買過一個皮夾，款式和質量都挺不錯的。

“我記得這個牌子對明星還挺挑的。”大概一年前吧，嘉藝接觸過這個牌子，想推吳秋去拍新一季的服飾，聽公司內部傳，還是免費的那種，結果被人怼回來了。大家顧着大老板的面子，誰也沒敢多議論，但私底下偷着笑話吳秋自不量力的也不少。

“這個牌子本來是托了言之找我，我看了他們新一季的衣服，感覺更适合你，如果你願意，可以讓星路那邊幫你談。”既然對方能托了路言之的線來找他，那他也可以托路言之的線找對方，資本市場，利字當頭，以葉琰聲的流量也背得起這個“利”字了。

想到吳秋，葉琰聲有點打鼓：“萬一人家不願意用我，豈不是很尴尬？”

“不試試怎麽知道？EE準備進入國內市場，第一家店就開在這邊，找國內藝人代言也是理所應當的。放眼整個圈子，先不提風格和年紀，只看流量和時尚感，你也算是頂尖的。”

葉琰聲也不知道是該全盤收下聞嶼的贊揚，還是稍微清醒一點，學會自我否定：“哥，你還是別誇了，誇得我都要飄了。”

“實話實說而已，你先看看吧，如果有興趣就去談，談不下來再說。”

葉琰聲這才翻起了聞嶼拿給他的資料，其中對牌子的定位、品牌風格之類的，葉琰聲之前也知道一些。新一季的衣服很好看，就連男裝都不是那種沉穩單一的設計，很多人吐槽男藝人出席紅毯，感覺西裝都一樣，但一個真正好的品牌，做出來的衣服一眼就能被認出來，還是很有品牌風格和标志性的。

早秋的衣服還帶着些夏天的元素，即便給的參考圖很少，也能看出并不沉悶，也更适合稍微年輕一點的人，又有一些慵懶的感覺，非常迷人。

葉琰聲是喜歡的，考慮再三，覺得丢人就丢人吧，還是想試試，便道：“那就談談看吧，我想試試。”

葉琰聲想試，聞嶼必然全力幫他：“好，你去和艾澄說一下，我這邊聯系一下言之，盡快把事情定下來。”

EE的品牌店早在世紀路上裝修了，只不過牌子還沒挂出來。世紀路上都是奢侈品牌，EE在那邊選址，就等于是确定入駐了。能托關系找聞嶼，應該也是想把這第一炮打響，倒比之前吳秋那會兒，有更多的商談空間。葉琰聲稍微放心了點，不管了，反正如果談不下來，別人也不能當面笑話他。

艾澄接到葉琰聲的電話，也來了精神，葉琰聲願意接，表示心态還不錯，她肯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幫葉琰聲争取，睡覺什麽的，根本不差這幾個小時！

艾澄順便跟他說了網上的熱搜，葉琰聲也只笑着應說“知道了”，并沒刻意去看。有些東西他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不在意網上怎麽評價。

不知道是EE對找這一季的代言人比較迫切，還是托了路言之關系的緣故，EE方面并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請星路這邊傳了葉琰聲不同風格的照片過去。艾澄也明白，對方在請聞嶼的時候都是托路老板帶的話，可見是真的忙。他們主動去聯系，對方肯給面子要照片就已經很不錯了，根本不奢望能面談。

EE那邊在對葉琰聲做了一定的了解後，由助理團隊到星路給葉琰聲拍了幾張日常的平面照——不需要刻意擺動作、選角度的那種，可見對選擇代言人這方面還是相當謹慎的，也借此機會給葉琰聲的外形和風格做了一個綜合的考量及評價。

葉琰聲覺得這套程序走下來，可能是對方對他的形象并不滿意，畢竟如果他們的目标是聞嶼那樣的，那他是真的差很多——主要還是在個人風格和氣質上。

但跟聞嶼說他的想法時，聞嶼卻并不這麽想。這種大牌挑代言人都特別注意，哪怕只是一季代言或者某一系列的代言也是慎之又慎，尤其是他們還是第一次步入國內市場，不像那些已經在國內立足很多年的大牌，能明确地知道自己要找什麽人，是沖着人去，還是沖着流量去，這也導致EE兩方面都想抓，他們又很有自己的品牌精神，這樣的品牌挑起人來也會格外煩瑣。

葉琰聲也不想給自己壓力，他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寫新歌上，這樣他能覺得輕松很多。

大概過了十多天，EE那邊主動聯系了星路，表示品牌方從上到下一致認為葉琰聲有很強的可塑性，希望能與葉琰聲合作，如果反響好，也希望能有長期合作。

能拿下EE對葉琰聲來說，絕對是對他本身的認可，葉琰聲也終于放下了最後那點焦慮，準備接受他的新工作。

“這種大牌子我接觸得比你多，你應該相信我的判斷，接觸這些大牌子我比你有經驗。”聞嶼從一開始就沒擔心對方會拒絕，他對葉琰聲有信心，尤其葉琰聲的外在條件還這麽好。

葉琰聲是偶像，聞嶼卻是影帝，還是在國際上拿過獎的，在流量相同的情況下，實話實說，聞嶼的含金量是大于葉琰聲的，所以像一些國際大牌，考慮聞嶼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只看聞嶼的時間，而對葉琰聲，他們就需要更多的調查和全方位的考量了。

葉琰聲笑得既開心又腼腆：“澄姐說EE的第一個國內平面廣告，要求肯定特別高，我需要準備點什麽？”

他也有接觸過大牌，但真的沒有這麽嚴苛，這也讓他不禁多了幾分緊張。

聞嶼也不吝啬提點：“先要了解品牌的風格和這一季的要素，其實就是放開來拍，提升表現力。之前你唱的那首歌有很內斂的性感，我們也讨論過這可以作為你接下來的風格走向，正好EE的衣服也是這個走向的，你可以借這個東風邁出轉型的第一步，所以多想想你想要的風格，放開了表現，問題不大。”

葉琰聲有了些靈感，對于拍照片這件事，他并不怕，他的舞臺焦慮也不會在這個點上被觸發。

聞嶼接着道：“我不方便陪你去，你自己別太緊張。”

不是聞嶼不想陪，而是品牌也會有自己的保密協議，盡量避免外人到現場，不過有艾澄跟着，他還是很放心的。

“知道了，你放心吧。”葉琰聲應了。

EE那邊動作迅速，拍攝時間很快定下來。

一早，葉琰聲稍微吃了點東西，就跟着艾澄出發去現場了。

出門前聞嶼叮囑艾澄，拍攝空隙給葉琰聲點杯熱可可之類的保證糖分和體力，今天要拍六套衣服，對葉琰聲來說是個挑戰。

到了現場，工作人員的态度和精神狀态都很不錯，他們是合作關系，自然希望過程是愉快的。EE也配備了禦用的化妝師，工作人員将今天要拍的衣服推進來，問想先拍哪一套。

葉琰聲看了看，挑了一套橙色調的雜線毛衣：“先拍這個吧，這套好像捂得最嚴實。”

他要先找找感覺。

團隊沒有意見，出去準備了。

化妝師也按風格要求化好了妝，這套衣服的妝容不算濃烈。毛衣是寬大的風格，配了一條窄腿的黑色純棉褲子，給人一種舒适又溫暖的感覺。

這個大攝影棚一共搭了六個景，每套一個，顯然是花了大價錢的，半點也不吝啬。

這套衣服的背景是在藍灰色的床上，牆板和地板是灰與深藍的線條，一下就把本身可能還帶着幾分活潑的衣服拉進了冷色調的世界裏，似乎生生壓住了那抹亮色，就像天真的少年邁入了迷霧之中。

“來，手擡高搭在額頭上，臉轉向我。”

“很好，眼神放空。”

“轉個身，眼神犀利一些，不錯。”

“抓一下頭發，笑一笑，帶點野性。”

“完美。”

攝影師盡可能地帶着葉琰聲找感覺，葉琰聲也慢慢了解到了EE想要的風格，他們需要的是一種年輕的、高級的、有質感的性感，與狂野的性感不同，它還需要能随時剎住車的克制，這種感覺更多地需要葉琰聲通過眼神去展示，剩下的就是身材與服裝帶來的效果了，至于動作，則是越少越好，否則可能會形成由動作暗示出的暧昧不明，那樣就low了。

抓到感覺的葉琰聲像打通了某個關竅，又想到聞嶼跟他說的話，要放開一些，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衣服一套比一套單薄，從前後大V領到大露背、只用幾條編繩系住開口，根本起不到實際作用的細線毛衣，再到圖案繁複、面料輕透的襯衫……妝容也在逐步變化，一次比一次濃烈，最後連眼線都變得格外明顯……

葉琰聲的動作很少，眼神卻誘惑十足，犀利與冷靜中，糅雜着介于少年與成年之間的肆意、自信，如同盛開在荒野的紅蓮花，妖豔又高貴。

“太棒了！”

“看我，琰聲看我。”

“你簡直美得讓我心動。”

攝影師是個外籍華人，也是EE的禦用攝影師，激動起來說話也比較直接，但這也變相肯定了葉琰聲的表現。

團隊的工作人員也從最開始抱着嘗試的工作态度，到後來沉迷其中，甚至顧不上手上的工作，圍到近處看葉琰聲拍攝。

“你看他，真是太美了，亞洲人的美簡直讓我心動。”

“他的腿真漂亮，腰也細，你們看他的鎖骨，簡直是被上帝撫摸過。”

“我現在百分之百相信總部的判斷了，他真的太适合EE了！”

“聽說他已經結婚了，我想他的另一半一定愛死他了，他的脖子，他的屁股，也太性感了！”

艾澄站在一邊聽他們用英文誇贊葉琰聲，心裏特別自豪。葉琰聲的身材是真的好，只是平時沒有什麽展示的機會，容易被忽略，但讓她沒想到的是葉琰聲的表現力，她原本以為今天需要花點時間磨合，她都安排好了，如果到時候不太順利，就打電話給助理，讓她們送些吃的過來，中國的美食總能安撫一下這些老外吧。可實際根本用不上，這些人在一組照片拍好後，一擁而上地照顧起葉琰聲，都不需要她動手。

所以說無論在哪一行，實力才是硬道理。

因為葉琰聲表現得太好，沒到傍晚工作就全部結束了。

攝影師興奮得腦袋都缺氧了，恨不能再多拍幾套，對葉琰聲也是欣賞得不得了，說之後與EE的合作，他也一定要争取來給葉琰聲拍照。

未修的照片打包了幾張傳到了EE首席設計師那裏，設計師像是沒有時差一樣很快給了回複，要求與葉琰聲談之後的合作，無論對方開價多少，務必要把葉琰聲給談下來。

而葉琰聲并不知道這些，換回自己的衣服後，跟工作人員禮貌地道了辛苦，又送上了艾澄提前準備好的、有當地特色的伴手禮，才離開了攝影棚。

聞嶼收到路言之發來的信息，是葉琰聲今天拍的照片，只有一張。

路言之：葉琰聲表現非常好，EE方已經準備談接下來的合作了。這是生圖，他們設計師傳給我的，讓我跟你說，謝謝你介紹了這麽合适的人給EE。

聞嶼點開照片，照片上，葉琰聲單膝跪在複古的正紅色絨面沙發上，站在地上的腿直而均勻，背後大V字毛衣直開到後腰下，末端未露出褲腰，只有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弧度，編繩交錯着系在V字開口上，淩亂中又有一些設計感，葉琰聲漂亮的脊骨就在這中間若隐若現，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吸引；而他回眸的眼神更是充滿誘惑，卻又有着高傲的疏離感，似乎是在告訴別人——他吸引人，卻不勾引人。

聞嶼反複看着這張照片，眼中的溫度快控制不住了。

“艹，我真他媽不想做個好人。”将手機丢到沙發上，聞嶼轉身進了廚房，他現在需要一瓶冰水冷靜一下，不然他真不确定葉琰聲回來後，他會不會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