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毒抗屬性強一匹
世間奇毒,百餘種。
有的無色無味,有的辛辣嗆鼻。
有的服藥病除,有的無醫可救。
最可怕的毒,有瞬間奪取生命,使中毒者七竅流血,渾身潰爛而死。
也有那種像鈍刀子般,慢慢割下血肉,一點點讓人邁進腐朽的棺材。
而她的毒,起初根本不會使人覺察到中毒。
哪怕她告訴對方:“我對你下了毒。”
那人也無法有一絲一毫的實感,還以為毒素未起作用。
然而三五天後,毒如約發作,先是胸悶,氣短,宛若無形的手掐住咽喉。
被害者即便大口大口呼吸,也無濟于事。
接着又過一日,服下藥坊開出的藥,無論什麽藥,吃下去後,情況都會得到緩解。
窒息的症狀似乎減輕了,身中此毒的人燃起希望。
但,接下去的絕望,大多人熬不過三日,便會死于呼吸衰竭,渾身器官因缺氧崩壞的病竈下。
不會見血,亦不吓人。
可世人都曉得無法呼吸有多痛苦。
這毒,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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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溫馨第一次見到花昔若。
遠遠見着坐在輪椅上的他,盡管面色透着病态的蒼白,仿佛随時随地就會乘鶴駕歸去,但他的從容不迫,談笑間便運籌帷幄,看破世态的冷靜自若,讓溫馨沒由來地升起一股厭惡。
将死之人卻沒有将死的樣子。這個男人不想活嗎?透支生命也要守護南國?真是偉大又可笑的人。
她想目睹他跪地求饒,想撕下他虛假的笑顏,想他最後在痛楚中凄慘死去。
趁着衆人不注意之際,她悄悄接近花昔若。
可出乎意料的,花昔若竟然發現了她的小動作,且于她使毒之前,僅以一招将她擊敗。
他的“術”究竟是什麽?
她甚至未瞧見他出招,就已被他輕松制服。
花昔若放開了她,理由并非出于憐憫,而是“今日南皇登基,各方訪客皆為座上賓,我不願見血,望溫大小姐好自為之。”
他不再看她一眼地坐着輪椅離開。
花昔若留給她的不單單是失敗的屈辱,她的心跳“怦怦”加快,浮現紅暈的面頰,好似熟透的蘋果。
這樣的男人,她想要他!
首先得使他對她印象深刻,于是,她時不時派出殺手,去行刺花昔若。當然每一次都失敗了。她完全不感到奇怪。她看中的男人,怎麽會輕易死于小喽啰手裏。
其次,她要搶走他守護的東西,南國太大,她搶不了。于是她把目标瞄準向朱雀樓裏藏放的高階星石。
“三伏,你若替我盜得高階星石,我願許你整個溫家堡和我。”她柔情脈脈地依偎向天下第一神偷,她清楚這家夥能幫她盜得星石。
至于送他溫家堡,亦或她,她早對他下了慢性毒。待他冒死取回星石,等着他的依然是死路一條。
“你安心地去吧,我會答應你。”她握住三伏的手,眼見他一點點失去呼吸,笑意爬上她的唇角,“你送給我的右弼石,我會用它好好光大溫家堡,絕不交給其他人。”
她伸手阖上三伏死不瞑目的雙眸,她将他的屍首原封不動地擱在她床下的密室裏。
取得右弼石這件事,她沒同叔叔伯伯們說,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酒囊飯袋,只會壞了她的好事。至于她的弟弟溫文,天資愚鈍,與中階星靈融合便已滿足,不思進取,整日就和如玉膩一塊。
她身邊沒有一個人像花昔若那般叫她上心。
拿到右弼石後,她寫了封信,送給花昔若,向他表明右弼石如今在她手中。
他會作何反應?痛斥她?希望她歸還?後悔當年沒殺掉她?
日日夜夜,她宛如情窦初開的少女,期冀情郎的回信。
但,一封回信都未曾收到。
“你們确确實實把信送到朱雀樓了?”
“真的送去了。”信使戰戰兢兢地答道。
不,她不信。
如果花昔若看到信,為什麽不給她回信?
那可是高階星石,世間只有九顆。
他不想拿回嗎?他不好奇,問問她盜取右弼石的理由嗎?
将桌上的茶壺與杯子,統統掃到地上,“哐當”碎了一地的還有她無足輕重的心。
花昔若,她好恨他。
憑他的聰明,一定猜出她看上了他,所以他故意無視忽略她!
“我不會就此作罷的。”她咬牙切齒道。
五年前,這名叫“東來”的男子,頭一回來溫家堡應征管家,溫馨對他毫無興趣。
他外表俊逸,行事如風,也算木秀于林。
可溫馨眼裏,相貌這種東西,死後只不過徒留一堆白骨。
好比她床下的三伏,生得同樣俊俏,但現今褪去皮囊,剩下森寒的骨頭,和亂葬崗裏的屍骨有何不同?千篇一律的無趣。
她賜予他溫姓,原以為溫東來會像上個管家一樣,幹不到幾個月就因犯了她的禁忌,被她毒死。
令她頗為意外的是,溫東來幹得非常出色,無論是作為管家打理堡內大小事務,又或作為謀士代她解決溫家堡與北光之間的地盤紛争。
一開始她單純将溫東來視作普通人,沒把他放眼中。
若他有謀逆之心,她再殺了他便可。
直到三年後,溫東來終于露出狐貍尾巴,她才意識到他絕非待宰的羔羊。
彼時她的權力早已被他架空,堡內堡外的衆人皆認為當家作主的人,從溫大小姐換成了溫大總管。
氣急之下,她欲毒害溫東來,但她壓根近不了他的身。
無形的風牆,将她阻隔在外。
原來他也是高階星修者,而不是所謂的平凡人。
有那麽一刻,她在溫東來的身上尋見花昔若的影子。
她不清楚溫東來的底細,只知道他想從她這裏得到右弼石。
若他一輩子找不到右弼石,他就會永遠留在這裏,陪在她身邊,安慰她被花昔若傷害的心。
因此,她死也不會告知溫東來,右弼石的下落。
即使她在意起溫東來,但對花昔若的恨意一天也未消失。
當花昔若身邊那名叫“立夏”的侍女,故意向她洩露花昔若的術是“時停”,以及他出游的行蹤時,她仰起頭不可抑制地笑出聲。
看來,她真是他的克星呢!
養毒花,喂之以血,她覺得自己好像這些白花。
不知花昔若會不會喜歡她送他的禮物。
“花昔若沒死,死的是他的侍女?”接收到探子的飛鴿傳書,她夾着信箋的手微微發顫。
“他利用了我嗎?”溫馨喃喃自問,可花昔若不會告知她答案。
她曾經相中的男人,也許比她還要毒。
刺殺計劃每落敗一次,她就會洩憤地向四周人下毒。
可惜,為折磨她,不讓她瞅見他們毒發身亡的凄美模樣,溫東來總是搶先一步,給那幫中毒者一個痛快。
“好沒勁。”她發愣似的坐在桌前,伺候她起居的侍女幾乎全死了。她們要不端個茶也能不小心燙傷她,要不一個個離溫東來太近,全然忘記身份丢掉分寸。
她對她們下過各種毒,只是不等她使毒,或毒效出來,溫東來就替她結果了這群蝼蟻。現在她想試試她的新“毒術”,都找不到實驗對象。
“叩叩”的敲門聲從她背後響起,轉過身,對上那雙魔魅的紅色眼眸,她淡弱一笑,“你是新來的女仆嗎?”
“可憐的人。”她上前擁住紅眸女子婀娜的身子,“你才從牙婆那裏逃出來,卻又要不幸了。”她發自肺腑地勾唇輕笑。
她一直暗地裏觀察着新女仆。
不但美得不像話,還不安分地到處走動,難不成她的目标也是右弼石?
看見新女仆闖入溫東來的居室,溫馨忍不住地出面。
“為什麽溫東來對她動手?”因為新女仆很特別,他舍不得殺她,還是說溫東來不在乎這女人會不會被她毒死?
到底是哪一個呢?
不管真相是哪一個,她決定對她下毒。
毒素注入桂花糕中,溫馨提着餐籃,前往仆從居住的院落。
親手喂她吃下桂花糕,溫馨難掩興奮地掏出手帕,拭去她嘴角的糕沫。
三日後,此毒就會經由血液,侵蝕她的全身。
“離溫東來遠一些。”她輕輕地警告渾然不覺的她。
難保溫東來突然改變主意,給這新女仆來一記解脫。
這回,她只盼久違地欣賞她因劇毒發作痛苦不堪,抓耳撓腮,把自己毀容的美妙情景。
光想象,溫馨愉悅得連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次日溫馨起了個大早,獨自走向夥房。雖然離毒性發揮作用還有兩天,但中途微妙的身體變化值得她親眼瞧瞧。
剛踏進院子,溫馨就撞見新女仆與長工摟抱在一起。
這小賤蹄子,勾引總管還不夠,居然饑不擇食到長工也不放過。
溫馨正欲開口,卻被巴掌聲阻止。
新女仆甩了長工一巴掌,貌似羞憤地推開他。
緊接着女仆發覺溫馨存在,含羞帶淚奔向溫家堡的大小姐,躲到她的身後。
“阿麗,別怕,我替你做主。”溫馨輕蹙眉宇,狀似溫柔地安撫仿若深受驚吓的新女仆,然後轉向那名被扇的長工,“你為何如此唐突失禮?”
他捂住泛紅的臉頰,啞着嗓子慢道:“我以為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