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貪心不足難喂飽
與勇者, 寒露和橘貓重逢後, 莉莉絲大致敘述了目前的情況。
一邊講, 她還一邊偷偷瞄着勇者的反應,對于方才輕輕的一吻, 她心裏頗有小怨念。
明明可以更浪漫, 更深情,至少不是在馬廄前,她的臉上也沒塗着灰。
然而沒有第二次機會。
就勇者的個性,主動親她, 只能算一時沖動。
思及此,難掩失落的莉莉絲,暗地裏嘆了一聲。
“大雪姑娘是玄武閣的人, 還會心靈感應術。”勇者沉吟着重複莉莉絲說過的話,“迎親的使節是沙國的白露,寒露,你應該認識他?”
“同僚, 他的‘術’是控制水。”寒露對白露這個與自己同屬暗衛的男人,并無多少好感,“白露容貌出衆, 但行事殘忍, 遠離他比較好。”
“我也這麽認為。”莉莉絲贊同似的點頭,她“不小心”将白露毀容這點, 估計被他逮住, 她得只求速死了。
“我安排你們出行宮, 關于小滿姑娘的下落,我會暗中調查。”寒露凝重着神色道,他判斷勇者口中會“易容術”的小滿姑娘,大概率被沙國的人抓住了。
願他及時找到她,在她受刑之前。
地牢裏,奄奄一息的小滿,睜開紅腫的雙眼。
她身上已無一塊完好的地方。
連用刑的人,都忍不住出言勸道:“我說姑娘啊,你就老老實實招了吧,再下去,我怕你真承受不住。”
“殺…了我。”小滿虛弱地開口。
“主子留你一口氣。”行刑者嘆了聲,這操作難度有點高,可這姑娘嘴硬得很,無論遭受多大的痛楚,愣是不肯吐露半句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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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姑娘。”行刑者拿起刑具,再度朝小滿走去……
另一廂,在寒露的安排下,勇者帶着莉莉絲,還有橘貓,兩人一貓得以順利離開行宮。
出城之時,勇者拿出莉莉絲給的玉佩,那是從大雪身上搜到的玄武閣令牌。
守城的衛兵一看是玄武閣的人,二話沒說就放了行。
在路上奔波近一天,估摸着離北原有段距離,勇者下了馬車,找到路旁不遠處的廢棄民宅,決定暫時停留,休憩一番。
莉莉絲抱着橘貓走進破敗的木屋,基本的家具都還在,收拾收拾仍然能住人。
挑了張凳子,擦了擦上邊的灰塵,莉莉絲坐下,看着在打掃屋子的勇者。
“如果以後我們能找個僻靜之地,一起生活,你覺得怎樣?”她試探性地問。
勇者的背影滞了滞。
“我早就厭倦戰争,厭倦打打殺殺。”只是在原本的世界裏,基于魔族的立場,她不得不和人類開戰。
“莉莉絲。”他轉過身,走近她,半跪在她的跟前,“你願意和我……”
她捂住他的嘴,阻止他把接下去的話說完。
“等你恢複記憶,若你還能這麽說,我到時候再回答你。”她伸手勾抱住他,似承諾般地說,“我一定會告訴你答案。”
不想當電燈泡的橘貓,在勇者和莉莉絲互訴衷腸時,就跳上了一旁的窗臺。
淺金色的眸子懶洋洋地望着這對有情人。如果勇者有一天想起過往,受傷的還是莉莉絲。
然而它勸不了她。
它以前同莉莉絲講過,情這個字,要多傷有多傷。
所以千萬別小觑情愛。
情愛是什麽玩意?在他的人生信條裏并不存在。
綠眸噙着冷森的笑意,臉上的傷疤已不複疼痛。
但他的心情依然惡劣。
“主子,寒露大人來了。”聽見屬下的禀報,他微微蹙眉,寒露?他來做什麽?
“讓他進來。”他随意地擺擺手。
片刻工夫後,一身青衣,容貌清秀,氣質內斂的男子步入殿中。
白露與寒露皆是他的暗衛。
與白露的張揚跋扈不同,寒露一向冷靜寡言。
偶爾連他也猜不出其心思。
見到高位上的人,寒露立刻認出他并非白露,而是附體白露的沙國皇帝,亦是他明面兒效忠的主人。
“寒露見過陛下。”他彎腰行禮道。
“不用行大禮了,我現在的身份是‘白露’。”他望向寒露,問得很冷很輕,“我好像沒有下令,命你前來北國。你到這兒做什麽?”
“回陛下,我是尋找陛下要殺的紅眸女人,來到北國的。”寒露鎮定地答道。
“你的意思是那個女人,此刻在北國?”這個消息令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沒錯,據我了解,那女人被玄武閣閣主保護着。”寒露故意将矛頭指向玄武閣,“我特意前來,就是想探查此事。”
“難怪雪音那家夥,對聯姻之事如此不上心。”他冷笑出聲,“寒露,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理,如果玄武閣不肯交出人,你就聯系邊境駐紮的軍隊……”
哪怕踏平北國,也要逼玄武閣交出人。
“可是陛下,北國與我們是同盟。”寒露故作為難道。
“同盟?這般戲弄我,還妄想做我的同盟?”他勾唇譏诮。
本來與北國結盟,不過是他逐步侵吞北國的幌子。
正因為同盟關系的存在,北國才會放松一些警惕,誤以為他當前的目标是南國。
即使北國覺察到危險,想與他對抗,以北國目前的兵力,簡直癡人說夢。
而他正好可以用聯姻失敗為借口,攻打北國。
雖然玄武閣閣主雪音是難纏的角色,但一人之力是決定不了國家的生死存亡。
這點恐怕雪音本人都比他清楚。
袅袅催生紫煙的香爐,氤氲的空氣環抱透着月光般薄質的銀發。
身為玄武閣閣主的雪音,從繼承閣主之位後,就時常需要芙蓉暖帳裏的莺聲燕語來消磨無趣的時光。
每個與他歡好的女子,長得神似雪鳶。
情到濃時,他喊她們“姐姐”,可他深知她們永遠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寧願死也要逃離鳥籠嗎?”雪音身披着無塵的白衣,他伫立于壁爐裏的熊熊烈火前,眼底卻沉得無光。
南國與北國的邊境,朱雀樓派來的人馬順利接到了鬼醫與真正的雪鳶公主。
經過鬼醫這段時間的治療,雪鳶的精神狀态好了不少。
但她仍舊純真得像一張等待描繪的白紙。
“鬼醫哥哥,這些人要帶我們去哪兒?”雪鳶天真地仰望身旁的鬼醫,“那裏有好吃的嗎?”
“有吧。”鬼醫憐愛地摸了摸雪鳶的腦袋,聽說南國的國都十分繁華。
“太好啦,終于不用啃饅頭了。”雪鳶拍拍手。
一路上,為躲避可能出現的追兵,鬼醫帶着雪鳶風餐露宿,沒少讓她吃苦。
說來鬼醫自己都納悶,以往他最不喜歡小孩子,可面對宛如孩提的雪鳶,他的耐心令他自個兒欽佩。
如今的雪鳶,失去公主的身份,本身的美貌與過去的記憶,也一并舍棄。
但她卻很開心,與鬼醫印象裏,那個祭典上,站在玄武閣閣主身邊的,冷傲得好似梅花的女子,全然不同。
那時的雪鳶,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或許這樣的你,才是真實的你。”鬼醫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聽聞鬼醫低語聲的雪鳶,偏仰着頭,滿臉懵懂地注視他,後者只回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醫者,父母也。
鬼醫難得正經一回,牽着雪鳶的柔荑,坐上朱雀樓備好的馬車。
是夜,莉莉絲倚靠着勇者,坐在暖暖的爐火前。
橘貓已蜷縮着身子,安然入睡。
“困的話,就睡吧。”他溫柔地凝視着她,“我會守着你。”
“我不困。”她搖搖頭,“我怕做噩夢。”
夢裏的勇者,只會提刀砍殺她。
“對不……”他又想道歉。
她捉住他因長年練劍長滿老繭的手掌,輕輕地打斷他的話:“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你可以試着說說另外的三個字。”
他反握緊她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莉莉絲,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無論他今後會不會恢複記憶,他都下定決心,不再逃避對莉莉絲的感情。
“我愛……”他的話未脫出口,莉莉絲便傾身封住他冰涼的薄唇。
舌尖相纏的剎那間,她張開了瑰麗的紅眸……
微喘着與他分開,已解除“易容術”的她伸出纖指,柔柔地捧起他的俊臉。
“別說,先別把那三個字說出來。”按她以往看書啊,看電影的經驗,這三個字有時候預示着大團圓結局,有時候卻高高豎起flag。
她的頭腦此時一片混沌,不曉得是因他即将坦露的告白,還是剛剛瀕臨失控的親密。
“總之等以後再說。”近似無理的要求,看在他深沉的眼裏,只感覺她的可愛,以及隐隐的內疚。
失憶前的他,對她做過太多殘酷的事,不管出于什麽理由,他都傷害過她。
“莉莉絲……”他喑啞着嗓子擁她入懷。
她像小貓一樣蹭着他的肩頸,誘惑的氣息拂過他的耳畔:“還想繼續麽?”
他貼近她的額頭,鼻尖與青絲,灼熱的呼吸噴灑着她,誓要将她的小臉燙成熟蘋果。
輕咬着她的耳垂,他嗓音低啞地說:“我不是那麽容易喂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