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全場最佳——李尋歡
林仙兒一大早就已刷過存在感,龍嘯雲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而趙正義、游龍生他們自然也不想貿然找他們的麻煩,竹林軒裏,褚師素問繼續看書、阿飛練劍、李尋歡笑吟吟飲酒,雖不交談,但別有一分閑适默契。
三個人都不是很會說話、又頗喜靜的人,左右無事,幹脆就這麽宅了一天,直到夜色已深,忽然有小厮前來,說是龍嘯雲因為林夫人的身體請褚師素問。
褚師素問沒想這麽多,安撫李尋歡後也就直接去了。
結果這麽一去,又起了事端。
等李尋歡和阿飛得到消息急忙趕過去的時候,只見園子裏人影重重,褚師素問手握判官筆立于包圍圈中。
龍嘯雲正一臉焦急勸勸這個、勸勸那個,此刻見到李尋歡和阿飛神情一松,“你們來了。”
趙正義他們一臉怒容,冷聲斥道:“你們兩個居然還敢來!”
李尋歡微微一笑:“我們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何不敢來?”
趙正義怒道:“你還敢說你們沒做見不得人的事,我看你們分明就是梅花盜的同夥!”
說到梅花盜的時候,他轉臉看向了褚師素問,“梅花盜你竟還敢現身于此,這一次絕不會再放過你了!”
阿飛怒道:“你是污蔑我素問大哥是梅花盜了?”
趙正義道:“這是不是污蔑,自然不能由你來說,當然也不是由我來說,要大家說才是。”
他話音剛落,一群人便附和道:“他分明就是梅花盜!”
“抓住梅花盜!”
阿飛臉色更冷,他不再說話,一只手已經握住了腰間的劍,目光直直看向了褚師素問,只要褚師素問一點頭,他必讓這滿口胡言的趙正義血濺當場。
褚師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松手,又擡眸清清冷冷看向趙正義:“你說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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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小厮來到這裏,一到門口小厮便先告退了,他推門進來便看到屋裏一片狼藉,桌上五只酒杯嵌入桌面,赫然一看就像一朵梅花。
褚師素問當時頓覺不對,這分明是梅花盜的出場方式,而他也記得這種方式是為了誣陷李尋歡,看來,他是被林仙兒誣陷了。
因為能以林詩音的病為原因誘他過去的除了林仙兒沒有旁人了。
也就在這時急風滿屋,也不知有多少暗器從四面八方向他打來,若不是他身手不錯,怕是早死在當場,随即又聽呼喝叱咤聲,他就這麽被當成了梅花盜。
直到此時褚師素問還有些不解,李尋歡被當成梅花盜還情有可原,畢竟當時有那麽多人想讓他死,龍嘯雲、趙正義、游龍生……甚至還有林仙兒,而他,褚師素問覺得自己沒得罪這麽多人吧。
如果只是因為昨天他和阿飛掀了他們的酒桌,那這群人也太無理記仇了,昨天的事他們本就不占理。
趙正義道:“倘若你不是梅花盜為何要夜半三更獨自來到林仙兒的居處?若不是林仙兒正好有事去找林夫人,豈非就要被你得逞了?”
龍嘯雲苦笑着解釋:“我想是那梅花盜裝作下人的樣子,故意引褚師先生過去,好将別人将他當做梅花盜。”
趙正義冷冷瞧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他是李尋歡的朋友,也算是你的朋友,你自然要為他說兩句的。”
龍嘯雲不能再說什麽,若是只有他一個人,說了也就說了,但此時的他已有妻有子,必須要為她們着想了。
褚師素問和李尋歡能明白他心裏的顧及,李尋歡微微笑了笑:“若按趙大爺所說,只有梅花盜才能來此,那豈非每個人都很有嫌疑?”
他這話一說,褚師素問還好,阿飛直接笑出了聲,趙正義臉青着臉不說話了。
李尋歡接着道:“趙大爺一心想抓住梅花盜為武林除害,難免将旁人都視作梅花盜,我這朋友若真是梅花盜又何必昨天費心費力救治秦重公子?”
秦孝儀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所圖。”
李尋歡道:“他若真是梅花盜,若真是另有所圖,那更不必費心醫治秦公子了,秦老爺子,你難道會做這樣吃力沒好處的事?”
秦孝儀也不說話了。
褚師素問和阿飛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眼裏的感嘆和敬佩:他們倆一個都動上手了,一個殺意都放了出來,結果沒一個人沉默,李尋歡幾句話便說的所有人沉默,這不僅只是嘴炮啊,李尋歡真是胸中錦繡、世事通達,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只用言語壓下所有人的頭。
褚師素問壓了壓眼睫,莫名想到了九百和傅淩衣,他們同樣是一張嘴壓住所有人,不過不同的是一個是歡樂犀利吐槽風,一個是高冷一針見血風。
但同樣的是他們都對他很好,這麽一想,褚師素問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很幸運、很幸運的人,不管到哪裏,總有那麽多真心對他好的人。
褚師素問不由拉住了李尋歡的手,李尋歡不解其意,側臉一看正對上褚師素問那擡眸一笑,整個天地突然寂靜下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緩慢,李尋歡只看到他長而烏的睫毛悠然擡起,墨色的眸裏笑意淺淺,光華流轉,瑰麗到讓人移不開眼。
李尋歡只覺得心跳都要停住,突然不是這麽從容不迫了,這長相有點犯規啊。
褚師素問也不願意和趙正義他們再費口舌,“我們離開這裏罷。”
他不喜歡這群人,而且再留下來,對龍嘯雲他們一家人也沒好處。
但趙正義又道:“等等!”他突然一臉正色:“也許不是你這位朋友,但你們也不能走,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們。”
他嘴角突然又泛起一絲微笑:“梅花盜乃是江湖最大的敗類,為了除去這個敗類,為武林除害、還受害者一個公義,三位不介意留在這裏一晚吧?”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趙正義,我真佩服你,你雖然滿肚子男盜女娼,但說起話來卻是句句仁義道德,而且居然一點也不臉紅。”
他這話一說,褚師素問和阿飛都忍不住笑了,李先生(大哥)這種正兒八經的譏諷還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趙正義臉已氣紅了,忽然聽到旁邊一人冷笑道:“與他說這麽多話做什麽,今日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這人瘦如竹竿,面色蠟黃,看來仿佛是個病夫,李尋歡認得他,他記性太好了些,即便只是有着一面之緣的人他也能在下一次見面立刻想到,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摩雲手”公孫摩雲了。
又見一人雙手背負,笑吟吟道:“我田七和李探花也是數十年的交情了,只是現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我也只好将交情擱在一邊。”
李尋歡淡淡道:“我朋友雖不少,但像田七爺這麽樣有身份的朋友我卻一個也沒有,田七爺也用不着跟我攀交情。”
田七臉色一沉,目中立刻現出了殺意。
李尋歡從一開口,神情雖是溫雅有禮,聲音也是不急不緩,從容有度,但他還是很成功把所有仇恨值拉到了自己身上。
趙正義、田七和李尋歡本就互不待見,此時此刻幾個人都是臉色鐵青圍了上來。
随着他們的動作,許多人持刀持劍跟着圍了上來。
每一個人的神色和動作謹慎而小心,被他們包圍的褚師素問、李尋歡、阿飛反倒無比淡然。
趙正義他們顧忌的更多的是李尋歡,小李飛刀,例無虛發,在江湖中幾乎是最頂尖的傳說。
人都是惜命的,誰敢說那把飛刀不會落在自己身上,誰又敢說誰能躲過那柄飛刀。
誰也不能。
阿飛已提起了自己的劍,他在褚師素問和李尋歡面前是乖巧懵懂的孩子,但在別人面前他就成了一頭狼。
這雙眼睛裏幾乎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就好像一尊神像在神案上漠然俯視着蒼生。
他看到誰,誰就不由退了一步,竟然不敢與他正視。
褚師素問手中判官筆一轉,打架不能急,估計大家都是這個想法,于是一群人沒一個動的。
僵持了好一會,李尋歡忽然微微一笑道:“其實諸位也心知肚明這其中的緣由,我這小兄弟絕非梅花盜,若是強留,在下自然是不肯的。”
“但若動起手來,你們确定自己的武功足夠好到可以不傷一人麽?又确定傷的那個人不是你?”
他這話一出,一群人的臉色又微微變了變,只是一個小李飛刀就足夠他們喝一壺了,更不要說這個內功身手皆是江湖一流的醫者了,那少年人一手快劍他們昨日已見識到了,可以說在這裏沒人抵擋得了。
趙正義一時覺得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