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戰(一)

“肖大俠, 我誠摯地請求你,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說。”

“答應我——千萬、千萬不要來看我的比賽。”

谷小飛緊緊握住肖雪塵的手。肖雪塵面色一僵, 問:“為什麽?”

“輸了的話很丢臉啊!”

“勝敗乃兵家常事,有什麽可丢臉的。”肖雪塵想,何況天下能贏你的對手……根本沒有幾個好吧?

“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輸得慘兮兮的樣子……總之你千萬不要來看!”

今天就是武林大會業餘組比賽開始的日子, 谷小飛和肖雪塵一大早來到貓咖,因為方心鶴開了一個誓師大會,說是要為谷小飛加油鼓勁。谷小飛卻覺得他們搞出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

小绮湊到谷小飛旁邊問:“那我去看總可以了吧?”

“你也不行。”

“為什麽!”小绮不滿地嚷嚷, “我和塵塵不一樣, 我又不參加武林大會,不會對你指手畫腳, 即使你輸了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你去了誰來看店呢?店裏就我們兩個服務員啊!”

“……”小绮惱火地瞪了方心鶴一眼。方心鶴說比賽會場很遠,毛遂自薦送谷小飛過去, 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翹班。話說回來,方心鶴好像從來都沒有在店裏幹過和老板身份相符的工作, 每天除了撸貓就是和貓友面基,完全沒在照顧生意啊!

方心鶴一臉得逞的奸笑:“小绮你就乖乖看店吧,喏, 塵塵陪着你呢, 比賽可以看電視嘛。”

“這是業餘組比賽,電視臺不播。”小绮冷漠地說。

“大不了我去現場直播給你看就是了!”方心鶴抓住谷小飛的胳膊,将他拖出貓咖,“再不走就遲到了!自動取消比賽資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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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飄着細密的春雨。方心鶴攜着一把式樣古樸的白色直傘,呼啦一聲撐開, 将谷小飛塞進自己的車裏,絕塵而去。小绮站在店門口,噘着嘴,嘟嘟囔囔地抱怨老板待遇不公。

“每次都是這樣,自己逍遙快活,什麽活兒都丢給我幹……”她踢開地上的一顆小石子。肖雪塵從她背後走出來,走進外面的雨幕中。

“你去哪兒?不是說好留下來跟我一起看店嗎?”

“去看比賽。”雨絲落在肖雪塵的頭發上,他不以為意。

“你不是答應小飛不去的嗎!”小绮急了。

“他又不知道我會偷偷去。”

望着肖雪塵漸行漸遠的白色背影,小绮汪的一聲哭了。“一個兩個怎麽都這樣!為什麽欺負我!因為我老實嗎!”

店裏的貓紛紛聚到她身邊,喵喵叫着往她身上蹭,仿佛在安慰她。小绮抱起其中一只,用它擦掉眼淚(貓:???),返身走回店裏,找出自己的ipad,開始研究施曼桃最新發布的美妝教程。

***

谷小飛望着人山人海的體育館,有些發憷。

“方師叔,這些人都是……來參加比賽的?”

放眼望去,體育館中人頭攢動,明明是春末時節,館內溫度卻高得讓谷小飛一頭是汗。參賽選手以年輕人居多,但也有看上去深藏不露的中年人或仙風道骨的老年人。

“據說今年我們賽區報名人數超過一千人,比上一屆多出兩百左右。大概是因為這屆武林大會不需要挑戰武林盟主,所以很多人覺得自己的勝算變大了吧?”方心鶴拎着他的傘,嗤笑了一聲,“你放心,大多數選手都是來鬧着玩兒的,你就安心地比賽吧。”

由于參賽者人數衆多,所以比賽分成若幹個小組進行淘汰賽,每組優勝的前幾名晉級地區預賽。谷小飛從志願者手裏拿到了自己的對戰表,數了數,發現僅是今天自己就有三場比賽,明後天還有更多。

他還特意找了找齊沖的名字,意外地在同組看到了。如果他們倆都能一路過關斬将戰到最後,那麽這一組最終将會是他和齊沖決戰。

谷小飛伸長脖子,沒見着齊沖的身影。體育館場地很大,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大概是被淹沒在人群中了吧。

體育館的廣播響了:“請編號為B0819的選手從第一入口進入比賽場地。請編號為B0819的選手從第一入口進入比賽場地。”

谷小飛的編號正是B0819。方心鶴摁了摁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我去看臺上給你加油。”谷小飛用力點點頭,在志願者的引導下向第一入口走去。

第一戰的對手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谷小飛一看到他就暗叫不妙。老者一身飄逸的太極練功服,非常符合谷小飛關于世外高人的想象。谷小飛豐富多彩的腦內小劇場已經開始給老者編排各種人設了,什麽大隐于市的太極宗師啦,躬耕田畝的武林名宿啦……

“爸!你別鬧了,直接認輸好不好!你那把老骨頭怎麽跟人家打!傷到了怎麽辦!”看臺觀衆席上,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緊張地對老人喊道。

女子身邊還帶着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子,也跟着叫:“就是啊姥爺!人家還沒出手你就倒下了,還以為你在碰瓷呢!”

老者吹胡子瞪眼:“你們兩個少在那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這麽多年的太極拳不是白練的!”

女子喊:“你那太極還不如隔壁李大嬸的廣場舞呢!你說你一把年紀了不在家含饴弄孫,非要跑來湊這個熱鬧幹什麽!”

裁判對着看臺上的母子吹哨:“觀衆不要幹擾比賽秩序!再有下次我就要讓保安請你們出去了!”

母子倆這才不情不願地坐下。

裁判讓谷小飛和老者來到比賽場地中央站定。“規則你們都清楚吧?”

兩名選手同時點頭。在肖雪塵和方心鶴的教導下,谷小飛早就将武林大會的規則爛熟于胸了。具體的判罰細則不必贅述,總而言之獲勝的條件有三個:讓對手認輸,讓對手離開比賽場地,或者讓對手失去反抗能力。惡意傷害對手則會被裁判判定失去比賽資格。

谷小飛一直認為規則非常淺顯易懂,可面對這位老人,他卻犯了愁。怎麽樣才算“惡意傷害對手”呢?他總覺得自己輕輕一碰老人就會散架,可那并不是因為自己太強,而是老人的身體太不結實,這樣算不算傷害?

“兩位選手,切磋武藝,點到即止,比賽現在開始!”

“小夥子,看在你年輕的份上,就讓你三招吧!”老人一手背在背後,另一手對谷小飛做出“請”的姿勢,眼神堅定、自信滿滿。

看臺上的母子倆同時捂住臉。兒子問:“媽,姥爺還有救嗎?”媽媽說:“你先查查最近的醫院在哪兒吧。”

谷小飛評估了一下局勢:直接把老人毆打到認輸或再起不能肯定不行,萬一打出人命來怎麽辦?那就只能想方設法讓老人出界了。

他估算了一下自己與老人之間的距離,足下用力,整個人彈跳起來,一個旋身落在老人身邊。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谷小飛扛了起來。谷小飛扛着老人的身體,飛身到場地邊緣,然後将老人輕輕放下。

裁判吹哨。

“選手B0314出界!比賽結束!選手B0819勝利!”他将老人和谷小飛再次請到場地中央,然後舉起谷小飛的手,表示勝利者是這個少年。

看臺上響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體育館亂中有序,不少觀衆居然看得挺認真。母子倆同時松了口氣,跑下去迎接老人。老人卻很不服氣:“這也算贏?我還沒出手呢!有本事跟我再比……”

他的女兒孫子硬将他拉走:“爸你算了吧!人家是看你年紀大才手下留情的!你不感謝人家還要耍賴!”

方心鶴在看臺上鼓掌鼓得最為響亮。周圍一圈觀衆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小聲議論:“那個人好面熟,是不是什麽有名的武林高手?”

“你怎麽連他都不認識!他是‘雲心鶴眼’方心鶴啊!淩虛派掌門的師弟!”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原來是他啊!他今天是來給誰加油的?”

“反正不是淩虛派弟子吧,不然就直接進地區預賽了,何必來參加業餘組的晉級賽?”

谷小飛聽不到他們的議論,高高興興地下了場同方心鶴碰頭。

“這場贏得漂亮又體面,很有江湖俠客的風度!”方心鶴毫不吝惜贊美的語言。

“沒有啦,都是跟您和肖大俠學的。”谷小飛謙虛。

第二場比賽安排在午後。對手是一個年紀和肖雪塵差不多的青年。他的女朋友在場邊給他加油鼓勁。女孩子大概是學校拉拉隊的,穿着一身粉紅色緊身衣,揮舞着兩個花球,邊跳舞邊對青年送去飛吻。

青年也隔空飛吻她。賽場上彌漫着戀愛的酸臭味。

“兩位選手各就各位。”裁判喊道。

青年對裁判做了暫停手勢,走向谷小飛,對他伸出手。谷小飛友好地握了握,心想這個小哥還挺有體育運動友誼精神的嘛。

青年将谷小飛向自己這邊一扯,低聲道:“兄弟,跟你商量個事。你上午那場比賽我看了,你身手比我好,肯定能贏我,你能不能手下留情,別讓我輸得太難看?”

“……啊?”

青年急了:“我是被女朋友硬拖來的,其實根本不懂武功,但是我又不想讓她失望。你能不能假裝跟我打得難舍難分,最後才打贏我?這樣我比較不丢臉。”

谷小飛了然地“哦”了一聲。青年的心情他很懂啊!如果把那個拉拉隊女孩換成肖大俠,他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輸得太容易,肖大俠該多失望!

“放心吧哥們兒,包在我身上!”谷小飛遞給青年一個鼓勵的眼神。

旁聽了全程的裁判用看待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倆。

作者有話要說: 裁判:判個比賽也要被塞一嘴狗糧,就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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