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挑與不挑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和菜杆他們又有過幾次不大不小的沖突,結果都以兩敗俱傷收場,郁小龍意識到,他們一方獨大,壓倒性碾壓對方優勢的日子已經不在了。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殷叔,盡管知道早晚瞞不住,殷叔到底是生意人,标榜遵紀守法,但利益面前,他就算不铤而走險,誰又能保證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酒吧街郁小龍管了這麽久,別說一半了,就是一兩家他都不想讓出去,因為他知道一旦讓了,脫離了掌控,藏污納垢的手段多了,會變成什麽樣也将由不得他。

何況自私一點,那是他養家糊口的地方,憑什麽要拱手讓給一群人渣,既然這樣,剩下的唯有争鬥,看是他李鬼賊心不死,還是他先守不住城池。

郁小龍擦幹淨嘴邊的血跡,在由遠及近的警笛聲裏,撿起地上的一把梅花扳手,朝對面的人走近,那人驚恐地往後躲,但還是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砸斷了手指。

郁小龍呼出一口氣,扔下東西,滿身的髒污令他不适,但沒有時間留給他收拾了,他背起小周,朝施傑的方向喊了聲,“走。”

他們很快撤了回來,身上不同程度的都帶了傷,但卻是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從對方曾經不屑的眼裏看到了畏懼與絕望。

那是些外面來的人,跟菜杆還不一樣。

總會怕的,郁小龍想,前面沒有金山銀山,又都是□□凡胎,态度這樣明确,久攻不下的情況下,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另做打算。

他以為這會成為轉機,然而沒等回到洋樓,手機上收到夏琮發來的照片,半邊後背上,青青紫紫全是毆打造成的痕跡。

郁小龍頭皮一陣發麻。

去的路上,他給小丁打電話,問他怎麽回事,明明已經派他們過去了,怎麽還會變成這樣。

小丁說是下午的時候不小心把人給跟丢了,才讓菜杆他們鑽了空子。

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小丁還想說什麽,郁小龍說等他晚點回來再說吧。

到了他敲門,等了一會才有人來開,屋裏開着地暖,撲面一股混着酒精味的熱氣,說不上好不好聞,最近這段時間一點不陌生倒是真的。

夏琮光着上半身,下面是一條簡單的黑色運動褲,松松垮垮地系着,對于郁小龍此刻的出現,他好像并不意外,只是臉上沒有了慣常堆疊着的那種刻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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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小龍見過幾次,發現像他這樣五官有些偏硬質冷峻的,一旦沒有附加任何表情,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便會有種說不出來的冷漠,拒人千裏。

夏琮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還是讓他進去了,郁小龍關上門,夏琮背轉過身,從沙發上拽過一件T恤往頭上套。

“先別。”郁小龍說:“讓我看看,傷得嚴重嗎?”

夏琮後背僵硬片刻,很快又放松了下來,他把T恤随手一扔,張開手臂轉過來,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嘴角邊一抹譏諷的笑,“龍哥覺得呢,嚴重嗎?”

淤青和紅腫不少,尤其右半邊肩膀,但都沒有流血,看他手臂的動作自然,應該也沒傷到骨頭。

唯一讓郁小龍感到意外的,是從他腹部傾斜着往下,一直延伸至肉眼可見的範圍,居然有條很長的疤,光露在外面的已經很長,沒入褲子裏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他恍惚地記起,夏琮發給他的那張果照上,并沒有這樣一處觸目驚心的存在。

那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跟他有關嗎?

郁小龍不太确定,盯着那一處怎麽看都夠稱得上是致命的傷,“你……”

“看完了?”夏琮似乎不想多說,重新拿起T恤套上了,“我餓了,你會做飯嗎?”

不等郁小龍回答他又說:“算了,叫外賣吧,你吃什麽?”

“他們一共來了幾個人?”

“四五個吧,記不清了。”

“都有誰?”

“我連那叫什麽杆的都只見過兩三面,你指望我還能認識誰。”夏琮臉從手機上擡起,之前略有放松的神情再次冷了下來,“審犯人呢,問這麽清楚。”

“我那天發的消息你有看到嗎?”郁小龍問。

“看到怎麽樣,沒看到又怎麽樣,有人口口聲聲,結果呢,做到了嗎?”夏琮看着他,轉而又自嘲一笑,“我是不是不應該怪你啊,畢竟是我自己想英雄救美的。”

這話讓郁小龍有些難堪,他是沒讓夏琮救,可現在人确确實實因為他有事,他一面說着能保護好人家,一面又不斷讓他遭受威脅,簡直跟打他臉一樣。

“最近不太平,因為上次的事,菜杆現在盯上你了,我讓人跟着,想要你誰可以自己挑,但盡量不要去人太少的地方,等過了這一陣……”

“自己挑啊?”夏琮打斷他,眼皮微擡,“那挑你可以嗎?”

“不行。”郁小龍看着他,“我不可能一直跟着你。”

“說句好聽的都不會。”夏琮把手機扔在桌上,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然後突然站起了身。

郁小龍立時警覺了起來,但他要面子,不想表現得好像真怕他一樣,于是站在原地沒動,一直到夏琮走到他跟前,幾乎跟他面對面貼着了,他才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一退,夏琮跟着有了動作,擒着他胳膊把他往沙發上扔去,郁小龍有手有腳不可能任他處置,當即回敬了他一拳。

兩人就這樣撕打了起來,一路從門口打到了沙發前的地毯上。

之前聽他說的時候,郁小龍就懷疑過,以他那天晚上的身手,四五個人能把他傷到這種程度?

雖然這樣想不厚道,但現在被夏琮幾乎與他不相上下的身手制住時,郁小龍越發有種這小子又在裝的受欺騙感。

還有他肚子上那道傷口,一看就不是新的,他認識他才多長時間,如果是在這期間,那他就該在醫院半死不活地躺着,根本不可能時不時出現在他面前。

他有點後悔找上門來了,就該任他這樣的人多被教訓幾頓,說不定意外收獲還能把人給教訓老實了。

【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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