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少
顧星認認真真的演戲,很符合岑謙修人物特點的文弱着。
正是這種讀書人的文弱,給了王申然眼前的少年,可以任由他欺辱的認知。
于是,王申然惡念驟起且膨脹的厲害。
顧星在戲裏是矜貴的富家子弟,戲外也裝腔作勢的像個少爺,可要是一頭栽進黃土裏,再摔個大馬趴,看他還抖不抖的起來!
王申然的路數是對的,顧總的确愛惜羽毛。
但方式錯了,時機也選得不太對,因為顧·前霸總·星,一直都防着他。
在王申然推人的後一秒。
重物落地激起塵土,伴随着猝不及防的慘叫。
然後是氣急敗壞的指責:“顧星!你竟敢偷襲我!”
本來因為數次NG而情緒低沉的衆人:“……!!!”
摔地上四腳朝天像個癞□□的,是王申然。
看着也是精神俊朗的一個青年,摔地上的時候醜的不能直視不說,破音的咒罵也怪刺耳的。
剛才發生了什麽?
好像是,王申然面目猙獰的想要推顧星,結果被顧星一拉一送,就給人來了個過肩摔。
沒戲的時候就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單薄又懶散的顧星,給人過肩摔了?
還是摔完了臉不紅氣不喘的那種……
Advertisement
副導演神情恍惚,問坐在機器前的路導:“導演,劇本裏好像沒有這段……”
路導心裏明鏡兒似的,站起來:“是沒有。”
“哥,你沒事吧?”林亭小旋風一樣蹿到了顧星身邊。
“沒事,挺過瘾。”顧星後半句壓低了聲音,帶着點孩子氣似的小得意。
好久沒動手了,也沒生疏。
挺好!
王申然的助理小安,比林亭慢了一步。
等他扶起自己藝人,就被王申然一把推了個趔趄:“瘸子都比你跑的快!早幹什麽什麽去了?”
王申然發了脾氣,眼珠子一轉,就一瘸一拐的往路導那兒去了:“導演,顧星不按劇本來,他一個讀書人,怎能能摔警察呢?”
顧星不緊不慢的過去,順帶撫了撫因為動作大,略有些不正的長裳:“走吧,我們也過去看看。”
王申然在路導面前,不敢耍威風但又忍不住脾氣,就帶着幾分色厲內荏。
路導拍戲的時候會化身噴火龍,大多數時候卻更像一個學者。
他不置可否。
等顧星過來了,和藹的問:“顧星,你怎麽說?”
“路導,王大哥說的沒錯,我的确沒有按照劇本來。”顧星徐徐道:“只是劇本裏也沒有警察推人的一段,我還以為王大哥是臨時想加戲,可岑謙修出醜不符合人物設定,我就順着他也加了點戲,沒想到王大哥……沒接住。”
在劇組裏混,鮮少有笨的。
看出來到底是怎麽回事的衆人,瞧着顧星一本正經的瞎扯,好幾個都禁不住憋笑。
也是王申然平時脾氣就壞,看着比自己咖位大的就挺和氣,支使其他人,眼睛不是鼻子不是鼻子。
衆人看他倒黴,心裏都難免舒暢的感嘆一句:該!
倒是顧星,長的好不說,年紀不大但沉穩安靜。
最關鍵是拍他的戲最省時省力,這樣又乖又能幹的孩子,誰不喜歡?
王申然聽着顧星一口一個“王大哥”,聽着像村裏砍柴的,簡直想捂住他的嘴。
可他不能,只控制不住的臉色鐵青。
照着顧總的意思,就是連“王大哥”三個字,他都不想往王申然腦袋上扣。
可是劇組中人事繁雜,既要講究個禮貌、輩分,單拎王申然出來倒顯得他小氣,所以就促狹的将“王哥”多加了個字。
事情到了最後,路導蓋棺定論。
大家控制不住的自由發揮,也是入了戲,沒什麽故意不故意的。
王申然倒想說不是,但又不好解釋為什麽他推顧星。
只能,憋氣應了。
“各部門準備,十五分鐘後再來一次!”路導揚聲道。
轉頭,他叫住顧星:“練過?文弱少爺實際上隐藏了身手,好像也挺像那麽回事,回頭咱們細聊聊,有點身手的間諜……得細琢磨。”
路導的确是被啓發了,有點兒想給岑謙修的角色加戲。
顧星聽懂了,連忙道:“路導,我只是随口一說,您老敲定的劇本當然是最好的,還是不改了吧?”
加戲對其他演員是大好事。
但顧星只想老老實實的演完之前的劇本。
再多,
打打殺殺的動作戲,不是擠占保養的空間麽。
“真是個孩子,我還能害你?”路導笑呵呵的擺擺手:“幹活去吧。”
顧星:“……”好懷念當霸總的時候,想幹什麽幹什麽。
當天晚上,王申然敲了路導的門。
當着衆人的面,他不好說自己是靠周少的關系進的劇組,但私下裏就沒什麽了。
“路導,這部戲要是沒有我,也組建不起來。”王申然後背隐隐作痛,質問道:“您是不是太慣着顧星了?要是周少知道了……”
“我問心無愧,你想說做什麽,自便。”路導忙了一天,老胳膊老腿哪哪都難受,不冷不熱的将人請出去了。
其實,路導還是給王申然留了臉面。
周少在《無名英雄》投資了八千萬,賺錢才是主要的,塞王申然進來只是順便。
再說了,開戲之前周少是打了電話。
可人家問的可不是王申然。
雖然只含混的說了兩句,什麽朋友家的小孩多關照,但路導人精一樣,自然知道,真正該關照的是誰。
再說了,人家現在還是投資人,財神是要供起來的。
被王申然扯虎皮的周允之,才讓手下訂了去西北的機票不久。
“去洗澡。”他煩躁的推開膩上來的男孩子,到底還是撥通了程東旭的電話。
“旭哥,我過幾天去瞧瞧新投資的戲。”周允之扯開胸前的扣子,還是覺得有哪裏不暢快:又問:“你那個小情人不是在組裏?要帶個好,還是你和我一起去?”
程東旭将簽好的文件遞給宋勤,示意他出去:“……不用,你告訴他,我最近很忙,沒空過去。”
挂了電話,他将手機扔到桌子上。
顧星去西北拍戲将近一個月。
期間,兩個人沒有通過一次電話。
他不打電話,顧星也真就像消失了一樣。
兩個人的信息交流,也停在劇組開機那幾天,幹巴巴的一句“晚安”上。
以前還有猶疑。
現在,程東旭無比确定,小孩兒不是懶,純粹是冷心冷肺。
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他恨恨的想。
至于程東旭為什麽知道,顧星在周允之投資的劇組,還要追溯到顧星在申市拍廣告的那次。
他在朋友圈看到周允之給小孩兒的點贊,回程的飛機上,就若無其事的問了。
當然,問的語氣是若無其事,方式就有點兒不太正派。
少年當時被他困在身下,情·動之中呼吸急促:“快一點!周少……唔……劇組吃飯,遇到就加了。”
回憶起這段事,倒更牽出兩個人在一起時的旖·旎情·事。
程東旭方才電話裏那句“沒空過去”的冷淡,瞬間就消弭無蹤了。
焦躁的起身倒了杯水,程東旭捏了捏鼻梁,緩解眼睛的困倦。
再等等吧,他想。
周允之挂了電話,心情又有點好了。
他摟過小情兒親了一口,點煙抽起來,尋思着自己為什麽心情不錯。
其實顧星那個小崽子,也不是特別讨厭。
不過要配旭哥,還是差點。
看旭哥沒被迷惑,他是替旭哥高興呢。
就是這樣!
心情好了,某些事就來了興致。
周允之将替自己點煙的男孩子往床上帶。
男孩子是他新包養的小情兒,叫伍玉照,藝術學院出來的,難得清清秀秀的不惹人煩。
他才按着人要開始正餐,電話就響了。
“艹!”周允之看到是吳勇的,火氣歸火氣倒接了:“你最好有正經事,否則,下次見,老子打爆你的腦袋!”
“周少,您不是讓我盯着被拘留那個?”吳勇縮了縮腦袋:“那人精神不太穩定,反正也沒有造成什麽傷亡,蕭家沒有太追究,關一個月就放出來了。”
“心慈手軟的呆瓜!”周允之忍不住罵道。
他赤着精·悍的半身,褲子松垮垮挂在腰上,出了卧室:“眼瞎還是怎麽的,和人一起開發布會,沒瞅見人受傷包着紗布?”
“那……我去跟蕭少說說您的意思?”吳勇問。
還有點兒不解,誰包紗布了?
“得了吧,除了有關林……他安穩的就差立地成佛了!”男人帶着豔色的眉目,天然挂着狠厲:“把人帶來,回頭……我帶他去旅旅游!”
“……”吳勇時常跟不上自家老大思維。
不過聽話總沒錯,只應道:“好的,周少。”
挂了電話,周允之火氣還盛着。
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等想起來自己原本要做什麽事,低頭一看,高昂的興致早不知什麽時候蔫了。
男人不動怒的時候,也帶着一種嚣張肆意,喜怒難辨的氣場。
伍玉照不敢招惹他,看人現在平靜下來了,在門口怯生生的問:“周少,還要……”
“要什麽要!”周允之原本想說滾來着。
看門邊上的少年只套着一件寬大白襯衫,幹淨乖巧樣兒,又緩了口氣:“歇着吧你,沒興致了!”
伍玉照想起昨天偷聽到對話,有點兒意動。
他大着膽子挨過去:“周少是要出差嗎?我可以……我舍不得周少……”
兩天後,民興縣戈壁灘,
顧星剛拍完一場戲,解開西裝三件套的衣領,用小風扇使勁的吹。
林亭心疼的看着顧星冒汗的額角,擰開杯蓋遞了水,又喊:“紀南初!愣着幹什麽,太陽都照過來了,挪挪傘!”
紀南初是林亭給顧星新找的助理。
個高腿長,顏值也不低,就是性子很沉悶,半天都沒有一句話。
民興縣周圈,經常有劇組來取景。
前幾天走了一個劇組,林亭去人家那裏看熱鬧,撿了沒戲拍的紀南初回來當助理。
聽着林亭刻意做出的惡聲惡氣,顧星心說,真是個小孩兒。
他也沒管,林亭不是欺負人的人,大概是怕紀南初搶了在自己心裏的地位,所以裝兇呢。
果然,
沒一會兒,林亭就恨鐵不成鋼的跺腳。
走過去,将站在太陽底下的紀南初往傘下的陰涼處拽,氣咻咻的:“你是不是傻,曬暈了,顧哥誰照顧?”
比林亭高一個頭的男孩子,天然低壓的漆黑眉宇,眼窩深陷有點混血的味道,看上去又冷又硬又陰沉。
但竟也沒掙紮,默默的随着林亭,被扯進了傘底下。
顧星從腳邊的箱子裏拿了兩瓶飲料。
起身,兩個孩子一人塞了一瓶:“一會兒我拍戲,你們不用跑過來看,曬暈了不是鬧着玩的,等我過來了再忙。”
林亭應了。
紀南初遲疑了一下接過飲料,擡眸一瞬又垂下眼睑,飲料拿在手裏也沒喝。
顧星看到男孩子死氣沉沉的眉眼,心底嘆了口氣。
他看紀南初舉止氣質,都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麽事,混成這樣灰頭土臉的樣子。
顧星心說,回頭結工資的時候,多給人一些獎金。
就當是為了當初被顧家壓迫,為了演戲不得不住地下室的原主吧,同病相憐麽。
顧星正要接茬回去窩着,順便再默一默劇本,突然聽到一陣汽車轟鳴聲。
看向動靜來的方向,好幾輛車組成的車隊像一隊鋼鐵野獸咆哮而來,一路沉土飛揚。
看起來不是劇組的車,難道是來旅游的
顧星心裏順道兒一想,熱得很也沒看熱鬧的心,又垂眼看劇本了。
汽車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卻是直沖劇組來。
打頭的那輛車格外不同,直直的沖入劇組,放慢速度片刻後突然轟鳴加速,一個甩尾停在顧星休息的地方不遠。
顧星擡起劇本遮了遮撲面而來的塵土。
等劇本拿開了,就看到駕駛位的車門打開,先出來一條穿靴子和迷彩服的大長腿。
車帥,這腿也長的很嚣張。
沒得挑!
顧總這麽想着,還是禁不住腹诽了一句,只是這種天兒穿靴子,真的不會捂出腳臭嗎?
然後,他就看到了臭腳預備役的全貌。
男人推門下車,靴子結結實實的在半沙半土的地上踩出個坑。
再往上,迷彩服的褲子,黑色緊身背心外,和褲子同款的迷彩襯衫敞着,勁腰長腿,嚣張的荷爾蒙撲面而來。
他戴着墨鏡,看臉型應該長的不差。
唯一不那麽Man的,是唇色比一般人要紅。
說實話,這一通打量下來,顧總稍有點想頭。
這人也不知什麽來路,但看身材反正不比程霸總差太多,要是……
顧總心裏琢磨着,要是将來和顧霸總掰了,可以物色物色眼前人的念頭,咯嘣斷了。
在來人邁着大長腿,往他遮陽傘的方向走了兩步,摘下墨鏡的時候。
墨鏡底下是一雙細長的,眼尾揚出恣意弧度的柳葉兒眼。
配上漆黑如墨的長眉,殷紅的唇,像一條豔麗的毒蛇成了精。
熟悉的危險又漂亮的感覺,顧總可太熟悉了。
周允之!
周允之是中午到的民興縣。
懷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來的時候也沒通知劇組。
壞就壞在沒有提前和劇組溝通。
縣裏臨時搭的攝影棚裏,路導和幾個主演出外景,去戈壁灘拍戲去了。
路導的劇組規模大,拍攝是幾頭并進。
像路導,主要把控幾個主演的進程,其他細枝末節的拍攝,就分給了幾個副導演。
在攝影棚拍戲的一個副導演,認出了允之,差點沒吓出心髒病。
主要是這位主兒太難伺候,一個不順心,沒準自己就此被踹出劇組。
副導演戰戰兢兢的安排了周允之一行人的住宿。
周允之問清楚了路導在哪裏,洗了澡,将天熱出汗的衣服換了,就開車過來了。
戈壁灘上荒涼又寬敞,開起車來雖然颠簸但也夠無拘無束。
周允之親自開車過來,汗出了一身,也痛快極了。
他将車開進劇組的範圍,原本是想停在空地上。
可沒想到往前開了一段,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太陽傘底下,襯衫西褲唇紅齒白的少年。
戈壁灘偶爾有幾叢低矮的綠植,再就是黃土碎石細沙混着的荒原。
目之所及,都是貧瘠和熾熱。
這種貧瘠和熾熱将劇組也包裹在裏面,乍一眼看像一群被放逐的流民。
周允之這麽想着,還有點兒嫌棄。
可等無意一眼掃到顧星後,什麽貧瘠啊簡陋啊,全都退避三舍。
等再回過神,他已經将車開到許久不見的小崽子面前。
少年一雙淺色瞳孔,一如往昔。
對視一眼,周允之再看別的什麽,許是他在這裏點綴着,周圍的景致也沒那麽枯燥了。
男人一手閑拎着墨鏡,一手掐腰。
好整以暇的,沖着發現自己存在的少年一龇牙。
他新剃了頭,貼頭皮一層青茬,像是剛從某個管吃管住但限制自由的機構出來。
眉眼着色又深又豔,笑起來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又壞又兇又帥。
劇組的其他人,早被這一夥突兀的來客驚着了。
尤其是幾輛車,每一輛出來的人,都是裝束簡潔但透着種不好惹氣息的壯年男人,像土匪下山一樣。
現在,這一群土匪中的土匪頭子,死盯着劇組最漂亮最乖巧的少年。
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麽。
有人偷偷的快步溜走,去叫導演。
人群中王申然原本也躲着看,忽的又睜大眼。
怔楞片刻後,王申然激動的撥開擋着自己的人。
他快步上前,驚喜的喊:“周少!您怎麽來了?我在這裏!”
與此同時,
周允之下來的那輛車,副駕駛位的門打開,清秀白淨的少年下了車,瞥一眼王申然,走到周允之身邊,嬌怯依賴的:“周少。”
作者有話要說:周允之專場:帶着新情人,碰到老情人,實際上來探顧總班的騷操作……(就……拼命的往火葬場擠,拉都拉不住。)
感謝在2020-04-2021:16:09~2020-04-2120:38: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眠生、墨漓惜、不想寫書法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湯圓不白10瓶;Vionysus5瓶;枸杞子4瓶;望崽2瓶;球球滾動中、煜?尼、七七、無色羊角包、蛤蛤蛤、panda胖噠、SosoBJYXSZD、729.團粉小甜心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