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玉佩
“思思!”
“表……表姐……”
那人正是顧思思的表姐馮芝!馮芝一見她出來,欣喜地朝她走來,握起她的小手,甜甜地一笑,“怎麽?不歡迎我?”
顧思思急忙搖頭,“當然不是啦,只是……”
她上下地打量了表姐幾眼,雖說馮芝的穿戴一直不差,但眼下這件,卻和她之前穿的都不大一樣,顧思思知道這衣服是新款,料子也是上等的,必然很貴。說實話,不是她們這些人能穿的起的。
馮芝笑,“怎麽幾個月不見,話都不會說了,嗯?”
顧思思回了神兒,“表姐又拿我開心了,我是想說,表姐怎麽來了?”
馮芝回身挎住了馮黎的手臂,“想我姑姑了呗!我也想你了啊!”
馮黎微嗔,催促道:“芝芝別鬧了,快去給你娘親寫信報平安。”
馮芝極不情願,“才不給她寫,讓她擔心才好,誰讓她要把我嫁給那個死呆子。”
“你這孩子,那鄭公子一表人才,又傾心于你,哪裏不好?”
“我偏不喜歡,就不要嫁他!”
馮黎嘆息一聲。
馮芝道:“姑姑就不要勸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姑姑就讓我好好在這呆幾天吧,好不好嘛?”
她帶着幾分央求。馮黎又頗為疼她,當下便也只有無奈。
馮芝見姑姑不再說什麽,嫣然一笑,“我去寫平安信便是了。”說着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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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思還有什麽不明白,“原來表姐是偷跑出來的。”
馮黎嘆息一聲,點了點頭。她這侄女是從小便有些任性不假,但馮黎是怎麽也沒想到她能做出這離家出走之事,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獨自來京,真是想想都讓人害怕。
……
夜晚,顧思思與表姐睡在同一張床上。少女兩人脫了外衣,鑽進被窩。顧思思特意留心了下表姐的脖子,但見她帶着一條瑪瑙綠石墜兒。
“吶,表姐,你能給我看看那個玉佩麽?”
馮芝聞言一笑,坐起了身子,伸手夠到自己的首飾盒,打開,拿出一條金鑲紫英墜子,在顧思思眼前晃了一晃。
“好看麽?”
燭光下,只見那墜子金燦燦的,顧思思情不自禁地點頭,“好看。”
馮芝笑笑,撫平顧思思的手心,放了上去,“送你啦!”
“什麽?”顧思思吓了一跳,那墜子少說也要幾兩銀子,表姐竟然這麽大方,送她了!
“我不要。”
“給你就拿着嘛!”
顧思思還是搖頭,“我平時都不怎麽戴這些的,真的不要。”
馮芝頗為無奈,收了起來,“不要算啦。”
顧思思眼睜睜地看着她蓋上了那盒子,有些心急,“表姐,給我看一眼嘛。”
馮芝将盒子放到了一邊,摸摸她的頭。
“還能被我吃啦?睡覺吧!”
“哦。”
顧思思無奈,只好作罷,心中暗想:“雖然放在表姐那沒什麽,但還是要盡快賺到錢,把哥哥的玉佩換回來才好。”
兩人蓋上被子,重新躺下。
“所以說表姐是因為不願意嫁給那個人才走掉的,那……今後有什麽打算麽?”
馮芝未語,卻露出了笑容。
顧思思轉頭去瞧她,但見她臉上升起一抹紅暈,露出幾分嬌羞之态。
“表姐……?”
馮芝笑着,緩緩地開口,“我要,尋一個人……”
“尋……尋人?”顧思思好奇不已,“表姐要尋誰呀?”
馮芝又是一笑,“我的心上人……”
“心上人?”顧思思聽得更驚了,“表姐的心上人是誰?”
馮芝轉眸瞧向表妹,輕輕勾了勾嘴角,“不告訴你,至少現在不告訴你。”
“唔……”
顧思思又震驚,又覺得神秘,還覺得好神聖……
第二日一早。
她像往常一樣匆匆離家,去了宸王府,呆在了清香水榭。然,此時她已和之前不同,不再漫無目的,一直想着今後要怎麽讨好宸王,得到他的保護,可計劃了許多,卻一項也沒實施,因為姬翎一連兩天都沒回府。
這日黃昏她返回小甜水巷,遠遠地見兩個小厮打扮的男子正在她家門口,不知在和表姐馮芝說着什麽。
未幾,那兩人離開,顧思思與他們迎面碰上,特意多瞧了一眼,但覺并不認識。
她回到家,只見馮芝前前後後地走着,顯得煩躁不已。
“表姐,你怎麽了?”
“沒怎麽!”
聽她回答的也極是不耐,顧思思也便不再問了。
第二日早上,她照舊去宸王府。然剛出門沒走多遠,便聽身後有人喚她。顧思思回頭,只見表姐馮芝朝她奔來。
“思思,我同你一起去繡房。”
“啊?”
顧思思立馬愣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什麽好。
馮芝道:“怎麽了?”
“表姐要去那幹什麽?我怕是不能帶表姐去呢?”
馮芝略顯着急,“你在繡房,認不認識什麽當官兒的人家。”
“什麽當官兒的呀。那裏的繡娘都是普通百姓。”
馮芝頗是失望,聲音越來越低,“是啊,那裏怎麽會有什麽當官的麽,我怎麽這麽糊塗。”
顧思思瞧了瞧她,見她心事重重,忍不住問道:“表姐,你到底怎麽了?”
“算了,沒事兒!”她一句話說完,失落地轉身走了。
顧思思更是好奇了,但眼下也沒時間多問,只好也匆匆地走了。
然這日宸王還是沒回府。
一天就那麽過去,黃昏,臨近要離開,她在青玄閣附近聽見兩個侍女在欣然的說着什麽,出于好事兒,便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了聽,只聽其一道:“太後吉人天相,自是福大命大。”
另一個道:“王爺可是整整陪了三天三夜呢。”
“是啊,咱們王爺重情。”
“哎,其實王爺蠻可憐的,五歲就有了那樣的遭遇,要是沒有那些不幸,哪能便宜成王啊!”
“噓!別瞎說了。”
“我不服氣嘛!姐姐你見識廣,你說,咱們王爺還有希望麽?”
“哎!咱們王爺不愛讀書,也不愛練武,整日吃喝玩樂,時而還極是暴虐,這些都是為帝者大忌,不過,就當個閑散王爺又有什麽不好,你說呢?”
“說的也是,只是姐姐可曾聽說,二十年前,國師曾言,王爺可是天命之子。”
“若是沒有那些劫難,或許真的就是另外一番樣子了……”
***
顧思思聽得稀裏糊塗,直到那兩人走了,才悄悄地從樹叢後出來。她心中有些後悔,暗道:“這沒聽着啥有趣兒的事兒,要是不巧被抓了,可是丢死人了,以後還是得慎重些啊。”
想着,她溜溜達達地出了王府,哼着小曲兒,朝家走去。
待返回小甜水巷,遠遠地朝着自己家,卻見小院的門敞着,顧思思秀眉一蹙,趕緊加快腳步跑了回去。
進了院子,只聽屋中一陣翻騰聲,顧思思心底一驚,趕緊推門進去。
“啊!誰!!”
“唔……表姐,表姐是我。”
顧思思開門,只見屋中桌上甚亂,堆的都是馮芝的衣物,而她不知正在翻着什麽。
“你吓死我了。”
“表姐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我的銀……”
“啪啦”
“啊!!”
馮芝話還未說完,不經意間回手一碰,一下子将桌上自己的首飾盒撥到了地上!
那盒子本就是打開的,這一下扣了下去,裏面的東西稀裏嘩啦地全掉了出來。
顧思思趕緊上前幫忙,一樣一樣地幫她撿回去。那裏面的金銀首飾極多,哪一樣都不是便宜貨,顧思思一面撿一面泛起尋思,“表姐,哪來這麽多錢買這麽多首飾。”
然撿到最後,腦中“嗡”的一聲,她立馬又回頭翻了翻她那些東西。
“表姐!!”
馮芝一把蓋上了盒子,抱到了懷裏,秀眉一蹙,“你,你怎麽了?”
“表姐,我,我,我的玉佩呢?”
“玉……玉佩……”
“表姐,你你不會賣了它吧!”
“我沒有,當然沒有!”
“那,那你這些衣服,這些收拾……”
“你亂說什麽?這都是我自己的錢!”
顧思思不知道。她不知道馮芝到底有沒有那麽多的錢,但她知道這些東西加一起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她幾次央求,想要看看那羊脂玉,可馮芝每次都搪塞過去。種種事情加到一起,讓她不得不懷疑!!
她一把拉住表姐的胳膊,心口猛跳!
“表姐,那,那我的玉佩呢?”
“玉玉佩……!”
馮芝一咬嘴唇,目光有些飄忽不定,然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思思我對不起你,我……我給弄丢了!”
顧思思只覺腦中“轟”的一聲,雙腳一軟。
那是一塊她糾結了許久許久都沒有舍得當了的信物。她當然知道,它的價值遠遠地超過當時馮芝給她的價錢,但她寧願日子苦一些,自己辛苦一些,去賺錢,也不忍心把它送到陌生人手中,再次永遠見不到。
可是……
“我,我一直不敢跟你說,就是,就是前天的事兒,我心血來潮帶了它,可回來就不見了。可能是街上的人太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那是你哥的東西,你寶貝它,我也是真心喜歡它,一直都替你好好收着,但,沒想到……我……”
顧思思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手帕,玉佩……
一切都和前世驚人的相似,或許,或許這就是命運!
馮芝小心地擡頭,偷偷地看她,心中暗道:“真是倒黴,丢了銀票,又偏偏弄掉了首飾盒!給她添亂!我當然是當掉了那羊脂玉,要不是看它值錢,我要它幹什麽!這段日子的吃喝穿戴,來京的盤纏,雇人打聽他的事情,等等等等,哪個不需要銀子!眼下不得不住在這兒,才費力費神地編些謊言騙你,否則,你愛怎樣怎樣,反正你已經賣給我了!”
***
一晚上顧思思都沒說過話,不開心,就是很不開心。她突然就很想她哥……
第二日,她早飯也沒吃,沒了往日的歡快勁兒,無精打采地從家出來,更是無精打采地走在路上,心中空落落的,就是好難受,好想哭。
她擡頭眨了眨眼睛,咽下了淚水,吐了口氣,然這時,目光突然被路邊的兩男子吸去。那兩人鬼鬼祟祟,其一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什麽,交給了另一個人。
那接到之人打開帕子,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朝着朝陽匆匆地看了一眼,然後收入懷中,向另一人微一點頭,立馬離開。
那那是什麽?
顧思思心一顫!
雖只有一瞬,但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塊雪白的羊脂玉,其上的繩子,那玉的大小,形狀,隐約的圖紋,顧思思簡直熟悉不能再熟悉,确定的不能在确定!
心狠狠地一揪,她無半刻猶豫,立時追了上去!!
那是她丢失的玉佩!!
她要确定那交易者的樣子,然後報官!她,她一定要找回她的東西!
不知追了多久,更不知跑到了何處,顧思思心中只有一條信念,一條堅定不移的信念!
她胸口“碰碰”猛跳,小心地尾随,見那人進了一家廢棄的宅院,便停在了門口。
未幾,院中響起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
顧思思順着門縫望進去,只見适才那人正好站在自己的視野中。她屏住呼吸,睜圓眼睛,目不轉睛地瞧去,然正在這時,驟然感到後頸一痛,而後,眼前驀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