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球球的爪子非常尖銳有力, 不過瞬間一塊鱗片就被紮穿了。他彎起爪子往外扯,那片鱗片也跟着被帶起來,眼看着就要被硬生生撕了下來。

可他也不出聲不叫疼, 就那麽直愣愣地往外拽。

他似乎是覺得,只要肉被割掉自己就能瘦下去了。如果這些肉全都消失, 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醜陋了。

林絮放好碗盤,本來打算洗涮完畢再出去的, 但吃飯時球球的表現讓她有點擔心, 生怕他又像最初遇到時, 不停地往河裏跳要自殘。

于是只擦了擦手就走了出去,想要去安慰他兩句。

然而剛走過去她就發現了從球球腳下流過來的紅色,随之而來的是一陣熟悉的血腥味。

林絮猛地沖上前去,待看到那片還沾着血的鱗片時,她頓時就瘋了。

球球的爪子上全都是血,生生被撕開的地方血流不止,被紮穿的鱗片甩在地上,他擡起爪子, 還有再次撕下去的意思。

“你在幹什麽!”

林絮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尖銳到了什麽地步,她顧不得會不會腳滑掉進水裏,只伸手死死地抱住球球擡起的爪子。

“你瘋了麽?!”

球球愣愣地看着她,他沒有哭, 一滴眼淚都沒有。

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平日裏面總是盈滿了淚水,像鋪滿了烏雲的天空。不管有多少雨水落下, 最後烏雲總會散開,會有陽光灑下來。

可現在,這雙眼睛裏什麽都沒有,空洞洞的,絕望的吓人。

“我是怪物。”他聲音很輕很輕,幾乎要被嘩啦啦的水流聲淹沒掉。

“我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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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拼命搖頭:“不是的,你不是,你一點都不惡心,你也不是什麽怪物,不要這麽想。球球,你冷靜一點。”

她努力踮着腳讓自己出現在他眼中,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一點,替換掉他絕望的想法

“你忘記我說過的麽,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球啊。”

球球依舊沒什麽反應,他像是被扔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中,對身邊的一切都聽不到也看不到。

林絮本來還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會有一點用處,可是不管她怎麽勸,球球都不再像先前一樣給她回應時,她也跟着絕望了起來。

“球球,你哭出來好了,不要這樣憋着,哭出來會舒服點。”

球球的視線從她身上轉開,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一直盯着自己的肚子。

被撕掉的地方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口露在外面,很猙獰。

他再次擡起手臂。

林絮死死抱住他的爪子,平日對着她總是縮起來的爪尖現在伸展開,鋒利如刀,很快劃破了她的手臂。

“不要,不要這樣。球球,你清醒一點看看我。”

林絮幾乎快要抱不住這根爪子了。

察覺到阻礙之後,球球面無表情地揮手甩開她。

本來球球站立的位置就在山丘最前端,連日來的雨水沖刷後,泥土松軟無比,他這一動,林絮立即站立不穩往後倒去。

正對着這片丘陵的下方,巨大的石頭依然立在原地。哪怕被球球來回跳水沖撞得沒有那麽尖銳了,可落在石頭上仍舊會重傷,若是砸到頭,那後果恐怕只會更嚴重。

林絮的手在空中抓了卻兩下什麽都沒抓住,她最後只來得及喊了一聲:“球球。”

大概過了一秒,也或者是兩秒。

球球空洞的眼神重新眨動起來,他從雕塑狀态中回過神來,看到林絮後整顆球都炸了起來,身體猛地朝前一滾,下落的速度飛快,不到短短一瞬就超過了林絮。

他重重砸在石頭上,接着林絮落下去,掉在了他身上。

球球用爪子護住她,兩人一同随着水流朝下游而去。

林絮沒想到球球會在這時候醒過來,她掙紮着翻個身,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球球。”

“絮絮。”這次球球回應了她。“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壞。”淚水如洩洪的閘門,球球哭得泣不成聲,自責到了極點。

“我該死,我是災星。”

他說着,護着林絮上岸,轉身又要跳進水中。

林絮一把抓住他的爪子,爪尖再次劃破皮膚,但她死死地抓着沒松手。

“不準跳,你敢跳我就跳下去。”

球球仍舊哭得無法自抑,卻也聽話地不敢亂動,就那麽仰着頭看她抽泣。

“不要,你不要下去,是我,讓你受傷的。”

他看着林絮手臂和手掌上的傷,爪子拼命想縮起來,若不是爪子還被攥着,他甚至想将自己的爪尖給掰掉。

“你聽我的話麽?”林絮問。

球球淚眼朦胧地點頭:“聽。”

“那好,現在上來。”

球球乖乖往前挪了點,又往前挪了點。

“你的手受傷了,松開我。”他輕輕将爪子往回抽。

林絮一動不動,視線直愣愣地盯着他。

球球被她看的越來越忐忑越來越心虛,身體完全縮成一團。

林絮突然松手,一巴掌無比響亮地甩在他臉的位置。

比起球球疼,其實她的手更疼,剛剛就被劃破的地方鮮血直流。

林絮也不管自己的手,就那麽瞪着球球,指着旁邊的河流用沙啞的嗓音道:“以後再敢做出這種自殘行為,你就直接沿着這條河離開,不要再回來了。”

球球愣住。

“對不起,不會了,我不走。”他伸爪想去拉住她,卻被林絮一把甩開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甩開他。

球球害怕極了,他不害怕死也不害怕黑,可是現在竟然為了她一句話害怕到發抖。

他縮成一團,眼淚凝在眼中不敢掉下來,口中小聲地喊着她的名字。

“不要扔掉我。”

林絮轉過頭去,聽着他的話,揪心到無法呼吸。

“我聽話,我會很乖,不要扔掉我。”球球憋了很久,眼淚再次決堤,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他滾到林絮身邊,再次小心翼翼地伸爪去碰她的手。

林絮只覺得心像被針紮千萬針一樣痛到她無法呼吸,連眼淚掉下來都不知道。

她轉過頭,就看到球球早已經哭成了淚人,還是沒忍住上前抱住了他。

“我想讓你明白,你不是怪物,也不惡心,我們是一家人,不管你什麽樣子我都接受,沒有人嫌棄你,你明白麽?自殘傷害的只有你自己和擔心你的人,如果我砍掉自己的手腳,你能接受麽?”

球球捧着她的胳膊使勁搖頭:“不要,很痛。”

“那你剛剛怎麽不覺得痛。”林絮在它肚皮的傷口上按了按。

球球縮縮身體,結結巴巴吧地道:“不會,不會這麽做了。”

有時候林絮覺得,比起身體上的疾病,大概球球更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他的心病更重。

“身上還痛麽?”

球球搖頭:“不痛。”看了看林絮的表情,他又迅速改口,“有一點,一點點。”

林絮破涕為笑,又很快收斂住笑:“痛一點才長記性。回家,給你處理一下。”

球球當即噙着眼淚笑了起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胖不胖長得醜不醜,似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在看到林絮掉下去的剎那,他甚至比接受自己的樣子更害怕。

球球再次拉住林絮的胳膊,這次沒有被甩開了。

他瞅着那胳膊上的傷口,眼淚汪汪地将自己的腦袋湊上去,眼淚一滴滴落在她的掌心和手臂上,一邊哭一邊念叨。

“不痛不痛,很快就不痛了。”

林絮覺得自己恍惚看到了獨自縮在某個角落,一邊哭一邊給自己處理傷口,還自我安慰着很快就不痛的球球。

他從前就是這樣過來的麽?

哭了一會,林絮手上的血水都被眼淚沖幹淨了,傷口不再繼續流血。

林絮給球球擦了擦眼淚:“已經好了,不要再哭了”

“真的麽?”

“真的。因為你救了我,所以我早就不生氣了。”

球球這下是真的開心了起來,水汪汪的眼睛軟軟地盯着她。

“絮絮。”

“嗯?”

“絮絮。”

“怎麽了?”

“哼哼,我好痛,肚子痛,背也好痛。”球球像往常一樣發出豬叫聲,有點撒嬌的意味。

林絮使勁捏了捏他的爪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球球發出疑惑:“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抓傷自己的時候怎麽不知道痛?”

“也痛。”球球細聲細氣地反駁道,“特別痛呢。”

只是那時候沒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也沒人關心他在做些什麽,更沒人試圖來阻止他救他。

林絮哭笑不得:“好了,就要到家了,上完藥就好了。”

她端起早上才剛放下的盆給他上藥,從前都沒喊過疼的球球在上藥過程中一直喊着疼,水碰一下喊疼,摸一下鱗片也喊疼。

林絮開始還真的擔心了一下,是不是傷的太重了,或者自己手重了弄疼了他。

可等聽到第一百零八次喊疼,并且球球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之後,她面無表情地直接将他的肚子按進了水盆裏。

“現在疼不疼了?”

球球眨眨眼,立即改口:“不,不疼了。”

他總覺得林絮似乎有哪裏變了,沒有那麽溫柔了。

哼唧兩聲,球球将肚皮從盆裏擡起來,湊到她身邊。抱着她的已經不流血的手臂翻過來看。

“疼。”

“不疼,別看了。”林絮扯過手不讓他看,抹完眼淚就已經不疼了,現在沒什麽感覺,就是有一點點癢。

球球将爪子變成人手,驚悚地用球身人手繼續扯過她的手臂開始往上面吐口水,吐完之後還輕輕把口水抹均勻。

“對不起。”

“我都說了沒事,不用一直道歉。”

很神奇的,原本的一點癢在抹完口水後就消失了,約莫球球的口水比眼淚效果還要更好。

終于折騰完了,林絮拿着抹布将弄到地上的水擦幹淨,處理完後進廚房繼續刷鍋刷碗。

就算手受傷也沒法停下來休息,家務是永遠都做不完的。

球球一直蹭在她身後,走到哪跟到哪,像只粘人又可憐的小貓。

“絮絮,我幫忙。”

“你會麽?”林絮瞅他。

球球努力伸長爪子,發現很不方便後又将自己變成了人形,可惜,他也只比竈臺高那麽一點。

林絮瞅着他的人形,總覺得人形也從從前大了點,如果說之前是五六歲的樣子,現在約莫有六歲半。

每次病發,原形長胖,而人形卻是在長高長大。

林絮不知道這是什麽病,怎麽這麽奇怪?難道那不是病麽?

“好了,不用你幫忙了,去玩自己的吧。”她揉了揉球球的頭發道。

球球左右尋摸着,想要去找凳子站一下,可惜他人形看着小小的,體重卻沒有減輕分毫,凳子一站就要塌。最後只能巴巴地站在一邊瞅着不肯離開。

等林絮終于閑下來時,天也已經黑了。

她側頭看身後的球球:“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球球視線跟随着她,也不知道聽清楚說了什麽沒有,只顧着點頭。

林絮看他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忍不住長嘆了口氣:“還真是個小孩子,一天天的,瞎折騰。”

球球露出一口尖尖的細牙反駁:“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是什麽,是幼崽?寶寶?”

球球掰開自己的小爪子數了數,然後仰起頭,小小聲地道:“我成年了。”

“嗯?!”林絮不解。

“就是我,我其實應該已經成年了。”他努力嚴肅地說道,像是為了證明一樣,挺高了胸脯。

林絮差點笑出聲,就這小豆丁的樣子,怎麽可能成年。

“為什麽,你多大了?”

球球眼神游移片刻:“記不清楚了,但是,但是跟我一同出生的,都已經成年了。所以,我也該成年了。”

林絮上下看着球球不确定起來,難道是因為生病才一直維持這個樣子?就像人類的侏儒症一樣,外表始終都是幼童長不大。

先前還以為是因為球球長太胖才被家人抛棄,後來以為是因為生病,現在她也開始不确定起來了。

要麽就是這個跟他一同長大的,并不是他的族人。

不同動物之間成年的時間都不一樣,壽命也有長有短。哪怕都變成獸人了,有些能活幾百年,有些就只有短短十幾年,成年期最短一年最長五十年都有。

“你從前,是跟同族生活在一起麽?”

球球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最後猶猶豫豫地點點頭:“算,算是吧。”

那後一種猜測就不太對了。

林絮繼續問:“有看過醫生麽,是因為什麽原因?是不是跟你一直以來的疼痛有關?”

球球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知道。”

“嗯?”

“醫生說,不知道,不知道什麽原因。”

“他放什麽屁?!”林絮想爆粗了,這什麽垃圾醫院垃圾醫生!

球球聽她說粗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後糾結地搓手指:“我,我不知道他放的什麽屁,沒有聞到。”

林絮一下子又想笑了。

“好了,這垃圾醫院不行,咱們換一家。”

隔天一早,草草吃過早飯後,兩人簡單收拾一番就往城裏趕去。

沒有裝貨物,因此球球也上了懸浮板,板子速度很慢,晃晃悠悠地半天沒飛出多少距離。球球主動滾下去跟在一側。

比起上次,這次到達的時間提早了一個小時。

城市确實戒嚴了許多,平日城外攤位基本沒什麽人管,鬧哄哄的,可現在不時有牛頭人帶着武器來回巡邏。

城門守衛也從兩人變成了四人,他們進去時還被盤問了一番,從哪裏來的要做什麽。

林絮看了球球一眼道:“來采購。”

入城費一人漲了五十,林絮大方交了錢,帶着球球直奔醫院而去。

不管哪個世界,最熱鬧的地方都莫過于醫院,此時醫院門前的挺放處放滿了各種飛行器懸浮板,來來往往的獸人如同趕集一樣多。

入口有兩條通達,左邊正常的人行通道,右邊是寬廣的獸形通道。

右邊大多是斷手斷腳或是病情嚴重的獸人,受傷嚴重時,大部分獸人都會選擇變回獸形,也許是基因裏動物的本能天性讓他們選擇這麽做。

瞅着一臺巨大的拖車拉着一只傷了蹄子的巨型大象進去,林絮目瞪口呆。

她也是頭一次來醫院,先前哪怕是達叔身體最不好的時候也沒有來過。

兩人放好懸浮板後有些茫然地站在門口。

人高馬大的犀牛獸人站在門前指揮人流往裏走,看到他們後,伸出手裏長長的指揮棒大聲道。

“你們倆,站在那裏幹什麽?要進就進,不進趕緊走,別堵在門口。”

林絮趕緊牽着球球的手朝裏走去。

醫院是整個卡茲城占地面積最寬廣的建築,各種病症的科目劃分的很細。

林絮不識字也不知道該往哪走,牽着球球來來回回地詢問了很多獸人,最後找到自助導醫臺這才終于挂上號走到診室外。

這期間球球一直安靜地任由她牽着,沒有出聲也沒有抗拒。

其實從進了城之後他就有些沉默。

林絮捏了捏他的爪子:“別緊張,就是讓醫生看一下而已,很快就會好了。”

球球哼哼兩聲,用鱗片緊緊貼着她的胳膊。

他小小聲地問:“能不能不看?我沒事。”

“不行,你不想自己好起來麽?”

“想。”球球哼哼唧唧地邁步卻越來越小,林絮只能将他往前拖。

排隊的人不少,但是看診很快,沒多久就輪到了他們。

醫生是個慈祥的老人,頭發全白,看不出是什麽動物,身上沒有任何特征。

林絮稍微放了心,上了年紀總歸經驗更豐富點。

老醫生聽她描述完症狀後看了球球一眼:“你是犰狳麽?把身體展開讓我看看”

球球往林絮身邊挪了挪,攥着她的手緊緊的,僵硬到不行。

林絮攬着他的鱗片安撫:“別緊張,讓醫生看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球球緩緩放下尾巴,卻始終沒有将腦袋伸出來。

等了一會,醫生拿着個巴掌大的儀器在他身上掃描了一會,最後瞅着數據道:“結果挺正常,各方面也很健康,爪尖有力,鱗片堅硬有光澤,器官沒見明顯病變。要不先去做個頭部的檢查,再抽血查一下基因吧。”

在流放星這種地方,有很多疾病都是先天帶來的,基因上就有問題。難治,也治不好,有錢就拖着熬着,沒錢就回去等死。

誰讓這裏是流放星,誰讓他們出生在這種可悲的地方。

醫生看着球球的目光相當同情。

一聽說還要抽血,球球連爪子一塊縮進了鱗片中,當即往外滾去,半點猶豫也沒有,林絮拉都沒拉住,追着他跑了出去。

球球速度很快,林絮很快追丢了。

她焦急地四處張望,醫院這麽大,人來人往,大型動物往面前一站,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卡茲城有很多很多獸人販子,球球這麽小,萬一被人拐走,萬一被人發現他的特異之處,那他以後的處境就慘了。

林絮焦急地喊着:“球球,球球你在哪?”

醫院裏巡視的犀牛保安上前制止道:“請不要在醫院中喧嘩。”

“我家的幼崽丢了,這裏有沒有監控!他是顆黑色的球,大概這麽高。”

犀牛翻個白眼,保安朝門口指了指:“那不就是,那麽大個球看不見?我還以為是醫院剛運回來的新雕塑,還打算挪到別處去呢。”

原來球球沒走遠,出了大廳之後一直縮在門口。

林絮長舒了口氣,跟保安道聲謝之後快步跑了過去。

“吓死我了,你怎麽能亂跑,萬一我找不到你了該怎麽辦?!”

球球低落地道:“對不起。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抽血。”

原來竟然是怕抽血。林絮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你昨天弄傷自己的時候怎麽不怕?”

球球哼哼起來,不讓她再說昨天的事。

“絮絮,不要抽血,我疼,好疼。”他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賴皮撒嬌了。

林絮無奈:“不抽血怎麽檢查?”

“好不好好不好,我疼。”球球抓住林絮的手貼在自己鱗片上,“會疼。”

林絮一直沒松口,不抽血怎麽檢查清楚病因。

見撒嬌沒用,球球終于不再用這招,而是說出真正原因:“不能,抽血,會被發現。”

“你的那些家人?”林絮瞬間明白過來,她使勁揉揉額頭:“他們這麽厲害,能從這裏查到?”

球球晃晃爪子給了她肯定答案。

林絮無語:“所以你到底是什麽種族?”

球球深吸了口氣,視線無比戒備地看向四周,随後将她拉出醫院,一直拉到一個不會被偷聽的空曠地方。

他湊到林絮耳邊,極小聲極小聲地說了一個字。

“龍。”

作者有話要說: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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