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絮被自己的腦補給吓到了,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其實以球球這生長速度來說,可能要不了明年雨季,就能見到成年版的球了。

好是挺好, 但林絮總覺得太快了,讓她有點不安。

并且球球的長大是伴随着獸形一起長的, 成年球的獸形豈不是要超過四五米了。

那麽巨大一顆球!

苦惱地抓了下頭發,林絮沒敢将心情表現在臉上, 球球很敏感, 她不想讓他看出來自己在擔心什麽。

“讓我看一下背上, 剛剛是不是摔到背了?”自然地撩開球球的衣服看了眼,後背沒有淤青,看着很正常。

球球晃晃腦袋:“已經好了。”

林絮仍舊不放心,将他拉進屋按在了床上。人形自然不可能還讓他睡在地上。

家裏的床都是達叔砍了大樹自己打磨的,還全都是上好的木頭,這裏最不值錢的就是這東西。

球球好奇地躺在床上,又不敢亂動,只一雙眼睛咕嚕嚕地左右轉着。

“你好好休息一下。”林絮拉了床薄被蓋在他肚子上叮囑道。

球球乖乖拉好被子閉上眼睛, 臉有點紅撲撲的。

林絮忍不住在他額頭親了一下。

球球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他趕緊拉高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臉。

然而等林絮離開卧室之後,剛剛還乖乖躺好的球球瞬間睜開眼睛,一點睡意也無。他打開自己的終端, 找到林絮先前看着的界面,盯着上面金龍的照片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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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絮離開屋子後就聯絡了香娜,球球現在似乎還沒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勻速長高, 先前買的衣服估計過兩天就不能穿了,她決定再買一些款式一樣的。

做完這些後她才回到田裏繼續幹活。

球球的聽覺很好,他一直沒睡着,就那麽睜着眼睛聽林絮在稻田裏忙活的聲音,邊聽邊數着時間,等到差不到的時候,他擡起終端,打開只有一個好友的界面。

林絮剛給稻田除完草,就聽到終端響起了提示聲。打開後立體投影飄在眼前,上面是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的球球。

她笑着朝對面揮了揮手:“醒了?”

“嗯嗯。”球球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肉乎乎的小手揪着臉旁邊的被子,看着可愛極了。

看到林絮額上累出的汗,他掀開被子火速下床。

沒幾分鐘,還開着終端聊天的兩人就面對面站着了。

“我來幫忙。”球球主動湊上來。

林絮将水壺遞給他:“均勻灑一遍就好了。”

“好。”

拜托香娜幫忙買的衣服在她下次來拿貨的時候一同帶了過來,衣服被袋子層層包裹着,林絮趁球球沒注意,偷偷将他衣櫃的衣服換了下來。

先前的衣服已經開始有些短并且瘦了,還好他變成人形的時候不算多,穿的也不多,暫時還沒有發現。

呼了口氣,林絮不知道這批衣服能堅持多久,她心裏也沒底。

球球每天定時定點鍛煉,測身高體重,他不再像先前一樣每次側完都問一下有沒有瘦,就是自然地往儀器前站一下,測完就走。

林絮看着數據自帶的曲線圖,如果這是股票,恐怕持股人要笑出腹肌來。

她現在有種刀懸在頭上的感覺,難受卻又沒辦法解決。

然而在球球發現自己長高之前,另一件事卻先到來了。

距離上一次病發約莫過去一個月左右的時候,球球再次出現了症狀。

正是午飯時間,大太陽高高地照在頭頂,兩人對坐在屋檐下,正吃着吃着飯,球球突然往地上一滾。

林絮驚了一跳,放下筷子走過去:“你怎麽了?”

球球滾到院子裏,不停地拿額頭蹭地面:“難受。”

“哪裏難受,頭?我看看。”

球球将臉轉過來,眼睛緊緊閉着:“額頭,好痛好脹。”

他說的額頭也就是長了兩個鼓包的位置,林絮伸手摸摸,但手才剛碰到額頭,球球就非常激烈地尖叫了一聲,聲音幾乎超過了人耳接收分貝的極限。

林絮腦袋嗡了一下,手一松沒有抓穩球球,他就從她身邊滾到了別處去。

球球跌跌撞撞地往山上滾,症狀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樣。

林絮又驚又怕,爬上懸浮板就跟在了他身後。

球球像是瘋了一樣,在丘陵上橫沖直撞,好幾次撞到大石上,石頭咕嚕嚕地往下落,就連樹都撞斷了好幾棵。

他的尾巴不停地往地上摔,摔得血肉模糊,鱗片也掉了很多。

尖銳的痛呼聲一直沒停,在整個空中回蕩開,聽得人揪心不已。

林絮難受到不敢看,可她又沒辦法不看。

她将落下的鱗片都撿了回來,小心拭掉上面的血揣回兜裏。

球球這次病發持續的時間比上次要長很多,他不停地往前沖,林絮一直緊緊跟着他,完全沒注意周圍,等到停頓下來時,四周都是陌生景象,也不知他們現在到了哪。

家旁邊這片丘陵很大很大,遠處連着大片山脈,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山腳,這座山沒有多少樹,山上怪石嶙峋,到處都是鋒利尖銳的石塊。

球球滾到石堆裏,整個身體爬伏下來,不停用背用腹部用尾巴瘋狂蹭石頭,鱗片一片片被石頭活活刮下來,血流了一地,肉也被帶落下來。

尖叫聲一直沒停,配合這場面,有種滲人的感覺。

林絮閉上眼睛背過身去,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她抓着胸口,一聲聲聽着球球喊痛。

整個過程持續了快一個小時,持續到林絮都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球球終于停下了動作。

此時他全身上下都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塊好肉,身上的鱗片掉了小半,灰黑色的石頭完全被染成了紅色。

額頭又紅又腫,鱗片也被蹭掉了不少。

林絮上前,幾乎不敢觸碰他。

“球球?”

她蹲在球球身邊,一雙手停在空中,最終輕輕落在了他臉上。

血太多了,林絮覺得紅色實在太刺眼。

“球球?你別吓我。”她湊到球球耳邊小聲喚道,用袖子輕輕擦掉他臉上的血跡。

球球沒有任何反應,呼吸也相當微弱,感覺下一秒就要斷掉一樣。

林絮急得不知所措,眼淚一滴滴落在他臉上。

“球球,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感覺到眼淚的溫度,球球虛弱地張開嘴嘗了下味道,是鹹的。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用蚊子一樣虛弱的聲音道:“不,哭。”

林絮顧不得擦眼淚,趴下身體更湊近他一些:“你醒了!”

林絮還以為發病就只是上次那個樣子,持續的時間也不會太長,從沒想到竟然能嚴重到這種程度。

球球無力地哼哼了一會,最終大喘了口氣,稍微緩過來了一些。

他迷蒙地睜開眼睛,眼神都沒有聚焦,口中低喃道:“不知道,好難受,身上,哪裏都好難受。”

不僅額頭,渾身上下都爆炸一般的難受,有千萬只螞蟻在瘋狂啃噬他的骨頭和皮肉,所以他瘋了一樣磨自己的鱗片。

林絮不明白為什麽,也什麽也做不了,就只能無助地蹲在他身邊陪着他。

球球将腦袋擡起來一些,林絮調整姿勢,将他的下巴放在自己腿上。

手摸着還完好的鱗片,對他更像是對自己說道:“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球球仍舊閉着眼睛小聲哼哼,隔一會跟她喊一聲疼。

他身上的血已經不流了,可被強行刮掉鱗片的地方依舊血肉模糊皮肉外翻。

“掉的鱗片還能再長出來麽?”林絮心疼地問。

先前鍛煉時尾巴上掉的幾片鱗片,到現在都沒有再長出來。

球球低落地道:“不知道。”

他确實不知道,族內沒有人這樣,也沒有人可以教他。

原本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就是這身鱗片,如果鱗片也沒了,他就又醜又胖還無處可躲。

想到這些,剛剛再怎麽疼都沒有哭過的球球,抑制不住地傷心起來,只是現在很虛弱,他連哭都沒有力氣,只能默默地淌眼淚。

林絮一邊伸手接眼淚一邊道:“別擔心,也許,也許就像蛇一樣是周期性蛻皮,等再過段時間就能長出來了,新長的鱗片肯定更堅硬更厲害也更好看。”

這并沒□□慰到球球,他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林絮嘆口氣,将接到手的眼淚往他傷口處灑去。

可能是許久沒這麽痛快的哭了,球球一直哭到力竭才終于停下來。

林絮一直默默抱着他,任由他發洩情緒。

這時候距離他發病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太陽慢慢從頭頂挪到西邊,雲彩被染成絢爛的紅色。紅色接着藍色的天,藍色下是一片廣闊無垠的綠色。

林絮一擡頭就看到這幅壯闊的自然景色,她怔了怔,輕輕托起球球的腦袋指着天邊道。

“你看那裏。”

球球淚眼朦胧地側頭看去,有幾只鳥飛過高高的天際,從藍色天空一頭撞進彩色的雲團中,劃出一道長長的曲線,大團雲彩被一分為二,像兩片展開的翅膀一樣絢爛。

風漫無目的地從遠方吹來又很快離開,下方的草葉如湖水般一圈圈地蕩起漣漪,若隐若現的蟲鳴聲遠遠近近地響起。

一時間就好像這天地間只剩了他們兩個一樣。

這樣美麗又震撼的景色球球不是第一次見,可只有這次他認真看了。

原來金色和紅色并不全都讓人覺得讨厭。

“将來有一天,你也能像那些鳥一樣,穿破雲層自由翺翔,變成這世上最獨一無二也最霸氣的黑龍。現在經歷過的一切都會過去,也都會好起來的。”林絮抱着他輕聲道。

球球恢複了一些力氣,掙紮着從她腿上爬起來,他仰着頭,那張剛剛還沾滿了血水淚水和痛苦的臉上,此刻只剩了認真,他盯着她的眼睛,用不大卻堅定的聲音道:“那我會背着你一起,我們一起。”

林絮愣了愣,眨掉眼中的淚水,彎起嘴角:“好。”

就像是約定,也像是自我安慰一樣。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将來會怎麽樣,球球能撐過每一次的發病,平平安安等到長大麽,她又能看到那一天麽?

天色将晚,等球球緩過來一些之後,兩人攙扶着上了懸浮板。

缺了許多鱗片,球球沒法再将自己團成球,他橫趴在板上,腦袋擱在林絮腿上,仍舊側着頭看向那片夕陽。

他好像是頭一次這麽認真地去看這個世界,從前總是混混沌沌的,各種強烈又灰暗的念頭充斥着腦海,幾乎沒辦法再塞進其他的東西。

“絮絮,真好看。”球球呢喃着。

林絮也擡起頭:“是啊。”

真好看,好看到,讓人心中充滿了悲傷。

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但她強忍住了,只仰着頭,假裝是在看風景。

“回家吧,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球球嗯了一聲,就着這景色閉上了眼睛。

他實在是太累了,這一次病發比先前每一次都更要嚴重也更要痛苦。

可他一點都不覺得痛,因為這次有人陪在他身邊,有人在心疼他。

球球睡着後甚至還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因為不知道走到了哪,林絮花費了好些時間才找到家的方向,等到家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她将懸浮板停在院子裏,沒有吵醒球球,去打了水,輕輕給他擦拭身上的血水。

血已經幹在鱗片上,換了一盆又一盆水,院子裏面也落滿了血水,這才完全擦幹淨。

這一過程中,球球始終沒醒。

家裏的眼淚存貨只有一壺了,林絮将淚水倒在他尾巴傷口上,然後将懸浮板停在了屋中,給球球蓋上被子後,輕輕躺在了他身邊。

夜裏稍微有些涼,林絮緊緊靠着他一直沒有睡。

這麽多傷,她害怕球球會發燒,夜間時不時伸手摸一下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熱。

好在球球一直睡得很沉,也沒有亂動。

只是,隔天球球并沒有醒來。

林絮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太累了,上午沒有喊他,由着他睡,但是一直等到下午,等到晚上,球球始終都沒有醒。

林絮焦急地在屋裏走來走去,隔一會就靠在鼻子前聽聽呼吸。

還在,呼吸很均勻,似乎就只是真的睡着了。

可這也睡得太久了。

她喊了許久也推了許久,始終喊不醒人。

這一晚林絮又沒睡着,一直熬到很晚,終于撐不住短暫地睡了幾個小時。

天色剛亮時她就又醒了過來,醒來後第一時間擡頭去看球球。

他仍舊維持着先前的姿勢趴在懸浮板上,也仍舊睡得香甜,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林絮想帶他去看醫生,這樣是不是有什麽問題,難道是撞到頭的時候是傷到了腦子?

可她到底沒敢。

球球畢竟是龍,也許不能按照常人來推斷,說不定這是他們特殊的能力。

焦慮的等待一直持續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林絮發現球球身上的鱗片零零散散地在往下掉。

像是自然脫落的,掉下的鱗片沒有損傷,都被她仔細收了起來。

他身上的傷也開始好轉,第三天的時候,大部分傷口都已經開始結疤,只是圓潤光滑的球,此時身上全是麻麻賴賴的凸起傷疤,原本就已經很醜了,現在醜中又添了幾分驚悚。

可林絮絲毫不覺得醜,滿心滿意地只剩了擔憂。

好在第三天傍晚,球球終于醒了過來。

在一個長長的哼哼聲之後,他晃悠悠地爬了起來。

思維還不太清明,球球茫然地看向四周,看到蹲在身邊的林絮時,他眨眨眼。

“絮絮?”

“你終于醒了!”林絮長長舒了口氣,上前抱住他。

球球伸出爪子回抱了一下。

“你睡三天了你知道麽,擔心死我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林絮上上下下将他摸了一遍,她是發現了,并且很明顯。

球球的球體,比從前又大了。

球球靠着她哼哼兩聲表示挺好,發病之後會沉睡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之前他不清楚自己是睡了多久。

“對不起。”

林絮摸着他臉上的鱗片:“道什麽歉?”

“我睡了很久。”

“沒事,你只是累了,現在不是睡醒了麽。”

球球往下縮了縮,又将腦袋擱到了她腿上,他仰着頭,小小聲地問道:“我做夢,夢到絮絮了。”

“夢到什麽?”

“喊我的名字,喊了好多聲。”說着他還笑了兩聲,笑出了一口尖牙。

林絮也笑起來:“傻球球,那不是夢,我确實喊了你很久,想喊小懶球起床了。”

“現在起來了!”球球一秒爬起來,習慣性地将自己縮成一團。

可是縮起來之後他才發現身上掉禿的鱗片。

就那麽湊巧,先前能遮住臉的鱗片也掉了,臉部沒了遮擋,他沒法隐藏自己了。

球球驚愕地低頭,不僅是臉部,肚子尾巴,全都禿了,鱗片下的肉全都露了出來,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難看至極。

他一下子就崩潰了。

林絮就知道他醒來後會難受,嘆着氣再次抱住他:“沒事的,會長出來的,這就是正常換鱗片,新長出來的鱗片會更好看,說不定,說不定是彩色的呢,以後你就是顆七彩球,多酷啊。”

球球一邊哭一邊還要反駁一句:“沒,沒有彩色的龍。”

林絮将已經空掉的壺拿過來,安撫道:“別人沒有,說不定你有啊,你忘記自己是最特殊的那個了麽?在你身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晃晃空掉的壺,球球用小爪子捧着壺接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傷心。“真的麽?”

“我沒有騙過你吧。”

林絮說完也有點心虛,甚至她都不知道,球球是不是會長出新的鱗片,但是看鱗片脫落的情況,似乎要奔着全禿去的,未來一段時間還要繼續掉落。

也就是說,他的崩潰還要持續很久。

想完這些她又想嘆氣了,球球怎麽這麽多災多難,越害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

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心疼他了。

“真的是彩色麽?”

“真的,肯定!”

球球坐在原地愣神着抽泣了一會,直到把壺接滿了,這才稍微停了一會。

“滿了。”他滾下懸浮板,主動将壺裏的眼淚倒進盆裏,這才繼續對着壺哭。

林絮看他就只是哭,沒有別的過激行為了,這才放下心來。

哭能緩解情緒,也沒什麽不好。

“你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去做點飯。別哭太久,眼睛會很累,得讓它休息一下。”

球球眨着噙滿淚水的眼睛:“不累。”

這場眼淚雨比平時持續的都要久,仿佛是要将這段時間積攢的全都哭出來一樣,吃飯哭,洗漱的時候哭,睡覺的時候還在哭。

林絮真的懷疑,他的眼睛連着一片大海,怎麽也哭不完,家裏一個盆都已經滿了,另一個盆也裝了大半。

“這下家裏的作物就不愁沒有肥料了。”她忍不住搖頭。“要睡覺了,不哭了好不好,不然等你明天起來再繼續?現在先休息一下?”

球球哭到打嗝,嗝得停不下來。

林絮給他拍拍背又倒了水,他喝了兩口捧着小壺往自己的小毯子上夏目挪去。

林絮拉住他,給他出主意。

“要不你變成人形吧,人形就看不見了。”

球球愣住,像是突然發現還有這種方法一樣,立即變成了人形。

林絮看着他的人形也愣住了。

球球又變大了,這次大的很明顯,已經接近八、九歲的樣子。

他仍舊胖,胳膊小肚子還是很肉,一節一節的,但臉只是肉嘟嘟,并不讓人反感。

他長開了一些,比起球形的醜絕人寰,他的人形現在竟然意外的有點好看,睫毛很長,純黑色的眼瞳裏偶爾泛過一絲金色,黑發落在臉側,有種憂郁的感覺。

只看這張臉,林絮完全沒辦法聯想到它的原形。

“你……過來,穿上衣服睡覺了。”

林絮沒有将驚訝表露出來,拿了衣服給他穿上,就拉着他上了床。

球球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還是有疤,但是人形的疤沒那麽明顯,倒還能接受。

他終于不再哭了,把壺放在床頭乖乖躺下,一雙濕潤的眼睛看着林絮。

林絮拍拍他:“乖,閉上眼,睡覺了。”

球球閉上眼睛,林絮收回手,手不經意掃過他的頭發。

往上擡了擡,她想把手收回來,但是已經擡得挺高了,頭發還在,側眼一看,她手裏正抓着一縷落下來的頭發。

林絮:“……”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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