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但見新人笑
唐哲和宋朔這次在游戲裏鬧得夠大，兩個人都連續兩周沒登錄君臨。
宋朔在游戲裏是個女號，基本沒什麽人來找麻煩，況且宋朔自己手法意識也都還在，唐哲一個實打實的手殘男號，要被我自橫刀的粉絲惦記上，妥妥地要被在原地砍死輪的節奏，唐哲沒出息的避風頭去了。
宋朔也是去避風頭，不過他是被動的避風頭。
君臨坑爹的婚姻系統貫徹落實同甘共苦這一夫妻基本準則，唐哲惹上的那堆仇殺也和宋朔挂上了鈎，宋朔剛從馬車上下來在主城的茶館坐下，旁邊突然有兩個人名字就紅了，追着宋朔屁股後面砍。宋朔被殺得滿地圖亂竄，最後躲到傳送人旁邊離開地圖，結果傳送讀條還沒結束，嬌弱的醫娘就“啊”的一聲含淚倒在了地上。
電腦前的宋朔給唐哲發了一條消息：“夫君，臣妾死的好慘啊。”他現在因為游戲綁定的伴侶關系，時不時地要蹦兩句“夫君”去逗唐哲。
唐哲被一系列的突變搞的心力憔悴，平時和宋朔的那些帳還沒算清楚，游戲裏莫名其妙地有結了伴侶，兩個人之間的糊塗事似乎越來越多了。
唐哲對宋朔複雜的态度和想法還沒捋清楚，老天好像知道唐哲正站在矛盾的邊緣線上，毫不手軟的對着他朝混亂的中心用力地踢了一腳——唐哲的前班主任，一個溫柔可親的女老師懷孕了！
懷孕了其實不是什麽大事，班主任楊老師從這學期開始就挺着肚子給大家上課，期間有次感冒，唐哲還和女班長代表全班同學去醫院慰問準媽媽，雖然唐哲這個男同志，被楊老師聯手女班長以要談論女性才能談論的話題為理由，從病房中趕了出來，然後一個人尴尬地站在醫院的婦産科瞪着牆上的宣傳板，用後腦勺無聲地回應過往人對這個“鶴立雞群”的年輕人投來的詫異又了然甚至還有譴責的目光。
連姑娘小手都沒拉過的唐哲，被迫承受着別人看過來的一副他早戀惹出了人命的視線……
辛苦了大半個學期楊老師終于到了要休産假的月數，唐哲班級自此失去了班主任的領導，然後緊跟着教務處就給分配來了一個代理班主任來挑大梁。
但這些事情，唐哲作為學委很遺憾地沒有得到教務處的第一時間通知，但女班長卻意外地興奮。
女班長姓張，名字很好聽叫清婉，是宋朔的忠實迷妹。宋朔招女學生喜歡不是秘密，但唐哲卻親眼見證了宋朔是怎麽招女學生喜歡的。宋朔第一次上課點名，喊完學委唐哲就叫的班長是哪一位，女班長站起來自報家門，宋朔聽完擡手推了下眼鏡，“‘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名字是誰給你取得？”宋朔對女班長微微一笑，“很好聽。”
班上女生齊聲發出“啊”的叫聲，女班長臉紅了！
唐哲那時候還和宋朔不熟，看着張清婉和宋朔還有點湊熱鬧挑事的嫌疑，他在飛速打量完宋朔後斬釘截鐵地下了定論，“這個老師太招人了！”
其實宋朔這話要是換其它人在以男老師的身份來說，難免有出格的感覺，甚至還會讓人覺得這個老師是不是為師不尊對自己的學生有什麽想法？但宋朔天生就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正直感，聽他這麽說完也沒有讓人想到什麽龌龊的事情，好像就單純的如他所說因為名字好聽。實際上宋朔是不止招女學生喜歡，他不端老師的架子講課和男生談過游戲也讨論過當紅的球星，在男同學之間一樣很處得來，只是被好事者這麽一宣傳刻意突出來他的異性緣。
如果不是宋朔的這份随意和他那張正直的臉，唐哲最開始也不會被宋朔拐跑，為對方做牛做馬還心甘情願恨不得抱着宋老師大腿以表決心。宋老師面對唐哲，當然也還是正直的，只是正直的方向不一樣了，現在的宋老師樂于對唐哲坦白的表現他對自己人才會露出來的那份不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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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坐在教室等着代班的唐哲這時在看見張清婉按捺不住的激動後，突然有了一種濃濃的蛋疼感。
教室的前門“咯吱”一聲開了，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的人走進來，襯衫下擺紮進了牛仔褲裏，顯得來人腰瘦腿長身材很好。
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句，“帥哥好！”
那人擡頭一笑，“這麽歡迎我啊，”班上人都笑了，大家迎合着喊道“是啊是啊”，那人也回道：“謝謝啊，你們好。”
他顯然剛結束班主任會議，手裏還拿着一大沓文件，他走上主席臺道：“還用我和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嗎？我叫宋朔，大一教你們J□□A，上學期教的你們操作系統，這學期教你們游戲設計，咱們已經連續見了一個學年了，很遺憾這半個學期你們還要看着我這張老臉。”班裏人又哄笑起來，幾個平時就能鬧騰的女生大聲說：“宋老師最帥！”
宋朔笑着沖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幾個女生笑成一團，宋朔溫和地回了一個笑臉，擡手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說道：“我臨時頂替楊老師，”他看向唐哲，“給你們當代班。”
唐哲雖然在覺得不妙的那一刻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內心還是有一點觸動，他想很好，地主終于不滿于遙控長工，他搬進了長工的家裏。
但宋地主卻一直沒對唐長工做出什麽實際上的傷害，兩個人的關系同樣沒有實質上的進展，但唐哲的精神卻受到了打擊——宋朔從任課老師變成代理班主任，成為唐哲的直屬老大，以前唐哲心情好了願意見宋朔就見，一不開心一言不合好幾天不搭理也常事，現在不行了，開心也得見不開心也得見，宋朔幾乎要成了唐哲的噩夢。
而宋朔到底是對唐哲的心裏想法毫不知情，還是明知道卻更樂于施加這種壓力看唐哲又怕他又喜歡他的樣子，就沒人知道了，總之宋朔每天都樂呵呵的來上課開班會。
唐哲像只高度戒備的小老虎，每逢宋朔過來就要緊張一頓，然而宋朔每次都公事公辦的很，而且唐哲很快發現連這公事公辦都變成了少數。開班會的時候若是有要布置的任務或者要宣讀的材料說明，前者宋朔一般直接扔給張清婉，後者則分給團支書——一個中氣之足的辯論隊選手。估摸着是因為代班又經常給這兩位派發任務，唐哲發現宋朔明顯和自己這兩個“同事”親近了很多。中間還逢了一次班級籃球賽，宋朔連着幾場都趕去加油助威，最後籃球隊得了冠軍還請了籃球隊員一起吃飯，籃球隊長喝多了一時爽了搭着宋朔的肩膀吹牛，更不要說班上喜歡鬧宋朔的那群小姑娘……唐哲在各種意義上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唐哲的低氣壓明顯到宿舍幾個私底下說小話。
“我說……大哲這是不高興吧。”壓低了聲音還說的有點陰陽怪氣的這個是胖子。
“宋老師很器重班長啊……”意味深長的這個是竹葉青。
“昨天我看見宋老師和王凱從辦公室出來，王凱幫宋老師拿着書，兩個人不知道聊什麽，宋老師笑的特別開心，王凱還拿胳膊頂宋老師來找！”豆芽菜趕緊跟着提供情報。王凱正是剛贏得校籃球賽很得宋老師喜歡的籃球隊隊長。
三個腦袋瓜湊在一起碎碎念了起來。
“大哲太傲嬌，不開心了也不說，每天繃着個小臉的。”
“我其實感覺……”豆芽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哲就像後宮争寵的妃子……”
胖子擡手拍了豆芽菜的後腦勺一下，“這話怎麽說的！？”豆芽菜摸着後腦一臉無辜的看着胖子，胖子接着道：“實話不能說知不知道！”
竹葉青插嘴，“不過大哲如果真的要争宋老師的寵還是有點困難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默默地思考宋老師在整個計算機院巨大的人氣。
豆芽菜還有點懵懵懂懂，但卻适時的一語點破唐哲的境遇，“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唐哲的聲音突然冒出來，“你們仨幹嘛呢？什麽新人舊人？”
三個腦袋齊刷刷地扭過來，豆芽菜毫無壓力地繼續說：“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侍婢賣珠回，牽蘿補茅屋。杜甫的《佳人》，大哲你知道嗎說這句話是最早出自司馬相如的《長門賦》，講的漢武帝有了新寵妃然後……”豆芽菜突然不說了。
唐哲、胖子和竹葉青都沒聽過這個典故，一起追問：“然後？”
豆芽菜咽了咽口水，斷斷續續地說：“然後……然後，然後就抛棄了之前的‘金屋藏嬌’的陳皇後……”豆芽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抛棄”之後幾乎沒了音。
剩下三個人也不說話了，胖子和竹葉青想的是可憐我的大哲啊，被宋老師抛棄了之後還要聽這麽悲傷的故事，唐哲想的是這三個人到底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幹什麽呢？
三個娘家人一顆心都操碎了，唐哲也沒能體會到。實際上三個娘家人對唐哲的事情還沒操心完就跑了，下午臨時停電，一直到晚上将近八點都還沒來。
胖子坐不住，拉着幾個人要去網吧上網，唐哲宅着不想動，豆芽菜臨走前對唐哲說：“大哲，你要是閑得無聊我電腦裏還有電影啊！”
不說電影還好，一說唐哲的雞皮疙瘩都蹿了起來，他忙把不放心他一個人的豆芽菜推了出去，“我不無聊你們去吧！我昨晚沒睡好正好補會兒覺！”
人走了唐哲一個人閑着還真沒什麽事兒幹，幹脆就應了自己應付豆芽菜說的，躺到床上補了一個覺。唐哲是被熱醒的，他翻個身從被子裏鑽出來，把T恤卷到胸前趴在床上。外面天已經全黑了，宿舍停電連空調都沒的開，前幾天下雨氣溫驟降的勁兒一過這幾天氣溫又有些升了起來，連晚上也降不下來，明明都已經十月中旬，還熱的像八月。唐哲幹脆把T恤脫了，從床上跳下來把窗戶和門都打開。
涼氣沒有進來一分，唐哲對着宿舍對面的幾個一樣打着赤膊的大漢覺得熱氣好像從對方那裏散發了過來，反正宿舍沒人，唐哲索性把門一關，連褲子都脫了坐在桌子前面打開電腦。
唐哲無聊就挨個檢查自己的文件，清理磁盤，人工查殺清理垃圾，正捯饬的來勁突然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唐哲摸過來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九點半多了，胖子幾個人也該從網吧回來就起身就開門。
迎面一個刺眼的亮光，唐哲下意識擡手擋在眼前，眯着眼睛透過手指縫看見一個“發光”的人影，恍惚覺得自己像是被關押在黑暗潮濕的牢獄裏，獄警打着刺眼的手電一臉兇橫地要把他拉出去行刑……腦洞開的太大的結果是唐哲在亮光下發了一下呆。
宋朔舉着手機的手電筒，對着他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原來……”宋朔指了指他，“唐哲你平時是這種風格？”
唐哲一愣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黑色三角小短褲映入眼簾，“我操！”
他飛速地把門撞上，門板甩過來的風摔倒了宋老師的臉上，宋朔摸了摸鼻子忍不住低笑，他又敲門，“唐哲？”
“你來幹嗎？！”
宋朔無辜道：“來查寝啊。”
“停電你還查什麽寝啊！！！！”唐哲要爆炸了。
宋朔更無辜了，“你看看窗外，全學校只有你們這兩棟樓停電了。我剛從七棟出來，那邊燈火通明。”
屋裏沒人應聲，宋朔又喊，“唐哲？讓我進去。”
“你，你等我穿完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