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女朋友
宋朔回家的時候收獲了一只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的熊孩子。
他放輕腳步，輕輕地在沙發上坐下，擡手用手指小心地在唐哲的臉上蹭了蹭。唐哲睡的很熟，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宋朔看着他那個樣子神色一下變得很柔和，他摸了摸唐哲露出來的一小節腰背，又揉了揉那節小肚子，幫唐哲把因為不老實的睡姿而卷上去的衣服下擺扯下來。他靜靜地坐在沙發邊上看着唐哲。宋朔注意到唐哲脖子上的那根黑繩，他輕輕地把它拉出來，看見玉平安扣翹起嘴角笑了一下，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挲了一會兒，又小心地放回唐哲的衣領裏，同時俯身在唐哲的額頭落了一個吻。
唐哲醒來時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下山了，外面和屋裏都一片漆黑，自己身上蓋了個薄被，他眯着睡眼從沙發上爬起來，坐着回了會兒神兒，适應黑暗發現客廳的門關着，一點亮光從門縫外鑽了進來。他打着哈欠打開門，循着光趿拉着拖鞋走進書房，看見宋朔盯着電腦的背影。這背影太熟悉了，他看了兩年多，但過了這麽一個假期唐哲這下卻覺得心裏好像被人扯了一把，下午興沖沖回來的興奮和沒撲到人的失落這會兒全冒出來了，他這才真真切切地有兩個人将近兩個月沒見的真實感。他腦子裏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走過去彎下腰，把下巴搭在了宋朔的肩膀上。
宋朔肩膀一重，他歪頭蹭了蹭唐哲，“睡醒了？”
唐哲這會兒迷迷糊糊地，他呆呆地點了點頭，“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把衣服忘在洗衣機裏的時候吧。”
唐哲一下清醒了，“我靠，衣服還沒曬。”說着他就要往浴室跑，被宋朔一把拉住，宋朔嘆了口氣，“當然是我幫你曬了。”
唐哲往陽臺一瞅，果然，自己那幾件衣服和床單被罩都在晾衣杆上迎風招展呢。
晚上自然是在宋朔家裏留宿的，宋朔也沒攔着也沒鼓勵，只是聽完唐哲那句“老師我今晚在你家睡吧”的時候，深沉地看了一眼盤腿坐在沙發上，身體前傾一臉期待的唐哲一眼，默默地從儲物櫃裏翻出來一床被子。
唐哲反應了一下，明白過來自然不幹，沖過去撲到宋朔身上。宋朔被他撞的一歪，兩個人一路跌跌撞撞，最終一起摔到了床裏。宋朔看着瘦弱，卻力氣很大，唐哲次次打不過宋朔，卻還不服輸，偏要和宋朔争個你死我活，兩只手都被鉗住了，腿也被壓住，就不甘示弱地張嘴去咬，和一只龇着牙的小狗似的，伸長脖子去夠一切能碰到的地方，宋朔一邊按着他還一邊分心扭着胳膊躲他。唐哲咬不到人，自己累的氣喘噓噓。宋朔看着他抿着嘴淺笑，用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勾起唐哲因為打鬧滑出衣領的平安扣，“戴上了？”
這話多奇怪，宋朔送人的可不就是讓他戴的嗎？唐哲心裏這麽想着，臉上卻感覺被人發現做了什麽偷偷摸摸地事情，忍不住開始發熱。宋朔把平安扣又塞回了他衣服裏，擡手撓了撓他的下巴。
唐哲偏了下頭，“幹嗎啊？”
宋朔俯下身，就着跨坐在他身上的這個姿勢吻了下他的額頭，“你先睡吧，我還有點東西要忙。”說完宋朔松開唐哲爬起來出了卧室。唐哲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用臉蹭了蹭被子，緩了一會兒爬起來自己又去稍微沖了下身體就爬上床了。
下午睡了挺久的，唐哲一時半會兒不困，就縮在被子裏玩兒手機，一直到他不知開始打哈欠了一看表才發現已經快一點了，他把手機放下想宋朔怎麽還沒睡。豎着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隐隐約約地好像聽見了一點水聲，他趴在床上等，等着等着就睡過去了。半夜被尿憋醒，一睜眼床上另一邊還空落落的。他爬起來，打開門看見書房還亮着燈呢，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見宋朔開着電腦，電腦屏幕上全是成片成片的代碼。而宋朔人正仰在椅子上，把眼鏡支在了頭頂，閉着眼睛捏着自己的鼻梁，眉頭緊皺。唐哲走過去，還沒靠近，就見宋朔睜開了眼睛，唐哲發現他眼睛裏有些血絲。
宋朔倒仰着對他笑，擡手招呼了一下。唐哲湊過來，宋朔反手勾住他的後腦，把人壓下來在自己臉側蹭了蹭，啞聲問：“怎麽起來了？”
唐哲擡眼去看代碼，一下居然沒看懂。他蹙眉，“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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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朔松開他坐起來，拿鼠标随便滑了一下，“給別人公司做的系統，出了點問題要調試。”
唐哲問：“時間很緊嗎？”
宋朔嘆了口氣，“緊啊，你看你要學什麽計算機，成天熬夜的命。”
唐哲反問道：“你當老師沒這麽多熬夜的事情吧？”
宋朔笑了，“真當我這麽清閑呢，你們這堆學生哪個讓我放心？”
唐哲嘟囔，“我也沒讓你怎麽操心啊？”
“嗯……”宋朔點頭，“要是我帶的學生學習方面都像你，我倒是會輕松很多。不過你都讓我操心到其它地方了，是不是？”
宋朔的寵溺幾乎從這幾句話裏溢了出來，唐哲只顧傻笑。宋朔起身推着唐哲又進了卧室，“乖乖去睡吧。”
唐哲回頭，“你什麽時候睡？”
宋朔想了想，“我保證四點以前上床。”
“四點？！”唐哲皺眉，“還睡個鬼？”
“三點半。”宋朔退了一步。
“怎麽的三點之前吧？”
宋朔把下巴搭在唐哲的肩膀上，“我的大寶貝兒啊，現在都快兩點半了，三點為師怎麽處理的完。”
唐哲糾結，看樣子宋朔好像是真在忙，但這熬夜的也太過分了點，這會兒功夫他就又被宋朔哄回了床上。唐哲左右為難，半晌問道：“你以前也經常這樣熬夜？”
“嗯？倒也沒有，上學的時候還比較多。和老師做課題，經常好幾天呆在實驗室裏，尤其考博士的時候，在實驗室搭床抱着電腦過夜。”
“啊？”
“不過那時候同學都這樣，”宋朔安慰唐哲，“大家都忙，學的越多越覺得自己無知，都攢着勁兒讀書呢，我們那會兒比你們現在可努力多了。”
唐哲感慨，“幸好我不打算繼續往後學。”
宋朔低笑一聲，“學什麽學，我熬完夜學到這地步你就不用熬了，以後你有什麽不會的我教你。”
唐哲一邊笑一邊揶揄他，“臉真大，你怎麽知道我以後不會懂得比你多？”
宋朔“嗯哼”一聲，“這麽有志氣！不過先等你寫代碼不用拼音再來和我比吧。”他這次在唐哲嘴上親了一口，然後就下了床，順手給唐哲把門帶上了。
這一覺睡到天亮，唐哲不知道宋朔昨晚到底有沒有按約定的時候上床，反正他醒來的時候這人已經在床上了，而且睡的呼吸很沉重，顯然是真的累着了。唐哲翻個身看着宋朔，仔細地瞅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慢慢悠悠，生怕吵醒宋朔蹭下了床。
他悄悄地洗漱完，拿了鑰匙出去吃飯，回來還給宋朔捎了一籠小籠包和早餐店現磨的豆漿，快到宋朔家了想起來宋朔今天不見得幾點會醒早飯估計趕不上了，又轉回去給宋朔多買了一份兒蓋澆飯。把飯都放在鍋裏保溫後，唐哲小心地推開卧室門，踮着腳尖繞過床，掀開窗簾的一角，從縫裏鑽過去，走到陽臺上去摸自己昨天洗的東西。衣服倒是幹了，床單還潮着，被罩還能擰出水。床單被罩倒是不急，就先在宋朔這裏晾着。他把衣服一件件取下來，結果一不小心一個衣架掉在地上，同時後面的床上宋朔輕哼了一聲，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是他翻了個身。唐哲肩膀一縮，梗着脖子回頭，透過窗簾之間的縫隙瞥見宋朔正趴在床上，半張臉埋在被子裏，眼睛望着他，笑的彎彎的。
唐哲撿起衣架，拉開窗簾，陽光霎時灑了進來，宋朔擡起手遮了下眼睛。
唐哲問：“我吵醒你了？”
“沒有，當老師久了生物鐘太磨人，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醒一次。”宋朔兩手撐在身後坐起來。
“你昨晚幾點上的床？”
“唔……不到四點。”宋朔揉了把頭發，弓着背懶洋洋的坐着。他的睡衣扣子的前幾顆開了，像是開了一個巨大的V領，整個胸口到肚臍以上都露着。陽光從唐哲拉開的那個地方鑽進來不偏不倚地照到宋朔身上。
宋朔本來就皮膚白，這下更是讓唐哲不知道眼睛往哪裏看。他的眼睛幾乎不敢往下滑，便盯着宋朔的臉。宋朔不知道這些，他正因為沒戴眼鏡微微擡着下巴眯起眼睛，唐哲看了一眼，一下就覺得血氣上湧比剛才還厲害。唐哲的窘況讓宋朔覺得詫異，他挑着眉想了一會兒，抓住唐哲不大敢看他的視線突然明白過來笑着把自己的衣服拉起來，末了還不忘吐槽一句，“以前臉皮厚着呢，現在怎麽反而幹什麽都不好意思了？”
唐哲撇嘴，“我什麽時候臉皮厚了？你再睡會兒吧，我一會兒收拾完東西回去了。”
宋朔應了剛躺下，又想起來什麽伸出手來，“唐哲！”
“幹嘛？”
“你一會兒打開我的電腦，登錄一下我的郵箱，把我桌面的工程發給通訊錄裏的譚清。”
“帳號和密碼你都知道吧？”
“知道！”唐哲跑到宋朔的書房，開電腦的時候想這真是要不得了，以前當學委的時候天天給宋老師抱作業收資料通知事項，現在哪怕宋朔不用老師的身份對待他，他不但沒有解脫反而連私人郵件都要負責了。
桌面的工程應該就是宋朔昨晚熬夜做的，但這個發郵件的方式卻怎麽看都不像是給老板交差的樣子，而且譚子衿這個帳號也像是個私人帳號而非什麽公司代理或者老板，唐哲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發完剛想告訴宋朔結果發現這人居然就趁着這會兒的功夫又秒睡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留了紙條交代飯的事情，就用鑰匙小聲地帶上門走了。
回寝室上樓的時候唐哲還爬得有點忐忑，腦子裏全想的是一會兒豆芽菜幾個要是問起來了自己該說點什麽。結果回來一敲門，宿舍裏一個人都不在，好在他這次帶了鑰匙，自己開門進去，那三位床上的被子全沒疊，不知道是跑哪兒浪去了。唐哲自己在宿舍窩了一下午，晚上七點多三個人才回來，看見唐哲也沒驚訝，胖子淡定的一句“回來了啊”，愣讓唐哲都沒好意思問這仨去哪兒了。再想想從上學期自己開始留宿宋朔家之後，全寝室好像也沒人多問關心一兩句的，唐哲一下覺得有點被疏遠了，心裏惆悵起來，腹诽真是有了異性就沒同性緣了，轉念一想，媽的，自己吃虧了，他他媽也沒異性啊！
第二天晚上是返校的班會晚點名時間，唐哲白天去超市買東西，補充自己的一些日用品，拖着大包小包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碰到了班上的女生。工科班上就那麽幾個國寶似的女生，姑娘們向來愛聚在一起，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邊走邊笑，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氣氛好像很熱鬧似的。唐哲路過她們剛想扭頭笑着問了一句聊什麽呢，就聽見有人帶着難以抑制的興奮口氣說道：“就是她就是她！昨天我和老鄉去耍，看見他倆了！”
唐哲也八卦，跟在後面聽。又一女生說：“我沒看清，長什麽樣啊？”
“長的挺漂亮的，長頭發大卷，特有氣質！”
“诶，”一個嘆道，“但我還是覺得看見宋哥和她在一起不開心，總覺得咱們宋哥那麽帥人又好，別人都配不上。”
這話讓唐哲一下整個人都怔住了，前面的姑娘團走遠了，他又趕緊追了上去。
“也不能這麽說啊，”張清婉說好話，“宋老師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有女朋友好啊，而且那位看着也不差。”
“呸，我不信你不難受！”
張清婉支吾一下，“雖然是有點，但宋老師本來說到底和我們就沒啥關系啊！”
“不！”一人捂心口做痛苦狀，“你不懂，不是我們想和宋老師在怎麽樣，雖然我承認老子絕壁有被宋老師撩到過，沒辦法，誰不喜歡帥哥啊！但是宋老師就和男神似的啊，男神都是大家的，感覺一下被別人搶走了不開森！”
這下幾個姑娘全附和了。張清婉嘆了口氣，“但是算起來宋老師也不是我們一家的啊，全信工那麽多班，又不教我們一個，哪怕他是我們代班，真論起來我們再是親也親不過宋老師自己的研究生吧……”
唐哲沒心情再聽了，他滿腦子都是一片混亂。什麽宋朔的女朋友？！他直覺應該是張清婉她們搞錯了，但卻忍不住想起來昨天的事情。昨天下午他到學校，給宋朔打電話，宋朔說在忙沒來接他。班上的女生卻說昨天下午碰見宋朔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