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暈車黨和爬山廢

五一前三天班上就已經大面積的呈現出上不進去課的狀态。

以前高中是假少,一到放月假前一天就開始忍不住游神,現在大學假多了其實也一樣。唐哲有時候懷疑講臺上的老師在上最後幾節課的時候,是不是也心不在焉的。宋朔顯然不在唐哲的懷疑對象之中,宋老師無論什麽時候上課都能講的激情滿滿,唐哲在和宋朔鬧別扭那幾天,被宋朔這種狀态打擊的心口疼。

五一後宋朔要出差,他提前把課往五一前做了些調整,最近幾天幾乎一個教室接一個教室的上流水課。唐哲便自告奮勇地包攬了旅游前的準備工作,一個人查資料看天氣,安排行程。兩個人定的假期第二天去,前一天晚上唐哲就睡在宋朔家,大包小包的收拾了好幾個放在宋朔的客廳裏。

宋朔一個一個拆開看,看的頭疼。唐哲這次還真是準備的充足,但也未免太杞人憂天,藥就帶了不少種。他把唐哲所有的東西又都拿了出來,重新組裝,唐哲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着他忙乎,一會兒還要插嘴一句:“诶诶诶,這個別拿出來!我有用!啊,這個也要!”

宋朔“啧”了一下,“你是去爬山又不是坐船,背這麽多你走的動嗎?”

“走得動走得動!”唐哲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宋朔只能又給他放回去了,晚上休息前看着那兩個包怎麽看怎麽覺得都是給自己背的。

出門旅游要趕早,雖然大峽谷不遠,但景區在山下,到景點門口有很長一段蜿蜒的山路,除了專線旅游公交和景區擺渡車,其它私家車防止意外不允許開進去。開車過去再排隊等擺渡車還不如旅游車方便,不過從汽車站坐車過去也還要兩個多小時。兩個人定了個六點的鬧鐘,計劃六點半出門,差不多九點到景點門口。宋朔第二天被鬧鐘叫醒,發現床邊沒人,轉了一圈在廚房找到了正在等煮馄饨的唐哲。

唐哲就穿了一件T恤,下面套着卡其色休閑褲,一手插着兜,另一手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廚房的窗戶開着,這個季節天亮的已經很早了。一點暖黃的光從窗口照進來,黃線給唐哲勾了個模糊溫暖的邊。宋朔靠在門邊上抱胸不出聲,靜靜地看着唐哲。

唐哲看了一會兒手機,擡頭望了望鍋裏。他把手機放在旁邊,掀開鍋蓋,拿起鍋鏟在鍋裏娴熟地轉了轉。鍋裏似乎已經煮好了的樣子,唐哲關了火從旁邊的碗櫃裏拿出碗。馄饨直接開水煮就夠了,等煮完了把調料包直接倒在碗裏,馄饨帶着湯一倒就算了事,基本沒什麽技術含量,但宋朔還是覺得唐哲每一個步驟都帶着一股馄饨香。唐哲那邊快結束了,他像來時那樣輕手輕腳地又離開了廚房。

他洗漱完出來,兩碗馄饨已經放在了桌子上,宋朔走進一看發現自己碗裏還有個雞蛋。唐哲見他來了只揚了揚下巴,宋朔便也沒說話,坐下吃早飯,吃到一半唐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的,宋老師你老是笑什麽啊?”

宋朔也不直接告訴唐哲,低頭看着馄饨說:“心情好。”

東西前一天晚上都收拾好了,兩個人吃完飯再确認了一下就直接出了門。旅游車人滿了就走,駛出市內只花了半個多小時。唐哲靠窗坐着,車拐進山裏之後他看見旁邊一個路标牌寫着距離大峽谷七十多公裏,他還暗想七十多公裏怎麽的也開不了兩個小時。哪想下一個彎道就被司機教做人了,一個個彎道又陡又急,車速還快,要不是有安全帶,唐哲都懷疑自己會被甩出去。山路難走,開了半個來小時才走了二十公裏,唐哲咂舌,心說旅游指南誠不欺我,果然是兩個小時的路程。車上了山之後,窗外便一直是白雲綠樹,爬得高了還能從頂端俯瞰山下,山腳有一個很大的湖,水面被山映的沁人心脾的綠,倒影和山腳相接,一個向下探入水底深淵,一個高聳直指雲霄。遠處有飄渺的雲層和隐匿在雲層中虛虛實實的山峰,近處有開的燦爛的山花和半山腰冒着炊煙的人家。唐哲一個在平原地區長大的孩子,看着這一切新奇壞了,整個人都扒在窗戶上眼睛都舍不得眨兩下。

車不停前進,繞過這個山頭還有下一個,溪流湖水從下往上一直沒斷過。唐哲漸漸地沒了這個新鮮勁兒,人也老老實實坐正,這才發覺宋朔似乎上車後就沒怎麽說過話。

他扭頭一看,宋朔正閉眼靠在座位上,似乎睡着了。唐哲又悄悄自己轉回來繼續看着窗外打發時間。過了一會兒他覺得有點不對勁,重新轉過身仔細一看,發現宋朔微微皺着眉,臉色也不太好,不像是睡着了反而似乎是不舒服的樣子。他趕緊捏住宋朔的手:“宋老師?”

宋朔睜開眼睛斜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都透着一股脫力感。唐哲想了想,突然納過悶來張大嘴驚訝地說:“你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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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朔低哼一聲,又不舒服地閉上眼睛,“平時沒事兒,山路太繞了。”

唐哲終于明白宋朔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去過大峽谷了,他開始後悔自己帶了那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怎麽就沒記得帶個暈車藥?

“你怎麽也不和我說啊?”

宋朔低笑一聲,“和你說幹什麽,暈車又沒辦法。”他又閉上眼睛,“我吃暈車藥不管用。”

“你不是想出來玩兒嗎,其它地方這個時候又不好去。”

宋朔這幾句話說的唐哲心裏一時不知道什麽滋味兒,宋朔難受他也不知道怎麽辦。猶豫半晌擡手把宋朔的腦袋扒在自己肩膀上,“那你靠着我睡覺吧,睡着就不暈了。”

他關切的看着窗外的路标,剛路過的那個顯示還有三十多公裏,他想總算不太遠了,但這個三十公裏卻是唐哲走過的最漫長的三十公裏。期間宋朔一直靠着唐哲沒什麽表情,唐哲不知道宋朔睡着沒有,難受不難受,不過他是真真切切的難受,又焦慮怎麽還不到,又擔心宋朔不舒服。一個半小時在唐哲提心吊膽的過程中過去,當景點入口出現的時候,唐哲實實在在的松了一口氣。兩個人背包下車,宋朔的臉色仍然不太好看,他一出來就彎下了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倒垂着頭。唐哲不知所措,站在旁邊就給宋朔拍後背。

宋朔只呆了一會兒就擡起頭來對唐哲一笑,“好了,我們走吧。”

“沒事兒了嗎?”唐哲憂心忡忡。

宋朔看他擔心的樣子想湊過去親一口,但場合不合适,于是他擡手撓了撓唐哲的下巴,“山裏空氣好,走走就行了。”

從車上下來前面不遠就是地縫,唐哲仔細地看了看宋朔再次确認對方真的沒事後,兩個人才開始向景點進發。地縫就在前面不遠處,二人跟着人群繞着坡道一層一層轉下去。路轉的唐哲眼暈,他怕暈車的宋朔又不舒服,一路都拉着對方的胳膊,繞過最後一個彎,水聲突然冒了出來,他一探頭,“哇”了一聲。

地縫下暗河流動,空氣森冷,兩側山壁陡峭,樹木斜岔而出,前方瀑布從山口高處一頃而下,水滴飛濺,被從頂端裂口鑽進來的陽光打中發出彩光。唐哲沒見過瀑布,他一下興奮起來,扭頭就喊,“宋老師!”

宋朔站在他旁邊拍拍他的肩膀,按住興奮地要跳起來的小朋友,“淡定淡定,我看見了。”

唐哲顧不上宋朔了,他和什麽也沒見過的孩子似的,一個人跑前跑後,一會兒蹬蹬瞪穿過人群鑽到最前面,被瀑布近距離地噴上半身水花,一會兒又跑回來和宋朔報告前面哪裏哪裏有什麽樣的景色,一路還要摸摸冰涼的石壁,或者踮腳看對面山頭的豔麗的野花。

宋朔拉着他:“你別跑來跑去了,一會兒還沒上山就沒勁兒了。”

唐哲破浪鼓式大力搖頭,“我現在渾身的勁兒呢!”

宋朔拉不住他,手一滑唐哲又跑出去了。他嘆口氣,也懶得追唐哲,就在後面慢悠悠踱步,偶爾看着景色不錯摸出手機拍一張。他的節奏太慢,那邊唐哲又太迫不及待,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看就被唐哲拉着跑了。地縫裏的景色看久了也有些千篇一律,唐哲鬧夠了也不跑了,和宋朔在後面慢悠悠地逛,地縫還挺長,但好在下面帶着水汽的濕潤空氣讓人很舒服,走起來也不太讓人疲憊。

大約走了四十分鐘,終于到了地縫景點的盡頭,唐哲這會兒其實已經有點累了,但和宋朔說的話在前面放着呢,他累了也不好意思說。這會兒要出去了,終于松口氣,一擡頭看見樓梯卻哽了一下。

下地縫是長坡道饒下來了,現在上去卻是長長的樓梯,臺階數看的讓人眼花,他下意識伸手抓住旁邊的宋朔。宋朔扭頭,“怎麽了?”

“沒什麽,”唐哲尴尬一笑,“好陡啊。”

“是挺陡的,你走前面,扶好扶手。”宋朔說着就把唐哲推到了臺階下面。唐哲被趕鴨子上架,硬着頭皮抖着腿上了。他埋着頭一個勁兒的爬,爬得累了回頭想看看宋朔,卻被高度吓得顫了一下,手一下抓緊扶手。宋朔忙拖了他一把,“別往後看,爬到平臺去。”

唐哲點點頭,接着奮鬥,開頭是怕累,現在是怕高,背後的高度吓得他一路繃着渾身的肌肉,好在時不時擡手輕輕拍拍他的宋朔給他了巨大的安慰感。爬了五分鐘,恐懼感有所減退,疲憊感就又蹿出來了。他自己宿舍都能爬的上氣不接下氣,何況這個地縫了。他中途觀景臺想叫停,但看見宋朔一臉風輕雲淡,咬牙又繼續爬,終于在幾乎喘不上氣的時候,手腳并用地到了地面上。他腿一軟就想往旁邊坐,被宋朔一把拉起來。

“別馬上坐下,走走。”宋朔也有點喘,不過明顯比唐哲好太多。唐哲皺着眉毛哼唧,“我走不動了,好累。”

宋朔不讓他坐着,他就和沒骨頭一樣把全部重量都壓在了宋朔身上。可憐宋朔自己也累的腿軟還要扛在一個站不直的唐哲。後面的山路不能返程,宋朔怕他走不下全程,讓他足足在旁邊的亭子裏坐着休息了半個小時。

上山前一段路程都還玩兒的挺盡興,兩個人走了一路,順着路線圖點評了一路奇山怪石,嬉笑這個長得醜,揶揄那個名字起得奇葩。爬了一座又一座的山頂,也互相拉着小心翼翼走過一線天。懸空棧道是最讓人眼前一亮的,那像個絕妙的觀景臺,天色很藍,山的蒼綠和天的蔚藍在雲邊上奇跡般的融合在一起。唐哲靠在扶手低頭看着大地露出或青綠或灰黃的面貌,一些紅色灰色的建築物在遠處聚集攏起,在蒼茫的天地間,那些高樓大廈已經分不清哪個是哪個,都渺小的成為地上的一塊暗色調的疤。

整個棧道圍着山壁走了一圈,靠近扶手邊探個頭就能看見絕壁深淵。唐哲看的認真,宋朔卻像個擔心的老父親,一路也不顧別人的視線死死拉着唐哲,生怕他又跑來跑去一不小心滑下去。

前面休息的再好,體育廢唐哲還是在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後就死活不走了,喊着自己的背包太重。宋朔恨不得咬他一口,嚴厲的瞪了唐哲一眼,卻還是把唐哲的包拿過來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走了半個小時,唐哲說什麽都不動了,宋朔只得帶他到休息站順便吃了個午飯。

宋朔看着魂都要飄出來的唐哲悠悠地說:“現在年輕人太虛了。”

唐哲年輕的自尊心受到打擊,“我哪裏虛了!?我這才是常态,你是不正常!”

“我背着兩個背包是挺不正常的。”

唐哲的臉一下漲紅,“那你給我,我自己背。”

接下來的路唐哲為了證明自己年輕人的活力強行把包又背了回來,只是不出半個小時那個包又回到了宋朔身下,後面的一個多小時,不光背包,連背包的主人都扒在了宋朔的身上。宋朔和拖一樣把人拉出了景區,唐哲喘的像狗,宋朔滿頭大汗,黑着臉把唐哲那個死沉的背包甩給他,“下次別再指望我和你爬山了。”

唐哲抱着自己的背包有點想笑但又不敢笑,怕宋朔更生氣,便一直抿着嘴角。宋朔怎麽會看不了唐哲的笑意,他冷哼一聲,上了回去的車。唐哲趕緊跟在後面,請佛一樣把宋朔請在了一個靠窗的好位置,然後也不等發車就把讨好地把宋朔的頭掰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下山還要繞,你睡覺吧。”

宋朔閉上眼睛,笑着想山是不能爬了,但山路還可以一起轉幾次。

作者有話要說:

兩條鹹魚,兩條鹹魚

去爬山,去爬山

一個暈車無力,一個腿軟無力

真要命,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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