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和解
唐袅婷的話音剛落,唐哲媽媽就一震,放下了發顫的手,臉上一瞬間似乎要哭出來,“怎麽就會變成這樣子呢……”
唐哲看着她,心裏也一陣發堵,媽媽的眼淚還沒掉下來,他的眼淚就先掉下來了,“媽,對不起。”
唐哲媽媽緩慢地走到沙發胖坐下,“我知道你們沒有錯,可是為什麽會這樣……”
唐哲走到沙發邊,跪在她腳邊,“媽……”
唐哲的媽媽沒看他,就低着頭愣愣地看着地上發呆,一臉疲憊和茫然。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起來吧,”唐哲媽媽把他拉起來,“也別說了,昨天你姐和我說的已經夠多了。我想和你爸靜靜,你們回去吧。”
唐哲不肯,唐袅婷當機立斷把唐哲和宋朔推出門,“過兩天要你們來的時候再來,回去吧。”
唐哲和宋朔就這麽又被趕了出去。
唐哲出了門眼睛還水汪汪的,一眨眼眼淚就往下滑,他看了看門,扭頭又看着宋朔,一把抱住他,帶着哭音說:“怎麽辦,宋老師我心裏不舒服。”
宋朔幫他把眼淚擦了,啞聲說:“對不起……”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別這麽臉大把所有的鍋都往自己身上拉行嗎?”唐哲聲音哭的也有點發啞,“沒準我就是天生這樣,沒你早晚也要來這麽一回。”
“我就是難受我爸媽,我第一次見我媽那樣,”唐哲把臉埋進宋朔的壞裏,“可是我沒辦法,我還是想争取一下……”
唐哲抽抽噎噎地說完了,又怕宋朔聽得心裏更有負擔,又擡頭看着他,在他胸前拍了拍,“我姐估計已經說了不少了,他們要靜兩天想想,就讓他們去想好了,想完了就好了,我爸媽還是挺開明的,小時候我雖然鬧騰,但我爸媽從來不強迫我幹這幹那,從我和我姐小,就說他們只要我們自己覺得自己過的好就行。我跟你說,你看我姐夫現在好像挺好的,但我姐夫以前可混了,高中的時候在我們市就挺出名小混混,除了對我姐一心一意之外沒任何優點。好不容易家裏各種管着,弄了個大學上,上學天天曠課,剛大二就死活不上了要退學,後來家裏送去當兵的。”
“他打小就喜歡我姐,但我姐一直不答應他,後來他當兵的時候,我姐和朋友一起圖好玩兒去試了試相親。姐夫一聽說直接從部隊跑回來了,他那時候就一二逼,直接找到我姐和她那個相親對象約會的飯店,把她堵那兒要求婚。我姐就問他,覺得自己有什麽條件能娶她。”
“我姐那時候可厲害了,她在學校是學生會副主席,拿了兩年國獎三年系一等獎學金,當時整個學校就她一個人能拿第二次國獎,追她的人一大把,我姐夫心裏門清,但估計還是有點受刺激就回部隊了。退伍了回去讀書,考公務員,當警察,才有現在。當時周正糾纏我姐的時候,我們小區其它叔叔阿姨都跟我爸媽說要操心點提防着我姐夫,就我爸媽問了我姐打算怎麽辦,我姐說沒事兒,他們就沒管了。然後到他倆談戀愛,結婚,不管別人怎麽說我姐夫不好,只要我姐認他了,我爸媽就從不幹涉阻止。”
“所以你別想太多,我爸媽他們會好的。”
宋朔親親唐哲的額頭,“你不如剛剛讓阿姨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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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哲抽抽鼻子,“那還是不行,我從小就是被我媽打大的,我習慣了。你肯定從小就是別人家的乖兒子,沒挨過打。”
宋朔沉默了一會兒,把臉埋在唐哲的頸窩,低嘆着喊他,“我的唐哲……”
唐哲等心情平複了一點兒,就和宋朔回了賓館。他哭了一頓,心裏舒服多了,他也清楚自己爸媽總是會想通的,就在賓館老老實實地等着。
兩個人等到第四天,唐哲爸媽打來了電話,讓唐哲帶着宋朔中午去吃午飯。唐哲挂了電話,激動地話說不出來,結結巴巴地和宋朔轉述。
宋朔的神經才終于放下來,笑了。
中午吃飯,唐哲爸媽和姐姐姐夫全在。一家人再沒吵架,安安靜靜地吃完飯。唐哲媽媽把唐哲拉進了房間裏聊了很久。唐哲媽媽說,她和唐哲爸爸聽唐袅婷說了很多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說他們最開始确實很沒辦法接受,道理他們都清楚,可是真的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卻沒辦法過情感上那關。唐袅婷說:“既然這樣,不如再試一把,你們看看唐哲,如果他鐵了心,就算了吧。”才有了前幾天打起來的那一回。
唐哲媽媽說:“我和你爸覺得,我們不接受也沒辦法了。”唐哲高興父母的諒解,但仍然覺得愧對他們。
唐哲媽媽看着他,說道:“和我說說你和宋老師的事情吧,你姐知道的都比我們多。”
唐哲對于媽媽的要求有些詫異,他以為她應該不想聽到這些。唐哲想了想,從兩個人剛認識的時候,把這三年的事情都仔仔細細說了出來。
兩個人聊了很久,聊到唐哲媽媽聽到一些關于他的趣事,不由自主地展開眉眼笑起來,唐哲看着她的笑臉,這才真的安心。
晚飯也是留在家裏吃的。
一家人坐齊了,唐哲媽媽喊了宋朔一聲,“宋老師。”
宋朔趕忙看過來。爸媽雖然表示不再阻攔,但他們都還沒和宋朔正面接觸過,媽媽這一聲讓唐哲一下還有些緊張。
“你和唐哲的事情,我尊重唐哲的意思。但作為家長,我有個要求。”
宋朔看向唐哲。唐哲輕輕晃了晃腦袋手示意自己不知道,他跟着去看自己姐姐,唐袅婷低頭吃菜不理他。唐哲只能跟着宋朔又去看自己媽媽。
唐哲媽媽說:“你還沒和你家裏說唐哲的事情吧。”
唐哲臉色一下就變了,他才剛把自己家裏搞定,現在就讓他再去宋朔那邊簡直是剛下斷頭臺又上虎頭鍘。
“我比較擔心你家裏人的态度,我和唐哲爸爸,還有婷婷,都希望你能把唐哲帶回去,和你家裏說清楚,讓我們放心。”
宋朔看了看唐哲,後者頭搖成撥浪鼓。宋朔說:“好的。”
唐哲的臉一片慘白。
晚上睡覺還是回賓館,唐哲爸媽也沒留二人,這會兒唐哲家人還沒那麽大度可以立刻就包容宋朔。宋朔心裏也清楚,也能理解。他倒是還想讓唐哲留在家裏陪陪他爸媽的,倒是唐哲媽媽揮了揮手,“算了吧,我現在看着他頭疼。”
走的時候,唐哲看了看幾乎整天都沒說話的爸爸,開口說:“爸,茶葉是宋老師的,我喝過,很好喝,你試試。”
唐哲爸爸脾氣十分好,這麽多年沒對家人發過幾次脾氣,唯一一次兇唐哲還是上次唐哲回來的時候一時激動打了他。他這打的比唐哲挨打的心裏還要複雜,有些後悔又拉不下臉和他道歉,到現在都還既想和唐哲說話又擔心他還生氣。他突然被唐哲喊了一聲,有些驚喜,點頭,“好,謝謝,我,我試試。”
回去後唐哲給唐袅婷打了個電話,詢問關于要宋朔帶他回家的事情,一問之下,果不其然,是唐袅婷的主意。
唐哲糾結地問:“你出這個主意幹嗎?”
“宋朔家裏同意了,皆大歡喜,”唐袅婷慢悠悠地說:“他們家不同意,更皆大歡喜,讓你也去吃吃別人家苦頭,沒準你扛不住就分了。”
挂電話不久,宋朔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唐哲把唐袅婷的話和宋朔說了。宋朔面對唐哲爸媽不知道怎麽下手,要面對自己家人卻輕松的很,他這會兒也沒什麽心裏壓力笑着擦擦頭,對唐哲說:“說的多對,你姐姐比你聰明多了。”
反正都要去了,也不過是個早死晚死的區別,唐哲和宋朔休息了一天,就又開車往宋朔家走。
走前,唐哲出去給宋朔爸媽買些東西,宋朔沒陪着去,他趁唐哲不在個肖致打電話,把這些天的事情全說了一遍。
肖致聽得直咂舌,“厲害了我的逼哥,就這麽搞定了?”
“你聽的倒挺高興,”宋朔說:“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開門就看見唐哲的姐夫,一路都發懵。”
“傻唐哲應該早點告訴你,他光想着和你亡命天涯了。”肖致笑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雖然我沒打算這麽早帶唐哲回去,但他家裏既然提了,我只能提前帶回去了。”
“那個,我說啊,”肖致問:“你和你爸媽說了嗎?”
“沒,”宋朔道,“我只告訴他們我要帶個學生回去。”
“啊?那他們什麽反應?”
“挺高興的。”
“為什麽?”肖致很驚訝。
“因為我媽當年就是我爸的學生。”宋朔解釋道。
“所以你和你爸媽說的意思其實就是你找了對象,然後他們以為你帶女朋友,你沒告訴他們其實是小男朋友?”
“對。”
“我靠……”肖致感慨,“可以的,宋老師,你真不怕你爸媽看見唐哲當場翻臉。”
“那倒不至于,我爸媽應該比唐哲爸媽更好說話。而且他們絕對不會當着唐哲的面發飙,他們只怕會為難唐哲,”宋朔說着笑了一下,“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唐哲買完東西回來收拾好了,和宋朔動身。開車之前,唐哲問宋朔:“我們就這麽回去會不會被打死啊?”
“會。”宋朔肯定地說。
“啊?”唐哲一下就被吓到了。
宋朔笑着扭頭,安撫地摸了摸唐哲的腦袋,“放心吧,只會打死我。”
“我一點都聽不出來放心的意思。”唐哲嘟囔。
“逗你的,”宋朔看着前面,發動車子,“他們都很好說話,不會為難你。”
“話是這麽說,”唐哲想了想還是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宋朔爸媽的一些情況,便問道:“我記得叔叔阿姨也都是老師來找?”
“嗯,他們在S大教書。”
“教的什麽?”
“都是化學,化學制藥。我爸媽以前養過一只貓,叫多西他賽,因為當時他們在做這方面的實驗。”
唐哲顯然被唬住了,一臉驚吓狀,他突然回憶起自己以前去打狂犬的時候,他當時還好奇宋朔怎麽這麽了解,現在倒是搞清楚了。
宋朔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別這麽緊張,我爸媽又不是絕命毒師。”
唐哲看着宋朔一臉輕松地談着自己的父母,心裏卻有些複雜。他在商場亂逛不知道買什麽的時候,想來想去也給肖致打了個電話。畢竟他回家還有自己姐姐能依靠,去宋朔家就真的舉目無親了,在腦子翻來翻去只找到了一個親人,便立刻選擇了求助。
肖致一接電話便道:“真巧,你家宋老師剛挂電話。”
唐哲奇怪地“嗯”了一聲,“你們聊了什麽?”
“沒聊什麽,就說了說你們最近發生的事情,挺精彩啊,唐哲同學。”
唐哲苦笑,“那故事背景不用和你重新鋪墊了,肖叔,我要去宋老師家要怎麽辦啊?”
“嗯……”肖致頓了頓說道:“唐哲啊,我估計宋朔也沒和你說過,這個,宋朔家吧,情況比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