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校園變形記
1551沒有想到他的論點如此清奇，又問他：怕死不？
陶慕嘉：總是要死的。
1551：您可真是個佛系玩家。
陶慕嘉撇撇嘴沒說話，不過就算嘴上再怎麽豁達，對體驗漫長的死亡還是害怕的。
沒有人不怕死，哪怕他知道這只是衆多世界中的一個而已。
何況遠揚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該有多難過，找了三年的人，回來便下了死亡診斷書。
等到遠揚回來的時候，陶慕嘉并沒有在他臉上看見1551形容的絕望的神情，他表現的很自然，似乎陶慕嘉得的只是小病而已，也只有陶慕嘉心裏清楚這是假象。
“結果怎麽樣啊？”
“還好，只是些小毛病，醫生說多修養就好。”遠揚微笑着把他從窗前的躺椅上抱起來，他輕的似乎只剩一具骨架，想來一定很胳人，“等老師病好了，我帶老師一起去旅游。”
“嗯，好。”陶慕嘉也不反對，順着遠揚的話說，現在還可以讓遠揚自欺欺人一下，還可以不戳破真相。
半夜時分，兩人依舊同床而睡，只是遠揚依舊清醒，他忽然間覺得很迷茫，很恐慌，好像從他出生開始，老天就一直在跟他開玩笑，每當他以為苦難結束的時候，就會迎來新的折磨，似乎有什麽東西不肯放過他，要将他的一切都奪走。
他甚至想着，回到初中時候那種雖然戰戰兢兢但是溫馨的生活也好，起碼他們還在一起，都好好的。
“曾以為走不出去的日子，現在都回不去了。”他說着這樣的句子，從心底升起一股悲哀。
或許他生該如此，是有人替他背了他原本的命。
從拿到病例開始，遠揚幾乎寸步不離地照顧陶慕嘉，也不覺得累苦，只覺得滿足。
陶慕嘉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務，畢竟一個癌症晚期的人，做什麽都是徒增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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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回來開始，身體每況愈下，好像真是說什麽來什麽，檢查出了結果就必死一般，他睡得時間越發的長，人變得越發消瘦，甚至漸漸地開始嘔血。
1551分析這是因為以前在高壓情況下人是渾渾噩噩的，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差到這個地步，現在感官回來才知曉已經如此嚴重。
他的身體太差，連放療化療也不能進行，只能保守治療。
有時候他還會擔心耽誤遠揚工作，遠揚只說有些工作能在家裏做。
陶慕嘉也就聽之信之，畢竟他們還能呆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
大概過了兩個月，暑假終于要結束，二人世界也不能再繼續，遠揚把陶慕嘉接到了一個新房子裏，那個房子是個別墅，在郊區，周邊風景也很不錯，最重要的是，馬藝鑫他們也住在這裏。
這是一棟三層別墅，算是遠揚買的地皮找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起來的，最近才把首付付完，解決貸款。這裏冬暖夏涼，中間有空隔，既是兩家又是一家，遠揚把陶慕嘉安置在這裏，也希望他們互相照顧。
遠揚和陶慕嘉坐在他們的新卧室裏，這裏和他們曾經住着的職工宿舍有些像，但又更高雅一些，陽臺是開放式的，上面還放着當年陶慕嘉給遠揚買的畫架，床頭櫃上還擺放着零錢罐。
“存了多少錢了？”陶慕嘉問。
“你走後就沒存了，也就幾百。”
“那也挺不錯了。”
陶慕嘉走到陽臺趴在欄杆上欣賞遠處的風景，遠處群山連綿，雲淡風輕，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要是一直都住在這樣的地方就好了。”
遠揚從後面抱住他的腰，那腰細的似乎一個胳膊就能圈起來，遠揚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說：“當然可以一直住在這裏，我們再也不會離開了。”
起碼還有五年，醫生說他要是調養的好，還可以再活五年。如果有奇跡，還能把時間延長一些。
遠揚親吻他的發頂，又蹭蹭他的脖子，像只大貓一樣撒嬌。
他求道：“我要去上學了，不能再天天回家了，老師你能不能吻我？”
“……”陶慕嘉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同意。
“如果不行那就親一下臉吧，就當是問候。”
“……”這孩子真會退而求其次。
“這樣也不行嗎？”遠揚說得有些委屈。
“行吧……”陶慕嘉妥協了，轉頭輕輕在他臉上印了一口。
遠揚站起身來，摸着被親的那塊有些癡呆似的笑了起來，心滿意足地回親了一口。
陶慕嘉：呆滞.jpg
他正面對這種狀況有點不知所措，請來的鐘點工按響了門鈴。遠揚下去開門，把人帶進來後交代了諸多事宜，然後就到了該走的時候。
遠揚已經辍學，現在只用去公司上班，他想陶慕嘉住在這麽偏遠的地方，自然不會知道自己沒去學校。
遠揚在教授回來前兩天回到了辦公室。
他剛坐下來就打開了電腦打開了一個小窗，小窗裏面是陶慕嘉住的那棟房子裏所有的景象，正是他安放在房子裏的針眼攝像頭。
他能看見陶慕嘉在盤腿打坐調息，還能看見陶慕嘉像只貓一樣蜷在躺椅上睡覺。
當然他也能看見陶慕嘉有時候會痛苦地蜷縮在床上，甚至有的時候只是走路到一半就疼得縮在地上。
明明是很好的人，卻要受這樣的苦，遠揚覺得自己眼底濕熱了一片，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現在是工作時間，他只能努力壓制住心中山崩地裂般的痛苦。
這樣的狀況大概持續了幾個月，遠揚看着家裏的情況，監督自己日夜不分地賺錢給他治病。一旦得了癌症，投入就像無底洞，用了多少的方子也不見好。
直到有一天陶慕嘉奇怪遠揚許久沒有回來，讓1551看看情況，才發現遠揚一直在監視他的情況。
陶慕嘉：emmmmmm
1551：哇塞，牛批。
陶慕嘉：感覺好變态啊。
1551：說不定每天晚上對着你打飛機。
陶慕嘉：閉嘴吧你。
雖然遠揚致力于給他治病并投入頗多，陶慕嘉心裏還是有種毛毛的感覺，仿佛被變态盯上。
1551：你們城裏人真會玩。
除此以外，陶慕嘉還覺得自己被軟禁了，在他恍然不覺間，他幾乎一整年都沒走出過這個地方方圓兩裏，而且每次出去，身後必定會跟着遠揚雇來的保姆，美其名曰怕他出事。
雖然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公交卡，甚至連電腦和手機也有固定的使用時長。
陶慕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把自己帶入了晚期病患所以從善如流，完完全全地配合遠揚安排的保守療法，所以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将近一年沒有見到過別的人。
他才發覺自己一直以為的乖孩子，其實心裏是有點黑的。
遠揚再次回來看他的時候，陶慕嘉就在床上盯着他，把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老師你怎麽了？有哪裏不舒服？”
陶慕嘉指了指牆角，遠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解釋道：“我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陶慕嘉就知道遠揚會用這個理由，“那我好久沒有出去轉了。”
“我明天有時間，帶老師一起出去轉轉。”遠揚也知道他因為身體的緣故幾乎不能走太遠的路，但是長期呆在家裏确實容易憋壞。
“坐公汽吧，好久沒湊熱鬧過了。”
遠揚微笑起來，“那不行啊，公汽那麽擠，環境還不好，不利于老師靜養。”
陶慕嘉動了動嘴唇，終于找不出別的理由，他總不好直接問遠揚為什麽軟禁他，何況軟禁這個詞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第二天遠揚果然如約帶着他去逛商場，他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适合去太嘈雜的地方，遠揚也就帶他去高級些的商場，他現在有條件了，就想要給陶慕嘉最好的。
高級商場裏人流量小，只有一排排的店員站得端端正正。
遠揚領着陶慕嘉訂做西服的地方，這家西服店樣式很多，遠揚挑了四五件給陶慕嘉試，但是由于陶慕嘉太過瘦削，西服套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凄涼。
遠揚看着這樣的他，有些無法保持微笑，但還是會在陶慕嘉看向他的時候笑起來說好看。
陶慕嘉忍不住拿手在遠揚面前晃了兩下，“什麽都說好看，審美疲勞了吧。”
遠揚抓住他的手笑道：“是真的好看，老師穿什麽都好看，要是穿着這些和我照結婚照會更好看。”
“喂……”陶慕嘉耳朵根都紅了，覺得遠揚越發得寸進尺。
遠揚不再說結婚的話，招來店員給他量身材，然後預定了四五套。
陶慕嘉本想阻止他，說這麽多也穿不完，遠揚說以後在家裏穿，他看，然後陶慕嘉選擇了閉嘴，不然遠揚說的話只會越來越讓他面紅耳赤。
兩人手牽着手走出了店子，迎面正過來一對情侶，那邊的男人看到遠揚後明顯一愣，然後視線順着遠揚的胳膊落在他們相握的手上。
遠揚看見他也停了下來，挑着眉頭叫了一聲“師兄”。
“遠揚啊，沒想到在這碰見你。”
遠揚沒答話，冷冷地看着他。
“是說你平日裏裝什麽清高呢，原來是同性戀，難怪到現在一個女朋友都沒談，不過你旁邊這位吧，也……”
“閉嘴！”那人話還沒說完，被遠揚吼了回去，“滾。”
那人被他這麽直接地态度噎着了，哼了一聲拽着自己女朋友快步離開。
陶慕嘉轉頭看那人踏步踏得氣勢洶洶，有些好奇：“他是你師兄？什麽仇什麽怨？”
“一個小偷罷了。”遠揚的語氣冷冷的，看來是氣得不輕。
“嗯？”
“就是曾經偷我畫的那個人，先拿着我的畫拜到教授門下，當教授選我的時候還想污蔑我抄襲，結果教授叫我們當場作畫，他技不如我，被教授逐出師門了。”遠揚說完這些語氣平靜了許多，總歸是過去的事了。
陶慕嘉沒想到當年的事早有了結局，他卻因1551不是24小時監控錯過了好多，現在從遠揚嘴裏知道，所有的委屈都一筆帶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曾以為走不出去的日子，現在都回不去了。”——村上春樹《且聽風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