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個反派(1) (2)
,他整張臉都燒紅了,眉頭緊皺,還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應該是骨折引起的發燒。
杭清在床邊坐了下來:“拿醫藥箱。”外面有人應了一聲,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
靳刖緊張地盯着杭清,似乎生怕杭清動手将宋懲之弄死在那裏。
醫藥箱被拿了過來,杭清取出溫度計給宋懲之量了量體溫,宋懲之大概是将杭清的譏諷聽進去了,倒是沒再拿自己的身體來和杭清作對。他配合地讓杭清給他量了體溫。
39°8
高燒。
“去叫醫生。”
外面的人又立刻去了。
杭清又讓人取了退熱袋過來,放到了宋懲之的額頭上。雖然作用不大,不過聊勝于無。
宋懲之感覺到了一只冰涼的手壓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他知道那是屬于邊姽的,但是男人已經很久沒有照顧過他們了,因為他們發現了男人的真實面目,他們想着要逃跑。不過男人的溫柔關懷是令人作嘔的,宋懲之也不稀罕……
可是,這次好像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當那只手放在他額頭上的時候,宋懲之居然感覺到了一陣舒服。
宋懲之當然不知道那是退熱袋的功效,他只覺得舒服極了。這種感覺讓他感覺到愧對自己,一面又更加憎恨邊姽的行為。
家庭醫生再一次到來。
他再一次表示:“燒得太厲害了,在家裏能解決的可能性較低。”
杭清毫不猶豫地再度帶着宋懲之上了醫院,同行的還有靳刖。而這次,靳刖再沒了心思去看窗外,宋懲之也沒力氣掙紮以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宋懲之很快辦理了住院。
打針、吊水。
一番忙碌過後,杭清忍不住皺了皺眉。他的胃有些痛了。
杭清叫了個手下進來:“去外面買些吃的。”
手下點了點頭,正準備往外走。
杭清滿心惦記着快餐。
誰知道十來分鐘以後,兩個手下在病房裏活脫脫擺出了一桌大宴。
他就想吃個快餐而已啊……
兩個手下根本沒準備靳刖和宋懲之的碗筷。靳刖望着飯菜的方向咽了咽口水。杭清餓了,他們也是早早就餓了。
杭清沒要求手下再去取筷子過來。他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食物,還好一頓細嚼慢咽。這會兒宋懲之已經退了些燒,意識也跟着清醒了不少,他掙紮着從病床上爬起來,目光緊緊地盯住了杭清。
“過來。”杭清對靳刖說。
靳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杭清将筷子扔給了他:“吃吧。”
那頭宋懲之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像他這樣的孩子,越是病了,也就越是容易饑餓。杭清随手端了一碗粥和一碗湯,然後将自己用過的勺子放進去,最後一齊放到了宋懲之面前打開的桌板上。
宋懲之知道這是杭清施舍的,但他要想好好地活着,他就得吃。
宋懲之的左手抓起勺子,笨拙地開始吃飯。
他的右手打着石膏,挂水的是左手,為了不将吊針掙脫,宋懲之還得按捺住饑餓小心翼翼地吃……
杭清看着他們的模樣,心底也有點兒不是滋味。
杭清并沒有繼續留下來,再留下來,就顯得對他們關心過多,又像是從前那個每次折磨過他們之後虛僞的邊姽了。
杭清留下了手下牢牢看護住他們,然後就先行回去了。
杭清回到別墅沒一個小時,靳刖也就被送回來了。靳刖臉上的表情松快了不少,他上樓的時候,還沖杭清躬了躬腰。
杭清依舊滿面漠然,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靳刖茫然地想,男人好像真的變了。
杭清也有些累了,他回到了房間休息。
這一夜,杭清睡得很是自在。畢竟主角受和反派攻還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正牌攻也還沒出現。他現在就是劇情裏最大的boss,沒人敢招惹他。多麽令人安心的生活啊。
但宋懲之和靳刖卻是有些失眠了。
孩子大都是敏銳的,他們能察覺到那個男人變了。但是心底強烈的不信任感,讓他們更多的是去揣測,這個男人究竟要做什麽。
靳刖陷入了茫然之中。
而宋懲之漸漸的倒是陷入在了興奮中。
這是他頭一次離開別墅睡在了外頭,哪怕是在醫院裏,哪怕門內門外都還守着邊姽的人,這也讓他覺得新奇并且高興極了。
一夜過去……
杭清清晨醒得很早。
邊姽是個少覺的人,他的睡眠很淺,什麽動靜都能輕易将他驚醒。這種狀态無疑也讓邊姽的性情變得越發的暴躁。
杭清也覺得不大痛快。
睡不好覺,簡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
邊姽大概需要去瞧一瞧心理醫生。
杭清毫無負擔地想。
他換好衣服走出去,艾雨和艾菲兒也已經起來了。杭清看向了艾菲兒:“早飯呢?”
艾菲兒漲紅了臉:“這……這又不是我該做的。”
“去做。”杭清的聲音很是冷漠,不容抗拒。
艾菲兒氣得咬了咬牙,但也只能聽從杭清的話,乖乖往廚房走去。畢竟艾菲兒很清楚,邊姽這兩年瘋得越來越厲害了。這不可怕,可怕的是整個邊家握在邊姽的手裏,所有手下都對邊姽服服帖帖。
艾菲兒得很快就做好了早飯端出來。
杭清掃了一眼,掂量艾菲兒也沒膽子在裏面放毒,這才低頭吃了起來。艾雨嫉恨地看了一眼艾菲兒,杭清注意到了這個眼神,卻沒說什麽。
姐妹反目挺好的。
杭清放下筷子:“備車。”
艾菲兒驚訝道:“還要去醫院?小主人,照我說,直接将那兩個兔崽子給我解決就好了。送他們去治傷。他們配嗎?”艾菲兒冷笑了一聲。
杭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你來替我拿決定嗎?”杭清的目光是溫柔的,語調也是溫柔的。
但這對于艾家姐妹倆來說,這無疑就是對方要發瘋的信號。艾菲兒馬上閉了嘴。
杭清站起身來,緩緩走了出去。
艾菲兒在背後氣得砸了桌上剩下的飯菜:“他不是都已經厭棄那兩個兔崽子了嗎?”
艾雨沒搭理她,只低頭收拾着桌面。
艾菲兒瞥了一眼她,譏諷道:“我們是什麽人?你偏喜歡自降身份去幹些女傭的事。艾雨,你不是喜歡小主人嗎?那你就竭盡所能地去勾引他啊。你以為打理個桌子,他就能看上你了?嗤,我還指着你以後當了這兒的女主人……”艾菲兒壓低聲音,森森一笑:“好将那些小孩兒都送給我呢。哦,還有那兩個兔崽子,送給我,讓宰了他們。”
艾雨還是沒搭理她。
艾菲兒氣得呸了一句:“沒勁!”
·
之後幾天,杭清天天都會帶着靳刖過去看宋懲之。
而走出別墅之後,很明顯靳刖對着外面的世界沒有那麽渴望了。其實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被杭清偷換了概念。他們向往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外面的世界多麽美好,他們向往的是自由。但是被杭清那麽一通說之後,靳刖就迷惑了,突然覺得外面沒什麽可向往的了,尤其當他能頻頻離開別墅之後,就更沒那麽強烈的渴望了。
宋懲之倒是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渴望。
但他很好地掩蓋住了自己的心思。
幾天後,宋懲之痊愈。
杭清帶着他們回到了別墅,他們知道,或許再也沒有機會離開別墅了。杭清擔心他們為了想要出去,故意生病。杭清還特地語調譏諷地告誡了他們:“不要做蠢事。”
靳刖和宋懲之臉上都是一陣紅一陣白。
杭清沒看他們,走進去後,便直接叫住了艾菲兒:“去準備午飯。”
這幾天杭清都會吩咐艾菲兒去做飯。
艾菲兒在別墅裏,幾乎将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從前的邊姽看在死去母親的份兒上,也根本不和艾菲兒計較。但現在他又不是邊姽。艾菲兒再不情願也得去。如果艾菲兒爆發的話那就更好了。那說明動手殺她的時機到了。
幾天下來,艾菲兒心底的怒火也的确積攢到了一定地步。
此時就到了爆發的頂點。
“小主人,您為什麽要這樣對我?”艾菲兒咬着牙問,看向杭清的目光裏還帶着怨恨。
杭清看了她一眼,只是坐下來,敲了敲桌面。
手下忙遞上了一個盒子,杭清打開盒蓋,只見裏面躺着一把手槍和一只匕首。
艾菲兒目光微微一變:“小主人,您這是什麽意思?”不過艾菲兒倒是沒有驚慌,因為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她篤定杭清不會将她怎麽樣。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邊姽的殼子裏換了個靈魂。
杭清轉頭問宋懲之和靳刖:“你們覺得哪樣更好?”
靳刖臉色白了白,沒有說話,看來是對兇器有着本能的恐懼。
宋懲之倒是笑了笑,還走上前去,大膽地抓起了匕首:“它。”
“為什麽?”
“因為它可以一刀一刀割下人的肉,讓那人受盡折磨而死啊!”
果然是反派啊,真是深得變态精髓!
艾菲兒嗤笑了一聲:“怎麽?小兔崽子,你還想拿刀殺了我嗎?”
宋懲之轉頭看向艾菲兒,目光裏滿是恨意。宋懲之是真的想要殺了艾菲兒。因為艾菲兒比邊姽更加變态,折磨他們的時候也更多。
杭清話到嘴邊又有些猶豫,他是想讓宋懲之和靳刖發洩情緒的,那麽直接發洩到艾菲兒身上無疑是最好的。但是讓一個孩子拿着刀殺人,這不是把人往變态路上推嗎?
想了想,杭清低聲道:“把刀拿着。”杭清指了個手下。
宋懲之似乎察覺到了杭清要做什麽,他疑惑地看了看杭清。靳刖則還是一頭霧水。
艾菲兒根本沒放在心上。
艾雨或許是看出了他的殺意,但是艾雨瞥了艾菲兒一眼,便又低下了頭,竟然沒有提醒艾菲兒。
“動手。”杭清說。
那個手下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将艾菲兒猛地扣倒在了地上,冷漠得就像是在扣砧板上的一塊肉。
艾菲兒這才微微慌亂了起來,她尖叫道:“邊姽你要幹什麽?”
杭清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地上一只讨人厭的蒼蠅:“你很讨厭,并且越來越讨厭了,你還失去了你的價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價值就剩下做飯了嗎?可你似乎将自己當成了這裏的主人,越來越妄想于淩駕我的頭上。你該死了。”杭清指了指那個手下手中的刀:“所以,你現在該上路了。”說完,杭清頓了頓:“哦,讓她死得慢一點,就一刀一刀來吧。”
他口吻雲淡風輕得像是說牛排要慢慢小心切一樣。
艾菲兒蹿起了一身的恐懼戰栗,她高聲尖叫,求饒,想要掙紮卻掙紮不動。艾菲兒這才真的慌了。她知道了眼前的人掌握了她的生死。她更意識到,這個瘋了的男人,面對她也是下得去手的。
眼看着杭清根本不為所動,艾菲兒大喊道:“你忘了你媽媽了嗎?你不能殺我!我是你媽媽培養的人!你不能殺我……你會後悔的……”
杭清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我不會後悔的,你放心。”
不知道的,還當是情人間在說話。
杭清起身往樓上走。
靳刖和宋懲之已經邁不動步子了。
一個是吓的,一個卻是興奮的。
“過來。”杭清道。
靳刖和宋懲之條件反射地跟了上去。
杭清帶着他們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打了個電話。靳刖和宋懲之安靜極了,誰也沒有打擾杭清打電話。
等杭清挂斷電話的時候,宋懲之突然笑出了聲。
杭清轉過頭去看着他:“笑什麽?”他的聲音沒什麽溫度。
但宋懲之卻覺得他這樣反而不可怕。看看剛才的艾菲兒,面對邊姽那張溫柔的面孔,不就吓得慘叫了起來嗎?這個人可怕的是當他溫柔注視着你的時候。
“我笑她要死了。”宋懲之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這個人太讨厭了……她會毆打我們,不給我們食物吃,去年冬天還總把我們扒光從門內丢出去。她太讨厭了。”宋懲之的聲音裏隐藏着滿滿的痛恨。
杭清忍不住回想了一下。
邊姽也好不到哪裏去,只是他下手折磨的次數要少多了。而艾菲兒是無時無刻不在欺淩着他們。
這次的好感度可真難刷啊。
不過殺了艾菲兒是第一步。
慢慢的,總會将好感度刷起來。
很快,那個拿刀的手下上樓來了,他沒敢進屋,因為邊姽很讨厭別人将他的屋子弄髒。
手下在門外低聲道:“主人,一切都辦好了。”
“嗯,去吧。”
宋懲之卻突然道:“我能去看看艾菲兒死了以後什麽樣嗎?”
杭清:……
您膽子可真棒棒。
“不行。”杭清冷聲拒絕了:“你們要見幾個人。”
“什麽人?”宋懲之反問,臉上還挂着笑容:“你要把我們賣了嗎?”
杭清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你哪裏值得我賣了你?在別墅吃穿這麽多年,賣了你也抵不了。”
宋懲之沉默了下來。
他和靳刖最早就是被賣了的。他們是同一個山村裏,被父母賣了出去,之後買家将他們放到了地下拍賣場裏,之後邊姽買下了他們。他們從小山村裏出來,受盡苦楚,被貧窮所折磨。當他們終于得救,并且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從未接觸過的有錢人家的時候,他們是畏縮又幸福的。尤其是對方待他們還很溫柔的時候,他們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從地獄到了天堂。
但這個幸福崩塌得那麽快……
所以啊……心裏才更有怨氣。
如果一開始就讓他們過着那麽悲慘的生活,也許他們就不會有後來的難過傷心了。可偏偏他讓他們嘗到了幸福的滋味兒,然後又把他們打入地獄……
宋懲之深沉地看了杭清一眼,随即斂去了眼底的情緒。
杭清注意到了宋懲之的目光,也并沒有在意。
這時候艾雨帶着幾個人來了。那幾個人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共八個人,其中六個都戴着眼鏡。艾雨看上去神色平淡極了,似乎完全不受姐姐死亡的影響。
宋懲之和靳刖都好奇地看了看他們。
“進來。”杭清道。
那八個人才敢走進來。
“你們不是想要離開嗎?”杭清突然又提起了這句話。
宋懲之和靳刖同時渾身一緊,他們以為杭清派這些人來折磨他們的。是要換新花樣了嗎?宋懲之心想。
“以你們現在的本事,想要逃離這裏實在太難了。我來幫你們一把啊。”杭清溫柔一笑,“你們就讓我看一看,你們會怎麽反抗我啊。”
宋懲之和靳刖漲紅了臉,他們都有種被杭清耍弄了的感覺。
杭清指了指那幾個人:“以後,他們就是你們的老師。”
老師?
宋懲之和靳刖都怔住了。
他們都十歲了,卻從來沒接觸過課本和老師,至于學校和同學對于他們來說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們會從電視裏看見那些學校。但他們也只能眼饞一下。他們知道,眼下的不受傷和吃飽,才是他們最迫切的問題。
那幾個人微笑着站出來,紛紛做了自我介紹。
有教數理化的,有教語文和英語的,還有天文地理、歷史政治的。甚至還有教他們禮儀,騎馬射箭的。最好笑的是,有個女人站出來,笑了笑說:“我教你們怎麽用刀啊。”
宋懲之和靳刖在看見女人臉上的笑容時,就不覺得好笑了。
他們也是在認識了邊姽之後,才知道不是所有溫柔的笑容都代表了喜悅與和善。溫柔的笑容背後可能隐藏着巨大的惡意。
這個女人大概是真的會使刀。
杭清站起身來,臉上笑容更大,眼底甚至還露出了幾分瘋狂:“就讓我看看吧,看看你們能走到什麽程度,什麽時候才能殺了我。”
宋懲之和靳刖咬住了唇。
果然,他果然是又想出了新的花樣來折騰他們。
但是……宋懲之和靳刖都不得不說,他們內心是欣喜的。他們不傻,他們也知道,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活下來,活得更好,最後成功脫離這個地方,而在脫離之後他們也能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杭清留下話就走了。
剩下幾個人開始和宋懲之兩人交流,以了解他們的水平,并且制定上課計劃。
別墅裏再也沒有了艾菲兒的存在,他們不用擔心時時刻刻被淩虐,他們過了極其規律的生活。而之後每餐他們都會和杭清坐在一桌。只是杭清依舊沒給他們準備碗筷。每次都只有等到杭清吃完以後,他們才有吃飯的權利。這樣的規矩沒讓宋懲之和靳刖惱怒。如果杭清溫柔以待,他們才會覺得不敢下口。
如此下來,轉眼就三月過去了。
宋懲之骨折的右手好得差不多了,石膏早早就拆除了。
而宋懲之和靳刖驚訝地發現,這次男人沒有再對他們發瘋。也許是對別的人發瘋了,也許是男人有了新的玩法……宋懲之和靳刖都不在乎。他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滿足。沒有打罵侮辱,沒有餓肚子的時刻,也沒有生病只能躺在床上強忍的時刻,他們還可以學習許多的東西。
杭清很少出現在他們面前,只有吃飯的時候,會見上一見。
當杭清突然敲開門,打斷了老師上課的時候,宋懲之和靳刖還緊張了一下。
“你出來。”杭清指向了宋懲之。
宋懲之慢步走了出來。
“走吧。”杭清說着就先轉了身。
宋懲之卻不敢挪動腳步:“去哪裏?”
以前宋懲之什麽都無所畏懼,但是在嘗過現在生活的美好之後,他就不願意回到從前了。
“去醫院。”杭清掃了一眼他的手臂。
宋懲之臉頰一紅,這才想起來上次拆石膏的時候,醫生說過段時間要去複查,似乎就是這幾天該去複查了。
杭清沒再說話,只慢步朝樓下去了。
宋懲之頓了頓,也馬上跟了上去。
宋懲之忍不住想。男人好像真的變了,不知道是變好還是變壞,不過現在他覺得很好。再回想一下曾經的邊姽,宋懲之居然覺得仿佛是幾年前發生的事一樣,都距離他遠去了。
等進了醫院。宋懲之由護士帶着去做複查,而杭清則是留在了外面,完全沒有跟過去。宋懲之心底一動。男人是根本沒将現在的他放在眼裏嗎?所以完全不擔心他逃走?
不過……宋懲之也的确不想逃走。
正如男人說的那樣,起碼得等到有資格的時候再離開。
“別做蠢事。”男人的那句話還時常回響在宋懲之的耳邊。
“好了,邊少爺,沒事了。”護士笑了笑說。
宋懲之收起思緒,皺眉道:“你叫我什麽?”
“邊少啊。”那護士尴尬地笑了笑:“您不是邊先生的兒子嗎?”
宋懲之冷着臉:“你看我像是他的孩子嗎?”
護士表情更尴尬了:“也、也對,邊先生看起來那麽年輕,不像是,不像是能有孩子的人……”
“說完了嗎?”杭清站在門外道。
宋懲之被驚了一跳,忙回過頭去看,這一眼,多少讓宋懲之有些心虛。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心虛的。
“完、完了。”宋懲之難得結巴了一下。
“那就走吧。”
“……嗯。”宋懲之忙跟了上去。
護士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這麽好,換別人家裏非得是親兒子才行啊……”
宋懲之聽見這話,只是心頭暗暗冷笑了一聲。別人家的兒子,可不受折磨。
杭清将宋懲之的表情收入眼底,什麽也沒說。只是心頭多少有些不快。這還是頭一回,過了這麽久了,反派好感度一點都沒增長。
杭清也只能安慰自己要耐心了。
等回到別墅裏,杭清突然發現氣氛凝滞極了。
“怎麽回事?”杭清問艾雨。
艾雨溫溫一笑:“您上樓去看看就知道了。”不過就算是這樣說了,艾雨還是補了一句:“靳刖打人了。”
靳刖會打人?
杭清覺得有些驚奇。他沒有先開口下結論,而是慢步上了樓。只要主角受沒受傷就好。不過主角受能打誰呢?
上了二樓,靜悄悄的一片。
幾個手下守在宋懲之二人平時上課的房間外。
宋懲之這會兒臉色已經變了,要不是顧着杭清,他早已經快步跑過去了。
杭清也看出了宋懲之的焦灼。
這反派攻和主角受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難怪主角受離開多年,反派攻都還能情根深種,念念不忘……
杭清想着想着,終于走進了房間裏去。
房間裏只剩下繃着臉,小臉煞白的靳刖,他手裏還抓着一把刀,刀尖滴着血……杭清看見這一幕,眼皮登時跳了跳。
而不遠處還靠着一個男人,男人的大腿和手臂都被紮傷了,血液從裏頭滲透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上的襯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應該是靳刖的英語老師。能讓靳刖這個性子動手捅人……這個男人是做了什麽?
還不等杭清開口,那男人在看見杭清和宋懲之走進來了以後,就立刻大喊道:“殺人了,殺人了!邊先生!你們家孩子要殺人了啊!”那男人一臉憤怒,還滿是委屈。
宋懲之有些急了。
靳刖低着頭一言不發,略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說吧,怎麽回事。”
“他要殺我……”男人再度激憤地開口。
“閉嘴,我讓你開口了嗎?”杭清轉頭看了一眼男人,冷聲道。
男人也聽說過邊家的名聲,他更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面容瑰美的看似少年模樣的男人,實則極度不好惹。男人只得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靳刖,我在問你。”杭清聲音更冷。
男人發覺到杭清聲音裏的變化,登時還冷笑了一聲,頗為幸災樂禍地看向了靳刖。
他哪裏知道,杭清要是語氣柔和點兒,肯定能把靳刖給吓暈過去。現在的語氣,反倒是讓靳刖漸漸冷靜了下來。
“是他……”靳刖艱難地開口道:“是他的錯,我逼不得已,才動了手。”
杭清不知道是不是該誇贊一下,靳刖這段時間沒白學用刀。
“是我?我有什麽錯?我是你的老師,你不尊重我,還反而要拿刀殺我,你瘋了吧?”男人冷笑。
“我……”靳刖咬了咬牙,似乎有什麽難以啓齒。
杭清隐約感覺到了點兒什麽,他讓手下從外面關上了門。反正屋子就剩了這麽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還已經受傷了,杭清是真的不将他看在眼裏。
“說吧,你最後一次機會。”杭清看向靳刖,面上帶出了不耐之色。
靳刖打了個激靈,忙一口氣将怨恨都吐了出來:“他猥亵我!”
“你胡說什麽?”男人冷笑一聲:“你又不是女孩兒,我為什麽要猥亵你?這麽污蔑老師,你可真是好教養!”男人也是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是邊姽的兒子,才敢這麽罵。不然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杭清掃了男人一眼:“還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嗎?”
他剛才說了讓他閉嘴。
男人臉上青白一陣,不得不再度閉了嘴。
“現在說,他做了什麽,你是怎麽捅傷他的。”杭清道。
靳刖這瞬間感覺有些奇妙,因為他根本沒想到會問他這些話的人竟然是邊姽。就好像邊姽下一刻就要為他出氣了一樣……都是錯覺吧。靳刖心道。
不過他還是鼓起了勇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你們走了以後,數學老師也走了,然後他就來了。他發現房間裏沒有別的人,放下書以後就走近了我,他伸手來摸我。”說着,靳刖還露出極其憎惡的表情:“他對着我露出了自己的下體。這不是猥亵是什麽?”靳刖和宋懲之以前總被艾菲兒欺負,差點還被艾菲兒得手,那時候他們就清楚地知道了猥亵到底是什麽。
靳刖認為自己絕沒有判斷錯。
其實這會兒杭清聽完,也立刻怒火中燒了。
媽的人渣!
還TM狡辯!
當他們都瞎呢!
男人憋不住了,再度開口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他胡說。我當時只是……”
杭清懶得聽他再辯解下去,這樣極度無恥的人,當然不會坦蕩承認自己的錯誤。
杭清冷聲道:“去調監控。”
門外一陣腳步聲遠去,很快就有人抱着筆記本回來了。筆記本上面顯示的,正是這個屋子裏的監控。
男人頓時就慌亂了,他開始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他的語速都跟着快了起來。
杭清轉頭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問:“你知道擅動我邊家的東西,是個什麽下場嗎?”
靳刖聽見自己被比作了“東西”,但是奇怪的是,他這會兒并不覺得如何生氣。
他的心跳有些快。
邊姽真的、真的要替他出氣嗎?
那頭的男人一愣,幾乎被杭清剛才那一笑晃花了眼:“我、我……”
杭清注意到了他眼底惡心的欲望,媽的,竟然還敢觊觎我這個變态!不折磨死你都對不起我頭上變态倆字!
杭清點開了筆記本上的監控視頻。
正如靳刖說的那樣,半點不差。
男人臉色煞白,徹底說不出話來。
杭清也看不下去了,他很難想象,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麽多的變态,将罪惡的手伸向那些無辜的人。
杭清“啪”地合上了筆記本:“把他拖出去。”
男人更恐慌了,他大聲叫道:“你要幹什麽?你、你要幹什麽?”
“既然管理不好自己的欲望,那我就幫你管理。”
杭清見門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艾雨,他便幹脆道:“艾雨,這個人交給你了。如果不能讓我滿意……”
艾雨立刻笑道:“小主人,我一定會讓您滿意的。”說着,艾雨就笑眯眯地帶着男人走了。
男人驚恐得五官都扭曲了。
艾雨用膠布封住了他的嘴,微笑道:“待會兒可不要疼哭啊……”
“唔、唔……”男人再也得意不起來了,他可以确信自己見到了惡魔。
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都遠了。
房間裏重歸寂靜。
杭清厭惡地看了一眼遠處的血:“來人,收拾幹淨。”
靳刖和宋懲之還處在微微的不可置信之中,他們帶着不同程度的茫然。靳刖轉過頭剛想開口說點什麽,杭清看着他身上的血漬,皺眉道:“還不去洗了。”
靳刖忙點點頭,起身跑了出去。本來心底滿腔的憤怒、怨恨,還有說不清的茫然和感動,全部都被驅散了個幹淨。
宋懲之就顯得要直接多了,他壓下眼底的戒備之色,問杭清:“你為什麽要那麽處置那個男人?”
杭清知道這是宋懲之在試探。
杭清也很想說,我讨厭這種人渣,我心疼主角受。但是這話當然不能說。畢竟他是個反派。一個人渣去嘲笑另一個人渣,那不是很可笑嗎?也會顯得很怪異,讓宋懲之和靳刖感覺到驚恐。
所以……杭清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滿是輕蔑,就像是看着無足輕重的蝼蟻一樣:“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跑到邊家來擅動邊家的東西,他以為自己是什麽人?不知天高地厚。”杭清臉色更冷:“我怎麽能容下這樣的挑釁呢?”
宋懲之有一瞬間的失落。
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不過……的确啊,這才是邊姽。
他根本不是為了救靳刖,不是站在他們這面說話。他只是覺得那個男人動了他東西,挑釁了他,讓他覺得惱怒。
但是,宋懲之還是忍不住冷聲問:“我和靳刖都是你的東西?”
“不然呢?”杭清瞥了他一眼:“等你們什麽時候有資格在這別墅裏用得上自己的碗筷了,你們就不是我的東西了。那時候你們也可以離開這裏了。現在,你們就是我的東西。我碰得,別人誰都碰不得。”
宋懲之心底湧起了一股怒氣,但是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甚至宋懲之心底緊跟着還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情緒。
似乎,似乎邊姽的話還讓他心底有點莫名的高興。
宋懲之掐了掐掌心,問:“那個男人,艾雨會怎麽處置他?”
杭清随口道:“可能是被閹割吧……”
不過他之前特地和艾雨說了一句,不要讓他失望。艾雨說不定還會下狠手。艾雨沒有艾菲兒那樣擺在明面上的變态,但艾雨也從來不是什麽手軟的人。
其實杭清還挺希望艾雨做得不好的。
因為這樣就又有個借口可以把她連着剁了。
想到這裏,杭清低頭反思了一下。我是不是穿越到反派身上以後,就變得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