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着這一聲“死人了”的喊叫,杜寒腦子裏的那點酒意一下醒了,不知道是誰先尖叫起來,酒吧裏的人一下站起,紛紛急着往外走。杜寒剛剛從高凳上站起來,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緊。

“不要着急,現在這麽多人,很容易出現踩踏事件。”吳明松開拉着他手臂的手,轉而按着他的肩膀讓杜寒坐下。

杜寒看向吳明,說:“可是剛才有人說死人了,你要不要……”

“我聽見了。”吳明的臉上不再是開始的調笑樣子,而是眉頭皺起,冷聲說:“待會我送你回房間,你不要随便亂走。”

杜寒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

似乎是發現自己剛剛的語氣太過冰冷,吳明讓自己的表情有柔和了下來,沖着杜寒溫聲說:“如果你不怕晚上做噩夢,想去看的話,就在房間等我,我帶你去。”

“不……不必了。”杜寒道。

他現在只是一個來為新作品采風的作家,就算是說穿身份,也不過是一個私家偵探而已。況且之前已經去過一次現場,是正常人都不會對這種晦氣的地方太感興趣。

此時杜寒擡頭借着酒吧有些昏暗的燈光,看着吳明面上淡淡的笑,在心裏想着這個人表情變得真快。

酒吧裏混亂的秩序很快就被船員穩定住了,雖然開始一片混亂,但是好在沒有人受傷,游客們很快被船員疏導,排隊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吳明站在杜寒的房間門口沒有進去,他靠在門框上,見杜寒的臉上還有些紅暈,便問道:“你喝酒這麽容易上臉的嗎?”

杜寒被他一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轉頭看了下鏡子裏的自己,好像是有點臉紅。

“是有一點,可能是酒摻在一起喝雜了。”杜寒說着又搓了搓臉。

現在從酒吧回到房間裏,精神放松下來,開始的那點酒意席卷而來。他撐着精神同吳明說了幾句,保證自己會在房間裏不亂跑,會把門鎖好之後,吳明才讓他關好門自己轉身離開。

杜寒将房門鎖好,簡單洗了個臉也沒能把自己腦子裏洶湧作怪的困意去除,幾乎是躺在床上,腦子一挨到枕頭便就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杜寒是被自己手機的鬧鈴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伸手将聲音按掉,翻了個身他又睡了過去,等到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的時候了。

躺在床上醒了會神,杜寒才起床去洗漱。熱水帶來的熱氣讓浴室的鏡子上起了霧,杜寒将頭發上的泡沫沖洗幹淨,甩頭将濕發全部用手梳到了腦後。

他站在鏡子前準備刷個牙,卻想起昨天在酒吧聽見的那句死人了。他擡起的手頓了頓,在滿是霧氣的鏡子上寫下了一個女字,然後在旁邊寫下了自殺兩個字。

杜寒閉上了眼睛,回想着昨天所看到的東西。手上的傷痕,還有那個藥瓶,以及那被發現的一單張狼人殺桌游中的狼人牌。

手指在寫下牌的時候,杜寒頓了頓又将其劃掉了,可能只是一個偶然而已。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鏡子上已經被他寫滿了字。

“我這是在做什麽?”杜寒捂着額頭笑了一聲,帶着涼意的手指貼在臉上,讓他更清醒了些。

自己又不是警察,只是接受委托調查出軌丈夫的私人偵探而已,只是這樣而已。杜寒在心裏反複提醒了自己幾句,便伸手将鏡子上的字全部擦掉,冰涼的水落在手上,原本霧氣彌漫的鏡子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杜寒笑了笑,這才拿出一邊的牙刷開始收拾自己。

等他坐到餐廳裏的時候,發現今天出來吃飯的人并不是很多,就連開始經過甲板的時候,發現在外面的游客也要比前幾天少很多。

杜寒端着拿的食物在自助餐廳的桌子上坐下,調查對象唐先生今天也在餐廳用餐,正坐在他的斜右方的桌子邊。

不着痕跡看了兩眼,杜寒發現唐先生盤子裏的食物幾乎沒怎麽動,只是象征性吃了兩口。他是沒有胃口還是在等人嗎?杜寒又想起了昨天在酒吧裏見過的帶着墨鏡的女人,她的背影實在是和照片上太過相似了。

唐榮是在等她嗎?杜寒将面前的面包撕開,一點一點放進自己的嘴裏,眼睛卻不時看向唐先生那邊。

過了一會他面前投下一塊陰影,杜寒擡頭一看,便見吳明端着餐盤站在自己面前。

“中午好。”吳明将餐盤放下,很自然的便在杜寒的桌邊坐下。

杜寒有點詫異他的舉動,畢竟兩人昨日才認識。但面上的詫異也只是一瞬,杜寒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沖吳明笑了笑,道:“你現在才起來?”

吳明點點頭,用叉子将盤子裏的一塊培根叉起放進自己的嘴巴裏,等着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了之後,才說道:“昨天晚上睡得太遲了。”

“是嗎?究竟是怎麽了?”杜寒雖然嘴巴上問着,注意力卻還是在唐先生那邊。

吳明又喝了口牛奶,一挑眉看着杜寒說:“你确定要我在這裏講?我怕你聽了沒有胃口吃東西。”

杜寒被他一提醒,才反應過來吳明即将要說的是什麽。他連忙道:“別別別,你不要說了。”他聲音一下太大,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瞥見唐先生也回頭之後,杜寒趕快壓低了聲音道:“旁邊還有人吃飯呢,等待會再說。”

“好。”吳明學着他的樣子壓低了聲音應了一聲,又看見杜寒緊張的樣子低聲笑了起來。靠過去挨着杜寒說:“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搞得我們兩個像是地下……”

杜寒瞪他一眼,問:“地下什麽?”

吳明坐了回去,沒有說話,只是端着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才故作神秘的說:“你猜。”

腦子有問題,杜寒在心裏罵了一句。

這時候一直坐在那裏的唐先生站起來了,杜寒頓時沒有功夫再去管吳明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也因為吳明坐在這裏,杜寒不能跟着唐先生一起離開,這樣未免太刻意了點。

方才唐榮一直坐在這裏,為什麽突然決定離開?杜寒在整個餐廳裏環視了一周,并未發現那個照片上背影很美的女人。

也沒有發現昨天在酒吧裏見過的那個戴墨鏡的奇怪女人。他用眼睛餘光瞥到唐榮準備離開餐廳了,便也将自己手上的意面放下,準備說自己吃飽了。

“诶,你吃這麽一點就吃飽了嗎?我記得昨天晚上你也沒有吃什麽。”吳明見杜寒放下刀叉,便趕快将最後一塊煎蛋塞進自己的嘴巴裏。

杜寒見他這樣,只能道:“你慢慢吃,不着急”

前面許多天唐先生吃了飯都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裏,今天應該也不會例外。杜寒擡頭看了眼時間,按照這位唐先生的生活習慣,現在他應該是準備回房間睡上一個午覺。

跟去了應該也沒有什麽發現,杜寒在心裏默默想着,便也就坐在位置上等着吳明慢慢吃完。自己也将碗裏剩下的一點意面吃進肚子裏。

“我覺得這裏意面有點煮的太老,不過肉醬的味道還不錯。”吳明用紙巾擦擦嘴,又拿了顆薄荷糖放進嘴裏。

杜寒聽他這樣說,笑了笑說:“看上去你對美食還有研究?”

“算不上研究吧,比較喜歡自己做飯而已。”吳明站起身,繼續道:“有機會可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杜寒起身往外走,聳聳肩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他腳步有些快,吳明在背後加快了幾步才同他并肩。

“昨天晚上吊死了一個人。”吳明突然道。

杜寒的腳步一頓,皺眉道:“真的又死了一個?吊死的?是上吊自殺嗎?”

“不是自殺,應該是被活生生吊死的,如果是上吊自殺的話,不會有很多的掙紮痕跡。而且……”吳明做了個抓的動作,歪頭看着杜寒說:“他的指甲裏還有血跡,但不是他自己的。”

杜寒皺眉道:“他身上沒有傷口嗎?”

吳明搖頭。

“那應該就看一下船上誰身上有傷口不就行了嗎?”杜寒說道。

“哪裏有這麽簡單的,這場航行已經過半了,如果現在要檢查船上乘客身上有沒有傷口的話,找出來那個人還好說,如果找不出來,就會引起更大的恐慌。游輪公司還有這艘船以後的航行都會受到影響。”吳明說完,見杜寒一直看着自己,便奇怪問怎麽了。

杜寒收回自己的視線,輕聲道:“沒什麽,只是覺得你有點不太像警察。”

“你覺得我應該調查這件事情嗎?”吳明問。

杜寒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沉默卻回答了吳明這個問題。

“這是公海上面,發生事情應該負責的是郵輪的注冊國家,而不是我能夠插手的。而且……我是只是來度假的,不要這麽要求這麽苛刻好嗎?”吳明說到後面,語氣上都帶上了無奈。

杜寒沒有想到吳明會說這麽多,他輕咳一聲,道:“你可以不用向我解釋的,不過死的是誰可以告訴我嗎?”

“是一個做房地産生意的大老板,姓方,叫方正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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