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杜寒徹底醒來的時候,第一眼便見着坐在椅子上的吳明。

一邊的桌子上擺着早餐,男人駕着腿,手上夾着一支沒有點燃的煙,垂着眼盯着地上,不知道正在想什麽。

杜寒盯着他看了一陣,不得不稱贊一句這人的長相出色,如果沒有當年顧家沒有出事,或許自己就能在電視新聞上看見他,作為娛樂圈新人,或者是有錢的少爺……

興許是自己的目光太明顯,吳明坐着沒有動,卻突然說:“看夠了沒有,我都要坐麻了。”

“誰讓你不動了?”杜寒翻了個白眼,裹着被子坐起來,朝桌子上的食物看了一眼,咂嘴道:“我有點想樓下的手工面了。”

吳明将駕着的腿放下來,起身拿了衣服走到床邊道:“等回去就能吃到了,不過船上的面味道也不錯。”

“就怕回不去了。”杜寒伸了個懶腰,又摸了把臉,這才将身上的衣服換上。

他見着身邊的人一直沒有說話,把頭從衣服裏伸出來,轉頭就見吳明一臉凝重看着自己。

“怎麽了?”杜寒問。

這麽嚴肅看着自己幹什麽,這還沒出事呢。

吳明坐在床邊沉默了一陣,才說:“沒事,你快去洗漱了吃東西。”

杜寒覺得莫名其妙,起身往浴室走,嘴裏嘟囔了一句“神秘兮兮的。”

吳明伸手拍了一下,見杜寒瞪了自己一眼,這下面上才露出一笑,看上去輕松了一些。

等到浴室裏的水聲響起,吳明臉上淺淡的笑意瞬間褪去,他玩弄着指尖的香煙,眉頭越皺越緊。

顧仲從一開始就同自己說過計劃出了問題,她還沒來得及出手就有人死了。但是當時自己沒有相信,心思都放在怎麽接近杜寒身上,只當顧仲在為自己開脫。

畢竟這種撒謊的事情她小時候做多了,長大之後性格更是奇怪,顧仲的信用在自己這裏就是個莫須有的東西。

吳明将香煙叼在了嘴裏,他撐在床上回想開始顧仲說過的話。

她說她從頭到尾只殺了胡謙一個人,而胡謙這個人雖然做過的事情叫人惡心,但卻是罪不至死的一個。

顧仲計劃中的主要對象自然不會是他,而是張妍方正恒還有馮創這三個人。

張妍中毒死在自己的房間裏,方正恒被人活活勒死,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還是一副懸挂的樣子,而馮創卻是和榮叔的搏鬥的時候被自己帶來的槍打死。

自己帶來的槍?吳明眉頭一跳。

一個上船度假的醫生帶槍幹什麽?而且那把槍現在也沒有被發現,是被藏起來了,還是被人帶走了?

是不是被殺死張妍和方正恒人拿走了?

吳明想起顧仲說過,是馮創主動開槍的。但是當時的情況也只有他們三人知道,現在死了兩個,唯一了解情況的只有顧仲。

吳明捏了捏鼻梁,覺得有點頭痛。

馮創的槍會不會在顧仲那裏?但是她有槍為什麽殺胡謙要用刀這種東西?飛濺出來的鮮血沾染在衣服上,還有用過的刀,都是非常難處理的東西。

杜寒擦着臉出來,走過來伸手将吳明嘴裏叼着的煙扯出來扔在一邊:“早上吃東西了嗎?就叼着個煙也不點,耍帥給誰看。”

吳明見他出來了,一笑說:“給你看啊,開始不是盯着我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嗎?”

杜寒白了他一眼,将毛巾搭在一邊,坐在椅子邊準備開始吃東西,他剛剛動了一筷子,突然頓住。

杜寒擡頭問:“我昨天睡覺前就覺得有些不對,總感覺忘記了什麽事情。”

“什麽事?難道你還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壞事?”吳明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将方才那只叼在嘴裏的煙扔進垃圾桶裏。

杜寒一臉似笑非笑看着他,輕聲說:“這不是要問你自己嗎?不是你忘記做什麽事情了?”

吳明沒懂他說什麽,皺着眉看着杜寒,反問:“什麽事情?”

杜寒卻不說話了,轉過頭開始吃自己面前的早飯,他嚼着嘴裏的東西,等着吳明想起來。但是這次兩個人的腦回路沒有搭上,吳明想了半天也沒懂杜寒究竟在說什麽。

“到底是什麽事情,你直說行不行?”吳明問。

杜寒看他一眼,慢悠悠說:“你不就喜歡半遮半掩這種調調,大偵探動動你的腦瓜子,想一想就明白了。”

吳明:“小偵探,我可不是什麽大偵探,想不出來。”

杜寒:“不是大偵探,那就是大反派了。”

吳明哼了一聲,說你可別冤枉人。

房間裏安靜了一陣,只聽見杜寒吃飯的聲音,等他放下筷子,見吳明還是沒有想起來,這才擦了擦嘴巴,說:“張妍,方正恒,馮創還有唐榮的屍體邊上都有一張卡牌,怎麽這次胡謙身邊沒有?”

杜寒轉身看他,輕聲說:“這次我刻意沒有去看屍體一眼,所以也沒有什麽卡牌出現。”

“你之前說只有前面兩張是你放下的,後面是你的同夥放的,那麽這次沒人放,是不是代表這次不是你們的人幹的?”

吳明看着他頓了頓,緩緩道:“船上哪裏有那麽多殺人犯。”

聲音又低又小,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

“好吧,那是我想多了。”杜寒聳聳肩。

他伸手在吳明的下巴上一劃,随即就被握住了手,杜寒也懶得抽回,就着這個姿勢挑挑吳明的下巴說:“問你,胡謙身邊應該是要放哪張牌啊。”

吳明握着他的手慢慢摩挲,杜寒也不着急,靠在椅背上等着他說話。

“應該放一張隐狼牌。”吳明道。

杜寒哦了一聲。

隐狼的角色,在游戲裏同狼人共享勝利條件,在夜晚卻不同狼人一起睜眼殺人。相應的,一旦預言家對他進行身份查驗,也只能得到他是好人的回答。

杜寒眨眨眼睛想,胡謙只是拍了幾張照片,也沒有直接參與當年顧家大火的事情,而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他的确也不算是什麽壞人。

“那我呢?”他突然出聲問。

吳明:“什麽?”

杜寒伸手捏住他的臉,輕聲問:“如果給我發一張身份牌,上面應該是什麽圖案?”

“平民?還是神?”

杜寒說着一笑:“總不會是一張狼人牌吧,那太冤枉了。”

吳明笑了,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因為這樣太過暧昧的動作讓杜寒一下安靜下來,他有點不自在抽了抽手。

而男人抓住他的手,杜寒感覺到夾在兩人掌心之間的東西。

長方形,薄薄的,還帶着硬度。

是一張卡牌。

“是什麽?”杜寒問。

吳明笑着說:“你猜猜。”

“出場就應該決定的身份牌你現在才給我,還叫我猜是什麽,法官你也太過分了吧。”杜寒将手翻過來,正要抽開看,卻又被吳明握緊。

兩人十指扣着,只聽見男人低聲說:“生活可不是像卡牌游戲一樣簡單有規則。”

“神神秘秘,故弄玄虛。”杜寒将自己的手猛地抽開,看清卡牌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同他心中所想的不一樣,那張卡牌上的圖案是一個小孩。

一個光着屁股的小孩,背後一雙白色羽毛翅膀,手上拉着的弓箭上綴着愛心。下面丘比特三個字差點亮瞎了杜寒的眼睛。

“什麽意思?”杜寒問,“我是丘比特?”

吳明說:“不是。”他手指夾起那張卡牌晃了晃,又放在一邊的桌子上。

杜寒不懂他究竟是要做什麽,皺着眉看他牽起自己的一只手到嘴邊。

嘴唇輕輕觸碰手背,杜寒顫了一下,他看着吳明擡眼看向自己,那雙眼睛裏只有自己的倒影。

只聽見吳明低聲說:“意思是,我和你現在是情侶關系,這是丘比特決定的。”

杜寒失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挑眉道:“可是你是法官,法官可不算什麽游戲參與者,只是一個NPC而已。”

“誰說我是法官?”吳明反問。

“我從來就沒有說過我是法官,那只是你心裏的推理而已。”

杜寒一頓,皺眉問:“什麽意思?”

“你今天的問題很多小偵探。”吳明捏了捏他的手,繼續說;“我也是這個游戲的參與者,從上船開始,我也是有身份牌的。”

杜寒問:“那你給自己的身份牌是什麽?”

“我告訴過你的。”吳明淡淡道。

杜寒:“我不記得了,你再說一遍。”

“記不住就算了,興許它又變了。”吳明松開杜寒的手。

杜寒盯着他,笑了一聲,摩挲着自己被親吻過的手背。

“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現在是一條船上的?”

吳明點頭。

“那情侶有可能是都是神或者平民,也有可能都是狼人一邊的,也有可能一邊一個。”杜寒說着一頓,他疑惑問:“你在暗示我什麽?如果我們兩個獨立成為第三陣營,不是要殺掉別的玩家才能贏?”

吳明臉上沒有表情,他淡淡說:“你想多了。”

“你的同伴究竟是誰?”杜寒撓了撓頭發,煩躁說:“你遮遮掩掩不肯告訴我所有的事情,就是為了保護他,現在又暗示我可能要殺了所有人,你到底怎麽想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