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胡族
在沈景行手上胡亂舔/弄了一番,葉先青終于滿足了,身體綿軟着,任由沈景行抱着回到房間。
葉先青難得主動,晚上的沈景行失控得厲害,葉先青渾身上下的骨骼都像是被拆下來又重新安裝了一遍似的,酸痛不已。
這一覺葉先青睡得很不踏實,睡到半夜,他就覺得嗓子渴得要冒煙。
“唔——”
葉先青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沈景行還在一旁睡得沉,葉先青猶豫兩秒,光着腳從床上下來,纖細筆直的腿打着軟,去客廳端水喝。
四下是一片漆黑,沈景行怕葉先青睡不踏實,特意拉上了窗簾,此時只剩下些微的光亮從邊緣處透來。
葉先青摸索着前進着,走到拐彎處,葉先青驀然看到了一雙幽藍色的眼睛。
昨晚折騰得狠了,葉先青也就忘記了那只叫團子的白貓。
此時,團子正端坐在客廳地茶幾上,幽幽地看着葉先青。
它的眼睛在這黑夜中格外紮眼,莫名地……讓葉先青覺得很不舒服。
團子顯然也看到了葉先青,輕盈地從茶幾上跳了下來,一步步走向葉先青。
“喵嗚——”
團子在葉先青的耳邊叫了一聲,然後驀然轉身,四爪使力,輕巧地往門口跑去,一溜煙消失了。
這時候葉先青才猛然發現,家裏的房門竟然是打開的!
葉先青狠狠打一個寒顫,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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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過客廳想趕緊去關上門,沒想到剛走到玄關處,就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拉力,緊接着,一個幹燥的手掌捂住了葉先青的嘴。
随即,葉先青腦袋昏沉起來,他費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身旁的人是誰,意識卻還是越來越模糊。
他的睫毛撲閃撲閃的,眼皮最終招架不住,緩緩閉上了。
“青青……”
……
“青青……”
……
耳邊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睡夢中的葉先青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突如其來的刺眼光亮照得葉先青眼睛生疼,緩了許久,他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和藹的女人,正端坐在葉先青的面前。
那女人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葉先青,眼裏滿是擔憂。
看到葉先青醒了,她的臉上明顯閃過一絲欣喜,她試探着叫了一聲:“青青?”
葉先青的腦子還是一片混沌,他單手扶住腦袋,掙紮着從床上坐起來,看向面前那個女人。
昏睡得久了,葉先青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我這是……在哪裏……”
毫無預兆地,面前那女人把葉先青擁入自己懷裏,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着,話語之間帶上了哭腔:“青青……是我啊……我是媽媽……”
葉先青先是一愣,而後身體明顯僵硬了。
如此場景太過不真實,葉先青甚至有種自己在夢中的錯覺。
那女人很快發現了葉先青的僵硬。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松開葉先青,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屋裏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女人小聲的抽泣聲,這時候葉先青才注意到,自己所處的房子裝修十分古樸,屋裏的家具都是木質的,也沒有什麽現代化的電器,甚至擡頭向上看,屋頂也是三角形的結構。
過了片刻,葉先青才整理好思緒,試探着問道:“您剛剛……說什麽?”
女人的情緒這會兒已經緩和下來不少,但眼角還能看出哭過的痕跡,她緩緩點一點頭,用那雙圓潤的杏眼看着葉先青:“青青,我是你媽媽。”
葉先青與她促膝長談許久,才終于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胡家是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家族勢力涉及方方面面,而他們家族有一個共同的秘密,就是他們都是由狐貍化成的。
在很久之前,胡族人是與人類生活在一起的。
胡族人的壽命比人類長許多,因此曾經有許多人類騙取年輕的胡族人的感情,以求得到長壽的秘籍,甚至殺掉胡族的人取血,妄圖長生不老。
所以,後世的胡族人長期隐居,且家族規定,只有成年的族人才能去到人類的世界。
而在胡族的祖規裏,與人類相愛通婚是唯一不被允許的事情。
葉先青的母親名叫胡榛,是胡家大族長唯一的女兒。
與其他所有同齡的小狐貍一樣,胡榛從小就聽父輩們講人類世界的故事,對那裏充滿了好奇與憧憬。
她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自己成年。
再之後,便是一個俗套的愛情故事。
去到人類世界之後,亂花并沒有迷住胡榛的眼,但她卻犯了胡族的大忌。
胡榛愛上了自己在人類世界的大學老師。
胡榛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這個秘密,等到族長、也就是也胡榛的父親發現的時候,葉先青已經半歲大了。
族長勃然大怒,親自帶人要把自己唯一的女兒帶回去。
而就在他們來到胡榛家裏這天,意外發生了。
葉先青的父親在回家的途中遭遇了車禍,當場就失去了生命跡象。
胡家不願意承認葉先青這個“雜種”,當時還在冬天,寒風呼嘯着,他們把尚在襁褓之中的葉先青丢到了附近福利院的門口。
還是在胡榛的反複請求之下,他們才在包着小葉先青的棉被裏塞了些錢和寫有葉先青名字與出生日期的紙條。
回到家族之後,胡榛整日以淚洗面,想盡辦法逃出去,都沒能成功。
族長本以為時間可以沖淡胡榛的感情,沒想到一晃十幾年過去了,自己的女兒依然沉浸在痛失丈夫和孩子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
他終于心軟了,下令把葉先青找了回來。
胡榛的眼睛反複描摹着葉先青的眉眼,她柔聲感嘆道:“你和你父親……長得真像。”
只這一句話,葉先青鼻頭一酸,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滴在他的手背上。
葉先青也曾幻想過無數次,若是真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會是怎樣的光景。
但是這太過奢望,葉先青甚至都不敢想自己會作何反應,是會冷着臉問他們為什麽會抛棄自己,還是與他們抱頭空哭。
葉先青從沒想過,原來自己的父母經歷過這樣一段故事。
講完了故事,胡榛還在低聲地抽泣着。
葉先青無措地從兜裏翻出一包紙來,遞給胡榛。
他猶豫了下,試着從嗓子裏發出那個從未念出過的字:“M……MA……媽。”
這個音節,對葉先青來說是那麽的陌生,葉先青的喉結上下滾動着,一個簡單的字在他口腔內繞了幾圈,最終才成功說出了這個略帶有澀意的字。
一聲出口之後,接下來的話也就順暢了許多,葉先青垂下眼眸:“媽,別哭了。”
葉先青笨拙地想要安慰胡榛。
胡榛有些愣住了,她本已經做好了被葉先青憎恨的打算。
她停止抽泣,擡眼望向葉先青,眼底帶着明顯的眷戀與思念。
感受到胡榛的目光,葉先青嘗試着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來,把餐巾紙又往前抵遞了一點:“媽,別哭了。”
胡榛紅着眼睛接過葉先青遞來的紙,她垂下眼眸,輕聲感嘆道:“你和你父親真的很像。每次我哭的時候,他也就這麽靜靜地陪在我旁邊,這麽安慰我。”
父親對于葉先青來說也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概念,他從前沒有機會了解,以後也不能去了解那個在血緣上賦予他生命的人了。
葉先青的心底流過一絲酸澀,他試探着問道:“我父親……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胡榛明顯愣怔了一下,回到家族之後,父親不允許任何人和她提起葉先青的父親。
葉先青猛然提起時她才發現,那個在她記憶中留存了十幾年的人,那個根植于她的記憶深處的人,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了。
慢慢地,胡榛終于又一次打開了塵封着的記憶。
“他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很認真,也很嚴格。用你們新潮的話來說,他是一個标準的“直男”吧。”胡榛想不到一個詞能定義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她輕笑了聲,目光逐漸迷離起來,逐漸深陷于曾經的片段之中。
“那時候你才剛出生,正趕上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你小小軟軟的,抱在懷裏似乎馬上就要掉下去。你父親怕弄疼你了,還怕你熱,就找了一個小涼席,雙手直直地托着你,用自己的手臂給你當搖籃。”
葉先青的眼睛霎時就紅了,即使是在夢裏,他也未曾奢望過如此溫馨美滿的生活。
胡榛的眼眶也是紅的,十幾年的思念、煎熬、痛苦,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訴說的對象。
葉先青也把這些年來的經歷原原本本告訴了胡榛,當胡榛聽到葉先青說自己因為控制不好化形被人欺負的時候,她的眼皮耷拉下來,滿臉都是自責。
“是媽媽不好,你父親是人類,你的狐族基因本來就弱,我卻連最基本的化形都沒有來得及教你。”
這能力給葉先青招來了許多麻煩,但葉先青此時卻是一點也恨不起胡榛,他默默地又遞了些紙給胡榛,低聲道:“都過去了。”
葉先青如此懂事,胡榛心裏卻更難受了,她不敢想原本應該被放在心尖寵的葉先青是受了多少苦難與折磨,才成就了現在的性格。
胡榛重重嘆一口氣:“好孩子……你受苦了。”
這個稱呼太過寵溺,葉先青眼角一熱。但他不願意讓胡榛難過,随即道:“而且其實這個小缺陷也讓我遇到了一個特別好的人。”
葉先青面上一片緋紅,他忍着羞赧,把自己與沈景行的故事告訴了胡榛,胡榛也認真地聽着。
兩人就這麽聊了聊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