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林亦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很不在狀态。
有時候上課居然上着上着就睡着了。
因為他睡覺的姿勢很端正，如果不是發現他眼睛是閉着的，還真會以為他在認真聽講。
所以老師也沒察覺，畢竟年級第一上課睡覺，也太不科學了。
葉哲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的時候，林亦總是走着走着就走偏了，葉哲把他扳回來一看，尼瑪眼睛居然是閉着的。
這不，剛才林亦在擦桌子的時候，又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手中的動作也慢下來了。
葉哲實在看不過去了，拿過他的抹布。
“我來吧，你去休息會兒。”
“喔，好。”林亦有些懵懂的走到沙發上，然後就是一躺。
葉哲看着他犯傻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溺的眼神都快把其他的女客人給融化了。
“歡迎下次再來。”李秋雅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松了口氣，轉過頭發現林亦還躺在沙發上睡覺，氣不打一處來，剛準備過去喊醒他，就被葉哲給攔住了。
“阿姨，讓他睡會兒吧，我看他黑眼圈挺嚴重的，這幾天沒睡好？”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來氣，“我都不知道他這幾天晚上在忙些什麽，一回到家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問他他也不說，真是氣死人……”李秋雅嘆了口氣，轉眼又滿是笑容，“倒是你，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又是幫這兒又是幫那兒的，阿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林亦能遇到你，不知道是有多幸運。”
李秋雅是真的特別喜歡葉哲這小子，長得又帥性格又好，還特別能幹，什麽活都能做，也不怕苦不怕累的，比自己兒子要勤快的多，要不是他是個男的，李秋雅還真想讓他做自己的兒媳婦。
“阿姨過獎了，能遇到林亦，我才不知道有多幸運。”葉哲看了眼沙發上睡的正香的林亦，眼裏滿是溫柔。
能遇到這麽好的媳婦兒，才是他最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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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早了，林亦把葉哲送出店，兩個人走了一段。
“小鬼，你說你一天咋那麽困呢？”葉哲看了眼林亦有些明顯的黑眼圈，心疼的揉了揉他的頭發。
“晚上搞事情搞多了？”
這就叫做“做着最溫柔的動作卻說着最欠扁的話”。
林亦惡狠狠的拍掉他的爪子，“搞你大爺。”
“喲！你還和我大爺搞呢？沒看出來啊，他都九十幾的高齡了，還能搞……”葉哲騷話滿天飛。
林亦連說了好幾個滾，最後才認真的開口，“晚上一起去看那個校園男聲歌唱比賽？”
“晚上啊，我還有事兒……”葉哲故意摸了摸下巴，如願的看到了林亦有些失望的神情，笑着摟住了他，“行，看比賽去。”
因為校園男聲歌唱比賽是學生組織的活動，所以是在放假這天晚上在學校操場開的。
露天演唱會那種，就一個舞臺，還有個評審團，想來看的都可以來看。
英才大部分學生都來了，所以人還不少。
漆黑的夜空是滿天繁星，照耀下的舞臺居然還挺有感覺，學生們站在下面，吵吵嚷嚷。
“哎，你說這校園男聲會不會有林亦和葉哲啊？”
“我看沒戲，我剛才特意去後臺看了看，沒有他們兩個。”
“對，我聽學生會的說，他們昨天去找林亦和葉哲了，他們給拒絕了。”
“啊？這樣啊，我還想看他們兩個同臺唱歌呢……”
“我也是唉……”
熙熙攘攘中，林亦和葉哲擠進了人群。
葉哲小心點護着林亦，怕他被別人撞到，“別說，這比賽人還挺多。”
“嗯。”林亦點點頭，眼眸閃爍。
衣裙飄飄的美女主持人走上了臺，下面的吵吵嚷嚷聲逐漸減小。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聲音甜美：“在這個天氣爽朗的夏夜，很高興有各位同學到場……下面我宣布，校園男聲歌唱比賽正式開始。”
下面掌聲不斷。
不過，因為這次比賽準備的時間比較短，所以參賽者都很不熟練，再加上緊張，有的都唱破音了，還有的唱着唱着就跑調，引起了一片善意的笑聲。
氣氛倒也不錯。
眼看着比賽到了尾聲，林亦動了動，拍了拍身邊都快要睡着了的葉哲，“我去上個廁所。”說完也不等他同意，就離開了。
“好了，接下來，就有請我們最後的壓軸出場，”主持人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有請林亦！”
底下的人突然轟動了起來。
“卧槽卧槽？我沒聽錯吧？她說的是林亦是嗎？”
“卧槽！林亦？他要唱歌？？”
“啊啊啊！我的夢想成真了！！”
……
葉哲也清醒了過來，有些詫異的擡頭。
在所有人的屏息凝神下，林亦走上了臺。
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話筒，平時冷漠的臉今天卻顯得格外生動，“今天，是某個傻逼的生日。”
葉哲屏息，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我想在這裏，送他一首歌，祝他生日快樂。”林亦的聲音在葉哲耳邊無比清晰的響起。
“我想對他說，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麽，無論過去你承受了多少，沒關系，以後，我陪着你一起承受。”
“陪着你打打鬧鬧一輩子。”
林亦說這些的時候，一直直視着臺下的葉哲，眼神坦蕩又認真。
最簡單的愛就是，你願意打鬧，我願意陪着你打鬧。
溫柔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傳進每個學生的耳朵裏。
孤單星球
轉了多久
才遇到了你
靠近在我左右
青春洶湧
成長會痛
你皺起眉頭
讓我給你溫柔
我們在昨天的經歷
是彼此明天的勇氣
因為你未來不畏懼
……
葉哲一直默默注視着臺上的林亦，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狂跳不止。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在怪他，厭惡他，恨不得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一個人對他說，沒關系，我陪着你。
林亦說過，葉哲給了他光。
他不知道的是，林亦就是葉哲的光。
照亮內心黑暗，讓他能有勇氣沖破陰霾，重新活過來，是他想要一輩子留住的光。
葉哲的眼眶不易察覺的紅了。
這個天不服地不服的葉少，第一次因為別人的話而感動的想哭。
林亦唱完最後一句，呼了一口氣，底下靜默了片刻，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
“林亦！！男神！！啊啊啊！！”
“好聽，太好聽了！！我都快感動哭了！！”
“林亦是個寶藏男孩嗚嗚嗚！！”
“林亦！！我愛你啊啊啊！！”
……
氣氛瞬間到達了高潮，就連評審團的人都激動的大喊大叫。
林亦臉上挂起了一抹淺淺的笑，他注意到，在人群中，葉哲朝他做了個口型。
我，愛，你。
我愛你，林亦。
真的好愛好愛。
“好了，安靜。”主持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激動的說：“經過評審團的一致決定，我宣布，這次比賽的第一名，他就是——”
底下的學生搶着回答。
“林亦！！”
“啊啊啊啊！！”
“對，就是林亦！”主持人激動到破音，然後喊道，“有請林亦上臺領獎……哎？林亦呢？”她朝四周看了看，都沒發現人。
旁邊的一個助理弱弱的說：“走了。”
“……”
城市燈光閃爍，街道上人群稀疏。
葉哲和林亦肩并肩的走在街上。
一個手裏拿着一罐啤酒，一個拿着一罐可樂。
“生日快樂，葉少。”林亦揚了揚手中的可樂，嘴角輕勾。
本來他也想喝啤酒的，但葉哲硬是給他換成了可樂。
葉哲拿起啤酒和他碰了個杯，第一次過生日有了笑容，“快樂。”
有小鬼在身邊，他很快樂。
“我都不知道你偷偷摸摸報了名。”葉哲摟住林亦的肩膀，想起之前林亦的反常，有些心疼的問，“這幾天你沒睡好，都是在偷偷練歌？”
林亦喝着可樂，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小鬼！”葉哲鼻子一酸，狠狠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又是氣又是感動。
“哎，”林亦突然想到了什麽，擡頭很認真的看着他，“剛才我唱歌的時候你是不是哭了？”雖然眼神很真誠，卻耍着壞心眼兒。
讓一個大男人承認自己哭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在葉哲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自尊心，面子可談，反而引以為榮，很自豪很爽快的承認：“是啊，我是哭了。”
“媳婦兒對我這麽好，我能不感動得哭嘛。”
“……滾。”
心眼沒耍成，反倒對葉哲的厚臉皮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時，楊磊和王強也給葉哲發了消息。
“葉少，也沒啥好說的，我和強子就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時光不老，菊花不爛。”
林亦聽到後面那句，噗嗤一聲就笑了。
葉哲沒好氣的回了句，“客氣客氣，我祝你時光不老，黃瓜不斷。”
都是狠人。
林亦實在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哈哈艹……”
葉哲被林亦的笑給感染了，也笑了起來。
“艹，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笑夠了，葉哲牽着林亦的手，“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兩個人走走停停，終于到了郊區的墓園前。
夜晚的墓園沒有一個人，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顯得有些陰森可怕。
葉哲的手有些冰涼，轉過頭還跟林亦開玩笑，“怎麽樣？大晚上來墓園怕嗎？”
林亦反握住了他的手，率先邁進去，“怕什麽。”
小鬼柔軟又溫暖的手緊緊包裹着葉哲的手，讓他的一顆有些慌亂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
兩個人走過一排排墓碑，在一塊墓碑前停住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個和葉哲有着相同桃花眼的女人。
愛妻蘭瑛之墓。
葉哲蹲了下來，将剛才買好的百合花放到了墓碑前。
“媽，我帶着你兒媳婦來看你了。”
這個時候，林亦也沒說什麽，就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之前說過要帶他過來給你看看的。”葉哲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怎麽樣，是不是長得很不錯。”
“媽，我過得特別好，你就放心吧。”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會一輩子對媳婦兒好的。”
“媽，爸這幾天也比較忙，就不能來看你了。”
“你在天上也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
葉哲說了一大堆，終于站了起來，牽着林亦的手，朝墓碑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媽，謝謝您。”
謝謝您，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的命。
謝謝您，讓我能看到這個世界。
……
一句謝謝，包含了太多太多。
經歷了這麽多痛苦，葉哲卻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只把別人對他的好，一直記在心裏。
這是他的優點，也讓林亦心疼。
兩個人手牽着手，走在回去的路上。
彼此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感受對方傳遞的溫暖。
雖然葉哲沒有說什麽，但林亦知道。
葉哲釋懷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那抹愧疚，現在終于釋懷了。
過了一會兒，葉哲先開口，“小鬼。”
“嗯？”
“你剛才，”葉哲停頓了一下，略微緊張的看着他，“在臺上說的話算數嗎？”
“什麽話？”林亦故意裝傻。
“……裝傻是吧！”說着，葉哲就去撓林亦的咯吱窩。
“我今兒非得治治你不可。”
“哈哈哈哈哈……別撓了哈哈哈……”林亦被撓的眼淚都笑出來了，只能被迫投降，“我說我說……”
林亦拍掉了葉哲的爪子，在他緊張的注視下磨磨蹭蹭了好久，才開金口。
“算數。”
“你說話能不能大點聲？剛才看你在臺上也沒這麽害羞啊。”葉哲故意逗他，“要不我教教你？”
“滾。有病。”林亦轉身就要走，被葉哲一把拉住了。
“幹嘛？”
葉哲嘴角一勾，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空無一人的街上大喊。
“我愛林亦！！”
“我葉哲愛林亦！！”
“葉哲要和林亦一輩子在一起！！”
……
喊了一會兒，他轉過頭對有些發愣的林亦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到沒，要像我這樣大聲喊出來。”
“傻逼。”林亦反應過來，都快被他幼稚的行為氣笑了。
“來來來，你也試試。”
“試你大爺。”
在葉哲的死纏爛打下，林亦才有些別扭的喊了一句：“我愛葉哲。”
葉哲立馬附和了一句，比林亦的聲音大得多，“我愛林亦！！”
“我愛葉哲！！”在葉哲的帶領下，林亦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愛林亦！！我要和林亦一輩子在一起！！說話算數！！”
“我也要和葉哲一輩子在一起！！說話算數！！”
兩個人扯着嗓子大喊。
“吵吵什麽？！”有鄰居實在忍不住了，打開窗子就開罵，“大半夜不睡覺發什麽情？！再吵吵我就報警了！！”
葉哲和林亦立馬噤聲，彼此對視一眼，都笑了。
“哎，你說話算數啊，要一輩子在一起。”
“好困啊，回去睡覺。”
“喂，你別轉移話題啊。”
“哎，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圓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