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逼急了

已經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再難堪也不過如此。

可被林見鹿見到這一切,沈樟就不是個滋味兒,不是丢臉,而是心慌。

沈富作得太兇,護士只好把值班醫生叫來,開了一支鎮定劑,沈富才安靜下來。

沈樟站在病房外僵成了一具雕像,目光複雜地盯着又睡着了的沈富。

好半天突然回過神來,似想起重要的事情一樣。

猛然轉向林見鹿,語速很急:“很晚了,你回去吧,還有,明天不要過來了。”

林見鹿想說自己要過來,卻被沈樟打斷:“謝謝你,但真的別來了,節目的事你也找其他人吧,我最近不太有時間。”

林見鹿靜靜的看着他,确定他說完了,才開口:“你先吃飯吧,我聽你的。”

林見鹿聽了沈樟的話,第二天沒有去醫院,也沒有發信息聯系他。

自己窩家裏一整天,情緒挺低落的,還透着幾分擔憂。

沈樟會不會因為他爸爸受傷這件事,真的辍學了?

這個問題從心裏冒出來,爬進腦子裏,一直跳啊跳的,擾得他心神不寧。

終于盼到了周一早晨,起床困難戶自己醒了。

去學校的路上忐忑不已,五髒六腑空落落的。

來到班級門口,林見鹿第一眼就找到沈樟的位置。

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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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懸的更高了,飄飄蕩蕩的沒着落。

張鑫從後邊探着腦袋看他:“進去啊!”

林見鹿回過神兒,快步走到自己座位,放下書包,又看了看身旁的空位。

空的。

座位空了一天,沈樟沒來上課。

座位又空了一天,沈樟還是沒來上課。

放學的時候,林見鹿不知道在極力忍耐什麽,但是他清楚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拿出手機搓磨了半天,點開了和沈樟的聊天對話框。

——你爸情緒穩定了嗎?怎麽不來上課?

發過去等了半天,沒回複。深呼吸,又發一條過去。

——出了什麽事嗎?

依舊沒回複。

等不了了!再等就瘋了。

撥通沈樟的號碼,關機。

林見鹿攢了幾天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你大爺的,你不讓我去,我就真不去了嗎?

付錢下車,在醫院大廳,林見鹿又打了一遍沈樟的號碼,還是關機。

艹!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這麽大火氣,拉着一張臉,直接沖到沈富的病房外。

還是沒人!

護士說病人脫離危險,已經轉到普通病房。

他又帶着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勢,殺到了普通病房。

手剛搭在門把上,就聽見男人的咒罵聲:“老子罵的就是你!你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我得腿能殘疾嗎?”

林見鹿一瞬間就慫了,沈富刻薄的叫罵像一根尖銳的針,刺破了他脹滿怒氣的胸口。

什麽火氣都沒了,只剩下酸澀……

沈樟站在沈富床邊,面無表親的拆着藥盒。

按計量将藥倒在掌心,遞到沈富面前:“藥,吃了。”

沈富一把将他的手揮開:“滾,現在來管我,你早幹什麽去了!”

同病房的一個老太太看不下去:“你這麽大人怎麽不知好歹,兒子給你拿藥,你怎麽還罵人呢。”

沈富瞪着眼睛看那老太太,扯着脖子喊:“我罵他怎麽了!我自己兒子,願意怎麽罵,我就怎麽罵!”

老太太哼一聲:“罵吧,罵吧,媳婦都罵跑了,再把你兒子罵跑,看誰管你!”

沈富不服氣:“他跑了更好,死了我才高興呢,我用他伺候嗎?要不是供他上學我能上夜班嗎!不上夜班我的腿能斷嗎?”

沈樟咬着下唇,重新把藥到出來一份,遞到沈富跟前:“吃了,不吃藥,你今天晚上就別吃飯。”

沈富瞪着眼睛看他,脖子兩側的青筋都扽起來了:“小癟犢子,反了你了!你再跟我橫一句試試!看我……”

“吃了!”沈樟突然吼出來。

隔壁床老太太吓得一哆嗦,站在門外的林見鹿心也跟着翻了個兒。

沈富嘴唇翕動了幾下,卡巴卡巴眼睛,默默接過沈樟手裏的藥,吃了。

沈樟又恢複剛才麻木的表情,把藥裝進盒裏收拾好。

轉身看沈富,伸手指着他鼻尖兒:“我只說一遍,沈富你聽好了。

我一會兒去吳海濤家把吳海麗叫回來,你要是再敢把她罵走,我就真不客氣了!”

沈富梗着脖子又想和沈樟嗆。

但沈樟早就料到他會這樣,一把揪住他衣服領子,用力往上提:“你好的時候我都不怕你,你現在這個樣兒別自己作死!”

沈富忿忿不平地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出來,低頭不做聲。

沈樟松開他,把一百塊錢拍桌子上:“餓了你自己叫吃的。”

林見鹿見沈樟往外走,急忙轉身跑到樓梯間躲起來。

沈樟根本沒察覺到他的存在,出門直接乘電梯下樓。

林見鹿走樓梯,跑到一樓的時候,沈樟已經走到醫院大門。

林見鹿一路跟在他身後,剛剛聽到沈樟說要去接他媽回來。

出了醫院,沈樟穿過馬路,先去農貿市場,林見鹿一路跟着。

到市場裏邊,沈樟在一處買廚具的攤子前停下。

說了什麽林見鹿聽不清,但是卻看到老板從貨架最底層抽出一把西瓜刀。

林見鹿心突突地跳,奔着沈樟走過去。

但走到一半兒,見沈樟把刀還給了老板。

林見鹿又急轉身,躲買門簾攤子後邊。

最後沈樟買了一根最長號的擀面杖,用塑料袋包着提在手裏。

離開農貿市場,上了一輛出租車,差不多快出市區才下車。

這是一片兒棚戶區,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平房,破鐵皮圍着屁大點兒的院子。

沈樟只知道吳海濤住着片兒,但是具體哪家他不知道,問了倆老頭才找到。

林見鹿深一腳淺一腳地偷偷跟在他身後。

沈樟也沒敲門,推開鐵皮大門直接走進去。

院子裏有只哈巴狗,見了他賴賴唧唧地叫幾聲,叫完就夾着尾巴躲窩裏去了。

這只狗顯然不是看家護院的,而是通風報信的。

聽到狗叫,吳海濤趿拉着拖鞋推門出來。

看到先沈樟哼了一聲,随手把門關上,叉腰看他:“你來幹什麽?”

沈樟瞄他一眼:“我媽呢,讓她出來跟我回家!”

吳海濤不耐煩地沖他擺手:“你媽不回去,你趕緊走!”

轉身拉開屋門,從始至終也沒說讓沈樟進屋。

不過沈樟也不需要他這麽虛頭巴腦地對自己:“我就問一句,她還打不打算和沈富過日子了?要是還想過,就跟我回家。要是不過,也跟我走,我送他倆去民政局離婚!”

聽了他的話,吳海濤甩手把門摔上,回頭指着沈樟鼻子尖兒:“你他媽真是個小畜生,還有盼着父母離婚的?”

沈樟掃一眼,提高了聲調:“吳海麗!你出來!”

其實吳海麗就在門後邊趴着聽聲呢,沈樟突然連名帶姓的喊她,吓得她一縮脖,退開幾步。

半天沒回應,沈樟随手把擀面杖上包着的塑料袋扯下來,擀面杖抄手裏。

吳海濤盯着他手裏的家夥,呼喝道:“诶!你要幹什麽?”

沈樟這次看都沒看他,幾大步走到玻璃窗戶前,二話不說,掄起擀面杖砸了上去。

一聲脆響,吳海濤家裏的一扇玻璃被砸得粉碎。

“吳海麗,你要還不出來,我就進去砸了!”

吳海濤還扯着脖子裝硬:“沈樟,你敢!”

“我都是小畜生了,我有什麽不敢的!”說着沈樟又舉起手裏的擀面杖。

吓得吳海濤立刻喊出聲:“姐!姐你出來吧。”

吳海麗沒辦法,一步一挪從屋裏出來。

看着被打碎的玻璃,長捯一口氣兒,張嘴就開始哭:“我造孽了,我養了個白眼狼,我……”

沈樟不想聽她廢話:“我剛才說的你也聽到了,你到底跟沈富還過不過了?要是繼續過,就跟我回去,要是不過,你倆就離婚,不過昨天廠子給的錢,和家裏的錢你都得拿出來平分!”

吳海麗眼淚還挂眼圈上,愣愣地看沈樟。

沈樟知道,吳海麗不會離婚,她只是出來躲清淨,不想照顧沈富,不想被他罵。

吳海麗回過神兒,轉頭看吳海濤。

“你媽不離婚,但也不會回去!”吳海濤腆着臉開口。

他們一家都不要臉,吳海麗把家裏錢一分沒留都帶走了,卻想把重傷住院的沈富留給沈樟自己照顧。

沈樟點點頭:“行。”

随手掄着擀面杖向另一扇窗子砸過去。

玻璃砸完,一只腳蹬窗臺上,作勢就要往屋裏跳:“你今天不回去,我今天就把他家砸一遍,你明天不回去,我明天還來。”

但凡沈樟有一點其他的解決辦法,他也不會這麽做。

吳海麗想借這個機會逼沈樟辍學,這樣他就可以頂上沈富位置,不僅能給家裏賺錢,還能省下不少學費。

吳海濤看着自己家被砸的窗戶,臉都綠了,憋了半天跟吳海麗說:“姐,要不你跟他回去吧!在我家住,也不是個事兒。”

吳海麗的臉色比他還黑,瞪了沈樟半天,才不甘心地點點頭:“我明天回去。”

得到答複,沈樟沒多說一句,轉身就走。

院子外的林見鹿跟他動作同步,轉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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