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啞巴

謝應黎幹咳兩聲,對符遙說道,“就上個月,我約你出來你不是沒來嘛。然後我就自己出來走了走,也是在這個地方。”

他說着伸手向前一指,“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河邊洗衣服。”

“然後呢?”符遙興致勃勃地追問道。

“然後我就……”謝應黎頓了一下,說道,“我就忘不了了。”

衆人哄笑,有人取笑道,“瞧你這點兒出息,若是那姑娘正在洗澡,你說你忘不了還說得過去,怎麽洗個衣服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了呢?”

“你懂什麽!”謝應黎白了那人一眼。

那日剛下過雨,青草,野花與泥土的味道混合在一處,清新怡人,天邊挂着一道彩虹。一位梳着兩個麻花辮的小姑娘歪着身子蹲在河邊鑿着衣服,她那細小的胳膊甚至還沒搗衣杵粗。

謝應黎卻莫名地移不開眼。

他把步子放輕,慢慢走過去,“姑娘,請問……”

小姑娘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險些跌進河裏。

“哎,小心。”謝應黎及時地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姑娘回過頭,謝應黎便對上了她如水汪汪的葡萄般通透而明亮的雙眸。

一時間心跳漏了一拍。

等他回過神來,姑娘已經掙開了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望着他。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謝應黎連忙擺手,說道,“那個……我從此地路過,不小心迷了路,敢問姑娘可知晏城城門在哪個方向?”——當然,這是個拙劣的搭讪借口。

姑娘偷偷打量他一眼,只見眼前這位公子一身紅衣,一把折扇,面如冠玉,像極了畫本中的翩翩佳公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望過來的時候,讓她不由得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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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指了指右側。

“多謝姑娘指路。”謝應黎笑了笑,當然不可能立刻就走,他又沒話找話地問道,“姑娘家在何處?可是晏城人士?”

姑娘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小山。

“你住山裏?”謝應黎挑眉道,“現如今山裏的農戶應該不多了吧?”

姑娘沒回答,低着頭望着自己的鞋尖兒不知在想些什麽。

“敢問姑娘芳名?”謝應黎又問道。

姑娘繼續搖頭。

“不願意告訴我嗎?”謝應黎有點失落。

不是的!姑娘想這樣說,她急得擡起了頭,看着謝應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擺了擺手。

謝應黎怔了下,“你……不會說話?”

姑娘點點頭,抿着嘴唇,有點傷心地垂下腦袋。

謝應黎竟然産生了一種上去揉她頭的沖動,但他忍住了,輕聲說道,“沒關系,你衣服洗好了嗎?我……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姑娘的眼睛顯而易見地亮了一下,不知想到什麽,又瞬間暗淡下去,搖了搖頭,然後抱起盆子就跑了。

“我叫謝應黎。”謝應黎沖着她的背影喊道,“家住晏城,姑娘若有事,盡可來找我!”

姑娘的腳步頓了一下,沒回頭,反而加快了步伐,一溜煙兒跑沒影兒了。

“所以,你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跑了?”符遙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人有沒有點腦子!都心動了為何不追呢!不采取任何行動,指望着人家自己乖乖送上門來不成?

謝應黎嘆了口氣,“是啊!自那以後我又來這裏許多次,也進山找過,卻再也沒見過她,還險些被一只狼追得丢了小命。”

符遙都不知說他什麽好了,“我若是你,我那日就會偷偷跟着她進山,她不讓你送你就不送了?傻不傻?真的錯過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比如我和我家娘子,我當初就是從樓上看到的他,然後馬上就追出去了……”

“哦~”薛冉笑着打斷了她的話,“我還以為那日在街上是恰巧遇見呢,原來某人是追出來的啊!”

符遙卡了殼,聽謝應黎的故事一時聽入迷了,竟忘了薛冉就在身邊,這下子又要被他取笑了。

“兄弟,算了吧。”有人對謝應黎說道,“沒緣分也強求不來,再說你們家老爺子,會讓你娶個鄉下野丫頭嗎?”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謝應黎皺着眉,煩躁得不行,“我就是……不甘心。”

符遙也不知該如何勸他了,只能嘆了口氣。

這場聚會散場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一行人緊趕慢趕還是沒趕得上在城門落鎖前回去。

只得在附近找客棧,奈何這荒郊野外的,實在沒什麽可以讓他們選擇的,只有最近的一家客棧,并且只餘下了三間客房。

他們一行共七個人,五男二女,于是理所應當的分配方式便是讓這兩對夫妻每對一間,剩下的三個男人湊合住一間。

符遙和薛冉同時提起一口氣。

進了房門,二人相顧無言半晌。

符遙想着就不該聽那些人的話,若是早些出發回家就好了。

薛冉想着,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該出門,應該直接跟符遙說自己對游玩什麽的并無興趣的。

“客官。您歇了嗎?”是店裏的小二在敲門。

符遙去開了門,問道,“何事?”

“請問您二位需要沐浴嗎?我給您搬個浴桶上來?”小二笑呵呵地說道,目光掃向薛冉,又加了一句,“也有大的,可以兩人共浴的。”

“不需要!”符遙和薛冉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嘞,那您歇息,小的不打擾您了。”小二說着就要退下。

“哎,你等一下。”符遙叫住了他,“再幫我拿一床被褥上來。”

“好嘞!”小二嘴上答應,心裏卻在犯嘀咕,這倆人真的是夫妻嗎?不但不沐浴還要分被子睡?

符遙何止要分被子,她是壓根不敢跟薛冉同床睡,“那個……我打地鋪吧。”她對薛冉說道。

薛冉頓了下,淡淡說道,“随你。”

随我是什麽意思啊!符遙欲哭無淚,她覺得薛冉好像是有點不高興了。也是,任誰家新娘子獨守空房這麽久都會不高興吧。好不容易有次同房的機會,她這個做相公的卻還想打着為人家着想的名號分床睡。

符遙嘆了口氣,小聲說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話,一起睡也行。”大不了她注意一點把自己裹緊就好了!

薛冉:“……”

怪他剛才裝的太像了?其實他聽見符遙要打地鋪內心是松了一口氣的。但是又覺得按照正常思緒,他不該表現的太高興,所以就平淡了些。

誰成想,符遙竟如此“體貼”。

薛冉磨了磨牙,卻只能笑着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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