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绮曼

符遙是在三日後才知道蕊兒被趕出府的,雖然薛冉的決定她一向不會幹涉,但總歸有點好奇。她早就看得出來,這對主仆平日并不親近,但卻沒想到會鬧到這步田地。

“到底怎麽回事?”符遙随口問了一句,一邊說一邊将一只純白色的小貓放到薛冉懷裏。

前一陣子謝應黎家的母貓生了一窩小貓,謝應黎每天早上都被一堆貓屁股坐醒,痛并快樂着。

符遙便以為他分憂解難為借口,抱來了一只通身雪白,擁有藍寶石一樣的瞳孔的小貓。實則是怕薛冉無聊,要來給薛冉解悶兒的。

薛冉撸了一把懷中細膩柔軟的貓毛,小貓喵喵叫着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薛冉輕笑一聲,含糊道,“無事,只是她心大了,留不住了而已。”

符遙也沒想追問到底,點了點頭,此事就算過去了。又笑着捏了捏貓耳朵,換來貓咪炸毛給了她一爪子。

“沒良心的小東西。”符遙無奈道,“明明是我把它抱回家的,它為何只親近你呢?。”

“或許正是因為你把它帶回來,強迫它與母親分開,所以它記仇了吧?”薛冉笑道,将貓咪的肉乎乎的小爪子捏在手中把玩,“你為它取個名字吧。”

“你取吧。”符遙道,“我肚子裏有幾兩墨水你又不是不知道。”

“沒關系。”薛冉輕笑道,“寵物名字而已,叫着順口就行了,不必咬文嚼字。”

“好吧,那我想想。”符遙略微思索,盯着小貓把自己縮成一圈的雪白身子,與那正中間肚皮上露出的兩撮黑毛,莫名地想到了中午吃的黑芝麻餡的湯圓,“就叫……湯圓吧。”

薛冉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真的是……也罷,就叫湯圓吧。”

湯圓睜着那雙圓眼睛,瞧瞧這個,再瞅瞅那個,“喵唔~”地叫了一聲,仿佛是在回應。

薛冉抱着它去了院子裏,符遙親手搭的葡萄架上如今開滿了白色小花骨朵兒,低調而不起眼。

薛冉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陽光透過葡萄架的縫隙映進來,碎成了一塊塊兒斑駁的圓點,湯圓從他的肚子上跳下去,與葡萄葉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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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遙看在眼裏,頗為擔憂等葡萄結出果子後的命運……她走過去站在薛冉身後輕撫他烏黑如墨的長發,又湊在薛冉耳畔低語,“冉兒……”

“嗯?”薛冉側過身子,挑眉看向她。

“無事。”符遙笑笑,“就是想叫叫你。”

二人相顧無言地對視許久,脈脈溫情流淌,符遙盯着薛冉帶着笑意的桃花眼,仿佛被迷了心神般緩緩靠近,直到距離薛冉的薄唇不過兩寸時,某個不長眼的又過來打擾。

“符遙!符遙!你快幫幫我!”謝應黎跑着進了院子,彎着腰大口喘着氣。

“又怎麽了?”符遙淡淡問道,心道你最好真有急事兒,否則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我打不死你也要讓湯圓撓死你。

“那位姑娘,就是我說在河邊遇見的那個,我找到她了。”謝應黎欲哭無淚地說道,“但是她要嫁給別人了,怎麽辦啊?”

“哦?”符遙面上皺眉,其實內心頗為幸災樂禍,讓你不早點下手,後悔了吧。

一旁的薛冉把妄圖爬到葡萄架最上面繼續為非作歹的湯圓提溜下來,他還不想等夏末的時候一顆葡萄都吃不到。随口問了一句,“嫁給誰啊?”

“袁太守家的那個袁固啊!”謝應黎這次真的要哭了,如果是別的好人家,他還能忍着心酸祝福。但袁固不行,他真的忍不了!

“誰?”符遙和薛冉異口同聲道。

“袁固啊!”謝應黎好不容易把氣兒喘勻了,端起石桌上的茶壺連倒了三杯茶,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這才緩緩從頭說道,“其實不是我找到的她,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就前幾日,她來我家藥鋪……”

那天一大早,謝應黎眼睛都沒睜開,就被他親爹踹醒,逼着去了藥鋪。他正趴在櫃臺上繼續補覺,突然感覺到有人在不停搖晃他的身子。

睜開眼,就發現他日思夜想的那個小姑娘正瞪着圓溜溜的杏眼看着自己。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然後發現眼前人并未消失,他傻愣愣地開口道,“你……”

小姑娘卻沒空跟他敘舊,她臉上全是焦急,雙手比劃了半天,謝應黎才看明白,“你是說,你家裏有人生病了?”

小姑娘連連點頭,拽着謝應黎就要往外走。

“哎,等一下,我并不是大夫。”謝應黎無奈,雖然他很想幫上忙,但他在鋪子裏的作用只是幫忙按藥方抓藥而已,其他的真不懂。他連忙向着裏間喊道,“陳大夫,快,跟我出趟診。”

陳大夫撩開簾子,露出個頭發胡須一片花白的腦袋,“我去就行了,你跟着幹什麽?”

“我……”謝應黎絞盡腦汁找借口,最後找不到,幹脆不找了,“我想去!你別管!”

姑娘人生得瘦弱,走起來卻飛快,一手抓着謝應黎,一手抓着陳大夫,步步生風。陳大夫一把老骨頭險些散架。

姑娘的家坐落在半山腰上,二層的小竹樓外圍了一圈籬笆,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清雅。

三人進了屋,只見床上躺着一位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額頭上敷着一條冷毛巾。

陳大夫走過去想為他號脈,誰知剛輕輕搭上他的手腕,他就瞬間睜開了眼。

謝應黎有些詫異,因為此人剛閉着眼睛還不甚明顯,如今乍一睜開,謝應黎發現他眉目深邃,鼻梁高挺,根本不是中原人士。

謝應黎又扭頭看向一旁的小姑娘,這一細看才發現,她那雙烏黑的眸子,對于中原人士來說,似乎确實有些過于大了,只不過不似床上的男子那麽明顯。

陳大夫也被吓了一跳,不過醫者仁心,無論是哪國的人,病人總歸是病人,他只管看病就是了,“你醒了?你病了,我在為你號脈。”

那位男子瞥了小姑娘一眼,這才放下心,緩緩說道,“不過是染了風寒罷了,是我這小侄女小題大做了。”

陳大夫細細為他把過脈,“你這風寒有些嚴重,怕是得多吃一陣子的藥了。”他說着又開了方子,“廚房在哪?我去先給你煎副藥喝下,起碼把高熱褪下去。”

“讓绮曼去吧,不麻煩大夫了。”

小姑娘應聲接過藥方和兩包藥,去了廚房。

“她叫绮曼嗎?”謝應黎喃喃問道。

“嗯,她姓蘇,蘇绮曼。”男子說道。

“那日過後,绮曼就經常來我鋪子裏給她舅舅取藥。”謝應黎說道,“只有一次,她來取藥的時候恰巧碰上了袁固那厮也在。那家夥色咪咪的眼睛看得我真想給他挖下來!”

謝應黎嘆了口氣,“我後悔啊!早知道我就該送藥上門的!這下可好……那姓袁的第二日便叫上媒婆去了绮曼家。”

“她舅舅應了?”符遙奇道,“不該啊……”

“當然沒應。雖然他們久居深山,并不知袁固的風流韻事。可就憑姓袁的那一臉下作猥瑣表情,绮曼和她舅舅也不會應。”

謝應黎說到這兒更加忿忿不平,“但是袁固他不要臉啊!他在城中到處散布他要娶蘇绮曼的消息,再加上袁太守向來看不慣他流連青樓,如今他終于要娶個良家女子,袁太守可是樂意得緊。绮曼和她舅舅無權無勢,怎麽争的過?”

符遙略微思索,輕笑道,“我教你,你去給袁固送幾個美人兒,把蘇绮曼換下來。”

“你以為我沒試過?”謝應黎瞪她,“那厮說這招沒用了!你當初就是用這種手段騙了他的!”

謝應黎看了薛冉一眼,接着說道,“姓袁的說,他後來才知曉薛姑娘容貌不凡,頗為後悔。所以如今說什麽也沒用,他非得娶到绮曼才行!”

“哦?”薛冉挑眉笑着望向符遙,“我就說當初袁固為何突然退親,原來又是你的手筆……”

符遙嘿嘿笑了兩聲,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怎麽辦啊!”謝應黎唉聲嘆氣。

“我随你去那位蘇姑娘家走一趟吧。”符遙道,“無論如何先跟他們講清楚袁固為人,然後再做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謝應黎起身。

“冉兒,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符遙道。

“我也要去,你不要總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薛冉搖頭,拽着符遙的袖子撒嬌的樣子,極符合她剛進門小媳婦的身份——在外人面前,他慣是會裝模作樣的。

“我還不是心疼你,怕你走不了山路。”符遙無奈道。

“你們倆夠了啊!我還郁悶着呢!就別在我面前顯示恩愛了好嘛!”

他們去的正巧,前腳踏進了山上的小院,袁固那厮後腳就帶着七八個壯漢闖了進來。

“姓袁的!你想做什麽!”謝應黎吼道。

“我想做什麽?這不是很明顯嗎?”袁固嘿嘿一笑,“既然這位蘇姑娘不識好歹,我就只能用搶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旦快樂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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