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鹿泱回家把器材一放就洗洗睡了，可在床上翻滾了老半天也睡不着。他負氣地用被子捂着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沒一會兒又伸出腦袋大口喘氣，臉上泛起了紅暈，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羞的。

他下面起了反應，心裏又覺得過意不去。雖然他是個純gay，但兔子都知道不吃窩邊草呢，他這算是什麽。

鹿泱打開手機準備玩一會兒游戲，好讓這邪惡的罪念消下去。一上線就看見肖晗的一大串好友消息，真是煩死了，他關掉對話框，把該收的獎勵和郵件都弄了一遍，然後就直接下線了。還是睡覺吧，現在幹什麽都沒心情。

折騰了老半天，鹿泱總算是抱着枕頭睡着了。半夜口渴了，起來倒了杯水，然後倒頭繼續睡。

第二天鹿泱是被憋醒的，他起床揉揉頭發去廁所放了水，一看都快中午了。還真是挺餓的，他打開手機點了個外賣，轉身去冰箱裏拿了杯酸奶，仰起頭就喝了一大口。大冬天喝冰的還挺爽，不過冰箱裏除了酸奶也沒別的東西了，外賣估計得有一陣兒才能送來，這會兒餓得有點難受。

鹿泱打開電腦，開始倒騰昨天的圖。昨天光線不錯，加上程卿北底子好，基本都不用這麽修，原片看着都賞心悅目。

弄到一半的時候，鹿泱有點撐不住了，捂着肚子直接往沙發上一躺，擡手的力氣都沒了。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外賣還沒送過來，他現在連打個電話催一催的心思都沒了。剛開始肚子還是隐隐約約地疼，鹿泱也沒當回事兒，到後面一抽一抽的疼得厲害，像有什麽東西擰着似的，差點沒疼背過氣去。

家裏的胃藥上次吃完了還沒買新的，這時候就只能幹疼着。鹿泱拿過沙發靠背上的毯子把自己裹好，喝口水緩了緩，只求能快點熬過去。他小時候半夜在家疼得要死要活，家裏卻沒一個大人，他打電話給媽媽那邊依舊是忙音，估計又在搶救急救病人，他放下電話一個人坐在地毯上哭，就這麽睜眼到天亮。現在鹿泱很少哭了，他是個成年人了，不再是要捧在手心裏的孩子，何況也從來沒有人把他放在心尖兒上過。

“喂。”鹿泱接起電話，幾乎發不出聲音。

“你在哪兒，”程卿北急了，“又胃疼了？”

鹿泱清了清嗓子，半天才吐出兩個字：“在家……”

“你忍一下兒，我馬上過來。”

程卿北挂了電話火急火燎地往鹿泱家裏趕，這傻子一個人在家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沒疼得滿地打滾就不錯了。

“我買了胃藥，你坐起來吃了我送你去醫院。”程卿北把鹿泱從沙發上扶起來，語氣溫柔得像是哄孩子。

“別，”鹿泱疼得聲音發虛，腦門上全是汗，衣服也濕了，卻還是堅持着，“我不想去醫院。”

程卿北耐着性子勸道：“你都這樣兒了就別逞強了，在家拖着也不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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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別去二院。”鹿泱把藥丸塞進嘴裏，捧着杯子喝了好幾口水，這藥挺苦的，希望良藥苦口利于病是句真話。

“行。”程卿北有些無奈，更多的是心疼。他把鹿泱的外套拿過來給他套上，背着鹿泱往停車場走。背上的人沒什麽重量，好歹也是快一米八的人，背起來輕飄飄的，果然還是太瘦了。

一路上程卿北把車開得飛快，還好這個點兒不算堵，不然他能急死。好不容易到了中心醫院，程卿北挂了號扶着鹿泱等電梯，醫院永遠都是人滿為患，這會兒電梯前面站了不少人。程卿北猶豫了一會兒：“要不我背你上樓吧，反正就在三樓，也不高。”

鹿泱一張臉煞白，一只手揪着程卿北的袖子，另一只手捂肚子上，說：“還是等一等吧，也用不了多久。”

程卿北沒再強求，鹿泱就這脾氣，他再說什麽也不管用。

好不容易折騰到了診室，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随口問了幾句，說：“你這胃病不是一年兩年了吧。”

程卿北在一旁搭話：“很早就有這毛病了。”

醫生嘆了口氣：“也沒什麽特別好的治療方法，等會兒挂個水，就在旁邊那一間。我再給你開點兒藥，回去記得按時吃，平時多注意飲食，別老熬夜，年紀輕輕的別不把身體當回事兒。”

鹿泱點了點頭，啞着聲音說了聲“謝謝”。

程卿北謝過醫生便拿着單子扶着鹿泱去旁邊的病房，裏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還有兩個是小孩子。護士還沒過來，鹿泱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揪着程卿北的衣角小聲說：“能……能不打針嗎？”

“怎麽，你害怕？”程卿北忍着沒笑，鹿泱的小動作撓得他心裏癢癢的，都快化了。

鹿泱拉聳着腦袋沒出聲。

“行啦，我在這兒陪你。”程卿北壓低聲音，安撫般拍了拍鹿泱的後背。

“護士姐姐你輕點兒，這怎麽還得紮一針啊？”程卿北簡直要跳起來了。

護士是個年輕姑娘，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對不起啊，剛回血不行，換個手試試。”

程卿北盯着鹿泱的手看：“紮個針還講究左右對稱啊？”

“大男人了忍一忍，”護士說着把針往裏一推，“好了。”

鹿泱都給紮清醒了，本來想着疼一下兒就過了，沒想到還買一送一，可太倒黴了。他是真怕疼，上大學那會兒體檢要驗血把他給慫的，最後還是大頭和猴子硬架着去的，抽血的時候要不是程卿北捂着他的眼睛他就淚灑當場了。

“被她給紮這兩下兒我都覺得胃不那麽疼了，手疼。”鹿泱委屈地撇了撇嘴。

程卿北笑了笑，看着吊瓶說:“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點兒，剛剛來的路上那白米粥也沒喝幾口。”

鹿泱換了個姿勢靠着：“想吃現在也吃不了，你看着買吧。”

最後程卿北還是買了白粥，鹿泱敷衍着吃了幾口又睡了過去，程卿北拿他沒辦法，只好随他去了。他中午本來想打電話問問照片的事，鹿泱剛開口他就覺出了不對勁，肯定是胃病犯了。他想也沒想就沖出了辦公室，幸好最近事情不多，不然他們老板準打電話來問了。

程卿北一直守在旁邊玩手機，時不時看一眼吊瓶還剩多少，快沒了就叫護士過來換。挂完水天都快黑了，鹿泱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

程卿北把東西收拾好，問：“走吧，好點兒了沒？”

“嗯。”鹿泱應了一聲。

兩個人下樓走到了醫院的停車場，鹿泱鑽進副駕系好安全帶，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說：“我就說我忘了什麽事兒，中午我本來點了個外賣的，結果現在都沒給我打電話，辣雞店家送那麽慢，害我胃疼還紮針，我得給個差評再找他退錢！”

“還能罵人了，應該好差不多了吧，”程卿北握着方向盤，“你上午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

“沒……沒有，”鹿泱心虛道，“都怪外賣送太慢，我都餓趴了也沒見來。”

程卿北“啧”了一聲，說：“不對啊…….你是不是喝冰酸奶了？”

空氣突然安靜，程卿北一猜一個準的能力還真是無人能敵。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還挺感慨的，我小時候特別怕黑，不敢一個人睡，但是我爸媽經常要上夜班，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半夜給我媽打電話嚎啕大哭，然而哭完我還是一個人得睡覺，動都不敢動。其實我爸媽挺疼我的，這也是沒辦法，但這些事我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